在村子里補齊了物資之後,一行人再度上路,還另外聘了村子兩個獵戶當領路人,這是蘇邦听到村里人說前面那群人帶了兩個熟悉馬陵坡的村民後想到的。
這個村子有個很奇特的名字,叫守木村,大部分的村民都姓守,守華跟守野是村中兩個身手最好的獵人,常常進山打獵,對這座山的狀況非常熟悉。
到了山下,由于這里的地勢太過險峻,馬匹無法上山,通道又窄小,一行人只好步行向上,而且山上的空氣也比較稀薄,馬匹上山很可能會變成麻煩。
三隊人馬,司徒易跟黎真是沒有問題的,黎真自小住在九黎山,爬山她早習以為常,陳巧跟軒轅奉更不用說了,兩個人都是武藝不俗之人,爬山對他們而言就跟散步差不了多少,唯一吃力的就是林琳了,她身嬌體弱,走了一個時辰的山路,她就已經喘到不行了,最後還是岳翡跟林琳身這的女侍衛累流背她上山。
兩個時辰後,一行人終于走到山腰附近,隊伍原地休息。
守華跟守野對著司徒易這行人遞來的地圖研究了老半天,「大哥,這地圖我看有些不對。」守華看了又看,總覺得這地圖位置的確很像馬陵坡沒錯,但細節的山川卻有些對不上。
守野點點頭,拿著地圖走向司徒易他們,一邊說道︰「三位貴人,這地圖有些不對勁。」
「有什麼不對?」岳翡剛喝了口水,他抹去嘴邊的水漬走過來。
司徒易跟軒轅奉自然也跟著過來。
守野把地圖往樹干上一放,腰間的匕首直接插在地圖最上面,「貴人,您瞧瞧,這個地方我跟我兄弟看了很久,有些怪怪的。」他伸手指著地圖上的紅點左右兩邊,「我瞧這點好似在山頂附近,再往上走就是哭樹林,然後就是無回溝,這兩個地方很危險的,再說了,你這地圖上頭標的山頭跟河流,跟我們這兒的好似不太一樣呢。」
黎真正好坐在他插匕首的樹干附近,下意識抬頭看了他一眼,目光不經意地掃過匕首,匕首上面好像雕刻著一個小花紋,想再仔細看一下,正好蘇邦走過來了。
司徒易從蘇邦身上抽另一張堪輿圖,這是大豐創朝初期所繪制的地圖,特意從縣衙抄畫出來的,翻到馬陵坡地圖那一頁比對著樹上的地圖。
「好像真有些對不上啊。」幾個人對照著地圖,的確是有些不一樣,最明顯的就是河流了。
這山川地勢易改,但河道卻是很少改變的,藏寶地圖上的河道是由西向東,而堪輿圖上則是由西向南。
「還是先上去這地方看看,都多久以前的東西,河流改道也是有可能的,縣衙有記載,四百多年前這里曾有地龍翻身的紀錄。」出發前岳翡他們早就查過這些資料,地圖上有不對的地方他們也知道,國師蘭璇也說過河水也可能會改道。
「這沒問題,不過待會兒咱們得趕趕路,這哭樹林太多野獸了,怕這林子的老狼聞到人味跑出來,咱們得加快腳步到無回溝才安全。」守野把地圖收起來,看了看天色,擔心地說道。
「今晚會到地圖上的地點嗎?」司徒易追問。
守野搖搖頭,「肯定到不了,這人多了就會拖時間。」這群人少說也有一百人吧?村子里還待著更多呢。
「知道了。」岳翡對司徒易跟軒轅奉兩人點個頭,兩人也頷首,轉身就去安排了。
接下來的山路,如同守野說的一樣,越來越崎嶇,而且越往上走,野獸的足跡就出現了。
「將軍,前面發現東西了。」蘇邦臉色凝重地低聲對司徒易說道。
司徒易讓黎真在隊伍里待著,跟岳翡還有軒轅奉往前方探去,往前走去沒有多久,他們就很明顯地聞到一股腐臭味。
他們掩著口鼻走到守野兄弟身邊,兩兄弟的臉色也十分難看。
「這是上一次進山的那一批人,這人我還有印象。」守野說道。
樹林中,倒著好幾具已經開始腐敗的尸身,算一算有七個人,濃重的臭味在空中飄散著。
司徒易半掩著口鼻又再向前走去。「沒有刀劍傷。」厚重的衣物很明顯是被什麼給咬破的,棉絮沾滿了血跡,這七個人的身軀也多是殘破不堪的。
「別看啦,這是林子的老狼聞到人味出來了,咱們得快走,這狼要是吃過了人肉,就會饞的。」守野越看越擔心。
一群人匆匆地加快速度想要走出這個密林,黎真經過那些人的時候,震驚地瞪大了眼。「江二!」」
司徒易伸手蓋住她的眼楮,不讓她看那些東西,拉著她快步向前走。
一群人悶著頭拼命趕路,又過了兩個時辰,才走出濃密的樹林,而天色也漸漸暗了。
這一次扎營就簡單多了,听守野兄弟兩人的指揮,起了三個大火堆,許多人都就地休息,在山林里可不能吃熱食,食物的味道會引出還沒冬眠的動物,只好啃著干巴巴的大餅。
黎真看到了江二的死狀,怎麼也吃不下去。
「你認識那個人?」司徒易坐在她身邊,取過她手中冷冰冰的大餅,放在火堆旁烤著。
「嗯,是江長老身邊的人,江大、江二跟上次你看到的江三,他們都是江長老從小撿來的孩子,對江長老很忠心。」那些人雖然被野獸咬過,但是因為天氣冷,臉部並未完全腐敗,還是認得出來。
「嗯,那就能證明江勝他們的確來了。」
「有狼!」營地里突然一陣騷動。
司徒易他們抬頭一看,不知道什麼時候,一雙雙綠瑩瑩的眼珠子出現在暗處,若不是火光反射,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狼蹤。
「別動!你們別亂來!」守野白著一張臉大喊來準備取武器的人都停住了,他吞口口水,慢慢蹲低身子在地上撿石頭,一邊說道︰「大伙兒蹲下,往地上撿顆石頭,頭別低下去,盯著那些狼別動。」
大冷天里,眾人都被四周的狼看得滿頭大汗,小心翼翼的照做。
狼群的腳步聲在一片靜謐中听得一清二楚,還發出長長的叫聲,「嗷嗚嗷嗚——」
「叫啊!跟著叫!敲武器!快快快!」守野一听就知道這是狼群在示威,連忙扯開喉嚨大吼大叫,用腳跺步,踩得石頭喀啦喀啦的響。
「啊啊——嗷嗚嗚嗷!」听聲音就知道狼群不少,要命的都跟著扯開喉嚨大叫,有刀的敲刀、有劍的敲劍。
一群狼跟一群人就這樣互相嘶吼,誰也不敢移開目光,吼叫了少說有兩盞茶的時間後,狼群終于先退了。
「別停!繼續喊啊!」守野不敢掉以輕心,這狼是最狠的,要是現在他們示弱了,馬上就會回頭撲上來。
直到喊到最後一匹狼的身影都不見了以後,一群人這才放松下來。
「老子這輩子從沒喊過這麼久。」蘇邦的嗓子都快喊啞了。
上山的第一夜亂糟糟的,所有人都提心吊膽的,直到了半夜,才能安心的輪班休息,當然,他們仍舊把火燒得旺旺的。
第二天天亮之後,因邊前一看到狼群的關系,所有都不自覺地加快腳步想要走得越遠越好,尤其是看到他們休息地四周的腳印後都嚇死了!密密麻麻都不知道有多少匹狼!
第二天的行程快了許多,花了半天的時間就到達了地圖附近。
「就這兒了,我瞧那點應該是在這里。」守野帶著他們走到奇石盤據的一個地方,不遠處有一條很小的河流,的確跟地圖上標示的地點很像。
黎真四處看了下,這里的地勢還算平緩,只是全都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石頭,放眼看向遠方,這里正好是山體的西側,前面有水流過,左右兩邊各有一個小山頭,遠處的山巒看起來就像一條龍伏臥在雲海間,是一個很好的地點。
找地方就得陳巧來了,她拿著羅盤在奇石間四處走動,皺著眉頭看著手心的羅盤,指針拼命地轉啊轉的轉個沒停。
「從這棵樹開始向四周走,大家拿木棍敲打地面,如果听到奇怪的聲音就跟我說。」陳巧把羅盤收回袋子里,換另一個方法。
都拿起木棍或刀劍在地上敲打,咚咚當當的聲音在奇石堆中響個不停,這一敲可是從天亮敲到了天黑,什麼都沒發現,這一晚只好在這兒扎營。
隔天天亮後,眾人以樹為中心血四周散開繼續敲,整個奇石區都幾乎都快敲遍了,汲舊一點動靜也沒有。
「奇怪……應該會有發現的才是啊。」陳巧納悶地抓著頭,頭發都給抓亂了。
照著祖師爺的書上記載,開啟地宮的機關是在地上的……她想了想,提氣縱身,踩著兩旁的奇石凸起往上飛去,跳到一顆高聳的奇石上往下望去。
這奇石盤據著整個西半的山體,雜亂無章,怎麼看都不像是有陣法的樣子,這里是西邊沒錯啊,到底是哪里有問題?
晚上的時候,幾個人全聚在火堆旁邊苦思著,想要進地宮也得先找到地方進去啊。
「挖洞吧,地宮不是在地里頭嗎?」林琳提了個主意︰「找幾個有可能的地方挖個洞,瞧瞧土質就知道了,不是嗎?」她說完以後,發現所有人都看向她,她不解地看向岳翡。「怎麼了?」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方法?這是盜墓賊的方法。」岳翡反問她。
林琳一噎,她總不能告訴他是因為以前看太多這種書跟電視劇吧,她干笑道︰「哈哈,我只是直覺想到而已……」她忘了這個年代的人對盜墓這事有多反感。
「其實琳琳說的也對,不然挖洞試試好了,我都懷疑是不是找錯地方了。」敲了兩天,陳巧敲得頭都暈了。
倒是黎真看了一下天上的星星,「應該沒錯,自古以來就是以左為貴,這里是山體西側,而且奇石為陣,是這里沒錯。」
陳巧訝異地看向她,「這里有陣法?你怎麼知道?」她看了兩天的時間都看不出來,黎真是怎麼看出來的?
她那麼訝異才嚇到黎真,「你不知道嗎?我以為你早就看出來了。」雖然第一天沒認出來,不過第二天她仔細觀察過了,這些奇石看起來雖亂,但有一些東西還是沒有變的,這個陣法在九黎書中就有記載,她以為出自天機谷的陳巧知道。
「我沒看出來……」陳巧慚愧地搖搖頭。
黎真折了一根小樹枝在地上撥弄著碎石,將它們慢慢地照著現在的樣式大致排列了一下,「你看清楚,這些石頭雖然很亂,但這幾個點都是陣法的邊緣,再推算河川改道後的流向、將這些奇石重新排列後……」原本散亂的奇石慢慢地看出規律,就像魚鱗狀般的散開來。
「魚鱗陣!我居然沒看出來!」陳巧拍著自己的頭,急急忙忙就要爬起來去看看是不是像黎真說的那樣。
「天都暗了,明天再看吧。」軒轅奉連忙拉住她。魚鱗陣不光是陳巧看出來了,在場的只要有領兵打過仗的都知道這個陣法。
「好,真真你太厲害了,我忘記要推算河川改道這件事,就只看著石頭亂本八糟的,唉,要是師傅知道了,我一定又要被罵了。」陳巧嘟著嘴,佩服地看著黎真。
「你只是一時忘了,我們九黎的屋舍也是照魚鱗陣分布的,所以我一眼就認出來了。」要不是因為這些石頭某幾片魚麟還維持著原狀,她也是認不出來的。
「喔,原來如此,放心吧,明天一定能進地宮的。」陳巧對眾人點頭,知道是什麼陣就簡單了,就看她的厲害吧!
軒轅奉好笑地模模她的頭,其他四人也都笑看著她。
找到了問題點,所有人緊繃的心也就放松了一些,一群人圍著火光說說笑笑。
黎真慢慢地靠在司徒易身上,兩人垂落在腿邊的手,在寬大的袖子里交握著,如果時間能就這麼停住,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