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片遼闊的森林之海,在月色下展露寧謐,一雙黃玉眼瞳凝鎖這廣大海林,眉目沉思。
今夜的月,明亮清皓,照得人連心思都格外澄淨。地皇宮殿有一樹屋平台位于宮殿最高處,能眺望整個盤古海林。吾心側臥寬廣的長榻,感受樹海傳來的訊息脈動,也思忖著連日來發生的事情。
體內的金色神性忽起悸動,她感覺到一股突破結界接近的氣息。
「我沒說你可以進入地皇寢殿。」吾心清軸頭也不回地對著來到身後的人道。
「偉大的地皇忙著接見各方祝賀的使者,還會想到我嗎?」喋血之殯,蒼冥來到長榻旁道。
「你吃醋呀,等我有時間就會去看你了。」
「你當我是誰,我不是那些等你有心情才招見的人。」蒼冥徑自躺上長榻,健臂攬她入懷。「你這幾天去了哪里?」
「散心,隨便走走。」吾心沒制止,任由身後的人將她攬抱在懷中。「由大海之主護送的隨便走走?」
「就知道你會跟蹤我。」纏人精。
「我得確保我的金色神性沒事。」
「這樣,不如我提早把金色神性給你,結束這個契約吧。」
「我不喜歡這種玩笑。」
「如果不是玩笑呢?」
「那我會提早殺了你。」蒼冥也似真似假地道。
「你是太愛我,還是太恨我?」
「那是你們人類的說法。」蒼冥唇壓在她耳畔邊。「按我們魔的認知,對魔失信,守不住約定與承諾的人是屈辱,唯有殺了才能解決這種屈辱。」
「若殺不了或不了手呢?」
「那就讓對方成為自己掌控的人,好好地整治一番,這是魔的尊嚴。」
「若沒有能力掌控對方呢?」
一『對你應該沒這個問題。」只要拿回金色神性,他一定要狠狠整治她。「人界聖君確實能力不差,卻絕非遠古神魔的對手。」
「這樣呀。」吾心清軸在他懷中轉身,一臉很有意思的表情,撐著下顎看他。「小貓咪,多跟我說一點你的幻想嘛,比如,這件事真發生了,我毀約了,以你的性格,凌辱我的身軀是一定的,接著要怎麼對付我?」
「吾心清軸!」喋血之殯切齒磨牙。
「不要再叫我小貓咪。」他真恨她這種逗弄的眼神,完全像在看小寵物一樣,毫不把他當回事。
「以後,我,定會想念,你叫我名字時的聲音和模樣。」她嘆氣,一副懷念的口吻。
「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敢對我喋血之殯毀約,凌辱你是不夠的,把你挫骨揚灰也不足以發泄我的怒火。」她騙走他的金色神性,又當他是可馴服的玩物,這口氣別想叫他忍下。
「蒼冥。」她忽喚,雙眼閃亮,模著他的頭。「看你發狠、威嚇、叫囂的樣子,好可愛喔。」
「吾心清軸!」喋血之須怒吼,下一刻,她卻忽然抱住他,埋在他胸膛。
「蒼冥,我這段時間累死了,你不要一直吼,乖乖抱著我就好。」
喋血之殯雖氣得牙癢癢的,卻還是伸臂抱住她。
「我要趴在你身上。」紫色頭顱埋在他懷中,悶聲道。
他挑眉,調整位置,讓懷中的嬌軀主人伏在他胸上。
身為遠古神魔的他,活了比人界存在還久的時間,卻栽在一個十多歲的小丫頭手上,從小她就有能耐把他氣得半死,而他卻每次都吞忍地接受她耍盡手段的要求。
「我記得小時候常常從你身上跌下來,我覺得你連載人都不會,好笨喔。」她伏在他胸膛上,皴眉抱怨。
哼。喋血之殯不想理會她這個問題。
吾心從小就喜歡在他化身為魔獸時爬上他的背,剛開始他經常故意讓她騎到背上,
再把她重重摔落,她總是鼻青臉腫,卻還是樂于挑戰地騎上他的背。
「為何不現在處理王樹之林內的修羅界人?」他撫著她的面頰,發現她眼下的疲憊,蒼冥的拇指不自覺地輕撫著。
「好戲要留在大日子看。」
「要我為你成為聖君的大日子增添什麼樂趣?」
「你最懂我了。」她吻著他撫上面龐的掌。「等時間一到,你自然會知道我想要什麼樂趣了。」
「光城聖院幾天後要和妖魔界進行的交易,真不需要我出手?」
「你會為我出手幫光城聖院?」
「不會。我若出手,也只會是為了挫挫撼宙之毀的氣焰。」
「就知道你不是大方的人。」她忽從他胸膛上坐起身。
「我的大方要看條件。」他挑眉。
吾心黃玉眼瞳靈俏一轉,伸手開始解身上的衣物,褪下一身衣裳。
「蒼冥,把月光揉遍我全身,解除我的疲憊。」她淺淺微笑,有幾分誘惑。
看著她沐浴在月光下的美麗身軀,蒼冥起身,伸手將她拉入懷中,開始撫模她的身軀。灑在她身上的月光襯得肌膚瑩亮剔透,他吻著她的眉眼與紅唇,邊按揉她的身軀,像真的要把月光揉進她身體內。
「蒼冥……」吾心閉眸輕吟,她完全放開自己。
……
「我……想睡了,你別再亂來。」看著蒼冥起身,轉為覆上她的身軀,吾心在他唇下倦意呢喃。
「你說什麼?」蒼冥不敢置信,以為她今夜的主動,是想成全他的心願。
看著她閉上眼,雙頰因方才的刺激而嫣紅粉女敕,一臉安心舒服地睡去,一點都不在乎他是否會繼續做出逾矩的行為。
「吾心?」他戲謔地輕彈過她的乳首,她卻伸臂環住他,四肢全攀在他身上。
「不要吵我。」
「你……」懷中人兒真的就此睡著,蒼冥只好改將她抱在懷中,讓她枕在臂彎上。獨靜的月夜下,面對遼闊的樹海,看著她安心信任的在他懷中入睡,蒼冥深深一嘆。他的掌化出清光,為她拭去身上的印子與腿中的激情殘跡,讓她穿回衣裳,一身清爽地睡著。
吾心喜歡他化為魔獸時,躺在他的皮毛上睡覺,喜歡埋在他頸邊想事情,偶而喃喃自語,不見得是對他說話,也不管他是否回答,她總是隨興得很不把他當回事,讓他切齒又無奈。
月光照亮她的麗顏,也照亮他深沉的眼眸。她睡得很沉,這一刻,蒼冥不想任何事物打擾她,突然,他覺得就這樣守護著她也不錯。
深北極地,一道巍偉巨門矗立在黑湖上,以白冰原下的龐大魔氣所成的「妖魔界大門」已完全具形。一身華麗盛裝的貴艷女子,從開啟的石門內走出,身邊跟著十多名手下。
「久違的人界。」梅絲達深吸一口氣,再見眼前的一切,竟已隔了千年。
「我等不及想聞聞殺戮的氣息。」身邊的手下道。「還不到時機。」梅絲達道。「先辦妥大公交代的事。」
「三界主事者,直接受制三界鑰約,身邊要臣則受三界鑰約的通道之門所束,如今這道新的妖魔界大門可讓我等出入人界無礙。」
「等了千年,終于再等到這個時機。」
「就待大公深化新的妖魔界大門,妖魔界將痛擊至上界,再次立威人界。」
妖魔界眾人摩拳擦掌,迫不及待。
攸爾西國舊城。
位處遼闊大地的古老城邑,早已凋零,四周更因黑魍古魔為禍而滿目瘡痍,如今因四名星宮神將的失蹤,讓古城再次成為眾人注目之地。
城內白色神祭司坐鎮,在四周布下結界;城外則是銀色神祭司與光城聖院人馬會同前來協助的攸爾西國侍衛,務求安全救回被擒的星宮神將。
城牆上,大司聖領著其他各層獵魔者等候著。
「妖魔界不會失信吧?」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基瓦開始有些擔憂地問。
「紫微和巨門大人皆是入夜後失蹤,難不成要等到晚上。」諾達爾看著白日烈陽的天色。
「折磨人的心志向來是妖魔慣用的技倆,耐心等著吧。」大司聖沉著地道,一雙白眉遮蓋下的眼,犀利地凝視周遭。
四周盡是荒涼,襲來的風入骨刺寒,當一陣陣吹來的寒風轉成炎熱時,天空出現一片通紅火焰,眾人抬頭高望,只見無數火紅焰雨落下。
「妖魔到了。」
眾人警覺,看著火焰之雨落地成沙,在漫天的黃沙錯落中,四周漸漸籠罩。
陰沉沉黑霧,偶見藍光掠影劃過。須臾,舉目所見已成一望無際的沙漠,足踏之地成了沒有邊際的黑湖,湖下暗潮洶涌,魔的空間結界已圍住此城。
「這空間結界比上次還要大。」諾達爾看著四周,感受到比上回更加驚人的氣勢。當湖面褪去幽暗色彩,一座清透見底,碧綠澄澈的湖泊立現,湖面上映出一幅不屬于四周景象的山林美景。
目不暇給的空間轉換,令眾人驚嘆又警戒地看著,直至各色水晶長柱破湖而出,直穿雲霄,無數水晶柱折射出奪目的光華,再共鳴起繚繞的清音。
「是帶走幾位大人的水晶林。」基瓦喊道。
此時,前方一陣光影奪燦,折沖之破的身形緩緩在水晶清光中現身。
遠古神魔的折沖之破,完全是「夜幕魅鏡」內所呈現的模樣,一身妖異的魔邪美態,惡魔犄角下的面龐,神態莫測。他悠然單手負于身後,氣態十足優雅,與左半邊面頰浮烙的五色雷閃橫紋所張揚出的野性精悍,形成反差,卻又完美揉合。「光城聖院這般陣仗,想必是做下聰明的決定了。」
「聖院要先確認四位星宮神將沒事。」
折沖之破冷然一笑,面上五色雷紋一閃,天際劃出五道雷霆,雙方對峙的地面上,黑湖再現,隨之出現四道水晶長柱,紫微、天同、巨門、破軍,被封在水晶柱內。
「銀天使身軀?」折沖之破問。
此時,四周忽起風回伴隨著白色清光,隨即紫光、金虹、白昊、水燦、琉璃、玉澤、黛郁,七虹聖光在高空流動。
「金曦。」折沖之破看著虛空中的七虹聖光交匯,昂首冷睨。「由你帶來銀天使的身軀嗎?」
在七虹聖光扶持中,一具冰晶化成的透明棺直立浮現,棺內冰封著長眠千年的身軀,銀色的長發、絕寰的容顏,靜待離開的靈識和魂元回歸。
「銀天使聖軀就在此棺內。」學院長杜凱若現身黑湖上。
「真正的棺木在哪?」狩破的眼透出險惡眸芒。
「人界與妖魔界共迭的幽冥地境,月影黑河。」杜凱若直視那雙轉厲的眼道。
只見一旁的七虹聖光轉為琉光化鏡,鏡中出現了一條幽深大河,河面上有一道長長的暈黃浮橋,沒有任何繩子與支力,此橋虛浮在黑河上,橋頭與橋尾延伸到無邊無際的虛空,一圈偌大的圓形環光保護著橋面上的冰晶長棺。
「以少公之能,應能探查到銀天使聖軀是否存在。」
「君上要的是以銀天使身軀作為交換,讓棺木留在月影黑河,光城聖院此舉何意?」狩破眉目沉凜,面龐上的五色雷閃開始閃爍談芒,怒意浮動。「耍心計只會讓四名神將斷送性命。」
「銀天使的身軀歷經境界種種難關才能送至西方人界,前世聖軀已受魔君的魔氣所侵,再加上以聖潔天使之身孕化二道魔君的血緣,軀體的聖浩之氣已耗損殆盡,千年以來始終在東方世界的最高聖地蘊養靈軀。」杜凱若緩緩陳述著。「月影黑河的淨靈之氣,才能穩定靈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