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今天找快遞把裙子和鞋子送到店里，還叫我提早關門打烊，回家梳妝打扮，為的就是要帶我來這里？」
站在燈飾耀眼，裝潢華貴的會場大廳，佟茉莉看厲傲陽的眼神透著驚奇與不敢置信。
「我們公司只要逢年過節或是整體業績有提升就會訂場地辦晚會犒賞員工，剛好再過幾天就有假期，我需要你當我的女伴，陪我出席。」厲傲陽用手勢比了比，從旁經過的服務生的端盤上取來一杯酒液，輕輕晃杯子，回應得漫不經心。
「我……不習慣這種場合。」
「以後你總會習慣的，你不會想要告訴我，帶你來這里是一個鍺誤，讓我去另尋他人？要我跟別的女人一起挽著手，在會場里有說有笑，等回到家再用踫過別的女人的手踫觸你，你願意？」
「不是……」她當然不願意他那麼做，她只是……「我只是從沒來過這種場合，我怕會讓你出丑。」
「這個你大可不必擔心，要是別人過來找我說話聊天，你打完招呼就盡管在我旁邊保持微笑就好，不管別人說什麼，你都只需要微笑和點頭就足夠了。」說多錯多，不說就不會出錯，他都已經把她唯一的作用告訴她了。
就在他剛說完沒多久，馬上便有人送上門給她當練習點頭微笑的對象，「厲總，原來你在這里。」
「哦？是方經理。」
佟茉莉聞言連忙抬頭張望，只見一名身材發福的中年男子向他們走來，身邊還帶著位同樣富態的中年女士。
「厲總，晚會開始了半個小時，這才看見你的身影，我就想說過來跟你聊聊，還有忘了介紹，這位是內子。」
「你好，很高興見到你，我都不知道方經理的老婆是位這麼優雅端莊的女士。」
「呵呵……厲總真愛說笑，我們家這位經常跟我說你對他多有關照……」
兩個男人加一個女人，在一段客套的噓寒問暖之後，方經理的視線總算好奇地投向佟茉莉。
「厲總，不知這位是……是你今晚的女伴？」
「是的，不過她不只是我的女伴，還是我的女朋友，趁著今晚熱鬧，我就帶她出來見識一下。」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怪不得這位美麗的小姐跟厲總以往那些女伴都很不一樣……」
「咳咳！」方經理的失言因厲傲陽的咳嗽聲戛然而止。
不過既然被關心了一下，佟茉莉便按照厲傲陽之前教的，跟對方打招呼，然後不管對方說了什麼都微笑點頭，把場面完全交給厲傲陽。
好不容易等到對方離去，佟茉莉便迫不及待地問道︰「你以前有很多女伴？」
「是啊，幾乎每出席一次晚會就換一個，怎麼？感到吃味了？」厲傲陽單手插在口袋，順便喝了口酒潤喉，並且帶些吊兒郎當地反問。
「我是覺得既然你有過那麼多的女伴，那你為何沒跟她們任何一個成為男女朋友？」換作以前，听見那種事，她或許會感到吃味。
可她有眼楮在看，先不說頭一次她親自為他送花那晚，那個掛在他身上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單純只是他的女伴，她有些懷疑。但這些日子以來，他真的只有她一個。
「我找女伴是為了某種需求，只為了那個需求，我還不至于必須做到每找一個女伴便要跟她們成為情人的地步。」她們自以為是他的情人這種事倒是經常發生。
不過他也沒必要否認，以前的他從不讓女人予取予求，更不懂得疼寵女人，他身邊的女人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他的女伴每隔三五七天就換一個，以及來自某人所說的，他身上總是掛著不同材質的大衣就是這麼一個原因。
「你說的某種需求是什麼？」
當然是為了堵他老媽，讓他媽不要以為他是無人問津的滯銷商品，總給他找來一些令他頭暈目眩的奇葩女人而把他賣出去。
「你想知道嗎？」難得她對他的事如此在意，偏偏他不願意告訴她，只是彎唇笑開一個壞心眼的弧度，等待著看她如何回應。
「我說想知道的話你願意告訴我嗎？」她問得誠懇，那雙大眼瞋直勾勾地瞧著他，在水晶吊燈的映照下更顯得晶瑩透亮。
「你會這麼問，是因為你想知道你跟她們有什麼不同，是嗎？」
「那種事情不用問，我知道我跟她們都不一樣，她們一定都長得比我艷麗好看。」從剛才方經理的話里她就能听出來，她跟他以往的女伴都不一樣，那是貶義而非贊美，她是樸素平凡得很不一樣。
「艷麗，當然艷麗了，每張臉都刷滿牆一樣厚的粉底，再加上自以為很有魅力的夸張眼影和烈焰紅唇，怎麼可能不艷麗？」
「誒？」佟茉莉有點愣住了。
他說話很狠，明著歌頌著女人的美貌，實際上嘲諷和吐槽的意味卻深濃得快要滿溢出來。
「你不需要在意他們說的話，你這樣就很好，我不喜歡總愛拿化妝品把自己的臉當成畫板，涂完一層又一層的女人。」
她今天化的是淡妝，不過已經很足夠了。
「謝、謝謝……」這回從他嘴里道出的應該算是贊美了吧？倒是換她變得不自在起來。
「你是不是真的很不習慣……」他想問她是不是很不習慣這種場合，真的想要離開。
他很想問，作為今天她讓他感覺心情不錯的獎勵。
可他才把話問出口，旁邊又跑出來一個煞風景的家伙。
「厲總，總算找到你了，快，大家都在那邊喝酒，都說想找你過去！」
「你怎麼非要在這個時候……」
「別說了，你快過來，大家等你很久了，來啊！」厲傲陽反抗失敗，在佟茉莉面前被拉走了。
「呃……」雖然有點很無法置信，但厲傲陽確實把她一個人留了下來。
她怕事後會被他追究，害他生氣發怒，便不敢亂跑，跟服務生要了杯香檳便獨自一人在附近找了張椅子坐下。
「你好，介意我坐這里嗎？」
佟茉莉才坐下一會就有人過來搭訕，她好奇地抬頭，只見對方是個長相俊朗，身材高大的男人。
「可以，你請坐。」這里又不是她家開的，椅子又擺著兩排，人家愛坐不坐她管不著。
「我可以跟你聊聊嗎？」男人臉上掛著善意的微笑，語氣溫和地問。
「抱歉，我並不認識你，而且我不懂得如何跟陌生人聊天，恐怕無法為你解悶。」佟茉莉實話實說，她是真的不想跟一個陌生男人聊聊。
「這樣吧。」遭到她的淡漠拒絕，男人非但沒有尷尬退開，笑意不減反增，「沒有先一步作自我介紹是我不對，佟小姐，你好，我叫魏禹騫，是傲陽的好友，更是他的合伙人，這樣你算是認識我了？還是傲陽根本沒在你面前提起過我？」
「不，他有說過，聊到公司時偶爾會說，抱歉……你好，很高興能認識你。」
「哪里。」魏禹騫無聲扯笑，完全沒把她先前的漠然放在心上，「佟小姐，其實我一直對你很好奇，早就想見一見你了。我知道傲陽對你很痴迷，自從你出現以來，他就表現得非你不可，他是真的很喜歡你，是嗎？」
「我……我不知道。」她知道他以前很喜歡她，但現在她不確定，因為他在她面前表現出的多數都是、沖動與強烈的佔有欲。
「有些事你不想回答，沒關系，但是有些事，我必須開門見山跟你說。」
「嗯，你請說。」
「傲陽他以前並不像現在這樣光鮮，他也曾過過苦日子，這些他都不皆對你說過吧？」
「他的確沒有對我說過。」如果她問厲傲陽，他會願意說嗎？不，事情的重點應該是她該不該去問，問了，又能如何？
他那般驕傲，只要他不說，她覺得還是不問的好，魏禹騫的話她只管听就對了，正好從別人口中認識不一樣的他。
「我無權言論你了不了解他，更無權判斷你們適不適合，只是如果他因為一時生氣做了什麼令你難以理解或釋懷的事，還請你不要跟他計較。說真的，我以前也認識像你這樣的女孩，我是透過傲陽認識她，你要不要猜猜看，那個女孩做過些什麼？」
「我不知道，但你可以直接跟我說。」
「那好。」魏禹騫完全沒想過要捉弄她，「那個女孩跟你很像，不是說外貌，而是氣質，她表面上看起來很乖巧，干淨純粹，但是我們誰也不昔料到，她為了錢，竟然狠心絕情地把愛她的人狠狠拋棄，最後跟別的男人跑了。」
「呃？」佟茉莉直接愣住，「那、那個女孩……」她想問那個女孩是否跟厲傲陽有所關聯。
可是她話沒說完，魏禹騫就做了一個讓她噤聲的動作，並且指著不遠處試圖趕往他們這邊的厲傲陽說道︰「傲陽回來了，剛才的事，你最好別跟他說，不然他會怪我多事，還有，佟小姐，我想只要你笑容多一些，一定能讓傲陽對你更著迷。」
魏禹騫才剛說完，厲傲陽就已經殺到他們面前。
「你們在說什麼？」厲傲陽保證他有壓抑過自己的情緒，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要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奈何心中妒火按捺不住，害他瞧向好兄弟和所愛的人時，摻進了一抹狐疑。
「沒什麼，我就是過來打聲招呼，傲陽，我先走了。」魏禹騫怎會看不出厲傲陽一臉隱忍的驅趕？他朝佟茉莉投了一個禮貌微笑，起身用手拍了拍厲傲陽的肩膀，越過他便一頭鑽進人堆里。
「人都走了，你還看？」厲傲陽粗著嗓喊佟茉莉回魂，只因魏禹騫人雖離去，她的視線卻仍鈷在他消失之處，舍不得收回。
「不是，我只是……」只是魏禹騫剛才的話，說得不明不白的，她有點沒搞懂，才會顯得一臉呆然，並且愣愣出神。
「起來，跟我離開這里。」厲傲陽不耐煩地打斷她的支支吾吾，一把將她從座位上拉起，二話不說便朝著會場門口的方向走。
「我們要回去了嗎？你就這樣離開不要緊嗎，不是有很多人都想拉你去湊熱鬧，什麼事都讓你參一腳？」
「我現在看不見很多人，只看得到你。」他只看得到她跟他好友在一起時的情景，那個情景此刻正深深刻畫在他腦海，揮之不去，幾乎要把他逼瘋。
「傲陽，這邊是電梯，正門在另一邊。」
雖說他們在二樓，但是離一樓大廳和正門也很近，根本不需要坐電梯，佟茉莉以為他被拉去胡鬧狂歡的時候酒喝多了，只好出聲提醒。
「我知道這邊是電梯，我們不走正門，樓上是飯店，為了預防我喝多了回不去，我早就訂了房間，今晚我們在這里過夜。」
「好吧。」他說不回去那就不回去，對她而言，他要她去哪，她便去哪，不管去哪都沒有差別。
「茉莉……」厲傲陽在用房卡開門時突然貼近她，並低頭湊到她耳邊。
「怎麼了？」帶著濃烈酒氣的灼熱氣息噴拂在耳際，她怕癢，更怕他在走廊做出太超過的行為，便不由自主地給予回應。
「剛才那個男人，魏禹騫，我的好友，他跟你說了什麼？」
「他沒說什麼，只是說對我感到好奇，還跟我聊了一些你們平時在公司的日常……啊，你等一下，不要在這里……」他在咬她的耳朵，還把手在她身上上下其手，她又怕又羞，禁不住發出一聲軟弱叫喚，「拜托你，到房里去，好不好？」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
迫不及待的是他好嗎？他竟然還敢邊舌忝著她的耳，邊發出調侃的曖昧笑聲？
不過幸好他沒有對她加以為難，在那之後便如她所願開門進入房內。
「他真的只跟你說了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他好纏人，好似一心想要從她這里逼問出什麼。
「真的，我不騙你。」
「好，我相信你。」他根本就不相信，更不打算對她寬恕，盡管他知道無論是她抑或是好友，他們任何一方都絕不會背叛，可心底里該死的佔有欲就是忍不住跑出來作祟。
就在他把她拋到床上，打算狠狠佔有她時，她卻擺出明顯的拒絕，從床上爬起，沖著他說道︰「現在不可以，你身上酒味好重。」
「你嫌棄我？」厲傲陽帶些凶狠地眯起眼。
不過試著回想一下，他的確從未在醉酒的情況下踫過她，她會排斥也是情有可原。
「我知道了。」最後他選擇了讓步，「我去洗澡，這樣可以了吧？」
「請你務必那麼做。」
「你呢，你就不需要洗嗎？」
「出門前時間比較充裕，我是洗好了，才換衣服、化妝的。」
「怪不得你身上那麼香，剛才在會場又總是能吸引到不少男性的注意。」厲傲陽忍不住扯笑，「不過剛才那里人那麼多，氣息那麼渾濁，你身上一定沾染上了不少其他人的氣味，不如你就跟我一起洗吧？」
他用的是問句，卻毫無等待她應允的意思，一把將她從床上拉起便直接把她帶到浴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