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舞台劇很精彩，一半羨慕，掌聲響起，看得投入的陳俊遠正進拍掌，猛地看到王安安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了，他搖頭微笑，寵溺地將他的手掌按在她耳邊，以避免周遭的掌聲吵醒她。
本打算不婚的他知道，這輩子他要娶的女人，跟他的預期有些出入，可是愛了就不再挑剔。
等到舞台劇即將結束，王安安也終于醒了，她打了個哈欠，伸著懶腰，看到一旁很專心看著舞台的陳俊遠，忙裝出一副也很認真看的樣子來。
「要結束了……」王安安托著下巴，輕聲道。
「嗯，快完了。」陳俊遠淡淡地說。
「真好看，下次我們再來。」王安安沖陳俊遠燦然一笑。
「這里是不是很適合睡覺？」陳俊遠打趣她。
「什麼……我很認真在看好不好？」王安安裝傻。
陳俊遠拿出手機，讓她看他剛偷拍的她睡覺的照片。
「你偷拍我！」王安安想打人。
「噓。」陳俊遠讓她小聲，「你不想被周圍人抗議的話，就靜下來。」
王安安閉上嘴巴，惡狠狠地瞪陳俊遠一眼，但眼里很快堆起情意，他們之間有些喜好不太相同，可是她願意跟他點一點地磨合。
這晚，回到陳俊遠住處的玄天處，剛換好鞋，陳俊遠便把王安安推到牆邊，對她他好像上了癮。
「別鬧。」王安安想找理由逃月兌，突然看到慢悠悠走過來的貓咪，靈機一動，「阿吉，阿吉看了不好……」
「誰管它。」陳俊遠顯得有些急切地在解她上衣，「剛剛你睡一覺了，現在正是精力充沛的時候。」
「我、我還沒洗澡。」王安安因害羞紅了臉。
「我也沒，一起洗。」陳俊遠將王安安拉至浴室。
……
傍時分，一輛豪華小轎車停在陳俊遠公寓大門口，穿著一身華麗洋裝的陳母下車，下車的還有打扮完美如瓷女圭女圭的張晴，她們來勢洶洶，顯然是來找王安安的。
「陳媽媽，你一定要替我作主，王安安一看就是不安好心，她……她上次在餐廳里面公然挑釁我……」張晴作委屈狀。
「別哭了。」陳母拍拍張楮的手背，「陳媽媽這次會替你作主，給你出口惡氣。你要知道，陳媽媽的兒媳婦人選，只有你一個。」
「嗯，謝謝陳媽媽。」張晴眼角閃著淚花。
兩人走到電梯口，上面警示牌上寫著電梯壞了，陳母臉上很不悅。
「俊遠這孩子，我老早就讓他換房子了，他又說沒關系，說住這里住習慣了。」
「陳媽媽，那我們怎麼辦，俊遠是住十樓對嗎？」張晴不太想走樓梯。
「當然是走樓梯，他是住十樓，也不算什麼，以前我陪你陳爸爸打拼的時候，二十樓都爬過。」陳母不以為意。
「可是樓那麼高，走上去會出汗，很難受。」張晴苦喪著臉道。
「哪還管得了那麼多，這個時候，那個小狐狸精一定回來了。」陳母只想狠狠地羞辱那個纏著她兒子不放的女人一番。
眼看著陳母往樓梯口走去，張晴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好不容易走到五樓，前面卻有兩個人堵住了樓梯。
一個年輕的女子扛著袋米，攙扶著一個老態龍鐘的老人。
「女乃女乃，你看，這是這層的最後一階樓梯了，我們一階階消滅它，很快就到家了。」那女子背上扛著米，顯得有些吃力，說話也是喘著氣。
「好、好，今天要不是你，女乃女乃可能就要在樓下一直干等了。」老人走得顫巍巍的，幸好，她有女子的手臂扶著，很安穩。
「才不是，女乃女乃現在明明走得比我還要好。」女子故作輕松的口吻。
「女乃女乃老了，不中用了，年輕那時吃了不少苦，身體也不好，幸好今天有你幫我扛米上來，不然女乃女乃真不知道怎麼辦，你真好！」老人對女子贊不絕口。
「女乃女乃，你可不要認老，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非常高貴有氣質，女乃女乃，你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美人。」女子笑嘻嘻說道。
「你這孩子，真的是嘴甜，有你在，女乃女乃走這麼多樓梯，竟然一點都不覺得累。」老人笑呵呵地說道。
張晴與陳母離她們有好幾階樓梯，一來是擔心女子背上扛著的米掉下來被砸到，二來是她們真的快要走不動了。
平時習慣搭電梯，以車代步，她們意識到自己雙腿真的有點退化了，這幾層樓，都是扶著扶手很辛苦爬上來的。
「走那麼慢還有功夫閑聊，也不知道自己慢吞吞地多擋路。」張晴一臉嫌惡地抱怨道。
陳母不作聲，只是勉強地笑了笑，對張晴的話，不認可，也不否定。
「陳媽媽，就催一下她們嘛。」張晴急得跺腳。
「女乃女乃，我們不急，最重要還是安全。」女子的話語顯得有點刻意。
「她一定是故意的，明明知道自己擋路了，明明知道後面的人很急，還那樣，樓梯又不是她們家的。」張晴跟在後面喋喋不休。
「好了，來都來了，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的。」陳母看到張晴滿月復抱怨，有些不快。
「安安，不如我們就讓讓人家吧，可能人家趕時間。」那老人突然說道。
陳母明顯听到安安二字，是王安安？她蹙起眉頭。
「好，那等一下轉彎的時候，我們就歇一下，讓她們過去了再走。」女子在前頭跟老人說。
果然轉彎的時候，女子與老人騰出位置讓她們先上樓。
因為女子背對著她們在捶腰，所以看不到她的長相。
張晴因為沒人擋路，舒心了許多，一心只想上找王安安出氣，高跟鞋在樓梯上敲出清脆的聲響。
而陳母一臉狐疑地走著樓梯，卻不時地回頭望，想看一下那女子是不是王安安，畢竟那衣著、那打扮，實在有點像是她。
「俊遠，我回來了。」公寓的打開，王安安的聲音傳來。
換了鞋走進窨廳一眼便看到陳母和張晴，王安安轉身就想逃。
「站住。」張晴厲聲喊住她。
王安安停下腳步，回過身來，用求救的眼神投向陳俊遠。
白色襯衫，黑長褲，陳母一眼就認出來了，她就是那個扛米的女子。
「安安，你跑著上來的嗎，怎麼滿頭大汗？」陳俊遠走過來，手上沒有紙巾，他干脆用手幫她擦汗。
「呵呵，算是吧。」王安安勉強地笑了笑，一心只想著要怎麼避免這僵局，她不想讓陳俊遠夾在她跟他媽媽中間為難。
「陳媽媽，你要替我作主，她根本不是什麼好人，在餐廳里面她可囂張了，她就是仗著自己勾引了俊遠，才那麼目中無人。」張晴委屈地說道。
「王安安，我說過，讓你離開我兒子，可沒想到你竟然跟我兒子同居了，一個女孩子家，這樣做到底有沒有替自己的名聲想過？」陳母上前來指責王安安，畢竟張晴才是她內定的兒媳婦。
「我跟俊遠是真心相愛的。」王安安看著陳俊遠，眼神很篤定，不容一絲質疑。
「我說過，我不同意。」陳母說出這話時，有一絲猶豫。
「你以為你倒貼俊遠，就可以達到你的目的了嗎，也太天真了吧？」張晴冷笑道。
「我們家的家事，你一個外人就少開口。」陳俊遠對張晴十分的。
「俊遠，你……」張晴急得跺腳，她環抱陳母的手臂，「陳媽媽，他們一起欺負我。」
「王小姐，請你離開我的兒子。」陳母還是固執己見。
「媽，安安不可能離開，她懷孕了，孩子是我的。」陳俊遠攔在王安安面前，語氣平靜地說道。
「懷孕？」陳母嚇得不輕。
王安安抬眸看著陳俊遠高大的背影，她不曾想過，他又一次為她撒謊了。
她還記得他第一次撒謊，是急著維護自己，而這一次，無疑是想把她留下。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張晴氣得抓狂，在屋子里大喊大叫。
「為什麼不可能？我跟安安住在一起很長一段時間了。」陳俊遠反駁道。
「陳媽媽，你讓這個賤女人拿掉孩子，她不可以生俊遠的小孩。」張晴拉著陳母，一臉的嫉妒。
陳母甩開了張晴的手，畢竟她也很吃驚。
「陳媽媽，你不會改變主意了吧？這女人是狐狸精，她只會勾引俊遠，肚子里面有孩子有什麼大不了？陳媽媽，你說了會替我作主的。」張晴暴跳如雷，態度很差。
「好了，別鬧了，還是心平氣和地解決問題比較好……」陳母緩了緩語氣，畢竟兒子是她的，孫子也是她的，她還能怎麼辦。
「心平氣和？」張晴指著陳母的鼻子，態度很刻薄，「該不會是因為她肚子里面有孩子了，你就改變主意了？陳媽媽，虧我那麼相信你，原來你跟他們是一伙的。」
陳母看著張楮好像變了一個人，意識到她平時的溫柔賢淑都是裝出來的，對兒媳婦人選，心里已經明顯有了答案。
張晴向門口走去，經過王安安的時候，還用力地推了一把，幸好，陳俊遠把她給扶住了。
陳母拎著包包離開，臨出門的時候，她回過頭來，悠悠地扔下一句話，「明天晚上，我們雙方家長見個面。」
陳俊遠蹙蹙眉頭，但王安安卻是心一驚，她擔心，擔心陳母不接受她，更擔心母親因此生她的氣。
「沒事，有我在。」陳俊遠看出了她的擔憂，安慰她。
公寓里重歸于平靜，而兩人卻扶持著，就像前方會有很大的困難，他們卻敢于面對。
隔天
飯店的電梯門開了，王安安與王母走出來，在服務生的引領下，往訂好的包廂走去。
王母不停地整理身上的衣服，生怕有一絲不怡當，讓女兒因自己而失禮。
「安安，俊遠的爸媽你有見過嗎，他們是不是也像俊遠那孩子一樣知書識禮，待人溫和？」王母不停地詢問女兒。
「……嗯。」王安安輕應一聲，她已經作好了挨罵的準備。
「安安，你跟俊遠，媽真的很放心，以前不停地安排你相親，是因為媽媽太想你嫁人了，現在有人照顧你，媽媽很安心，俊遠人品很好，真的，你沒挑錯人。」王母對陳俊遠是贊不絕口。
王安安感覺有些愧對母親，她不想讓母親置身那種境地，讓母親失望。
可是，她要和陳俊遠在一起，就得面對一切，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她是豁出去了。
「安安，其實媽媽也很舍不得你，你是一個好孩子。」王母難得地夸獎女兒。
王安安眼眶有些濕潤，「媽，你又說到哪里去了？不就是見個面，吃頓飯，我還是你女兒。」
「當然了，可是你等一下在親家面前，千萬不要亂講話，特別是婚後要帶著媽媽一起生活這種話，千萬不要說。」王母叮囑道。
「哼，我偏要說。」王安安一臉倔強。
「沒有人會想這樣的，而且媽媽現在有工作，不需要你來照顧。」王母對女兒的倔強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可是我要讓對方清楚這一點。」王安安可是很堅定自己的立場。
「你這傻孩子。」王母很欣慰，女兒從小到大，就是這樣傻乎乎，她只希望女兒傻人有傻福，不要被嫌棄。
這時包廂的門推開了，陳父陳母，還有陳俊遠都已經到了。
王安安很緊張，畢竟她跟陳母之間，曾經鬧過不愉快。
可是沒想到的是，陳父陳母一臉悅色，很反常。
「安安，你來了。」陳母微笑迎了上來。
「呃，嗯。」王安安點點頭，這情節完全在她意料之外，她望向陳俊遠，想知道他給他父母灌了什麼迷藥。
「王媽媽對吧，快來坐。」陳父陳母已經給王母讓座。
「陳爸爸、陳媽媽看起來可真年輕。」王母微笑道。
「哪有，王媽媽跟安安才像姐妹倆。」陳母也說著客套適。
王安安用眼神問陳俊遠眼前是什麼情況，陳俊遠聳聳肩，表示他也懵了。
但這一頓飯，兩家人，不對，這一家人吃得很香。
「那俊遠跟安安的婚事，我們擇個吉日辦了吧。」飯桌上，兩家一團和氣地商量著兩人的事。
「當然，我們很急抱孫子。」陳父陳母異口同聲地說道。
「我也是，盼外孫盼好久了。」王母附和著。
「爸，媽……」兩個年輕人羞紅了臉。
「那伯父伯母，我跟俊遠結婚後，，可以帶著我媽一起生活嗎？」王安安問道。
王母已經在桌子底下踢她的腳。
「當然可以啊，你媽一個人，只有你一個女兒，當然要盡孝道。」陳父陳母很開明地說道。
「我這女兒，真的是任性慣了的。」王母感動，已經在抹眼淚。
「她不是任性，是懂事，以前我只相信自己，以為只有自己把關過，介紹給俊遠的才是好女孩，可是那天電梯壞了，走樓梯的時候看到安安扛著一袋米，攙扶著一老人上樓，我才突然意識到，總有一天我也會老，也想有一個人攙扶著，慢慢地走，不想有人在背後嫌棄，埋怨……所以那一刻，我覺得我選兒媳婦的標準，應該有所改變，那一刻，我的心中就有了答案。」陳母拍著王母的肩膀，安慰著她。
「對啊，人的福氣，都是自己努力來的。」陳父也在答腔。
王安安與陳俊遠相視一笑，他們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那一刻，他們共同的心願便是，執子之手，與子老。
歲月漫長，但雙手緊握著，便有抵御一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