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皓沒想到這女人當真拿杯子丟他,下意識地伸出手臂一擋,那杯子被撞飛,剛好掉落在岳笙座位旁的地板上,砰的一聲碎開。
在此同時,岳笙的小腿上感覺一股輕微的刺痛,不過她無暇理會,因為再痛的傷口,也比不上此刻的心痛。
秦皓不敢置信地朝她大吼︰「該死的!你真丟?我要叫警察告你傷害!」
呿,真要傷害他,她的杯子就會直接砸在他頭上,而不是從手臂上擦過去了。她岳笙雖然體力不算好,但投籃射飛標可是很準的。
「去吧。」岳笙冷笑,拿起皮包掏出了一千元放在桌上。「幫你付掛號費加診斷書的錢,拿去吧,不用客氣。」
「你——岳笙,錯過我,你會後悔的!」
「我已經很後悔了,後悔認識你。」
秦皓很恨地瞪她一眼,狼狽地轉身走人。
酒吧從剛剛的吵嚷,一下子安靜下來,一名服務生快步走了過來,站在岳笙面前,彎腰問道︰「小姐,您沒受傷吧?」
岳笙好笑地看他一眼。「你問錯人了吧?」
拿東西砸人的可是她呵!
服務生微笑。「小姐沒事就好,是老板叫我來問一聲的。我先幫您收拾一下吧,不然等會小姐不小心踩到玻璃碎片,因此受了傷可不好。」
「好,謝謝。」岳笙說著,一邊把小往內挪了挪,繼續喝她的酒,一邊對那服務生說道︰「你老板既然這麼關心我,可以請他親自調杯酒給我嗎?我今天心情非常好,想多喝一點。」
「好的,我會轉告老板。」服務生掃完地上的碎片,又拿拖把拖干地板後,這才微笑退開。
黑木曜和朱丹丹進來時,自然是錯過方才那場鬧劇,服務生把他們帶到杜天羽對面的位置,還替他們點好酒和果汁。黑木曜起身去了洗手間,服務生要退開時卻被杜天羽喚住——
「這位小姐的酒量不好,別再給她酒了。」杜天羽邊說邊暗示地看向他身後的岳笙。
服務生面有難色,低頭悄聲道︰「先生,我們開酒吧不賣酒給客人,實在說不過去吧?何況這位小姐的脾氣不太好,如里我拒絕她,我們店里可能又要少一個玻璃杯……那杯子,老板說是進口的。」
杜天羽淡淡一笑,拿了一千元塞進服務生的口袋。「總之,你盡力就是,就算她點的是酒,也可以讓它變成像酒一樣的果汁,懂嗎?不然我保證再過一會兒,你們損失的就不只是一個玻璃杯了。」
這听起來,倒像是在幫酒吧考慮了。
服務生把他的錢推回去,笑著點點頭。「我懂你的意思了,我會轉告老板。不過這個錢我不能收,我們這里是不收小費的。」
服務生離開了,朱丹丹那張美麗的小臉卻湊了上來,也跟著他壓低嗓音,說起悄悄話來。「你什麼狀況啊?竟然公然關心起人來了!後面那個女人是誰?快從實招來!」
杜天羽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輕嘆一聲,用很輕很輕的聲音道︰「一個即將變成醉鬼的女人。」
「那跟你有什麼關系?」朱丹丹眨眨眼。
「她不巧剛好是你家醫院的員工,基于同事立場,上回喝醉就是我背她回去的,我不想再來一次。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杜天羽好笑地看著她。「你結了婚果然不一樣了,丹丹。」
「怎麼不一樣?」她模模自己的瞼。「變美了?」
「是變得很有好奇心。」
朱丹丹眯眼看了他一會。「你的意思是我很八卦吧?」
杜天羽贊許地額首。「也變聰明了,不錯。」
「喂,杜天——」朱丹丹大叫一聲,一只大手忙伸出來捂住她的嘴。
杜天羽噓了一聲。「小聲點。」他並不想讓坐在他後面的岳笙發現他,雖然她現在肯定是半醉了,不一定會听見什麼,但還是小心為上。
岳笙有沒有听見是一回事,剛從洗手間走回來的黑木曜,卻親眼目睹了這兩人親密的動作,嗓音瞬間冷了幾度。「你們兩個在干什麼?」
杜天羽好笑地看著眼前這個大醋男,放開自己的手。「你以為我可以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丹丹做什麼?」
他該感到高興吧?因為黑木曜如此在乎丹丹,這表示丹丹找到了她真正的幸福。
黑木曜一坐下,就伸手把老婆給抱進懷里,展現他霸氣的佔有。「老婆,是不是在說我壞話?不然為何一看見我來,他就伸手把你嘴巴封住?」
朱丹丹笑得很樂,湊到黑木曜耳邊說著悄悄話,黑木曜邊听邊往杜天羽身後那桌的女人瞧去,卻只能看見那女人縴細的背影。
杜天羽很不自在地端起酒杯喝了幾口,輕咳了下才開口問︰「你們打算在台灣待多久?」
「等我事情辦好就回去。」黑木曜接過服務生遞上來的果汁拿給朱丹丹後,才接過自己的酒喝了一口。「有一個八卦,要不要听听?」
杜天羽挑眉。「如果我不听,你晚上會不會睡不好?」
朱丹丹聞言,嘴里的果汁差點噴出來。這兩個男人說話一定要這樣不干脆嗎?唉。
黑木曜笑了笑。「是有關令妹的事。因為董事會召開在即,所以她舅舅決定趕快替她找到結婚人選,算是為她接班一事鋪路。第一人選自然是這麼多年來始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中國最大藥商新任接班人風晉北,風家佔山本會社百分之十的股份,只要能拿到這股權,誰也動不了令妹的接班地位;只可惜此人行蹤難覓,真正見過他本尊的人少之又少。
「第二人選便是在香港發跡的秦家,秦家佔山本會社百分之五的股份,不算多,但拿來抗衛我黑木家也是夠的,再聯合你手上的股份,可以穩操勝算。秦家大老的獨生子秦皓是剛從美國回來不久的留學生,幾天前我剛好在一場國際商會中見過他,是個高大英俊的青年,二十五歲,配令妹也著實剛好,听說兩人已經見過面,進展還頗神速。
「可是,你說巧不巧,我剛剛進來酒吧前還在門口踫見他,一身狼狽不堪的模樣,听他說是被一個瘋女人潑了一身水,看來是本來就有女人,卻沒處理好……如果這女人知道秦皓是因為令妹的關系,才劈腿對不起她,不知會不會遷怒到你身上?」
剛剛跟秦皓聊幾句進門後,他便快速地搜尋了酒吧內的客人,獨坐並一個人在喝悶酒的女人,只有杜天羽身後那桌的女人,也就是剛剛丹丹附耳跟他說的那位杜天羽「異常』關心的女人。
聞言,杜天羽眯起眼。
黑木曜這段話根本就是意有所指!
剛剛在酒吧里被潑水的男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岳笙的前男友。
「你到底想說什麼?」
「不就是身為多年好友,跟你提個醒嗎?」黑木曜微笑扯唇。「不管是對你還是對令妹,我剛剛說的八卦都是很受用的,不是嗎?」
是,他當然不願意看見樂姍找了個渣男嫁,但如果他阻止她,她或許會以為他別具用心,想跟她搶接班人的位置,故意搞破壞,自然是兩難。
至于會不會被岳笙遷怒……只要他不說,他想她不會知道杜樂姍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因為他們本來就不親密,更別提現在的越行越遠,岳笙會不小心撞見他們的機率等于零。
再說,就算真的因此被遷怒了,又如何?
「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別把我扯進去。」說來說去,杜天羽還是這句話。
「你不想保全山本家?」
「如果她能找到夠大的靠山,你也動不了她,這不是你說的嗎?」
黑木曜點點頭。「所以,她嫁給渣男也無所謂?」
杜天羽看他一眼,沒答話,又喝了一口酒,才沉悶地開口說︰「我不可能管上所有的事。」
「我已經給你兩全的辦法,就看你能不能下定決心而已。」
杜天羽正要說話,卻听見身後的岳笙用她軟軟甜甜的嗓音揚聲喚道︰「買單,老板!」
她邊說邊起身,身子微晃了下,但還算穩健地走到吧台前,把卡片和帳單一並遞給服務生。
杜天羽的目光打從她一離開座位就跟著她,直到她消失在大門口,這才收了回來,卻對上一雙俏皮的眼楮。
「不放心?那就快跟上去!」朱丹丹笑著伸手推他。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沒有?那你剛剛一直心不在焉是怎麼回事?」
杜天羽沒好氣地看了朱丹丹一眼。「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朱丹丹點點頭又眨眨眼。「我知道,我明白,你杜醫師只是人好心腸好,擔心醫院的女同事喝醉了,一個人回家會危險,所以……你還不快去嗎?現在外頭可不好叫車,這里又地處偏僻……」
朱丹丹話沒說完,杜天羽已拿著帳單起身。「今晚的酒我請了,我先走一步,再聯絡。」
「好,你慢走,我這孕婦就不送啦!」朱丹丹笑咪咪的朝他揮揮手,目送杜天羽離開酒吧,嘴角勾著彎彎的笑。「老公,你說說,咱們杜醫師的春天是不是要來了?」
若有所思的黑木曜,听到朱丹丹的話,低眸淺笑,把她擁入懷中。「怎麼,吃味了?」
「嗯,有一點。」
摟著她的手臂明顯一僵,這讓朱丹丹笑得更歡了。
所謂風水輪流轉,婚前他讓她嘗遍了愛憎痴怨,婚後她終于逮著機會可以讓他嘗一嘗。何況,吃醋對身體好啊,偶爾吃點醋應該也沒大礙吧?
「我以為他會惦著我一輩子呢,沒想到這麼快就不把我放在心上了。」朱丹丹甚是哀愁地加油添醋道︰「應該是我懷孕變胖變丑了,都是你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