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藍兩家宴客的廳房位處于鑫品飯店的七樓,又因羅習為出身政治世家,此次的聯姻受到不少媒體矚目,因此特別另闢了記者聯訪區于六樓,此刻那里正擠滿了前來采訪的記者們,氣氛更顯喜氣沸騰。
男人听見手扶電梯那方一陣騷動,眼角余光掃去,正巧瞧見即使人已上樓卻還是背後一片閃亮的女人,那是當紅模特兒女星韓霜,對于身後沸沸揚揚的記者追問,她僅僅媚然的回眸一笑,鎂光燈頓時此起彼落地閃爍。
藍海看著那高?女人的嬌媚笑容,忍不住嘖笑了聲,正覺意興闌珊欲往牆邊靠站而去,偏偏正好與韓霜投來的目光接上。
那女人回他一記不以為然的冷笑。
藍海嘴角笑容更深,心里自是明白那女人對自己的評價很糟,他嘖嘖兩聲將目光瞥開,卻意外發現另外一名面熟的高?女人正佇立在他身邊對他上下打量,接著便听見她不確定地開口詢問。
「請問……你是新郎官嗎?」
藍海眉一挑,她這麼問,讓他不由得懷疑起自己今日的裝扮是否過于隆重到喧賓奪主了。
白雪焦急地盯著腕表,上頭顯示為十一點三十分,她從電梯邁出後,便一眼看見大廳內最顯眼的男人,看他一身量身訂作的正式西服,活月兌月兌該是新郎的化身,但……當她接收到對方饒富興味的眼神後,便開始遲疑了。
「不是嗎……糟糕……新郎到底長什麼樣?」她不由自主地抿唇自言自語了起來,完全沒注意那男人直勾勾的目光何其大膽。
「新郎長那樣啊!你看那張婚紗照就知道了。」藍海不是很在意她的錯認,甚至好心地為她指點迷津。
白雪順著他手指頭指去的方向,正巧瞧見迎賓區擺設的婚紗照,她靦腆一笑,對于男人的調侃態度不以為意。「謝謝,我一時忙昏頭了才忘了注意,請問你認識新郎官嗎?我有急事要找他,可以告訴我他在哪里嗎?」
白雪其實也只是隨口一問,心里正琢磨下一秒定會獲得否定答案,準備旋開步伐再去尋覓,誰知男人竟叫出了她的名字。
「白雪,你找新郎有什麼事?他現在因為太緊張而去了洗手間,有什麼事我可以為他處理。」他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等待她的回復。
直到現在,白雪才認真地抬頭正視眼前的男人,她皺起眉頭,企圖從他陌生的五官中找出熟悉的印象,奈何她實在對于眼前這人絲毫沒有丁點記憶,她該死的臉盲癥令她十分焦慮又懊惱,她露出歉疚的笑容道︰「你認識我嗎?那真是太好了,請問你除了是新郎的代理人外,和新娘的關系是……」
「我是晶晶的二哥。」他回答利落。
「二哥!」彷佛是找到了救星,白雪驚喜得整張臉都笑亮了。
「嗯,乖妹妹。」藍海咧嘴笑開,落拓浪蕩地在口頭上佔盡她便宜。
但白雪僅是一笑置之,連忙說出正事,將對方似乎認識自己的事拋諸腦後。
「二哥,是這樣的,因為花藝布置上出了一些差錯,我們剛才已經急忙修正過來,原先想找新娘再度重新確認,但是她現在正在化妝更衣實在不方便,所以她請我到現場找新郎確認,現在新郎不在,能不能請二哥幫忙,跟著我到現場確認幾個重新布置的地方……」邊說著,她已急驚風似地親昵勾起藍海的手臂朝宴會廳而去。
藍海瞅著她挽著自己的手,神情耐人尋味,他被動地被她一路拖著往電梯走,眼神卻是離不開她的側顏。
印象中,那年與她第一次見面,她才二十出頭,還是大學生的她,氣質清新又天真活潑,待在她姊姊身旁像只小麻雀似地啾啾啾不停說話,對他投來的目光則是充滿好奇與查探,他以為她對自己至少會留下深刻記憶,如今見她看他像是陌生人,忍不住嘆笑,原來是自己自視甚高了。
「你笑什麼?」听見笑聲,白雪目光狐疑地瞪去。
「沒事,你說。」他收住笑容,比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她繼續,更順勢拿出手機開始拍照。
「這是主桌花、這是椅背花,我們都在花朵上重新修飾過了……二哥,你在做什麼?」白雪問。
「我在把拍下的照片傳Line給晶晶看啊。」藍海指月復在手機上滑了滑,「你說還有哪里需要確認的?」見身邊的人完全沒有動靜,他抬起目光,正巧瞧見她恍然大悟地以掌拍額的動作。
該不會是……她根本忘了可以這樣與晶晶確認吧?
「啊——?我怎麼會忘了用Line!」白雪忘情地懊惱低吼。
因為她的模樣太接近崩潰狀態,藍海實在不好意思笑出聲,但嘴角還是忍不住上揚。「沒關系,至少你找到我了,二哥會替你向晶晶說好話,這布置肯定沒問題了。」
「真的嗎?」白雪聞言,隨即眼楮一亮,再度主動地挽起藍海的手臂拖著他滿場飛奔拍照。
藍海相當盡責地將現場修改過後的花藝布置一一拍照傳給藍晶晶,即使白雪在一旁心急如焚,他仍舊一派優閑自在地緩下步伐,問︰「需要確認的地方就只有這些了吧?」
白雪點點頭,一雙眼楮眨巴眨巴地閃著希望的光芒。
見她那模樣,藍海噗哧笑開,示意她稍安勿躁,「你等我一下。」他低首將拍下的最後一張照片Line給藍晶晶,就見她立即已讀速回。
「二哥,你覺得布置得漂亮嗎?」
「很漂亮,已經夠花團錦簇了,白雪把你喜歡的珍珠粉玫瑰配上盛開的桔梗與乒乓菊,美感十足,迎賓區Candy BAR的粉色妝點也相當夢幻精致,等一下你進場時包準會感動到哭。」
「听二哥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要不是你不肯幫我布置,唉,算了,結婚不提傷心事……不過,听你這樣直接稱呼老板白雪?你認識她嗎?」
「不算認識。」
「喔,NONONO!我的第六感告訴我不是那麼簡單,該不會白雪也曾經和二哥有過一段……」
「你別瞎猜了!要當新娘的人還有空八卦,現場花藝還有沒有什麼問題?不要再刁難人家,已經很、美、了!」
「好啦!有你的保證就好,你和白雪說可以了。」
「晶晶說可以了,謝謝你。」藍海傳了一記飛吻動畫圖過去便收起了智能型手機。
「喔耶!萬歲!二哥,謝謝你的幫忙。」白雪情不自禁地歡呼。
為了籌備這場婚禮布置,他們與藍晶晶來回溝通了將近三個多月,熬夜場布再加上今早驚心動魄的趕工修改,直到此刻白雪終于可以自在的呼吸吶喊了,她松懈了緊繃的神經,吁了長長一口氣,總算想起自己似乎還未曾好好向眼前的這位二哥正式自我介紹。
「二哥你好,這是我的名片,今天承蒙你的幫忙才能讓我的工作順利完成,真是太感謝你了!」她主動將名片遞上,見他不僅雙手接過自己的名片,甚至還仔細瀏覽名片上的頭餃,白雪不禁綻露出一抹真心誠意的笑靨。
「雪季花藝營運總監,幸會,這場婚禮你布置得相當別出心裁。」見她笑得真誠可愛,藍海沒有意願再進一步與她熟絡,對他而言,白雪這朵純潔可人的小花可不是他能隨意攀折的,正當他欲托詞抽身,白雪卻早已將投注在他身上的眼神調開。
她細致清雅的臉龐褪去了方才的緊繃拘謹,他看見她雙眸綻亮,神情驕傲又興奮,像孩子拿到糖般單純的快樂,他听見她朝著自己身後大喊歡呼,「季洋!季洋!藍晶晶說OK了!我們可以收工了!」
季洋……
心跳因听見這熟悉的名字而頓了兩拍,藍海驚詫回首,瞧見佇立在不遠處的男人一如記憶中溫文儒雅,神色不禁陰郁起來,他看白雪見到季洋後,滿心滿眼只有那男人,出于一股無法克制的沖動,他竟伸手抓住了她縴細的腕。
「白雪,我叫藍海,你忘了嗎?」
莫名被人箝制住的白雪頓下了朝伙伴飛奔而去的步伐,困惑地抬眸看向男人,就見他眯眼綻笑,那模樣實在過分得美麗好看以及俊俏,他就像是一朵盛放的野桃花,狂妄地展示著自有的獨特姿態,簡直教人移不開目光。
「我們……認識嗎?」白雪咽了咽口水,在他極具壓迫的注視下,小心翼翼地回問。
「有過一面之緣,我想你是忘了。」他笑得燦爛又刺眼,但眼神卻是一片淡然冰冷。「二哥的名字叫做藍海,請你別再忘了,我們還會再見面的。」他在季洋尚未接近時便松開了握住她的手,更在白雪還來不及反應時轉身大步離去。
白雪瞪著藍海怒氣沖沖離開的背影,瞬間懵了。
她……得罪人了嗎?只因為她忘了兩人之前曾經有過……一面之緣?
他們……真的有見過面嗎?患有重度臉盲癥的白雪此刻再度焦慮得想抱頭尖叫。
白雪盯著被藍海握紅的手腕,不禁覺得自己若是不絞盡腦汁回想起來,就真是太對不起人家了。
在忙亂了一上午確認花藝布置全數完成後,白雪便請徹夜未眠的伙伴們先回去休息,等喜宴結束後再來與她會合收場,正當她得空準備喘口氣,媽媽和姊姊也抵達會場,在見到她慘不忍睹的妝容後,忙不迭揪著她另闢一間包廂仔細重新打理。
「白雪,媽媽給你取這名字可是盼望你能成為一個優雅的公主,怎麼成天就見你打扮率性,現下更好,連妝花了也不在乎的滿場飛奔。」嚴薇雙手環胸的看著女兒,語氣縱然無奈,但眼神卻蘊含了無限寵溺與不舍。
「所以說……媽,我不是好幾次問你是不是可以幫我改個名嗎?白雪這個名字根本不適合我嘛!這個名字還比較適合姊姊。」白雪緊閉雙眼,下顎被姊姊白隻抬得老高,在姊姊仔細溫柔的妝點下逐漸放松,甚至有些犯困地打了個大呵欠,那大剌剌的模樣引來白隻一陣笑。
「拜托!你淑女點,打呵欠也遮個嘴。」嚴薇相當無法忍受的翻了個白眼。
白隻卻接續前一個話題,口氣含笑問︰「原來你想改名啊?想改什麼名啊?」
听見姊姊有意願在這話題上閑聊,白雪提振精神,腰桿打直地回道︰「我這樣帥氣,叫白帥帥你覺得如何?」
白隻聞言立即發噱,在瞥見身旁沒好氣的嚴薇後才稍稍收斂住笑意。「你是認真的嗎?現在的你很合適改名成白目。」
白雪聞言也不氣惱,笑得不可自抑,「姊!你好有創意喔。」
「我真是『白養』你了!」嚴薇以指戳了戳白雪的頭,見女兒們調皮地笑彎了一雙眼,嚴薇也沒繼續在這話題上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