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兩人交換的空氣變得稀薄,他們才堪堪放開,兩人額頭相抵,男人喘著粗氣叮著女人被吻腫得唇瓣。女人抬起水瀲瀲的眸子,莞爾一笑,「去吧。」
舒瑾瑜這才稍稍安心地上班去了,只是到了公司後,他不安的心又打起鼓來,一整天都不得安生,他頻頻地看手機,還時不時給牽掛著的人發短信,然後一直等到她回復後才能繼續工作,幸好對方回復得都算及時,這也能當作一個安慰,他能夠平靜好一會了。
不過臨近下班的時候,這份平靜就被猝不及防地打破了,舒瑾瑜來來回回地看了好幾遍短信,緊接著迅速地從辦公椅上一躍而起,抄起外套就大步地朝辦公室外走去。
舒瑾瑜飛快地整好衣裝,站在電梯門前按下直迖地下室停車場的按鍵,電梯門很快朝兩側打開,他飛快地閃進,然後又是叮的一聲,門又開了,面容嚴肅的男人快速踏出,直奔自己的停車位。
舒瑾瑜這般爭分奪秒,趕到舒家的時候自然花不了多長時間,但他依然緊張萬分,就怕那人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只是真的見到人了,又呆立不前了。
偌大的舒家庭院,有爭艷的花草,有能納涼的蒼天大樹,還能听到輕輕的流水聲,還有隱藏在角落的花架,窈窕的美人就倚著花架,閑適地舉著酒杯暢飲呢。她似乎很意外見到來人,挑了挑縴細的眉問︰「你怎麼現在就來了?他們還沒準備晚飯呢。」
舒瑾瑜面容平靜地一步一步走近她,然後一把奪過了她的酒杯,裴若欸了聲,皺著眉,嘟了嘟嘴道︰「你為什麼搶我酒杯?我還要喝呢,還我。」說著就要去搶。
可身高體長的男人怎麼會讓她得逞,不過稍微舉高酒杯,她就夠不著了。
「你干什麼?」搶不到杯子的裴若終于泄氣了,只能跺腳。
「為什麼躲在這里喝酒?」說實話,舒瑾瑜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感到惱怒。
「躲?」裴若睜圓了眼楮,兩手一攤,只覺得他的話不可思議,「我要是真想躲,你能找到我嗎?我只是隨便喝個酒而已。」
「你很快就是要做媽媽的人了,怎麼能隨便喝酒?」舒瑾瑜莫名的怒火越燒越旺,完全忘了自己趕過來時的初衷。他甩了甩酒杯,厲聲道︰「這種酒的酒精濃度還挺高的,你怎麼這麼不懂事?」
「我怎麼不懂事了?而且,我什麼時候成了要做媽媽的人了?我肚子里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裴若也被男人指責得火大起來,她想也不想地月兌口而出,「你總是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還說什麼換藥是驚喜,是驚嚇才對吧,你能體會我的心情嗎?」
她憋了好久的話終于說了出來,發泄出來的時候真的挺痛快的,但最後一字剛落下來的時候她就後悔了,因為她看到舒瑾瑜驀然一縮的瞳孔,她再也感受不到痛快,只剩下懊惱與驚慌失措。
舒瑾瑜大概是真的被刺激到了,半晌,他才頹然地垂下那只握著酒杯的手。他的臉上帶著些許凝重的神色,只能勉強笑笑,「還說自己不生氣,你這個嘴硬的小女孩……」
裴若的眼楮倏地就紅了,她吸著氣,啞聲道︰「舒瑾瑜,你真的希望我成為你孩子的母親嗎?還是有一天,我也會成為另一個被你拋棄的沈綰綰呢?」
「你在說什麼?」舒瑾瑜的神情驟然一變,霎時陰沉得可怕,這樣陰暗的眼神其實與他溫柔的外表是不相符的,可現在看來,又異的甚是和諧。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是一個騙子,當初我們交往的時候,你所有的溫柔都是裝出來的,你只是在演戲而已。而我這個傻瓜只是最配合你的觀眾……」漬堤的淚水在裴若的臉上奔泄,她顫抖著嗚咽。
「不許你再說了!」舒瑾瑜猛地摔掉杯子,一個箭步上前,伸手牢牢地扣住裴若的肩。他再也顧不得所謂的體面,咬牙切齒道︰「你再說一遍試試看。我就算是騙子又怎麼樣?我就算是演戲又怎麼樣?你永遠都是我的!」
裴若只是哭,不停地哭,她把眼楮都哭腫了,舒瑾瑜仍是抿著唇,沉著臉。他張開雙臂將她鎖在懷里,硬邦邦地吐出一句,「你把眼楮哭瞎了都沒用,你還是我老婆,將來還要幫我生孩子,懂嗎?」
「你這個壞蛋,你終于露出你的真面目……」裴若哭得昏天暗地,她抬高臉,一口咬在他的肩上。她用了十足的力氣,就算牙齒咬痛了,還是不放松。
舒瑾瑜悶哼一聲,任由裴若咬著,一動也不動。
良久,裴若僵硬地松開嘴,她緩緩地又縮回舒瑾瑜的懷中,她已經不哭了,只是臉上還有著淚痕,她訥訥地開口道︰「我只是希望我們能夠坦誠相待,瑾瑜……你難道不知道,無論你是怎麼樣的人,我都離不開你嗎?我趕都趕不走的,就跟著了魔一樣。」她苦笑,又帶著認命般的妥協。
舒瑾瑜的身子僵了僵,箍著她的長臂猛然收緊。
「你這個大壞蛋……」裴若的嗓音里又帶著哭腔了,「你以為這個庭院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嗎?我上高中的時候就見過你了,在台中,在你讀的大學里。」
「什麼?」舒瑾瑜忽然拉開她,將她的臉抬起來。他瞪著充著血的眼楮,質問道︰「你究竟還瞞著我什麼?一次都說出來。」
裴若輕哼了一聲,擦了一把臉上的淚,她也是不管不顧了,就大聲地說︰「我說,我很早就見過你了,當時是我同學帶我過去的,我在那里踫到了你,當然你是看不到我的,畢竟當時沈綰綰還挽著你的手呢,她還很甜蜜地喊你瑾瑜呢。」
舒瑾瑜一怔,好半天,才緩過來。他干笑幾聲,忽然扣住裴若的下巴,黑色的眼珠子如同深不見底的漩渦,他嘆息般地說︰「若若,你……真的就是一個小醋壇子。」
裴若猛地咬住舒瑾瑜的手指。
他笑一笑,也不抽回,又吐出幾個字,「外加愛咬人的小貓。」
裴若瞪圓了眸子,咬得更凶了。舒瑾瑜仍是笑,他用另一只手模了模她的頭,語氣很溫柔,「我早說了,我後來都是真心的,我再也不會騙你,沒有沈綰綰。對她來說,我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而對你,我應該算是一個好人。」
裴若眸子一顫,嘴上頃刻間就松了,她茫然地望著他,眼眶中又開始和蓄淚水。
舒瑾瑜無奈地嘆了口氣,將她摟在懷里,菜聲道︰「若若,別惱我,我還是你未來寶寶的爸爸呢,你都不知道,我多怕他和我爭寵呢。」
裴若靜靜地流淚,極緩極緩地抬手回抱住他。
這也算是大團圓了吧,兩人終于都把心里的話都說出來了,沒有肉麻的情話,大部分還是扎心窩的話,但到底他們還是接受了。兩人其實都不是善于表達的人,可為了放在心里的那個人,還是要說一說。
所以,裴若在舒瑾瑜將避孕藥換成維他命的這段期間,到底有沒有受孕呢?這還要將時間往後拉—拉。
不久後的某一天,舒太太裴若在客廳里和小姑子舒念初講起了電話,素來溫溫柔柔的舒念初在電話那頭氣急敗壞地抱怨說,男人都是大壞蛋,到處耍心機,她听得可謂是一頭霧水。因為她很納悶如果男人都是大壞蛋的話,舒念初這個小女人怎麼又和大壞蛋杜嘉若復婚了?
一問才知道,原來是貪圖享樂,杜嘉若居然又讓舒念初懷上了,因為他戳破了避孕|tao。
听到這里,裴若終于憤慨了,她十分贊成舒念初說的話,男人就是一個德行,就是大壞蛋。不過她不會和舒念初說,她口中的大壞蛋是她的親哥哥舒瑾瑜,雖然舒瑾瑜也就是一個喜歡耍心機的幼稚鬼而已。
裴若非常愉快地掛掉電話,她抬眼一看,舒瑾瑜從花圃中走了過來,他推開門,往她所坐的沙發旁一靠,微微喘著氣,笑道︰「你那些花可真難伺候,也虧你有耐心。」
裴若掐了他的腰一把,撇了撇嘴,「因為這事懲罰你以前照顧得不認真。」
舒瑾瑜訕訕一笑,撓了撓頭,討好地問︰「那若若,你什麼時候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種桔梗?不是說跟我有關嗎,我真的猜不出來。」
「猜不出來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情。」裴若淡淡地說,拿過放在一側的毛巾,細細地給舒瑾瑜擦起額頭上的汗,然後將他稍稍凌亂的發絲撥弄得妥貼,才滿意地放下手。
「啊?又不猜了?」舒瑾瑜有些那悶。
裴若噗嗤一笑,眼楮閃著狡黠的光,她倏地湊近男人的唇,吐氣如蘭,呢喃道︰「現在換個謎題,猜猜幾個月後你就要做爸爸了?」
舒瑾瑜睜大了眼楮,他還來不及問,嘴巴就被一張甜蜜的唇堵上了,連帶著堵上他想說的話。猜謎語什麼的,好像沒有接吻重要,對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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