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白雪渾身輕顫,被他眼中濃烈的執著給吸引了去,掛在嘴邊的笑緩緩褪去成了嚴肅,她抬手撫過右耳上那朵艷紅扶桑花,同時也將他的那句話烙上了心版,當她還在不知所措時,他已悄悄將她圈擁入懷。
她呼吸微窒,雙手貼靠在他熱燙的胸膛,清楚感受他心口一下又一下激烈的撞擊,她咽了咽口水,視線不敢稍移,貝齒咬著下唇,絲毫不知她這個咬唇動作落入他眼底,成了妖嬈難擋的誘惑。
他氣息里夾雜著草原與花的清新,那一呼一吸間將她耳畔的扶桑花瓣輕輕吹拂,引起耳頸一陣難以形容的搔癢,白雪帶著點期待,垂眸時的眼角余光瞥見他正緩緩俯下頭,朝她唇瓣逼近。
她閉起眼,允許了他的親近,任由他以纏綿的吻,細膩描繪她的唇形,在他愈漸熾熱緊密的擁抱下,她本是繃緊的雙肩漸漸放松,她雙手環抱他的頸,讓兩人之間再也沒有隔閡,熨著彼此的身體。
「白雪……」他呢喃,將她攔腰抱起走回床鋪,他雙臂撐起,一雙烏黑深眸中瓖嵌無數晶燦星辰,在那美麗點綴之下,承著她溫柔帶笑的倒影。
白雪再次伸手抱住了他的頸,默然邀請他一起感受這夜的悸動,她可以感覺他的撼動,那連帶深刻的情緒同時也影響了她,陌生的情|欲令她像朵迎風搖曳的嬌憐小花簌簌輕顫。
他的吻、他的愛|撫,刺激著她每一寸肌膚最敏感的知覺,白雪嚶嚀一聲,在他為自己褪下衣物的同時,也主動伸手為他褪去身上的衣褲。
當兩具渴望對方的軀體赤果相擁時,他們心有靈犀地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這絲絨般的四肢交纏,是世界上最美好又幸福的溫暖。
燭光搖曳,空氣里有著淡淡清甜的柑橘香,白雪困極了,打了個呵欠,而身後的男人卻貪得無厭地以吻流連在她的背、她的臂、她的頸,那陣陣癢意像是打從心底,帶著電流般地令人發麻,她實在累壞,直接舉雙手投降,申吟哀求,「我已經說了一萬遍我愛你了,讓我睡覺吧。」
藍海聞言笑出聲,「哪里有說到一萬遍!」
外頭夏雷陣陣,窗外開始飄起間歇性的毛毛雨,白雪盯著燭火,指著那墜落在地的扶桑花,頓覺好有「玫瑰瞳鈴眼」的意境,當場趴枕嗚咽演了起來,「你都蹂躪我一萬遍了還想要怎樣,我就跟那朵花一樣,好累、好困、好想睡……」此刻她內心真是寒風吹起細雨迷離。「沒有說到一萬遍,那我愛你一萬年總行了吧!」
他被她悲苦的模樣逗得發噱,忍不住又在她細致光滑的背脊落下一連串細碎的親吻。
「快睡吧,小白。」他拍了一記她極有彈性的蜜臀。
「你叫我什麼?!」她抬頭,眯眼看向他。
「小白,你可以叫我大藍,如何?」他咧嘴,笑得既迷人又性感。
她皺皺鼻子。「為什麼不能叫得浪漫一點?你叫我雪,我叫你海……」惡,她抖了一下,正巧接收到他遞來的訕笑。「小白和大藍也不錯,挺通俗的,就這樣吧。」喚起來也沒有肉麻當有趣的感覺,白雪適應得挺快,轉眼之間便附議了。
他拍了拍她的頭,盯著她眼下累出的半圈黑影,心生不舍,出聲催促,「趕快睡覺。」
本被困蟲侵蝕意志的白雪卻在這一瞬間精神抖擻,她支肘撐腮,看著藍海深情凝視自己的眸光,臉頰又浮現兩片紅雲,她一掌揮去,「哎呀!你不要一直這樣看我啦!」
「誰要你這麼可愛又秀色可餐。」他將她巴在頰上的掌納入掌心。
眼前這個男人真的很有當公子的條件……白雪無言以對,瞪著春風滿面的他,被他的甜言蜜語攻擊得完全居于弱勢。
「睡不著嗎?」他拿起她的手背,又是一陣親吻。
啊!這個親吻魔人!她想抽回手,卻被他握得很緊,只好任由他放肆。「精神來了……想起工作上的事又睡不著。」
見她微露憂煩,他沉吟片刻,淺聲問︰「需要我幫忙嗎?」
她聞言輕詫,然後搖頭回絕,即使明白有他的幫忙對現在陷入困境的她將會是最便利的捷徑,但那並不是她想要獲得的成功。「有你陪在我身邊就夠了……」她嘆口氣繼續道︰「年底有三分之一的客戶,包括婚禮、記者會、商展布置,都是沖著季洋的名聲而來,現在他們听見季洋要離開雪季,一下子質疑聲四起,要退訂的退訂,要刁難的刁難,我只想靠自己努力去說服他們可以放心信任我。」
「你做得到的。」他搔搔她的發心。
她靦腆一笑。「謝謝大師肯定。」
「我會陪在你身邊,一直。」他執起她的手背,無比鄭重地烙下一吻。
燭光灑落在他英俊的臉龐上,讓他在她眼里瞧起來格外溫柔,她鼻頭微酸,感動得無以復加。「大藍,我以身相許是真做對了,你值得!」她眼眶泛淚,激動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
藍海眉梢抖了抖,被白雪這句話逼得哭笑不得。
什麼以身相許,說得他好像強迫她……他眸光一黯。「你……剛才……不願意嗎?」
渾身放松的白雪听此一問,瞬間僵了一下,不可思議瞪向他……原來她家大藍真是外表鋼鐵內心玻璃啊,這般縴細敏感的心思,也難怪她五日未聯絡會引起他這麼大反應。
白雪嘆了口氣。「我怎麼會不願意呢?我剛才還熱情回應你了呢!你沒听到嗎?」
這下換他臉紅了,他是真沒料想到她會如此主動熱情……他以掌掩住不斷漾開的笑意。
她沒注意到他乍現的靦腆,想起什麼似地啊了一聲,沖著他笑咪咪。「對了,有一件事一直想要和你提……」她舌忝了舌忝唇,「那個……季洋有說……其實他說他自己會找機會和你提……就是……」
見她支支吾吾的又是為了季洋要拜托某事,藍海傲嬌地嗤哼一聲,撇開頭直接拒絕。「我不要。」
她瞪圓了眼。「我都還沒說是什麼事噯。」
「就是不要,一直要我做這個那個,我是上輩子欠他嗎?!」被逼得一退再退,退到最後都沒有原則,這令藍海心生抵抗。
「先听我說嘛。」她往他嘴邊湊,像撒嬌的貓咪一樣以頰蹭了蹭他的頰。「拜托嘛,听我說一下嘛,听一下又不會讓你有什麼損失……」蹭完臉後改蹭他的頸,一路滾滾又磨磨到他的胸膛以及健壯月復肌。
他俊臉呈現一片絛紅色,正期待她再沿路往下滾去,她竟硬生生止住了所有動作,他怔忡,瞪著她抬眸沖著他一臉壞笑,像是看穿了他的,他抹了抹臉,敗陣喟嘆,「到底是什麼事,你說。」
她得逞般嘻嘻賊笑,「季洋想要邀請你在他們婚禮那一天,上台為他們致詞祝福,可以嗎?」
他錯愕,直接核爆式地低吼,「季洋那家伙到底哪里來的自信以為我肯上台為他們獻上祝福?!」
「他說,對不起。」她跪坐起身,以被單包裹住赤果的自己。
「對不起是你來向我說的嗎?!季洋那個家伙——」他咬牙切齒,怒發沖冠,那個懦弱又可惡的家伙,長年來依舊不肯改去溫吞性格,做事老是拐彎抹角又不直接,現在甚至還透過白雪來向他道歉?!
「他哭了,他不是故意不和你直接說的。」白雪軟著嗓,回憶起前日與季洋的對談。「那天晚上我們忙到很晚,凌晨三點了,我見他心事重重,在家門口問起他婚禮籌備的怎麼樣……他說,忙到一個階段,其實就是希望所有的事情都能從簡,不過,籌備婚禮時讓他感覺最圓滿的事,就是能夠順利獲得你的幫助,他說以前你們感情很好的那段日子,曾經有給過彼此承諾,要為對方的婚禮打造出獨一無二的布置,也曾經說過,會在婚禮上獻給對方一段祝福,但祝福他是已經不奢望了……講著講著,可能是這陣子工作及婚禮壓力太過龐大,他忍不住哽咽了。」
藍海沉默,透過她的敘述,由久遠的記憶里翻出最陳舊也最燦爛的友誼篇章。
「其實,他沒要我和你提……是我覺得,也許我先和你說一聲,你能夠有個心理準備,畢竟,按季洋的個性,我覺得他是開不了這個口的。」
他眯起雙眼,也跟著坐直了身,前陣子她跟著他四處東奔西跑,一張鵝蛋臉曬成蜜色麥芽糖般甜,他手指往她柔女敕雙頰捏,微微使出力道扯了扯。「你——為什麼明知道我不喜歡提起季洋這個人,卻每次都要這麼大膽的冒死諫言?」他霸氣控訴。
「啊……痛痛痛痛痛……」頰上輕捏的力道其實一點都不疼,她喊痛時甚至還笑得眼兒彎彎,模樣十分俏麗。
「你說啊,到底是為什麼?」他嚴肅的神色因她的笑容而融化,跟著嘴角噙笑,將她當面團捏的手,也改成來回搓揉她雙頰的動作,貌似將她當成女圭女圭般逗玩著。
她雙手輕覆頰上的大掌。「可是我看你一點都不討厭季洋啊。」如果真是討厭了,怕是避之唯恐不及,根本不會願意應允季洋提出幫忙布置婚禮的請求。「我知道你有一顆柔軟的心,對于朋友、對于家人,就像你對花的感情一樣,從知花那時候,我一直都知道。」
她笑得善解人意,同時也笑得柔情似水。
「誰沒在青春時期跌倒過,我們誰也沒要故意摔成那樣狼狽,只是在當時,也只能那樣了。」她輕輕淺淺地說著。
他動容,捧起她的臉,用情至深地吻上了她的唇。「小白,你不準去愛上別人,知道嗎?不然我真的會那樣!」他順著她的話尾,幼稚地命令。
她噗哧,在他賭氣的凝視下笑倒在他懷里。「哪樣?」
然而他卻沒有回答,僅是將她再次撲倒,認真投入又仔仔細細地將她全身上下每一處肌膚重新吻過一遍又一遍。
夏夜,雨,下著;而他們,愛,正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