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給我!」謝雨軒憤怒的拳頭擊上方秋人身側的牆面,「還給我!」
「還什麼還啊!」一向動口不動手的謝雨軒突然使用暴力,讓方秋人嚇壞了,說話語無倫次起來,「你別……別動手喔,動手我會告你的喔!你不想也上新聞吧?謝家大小姐動手傷害繼母,這會讓你無法做人的喔。」
「我什麼都沒有了,還會管什麼做不做人?」謝雨軒厲聲大喊。
「你只是沒了謝家產業而已,你還有錢的啊!」方秋人提醒她並不是一無所有。
錢啊……她只剩下錢啊……
除此以外什麼都沒有了。
親人、愛人、家……什麼都沒有了……
悲戚的淚水掉落。
「你們怎麼不干脆把我的錢也騙走,讓我一無所有呢?」謝雨軒悲痛絕望地喊。
「我可沒那麼絕情,萬一把你逼上絕路,對我們也不好啊!」狗急也會跳牆,她才沒那麼笨呢。
「原來你們也有怕的地方啊。」謝雨軒不覺笑了出來。
「你那些錢也夠讓你一輩子不愁吃穿了,干嘛……你干嘛?」她走到窗邊去,打開窗戶是想做什麼?
方秋人頓時頭皮發麻。
「我不會讓你們好過的。」謝雨軒撐起身子,爬上窗台。
「喂……哎喲!」一股強大的撞擊力沖撞到她的右半身,將方秋人給撞倒了。
「雨軒!」適時趕到的江岳澄抱住上半身已經懸在半空中的謝雨軒,拉了回來,因為用力過猛,兩人在地上轉了兩圈才停住。
方秋人看著滾到她腳邊的二人,按著胸脯,驚悸猶存。
江岳澄用力抱著謝雨軒,呼呼喘著氣,覺得他的心髒已經完全停擺了。
差一點點……就差一點點……
他無法想象萬一晚那麼半秒縫,說不定他也會跟著一起跳下去。
「放開我!」縴腰上的手臂被堅硬的利爪狠狠掐著,「放開我!」
那是謝雨軒的掙扎。
江岳澄因為過度驚懼,將她抱得超緊,緊到幾乎無法呼吸的境地。
想借由死亡的懲罰取代無能為力的掙扎,讓這對母子日子難熬的謝雨軒崩潰的大喊,指尖在江岳澄粗碩的手臂上抓下血痕。
「騙子!騙子!放開我!放開我啊啊啊……」她淒厲的喊著,崩潰的哭叫,扯動江岳澄的神經,讓他心疼得無以復加。
可當尚未塵埃落定時,他還不能坦白,以免計劃生變。
他任由她在他的手上抓出傷口,即便疼痛也不敢放松,就怕她又做出無法挽救的事情。
一旁的方秋人從驚悸中回神。
她並未打算在身上背負一條人命,她就是貪,欲念無窮無盡,得到程九淞的錢,成了揮霍無度,出入有司機接送,無須擔心明日的貴婦之後,她的就無止境擴大,不只是程九淞給她的資產,就連謝雨軒的她也想全部奪得,如此,她才能一輩子過著奢華的生活。
她只是想讓自己過得好還要更好而已,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
誰不愛錢的呢?
誰會嫌錢多的呢!
她擔心當謝雨軒拿到她母親的資產之後,不是公司最大股的她隨時有可能會被取代或剝奪股權,畢竟她不懂如何經營公司,本身也沒有才華跟技能,唯一的依靠程九淞又過世了,所以只有連謝雨軒的那一部分也握在手中,她才能安心入睡。
謝雨軒被兒子救下來之後,她大大舒了口氣。
「又不是山窮水盡了,干嘛自殺?」她不滿的叨念,「真是不懂事。」
听到她的指責,謝雨軒更是瘋狂的想攻擊方秋人,方秋人連忙退到房間里頭,還不忘叮囑兒子,「把她抓牢一點,她瘋了,叫救護車,把她抓進神經病院。」
進神經病院的話,她這個監護人應該就可以得到謝雨軒所有的財產了吧?
江岳澄聞言閉上眼,不讓方秋人看出他眼中的鄙視,雙臂將躁動的謝雨軒抱得更緊,極力在她耳畔輕哄,「雨軒,你听我說……」
「我不要听!騙子!你說的任何話我都不要听!不要听啊——」或許是反抗得累了,她怒吼的嗓音變小了,頭漸漸垂下來,淚水似春雨落個不停。
江岳澄暗瞪方秋人一眼,確定她躲避的位置應該听不到他跟謝雨軒的悄悄話,故悄著聲,想在謝雨軒耳畔透露重要訊息,但只要他一開口,謝雨軒就開始掙扎,對他的話語十分抗拒。
她不會再听入任何一句虛假的甜言蜜語了。
她已經被騙多時,不會再受蠱惑,不會再天真的以為這個男人跟她是同一陣線。
她曾經對他掏心掏肺,她給了他所有的一切,就連他想利用她手上的股權去弄來方秋人的那一份,她也沒有任何懷疑。
但他們畢竟是母子,他身上流有方秋人貪婪的血液,更別說他們彼此之間有利益交換,在龐大的金錢面前,愛情顯得多渺小、多微不足道啊!
更何況……
他根本沒有愛過她。
她苦熬了這麼久的時間,在他眼中肯定可笑吧?
當她一次次的低訴愛意時,對他全然相信時,他暗里嘰嘲她的愚笨多少次了呢?
無法原諒!
她握緊拳頭。
無法原諒!
謝雨軒低下頭去,小嘴張開狠狠朝他手臂咬下,江岳澄吃痛,咬牙忍耐,不肯放開,于是謝雨軒咬得更用力。
「喂,你在干什麼?」方秋人見謝雨軒都要把江岳澄咬下一塊血肉來了,「我的媽啊,都見血了啊,你還不放開!」
「媽,你別管……」他寧顏冒著被咬下一塊血肉的疼痛,也不能承擔謝雨軒企圖自殺的風險。
該死的手機怎麼還不響?
許律師是拉肚子拉到月兌肛了嗎?
江岳澄眼角余光看到右前方的地板上有兩張廢紙,模樣看起來挺眼熟的。
「那是什麼?」
方秋人順著他的目光而去,怒氣陡地涌上。
「那是你給我的股權轉讓協議書。」方秋人憤然道,「那小賤貨趁我不注意把它撕成兩半,兒子,你再幫我寫一張來。」
「被撕毀了?」江岳澄失笑,「真的撕毀了。」低笑一轉大笑,「竟然撕毀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如其來的笑太過詭異,就連謝雨軒都有些納悶的放松齒勁。
這時,江岳澄口袋中的手機響了,他掏出一看,是許律師的來電。
他騰出一手接電話,另一手仍緊緊箍著謝雨軒。
「辦好了?」
「都辦好了。」許律師回道。
江岳澄放開謝雨軒,將手機改為擴音,「目前股權的轉移全都辦好了?」
股權轉移辦好了?
謝雨軒心頭凜然。
難地道上那張被撕毀的股權轉移協議書只是幌子,股權轉移一事早就辦好了?
方秋人則是以為是指她轉給江岳澄的那一部分,然而,許律師的響應卻是讓她大吃一驚。
「對,百分之六十三的股權目前都在謝雨軒的名下。」
謝雨軒傻了。
方秋人呆了。
這是怎麼回事?
「呼。」江岳澄謝過許律師之後,掛了電話。「謝小姐,恭喜你得回父母的所有資產,你現在依然是謝氏企業最大股東。」
謝雨軒傻愣愣呆坐著,「怎麼……怎麼會……」
「兒子,你在說什麼?」方秋人詫然急問,「股權怎麼會都在那小賤貨的手上?不是有百分之四十三是我的了嗎?」
「一開始,我有百分之五,你有百分之十五,雨軒有百分之四十三,後來,這些全都落到我手上,我剛剛都轉回給雨軒了。」
「等一下……」方秋人還有些無法反應過來,「那我、那我的那張協議書……」
「那張沒有作用,就算我再寫一張給你,但我手上沒有任何股權,也不過是廢紙一張。」
所以他才故意給方秋人的律師安排了工作,就是要利用時間差,將自己手上的股權轉回去謝雨軒手上。
「你背叛我!」總算明白的方秋人厲聲大吼。
「你什麼時候有被拋棄的兒子還能跟你同一陣線的錯覺?」江岳澄起身,嘴角微揚,「你不用難過,你還有錢。」他拿方秋人曾經辱罵謝雨軒的那段話回敬。
方秋人氣得心髒病都要發作了。
「岳澄……」謝雨軒淚眼婆娑地望著他,「我不知道……我……」她低頭看著他手臂上的抓痕跟冒出血來的牙印,愧疚得無以復加,「對不起,我竟然……不相信你……」
「別在意。」江岳澄模模她的頭,「一開始我媽找我過來的目的,的確是為了誆騙你的股權,但是我並不想這麼做,加上我愛上你了,于是就轉換想法,決定幫你把屬于你的那部分給拿回來。」
在謊言中加入部分真實,更能取得對方的信任,謝雨軒自然就信了他的說詞。
隱瞞的是,他原本的目的,是要得到這兩個女人手上的股權,將謝家產業據為己有,才會加入方秋人的陣營,但他後來的確改變了主意,將股權全部給了謝雨軒。
「對不起,你很痛吧?我幫你擦藥!」
謝雨軒回身想到電視下方的櫃子拿醫藥箱,去路卻被方秋人所擋,她的手上赫然拿著一把小型水果刀。
「狐狸精,是你唆使我兒子搶走我的錢,我要殺了你!」
「雨軒!」江岳澄沖了過來,推開了呆愣住的謝雨軒,下一瞬間,他感覺到有把火燒進了體內,他往後踉蹌了一步,握著那把水果刀,濕熱的血液流了出來,瞬間染紅了他的襯衫。
劇痛緊接著而來,他膝蓋一軟,往後仰躺在地。
「岳澄!」謝雨軒尖叫一聲,跪在他身邊,緊張的握著他染紅的手,淚水撲簌簌直落,「救護車……得叫救護車……」
「不要!」江岳澄騰出一手握住她顫抖的小手,「叫救護車……警察也會來……我媽……我不想讓我媽入獄……被判刑……」
听到會被判刑,花容失色的方秋人抓著一旁的椅子,身子虛軟的下滑。
「你終究是我的……媽……」江岳澄俊美的五官因疼痛而扭曲,「媽……你走吧……這件事……這件事就當不孝的兒子最後能為你做的……就當我自己失手……你快走吧……」
「好……」方秋人捂著嘴,嗚咽出聲,「我走了……你要趕快送醫……」
「我會……媽,你快走……」
方秋人愧疚地看了一身血的兒子一眼,踉踉蹌蹌的穿上高跟鞋,拉上大門,匆促離開。
「不叫救護車,那要怎麼辦?」謝雨軒不懂江岳澄在想什麼。「我不能眼睜睜看你死掉啊!」
「其實只是皮肉傷而已。」江岳澄坐了起來,「啊,我的手好痛,應該沒傷到神經吧?」他動了動被劃傷的右手手掌,確定行動沒什麼問題。
「什麼?」滿頰淚的謝雨軒傻眼看著審視掌心傷勢的他。
「她沖過來的時候,我握住了刀身,所以只有尖端刺進了一些,你們看到的血是手的血。」他拉起襯衫,肚子上雖然有道傷口,但不大,大概只有一公分左右。
謝雨軒有些難以置信的踫觸他肚子上的傷。
還真的只是個小傷口,比她偶爾下廚時被刀子切到的傷口還小。
江岳澄起身走進浴室,隨手抓了一條毛巾纏住手掌上的傷口。
還是覺得有些虛幻不真實的謝雨軒跟進來問,「是演戲?」
「刀子刺進去還沒拔出來時,怎可能有這麼多血。」他眨了下眼,「不過還是得去一下急診,痛死我了。」
「我才要被你嚇死了呢!」緊繃的情緒一放松,謝雨軒就無法控制的痛哭出聲了。
「我怕她以後會再找我們麻煩,防不勝防,所以這一刀肯定要挨的,況且我受傷總比你受傷好。」
他也不過是順勢。
方秋人會一時腦沖動手刺殺謝雨軒也在江岳澄的計劃之外,只能說計劃趕不上變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快速的應變能力,化險為夷,並將後續可能還會出現的後患提早解決。
「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這叫她怎麼回報?
「傻子,我們先去醫院好不好?真的很痛。」痛到他懷疑他的手是不是被砍成兩半了。
「我們快走。」她忙收起眼淚催促,「我叫出租車。」
「我有開車來,你載我吧,就停在許律師那個律師事務所的樓下。」這一年的時間,謝雨軒不僅會騎摩托車,連開車都學會了。
「好,沒問題,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