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不甘心的口氣,悶悶地說出來,杜御才嘆了口氣。
「既然如此,我已經跟你解釋過,你都明白我的心意,為什麼你無動于衷?你還質疑我對你的感情?」他還是惱火。
我們各走各的路,這樣不是很好,反正你也不愛我。
杜御是被這句話傷到了,傷得很重。
陳穎的手被他緊扣著,看他質問得理直氣壯,仿佛他被她的話狠狠打了巴掌——她張著嘴巴,看著他好久。
她真的是很悶。
「……你不是……不再談感情,不再愛上任何人?」她紅著眼,哽咽著,苦澀的一字一句說出來。
杜御臉上的惱火慢慢轉為面無表情,他緊緊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始終沉默,看著她,皺了一下眉頭,又陷入沉默。
不要緊,反正她不抱期待,他不需要這麼苦惱。陳穎從他的臉上默默轉開視線。
杜御在這個時候開口了,「我有說過?」他耍賴了。
陳穎要不是很認得他低沉干淨好听的聲音,她還會以為是「誰」在說話!
她緩緩看向他,黑眸又大又亮,像在瞪他,「結婚的時候你說,你無法回應我的感情,不過你會忠于婚姻,一輩都會照顧我和孩子,不會再愛上任何人……你忘了?」
所以十年婚姻她以此為挑戰,最後宣告失敗放棄,她終肯放手,都離婚半年多了,結果,他說什麼……
我有說過?
——我有說過?
陳穎眼淚快掉了,眼楮瞪得非常大。
「你對我冷淡,只是這個原因?」杜御狐疑。
陳穎瞪著他,不想說話了。
杜御模她的臉,看著她又悶又怒的表情,看見她還是過去那個滿心滿眼只有他的傻妻子……暫時相信她。
那麼,她的完美妻子作戰計劃,要讓他無可挑剔,無話可說,甘拜下風,難道她的最終目的是想要听到……嗯?他沒說過嗎?
杜御若有所思,好一會兒才說,「我想起來了……你當時心高氣傲的,一副全是我自作多情的口氣,我才說出那些話。」
杜御看妻子要變臉,他把她摟進懷瑞安撫她,「穎兒,你最能明白我當時的狀況,我真的不曉得你還記著那些話,你早點跟我說就好了。」
他憐惜的吻在她額頭,仿佛在說,你早點跟我說,我就會告訴你,我對你的關心照顧不僅于一份責任,還有滿滿的愛。
但陳穎只覺得更嘔。「婚後呢?結婚那麼多年,你也沒回應過我的感情。」他要是有任何表示,她會不知道?
「怎麼沒有,我們的感情,一直都在床上談。」杜御說的是事實,他托起妻子的臉,讓她看著他誠懇的眼楮。
「婚前你就我上床了,我兒子也是這麼來的,婚後你叫我相信這一套?」陳穎看著他的眼楮,心里更酸了。
原來她這麼容易打發,他「含情脈脈」就默默吃了她這麼多年……她被這雙電眼騙這麼多年,他現在還想用這一套混過去!
「唉……我們都結婚多少年了?俊英都小學三年級,你現在還跟我翻這些舊帳。」杜御從她的眼里看見自己還是她的一片天,拾回天大地大的老公的自信,和她回到以夫為尊的模式,開啟「完美妻子」的游戲。
完美妻子勵志格言有寫到,完美妻子要知道適可而止,夫妻有口角,看見丈夫皺眉頭就要趕緊打住。
陳穎看著他皺眉頭,她忍不住也把眉頭皺了。
「……你早就知道了?」杜御該不會早就發現她的秘密,才敢這麼氣定神閑的吃定她。
她想起來,以前藏在兒童書櫃里的「教戰手冊」常常移位,連夾在里頭的「教條」都有被動過的痕跡,她當時以為是兒子翻動,現在想想,他的嫌穎實在很大。
「知道什麼?」杜御低沉干淨的聲音毫無抖動的痕跡,英氣逼人的臉龐只有酒精暈染的薄紅,一如往的……只有一個帥字。
以前以夫為尊的完美妻子把丈夫當作一片天,杜御在她的眼里閃閃發亮,閃得她都睜不開眼,她從來沒發現這張帥得讓她痴迷的面孔底下,眸里竟隱藏一抹亮得詭異的光芒——
她瞅著他,忽然覺得這個眼神很熟悉,她在哪里看過這個光?
陳穎繃著臉狐疑,心里很悶,回想過去那個為愛往前沖的自己。
嫁給杜御以後,為了捕捉他的心,她努力迎合他,從一個不愛笑的女生,每天面對鏡子咬筷子苦練笑容,成為可以為他笑成一朵花的女生……雖然心里老是在罵他。
她甚至為了取悅他,抖著害羞別扭的心髒,化身完美嬌妻,拼命想要燃燒自,讓他銷魂到下不了床……雖然壯志未酬。
「……你知道的。」人總是在成長以後才開始悔恨當年的年輕不懂事,懊惱到羞于啟齒。
「不要鬼打牆。」杜御眉頭又皺了。
陳穎瞪著杜御看,看他一臉「老成」,看他一臉「世故」,看他一張臉……愈看愈像一個人——
招男,我前一陣子認錯媽把私房錢都用光了,還抵押給你前夫當管理員……嗚。
……缺什麼?
我要去見未來公婆,你身上這套衣服滿好看的,洗一洗,後天給我穿。
她怎麼會忘了,杜御跟樂樂是雙胞胎,樂樂是大搖大擺吃定她,沒想到這個哥哥更高竿,默默吃定她還面不改色,她上輩子到底欠這對兄妹多少債?
「穎兒,別拿這些陳年往事搪塞,你以為這樣就能模糊掉你兩次跟馬愛民出去的事實?」杜御捧住她的臉,要她看著天大地大的老公。
現在是誰想模糊焦點?陳穎再也不相信他了!
「穎兒,听說他以前就寫過情書給你……你坦白說,你第一次跟他出去時,已經知道他還喜歡著你,你是不是想說自己離婚了,沒什麼不可以?看你一身精心打扮,如果沒被我逮到,你還想跟他出去幾次!」
陳穎嘴巴微微張開,對著杜御精明犀利的眼神,她若無其事地閉上嘴巴,垂下眼瞼掩飾擴張的瞳孔。
以為杜御企圖模糊焦點,沒想到他當真氣還沒消,听他的口氣,今天是有備而來,難道這幾天他都沒冷靜下來?
「你還想閃躲?我就是不能忍你離開我的視線就亂來,今天這筆帳一定得算清楚,不許你再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在哪里。」杜御彈她抖動的眼睫毛,別以為他看不見她眸底的心虛。
陳穎漲紅著臉揮開他的。「……那你呢?把生意搬到深山來談,你那天在餐廳談什麼大生意?」她一直想要忘掉他那一個下午都留在「成雙成對一號館」——他和那位年輕貌美的女老板消磨了一個下午的美好時光,他就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
「公司明年有新的投資計劃在幸福村進行,我借老程的場地,約他熟識的地主見面。」杜御狐疑地瞅著她,她還敢發脾氣?
「老程?」陳穎轉過臉看他。
「去年來家里吃過飯,你還擔心他吃不慣,說他話很少,忘了?」
沒有忘,陳穎對杜御那個惜字如金的朋友印象深刻。
她現在終于知道樂樂為什麼叫他「杜奸商」了,在地人都知道的事實,他這個外地人不先打听清楚,隨便拉人出來墊背,居然還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你最近忙到沒時間看雜志吧?明年度你如果真有投資計劃在幸福村進行,你可能要先知道,杏山的幸福村能夠成為情侶朝聖的景點,一手打造『成雙成對一號館』的程老板功不可沒,她的照片最近登在雜志上……很年輕、很出色的單身女郎。」
「原來你看過那篇釆訪,你見過老程,應該看得出來他很低調,他不喜歡曝光,所以對外的公關部分都由他妺妺出面,就是你所看到的『程老板』。餐廳的實際經營者其實是老程,明年我跟老程的餐廳有合作計劃,我安排那篇釆訪是為了新品牌所做的形象包裝……你覺得寫得好嗎?」杜御伸手撫模她的脖子,她的肩膀,緩緩按揉。
陳穎的眼楮又大又炯亮,黑白分明,正氣凜然有如包公般瞪視著他。
「我有妻兒,我守護我的家庭……你還有疑問?」
陳穎被這個守護家庭的男人摟入懷里,因為約會被逮到,還亂吃飛醋,臉丟得很大,她動也不敢動。
「穎兒,你想做的事情,我都支你,但是我不會給任何男人有杋會來破壞我的家庭,你是屬于我的……你必須清楚這一點。」杜御低頭親吻她的唇,他這筆帳還沒算完。
陳穎吃到他嘴里的酒味,臉皺在一塊兒了。
「我怎麼會清楚……離婚協議書里又沒有這一條。」結婚十年,離婚半年多,她重新認識到的杜御,非常顧家,醋勁很大,還打定主意默默吃定她,她好悶,很想嗆他說她只屬于她自己。
「那是因為我信任你……疑兒,你還要繼續惹我?」杜御扣著她的後腦杓,環緊她的腰,把她逼倒在通鋪。
她現在是連「離婚」兩個字都不能提了?陳穎被他暖熱的身體壓住,心跳很混亂。
「穎兒……我在等你開口。」杜御低沉的聲音很誘人,直接貫穿她耳膜。
杜御很了解她的個性,他如果把話說白,她一定會反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