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馨晚約看出了洛真的想法,微徹一笑,說的話卻十分刺耳,「姊姊,你可要想清楚,你是世子的侍衛,你和世子的身分是雲泥之別,世子未來注定要繼承王位,娶的女人必然是大家閨秀……嘖嘖嘖,姊姊認為你這不男不女的模樣,可以嗎?」
「我……我有那麼差嗎?」洛真有些不服氣。
「不是差不差的問題,而是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自己貼上去了,世子不領情,丟臉的可是你呢!」連馨不否認自己的心思有些陰險,她就是看不得洛真過得比她好。「所以姊姊,我勸你還是放棄世子吧,高枝不可攀,你總不能天天妄想世子會相中你吧?如果他沒有當面承認你是他要的人,你還是少作白日夢。」
她話聲剛落,陽燁便走了進來,好整以暇地看著兩個女人。
「洛真的確是本世子要的人。」他聲音不大,語氣卻極為堅定。
「什麼?」連馨瞪大了眼,以為自己听錯了。
「世子你……」洛真更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麼,一顆芳心直跳。
「我再說一次,洛真就是我要的人,你听清楚了嗎?」陽燁說得理所當然,「所以連馨,你最好別再讓本世子听到一句挑撥離間的話,否則你們將軍府的事,請自行處理,本世子要打道回府了。」
「不!世子,是我錯了,我……我只是以一般人的情況度量,世子自然不會和一般人一樣。」連馨勉強擠出一株笑,心中卻全是對洛真的嫉妒,甚至已經轉變成痛恨。「我不會再多嘴了。」
「那你可以走了,本世子現在想與我的人獨處。」陽燁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也不管這里可是將軍府,是連馨的地盤。
連馨也不與他爭,氣惱地離開了,一張美麗的臉孔陰鷙得厲害。
終于,大廳里只剩下陽燁及洛真了,他心想,終于到了開誠布公的時候,他與惡魔的交易,還有那個萬聖節系統,都是為了這一刻。
「洛真,你听懂本世子的話了嗎?」他極力擺出深情款款的表情,想用自己俊美的外表迷惑她。
「我听懂了。」面對他的男色,洛真吞了口口水,有些艱澀地回答。
「那麼,你有什麼感想?我見你方才並沒有回答連馨的問題,難道她說中了什麼?」陽燁有八成的把據,她對他絕不是無動于衷。
他印象中的她,對原主只有無奈與責任;但對現在的他,偶爾會露出嬌羞的小女人姿態,而且她目光中的崇拜與迷戀是騙不了人的。
可惜的是,他沒有得到他期待的答案——
他見她很認真地點了點頭,直言道︰「我知道,世子說我是你要的人,我當然是啊!因為我是你唯一的護衛嘛,而且還是整個王府武功最高強的護衛,你不要我,就沒別人了。」
陽燁一听,差點被椅子絆倒,想不到這個女人還沾沾自喜地繼續說道——「世子你放心,我會好好保護你的,我馬上去把世子住的地方巡視一遍,加強防護,讓世子無後顧之憂。」說完,她便飛也似的走了。
陽燁無語問蒼天,一張俊美的臉忍不住抽搐。
只是即便他心機再深,城府再重,都不會知道,當一個女人的心事差點被人揭穿時,除了逃避,別無他法。
琴貴人的尸變引起了軒然大波,宮里還請來法師作法,這麼大的事根本瞞不住,消息漸漸傳到了民間。
傳聞,皇宮禁衛遇上了詐尸的琴貴人,出動了十幾個人才將她壓制下來,然而在打斗的過程中,琴貴人的尸體被劃出好幾十個傷口,傷口中還爬出了一條條的蟲,看上去恐怖至極,像極了南洋的巫蠱術。
所以大家都知道琴貴人並不是如皇宮所說的被毒死,而是中蠱而死,朝臣一波一波的對後宮施壓,這麼可惡的下蠱之人,一定要揪出來,否則後宮不寧,皇室不興,甚至會動搖國本!
這些朝臣的話可不是危言聳听,因為自皇上登基以來,後宮原有佳麗一百五十人,十年內失蹤加死亡的竟多達七十幾人,也就是說有一半都陣亡了,而且陣亡的都是皇上寵愛的妃子。
這麼多的傷亡,原就讓人毛骨悚然,現在再搭上琴貴人的謠言,兩件事聯想在一起,讓黑暗後宮的惡名不脛而走,朝臣們自然要上書要求查明真相,肅清歪風,否則讓一個會下蠱的人在後宮里繼續囂張,以後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既然確認琴貴人是被下蠱,那就肯定不會是寧玉蘭做的,因為寧玉蘭是連只蟲都不敢捏死的柔弱個性,更不用說那蠱毒要每日施放,寧玉蘭每個月頂多一次去宮里探望琴貴人,不可能有機會下蠱。
偏偏皇後只是去掉了寧玉蘭的罪責,借口問話留她在宮里。
就這樣,一個一個的事證與揣測不斷冒出來,矛頭居然慢慢指向了皇後。
皇後如今在朝中的權勢等同于皇上,皇上陽天麒不管事,沉迷方士之術,將朝中之事大多交給了皇後,甚至皇上憊懶不上朝時,皇後多次垂簾听政,許多大臣莫不以她馬首是瞻。
但連大將軍在世之時與皇後十分不和,這次出事的一個是他妹、一個是他的遺孀,不免讓人有猜測。同時,很多人都說皇後是看不得別人受寵,才暗中下毒手,把皇上寵愛的妃子全殺了,這次還將琴貴人的死嫁禍給寧玉蘭,簡直就是欺負人家大將軍遺孀。
皇後自然不會承認這件事是她做的,即使她素來與連大將軍不和,確實想趁機鏟除連家,才會借題發揮,可是如今謠言滿天飛,自己名聲越來越差,她不得不另闢溪徑闢謠了。
于是,皇後特地舉辦了一次盛大的選秀,表明全天下年滿十五,姿容端正、家世清白的女子都可以至禮部報名,如果有皇親國戚等有力人士推薦,還可以直接進入秀女的名單中。
這消息一出,全天下都炸了,許多人把女兒藏了起來,免得被列入名單,進宮後真的被皇上看上了,死于非命,畢竟後宮那死去的七十多名嬪妃,加上琴貴人被人下蠱的事,太嚇人了。
令人意外的是,這把火竟也燒到了連大將軍府,才剛滿十五沒多久的連馨,居然已經名列秀女名單之中。
這是赤果果的陷害,表面上連馨入宮可是天大的好事,但每個人都心知肚明,進去被害死的機會也不小。
偏偏要拒絕,要說皇後別有居心也不成,皇後可是說了,把連家女兒列入名單,是為了杜絕他人總說她加害大將軍一家,才給連家一個榮華富貴的機會。 所以當這個消息傳入大將軍府時,連馨立刻哭得像個淚人兒,她雖已破身,但進入秀女名單中,代表驗身這關已經過了,她總不能到皇宮大聲嚷嚷她已然不是黃花大閨女,這樣她的臉就全丟光了。
她知道能幫她的只有一個人,所以她直直的跑到了陽燁的房外敲門。
「進來。」陽燁問都沒問是誰,直接應聲。
連馨方才見到洛真離開,這才覷著機會過來,心忖他大概是把她當成洛真了,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她便大大方方的推門進去。
陽燁一見是她,眉頭一皺,不過是他自己允許她進來的,他也不好再把人趕出去,但他不發一語,看看她究竟想做什麼。
然而屋子里的兩人卻都不知道,洛真在這時候又回來了,她只不過是去交代一下後門的守衛罷了,自然也不會提防連馨,當她看到連馨進了陽燁的房里,她本能的停步,避到了窗子下。
她真的不是想偷听和偷看,但……她好想知道連馨與世子獨處,究竟想做什麼?
而且,他們會不會真的做什麼?
那天連馨與黎升平苟合的畫面,真的帶給她太大震撼了,連馨會不會故技重施?世子……又會有什麼反應?
「世子……」連馨一副欲言又止、我見猶憐的模樣。
「連小姐有什麼事嗎?」陽燁有些不耐地問道,這女人作的戲,他已經看不下去了。
「世子,你知道我的來意的。」那麼大的事,她不相信他不知道,所以只是簡單說道︰「我被選入宮當秀女,這一定是皇後要陷害我們將軍府……求世子幫幫我,我不想死啊!」
那語氣之哀切,是人都會掬一把同情淚,偏偏她遇到的是鐵石心腸的貓妖,只要是他不喜歡的,再怎麼可憐他都不會動搖。
「誰說成為秀女就會死的?」他淡然反問。
「憑我的姿色,一定會被選入宮的,屆時……屆時皇後又不知道要怎麼加害我了。」連馨對自己很有自信,而自從娘親被免罪後,她對陽燁的手段也很有信心,更想抓牢這根浮木。「世子,你有辦法免了我娘的死罪,一定也有辦法幫我的,對不對?」
沒錯,如今流傳在百姓之間,琴貴人中蠱而死的事,確實是陽燁故意放出去的,而且還有禁衛的佐證,假都假不了,而隨著謠言的放大,他的罪惡值也直往上升,讓他暗喜了好一陣子。
他這麼做,自然是想引出下蠱的人,但謠言最後指向了皇後,倒是在他意料之外,甚至之後的選妃之事,也讓整件事更加復雜,更加撲朔迷離。
「幫你我有什麼好處?」言下之意,他還真不想幫。
「好處?」連馨的表情陡然變得曖昧,還露出了一個笑容,整個人靠向了他,從他的視角,可以看到她故意露出的白皙胸口。「不知道這樣行不行呢,世子?」
偷窺的洛真本能的握緊了拳頭,連馨果然出手誘惑世子了,世子會答應嗎?
「不行。」陽燁完全無動于衷。
他的回應,讓洛真差點驚喜地叫出聲來,不過她及時捂住了嘴。
屋里的連馨可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正被第三個人看著,她只想著男人都是愛裝模作樣,索性雙手勾住陽燁的脖子,玲瓏有致的身子緊貼著他,「世子,你仔細瞧瞧我,漂亮嗎?都這樣了行嗎?」「不行。」他的回答不變。
連馨的柳眉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這男人看得上洛真那個男人婆,她就不相信他看不上她!
于是她把心一橫,抓起他的手塞進了自己的衣襟,讓他能直接感受女人那最柔軟的地方,媚眼如絲地瞅著他,嬌聲又問「那這樣總行了吧?」
屋外的洛真簡直要崩了,她差點就沖進去把連馨的手抽出來,更想罵她「把你的豬蹄拿開」,可是她不能,她不能讓世子知道她在偷听偷看,她必須忍住這口氣,看他會如何處理,她相信他不會讓她失望的。
陽燁定定地看著連馨半晌,才慢條斯理的把手抽出來,還從自己的衣袋拿出了條布巾,一邊擦著手,一邊說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就算你月兌光站在我面前,我也不會幫你的。」
他想看的話,用透視眼就行了,不過在他面前的連馨,每回都是穿著衣服的,代表他根本一點也不想看她。
「為什麼?」連馨覺得受辱,一時忘了他的身分,氣憤地質問,「難道我還比不上洛真?」
陽燁好整以暇地擦著手,連看都懶得看她。「你哪里比得上洛真?她身材比你好,長得比你漂亮,重點是……」他終于正眼看她了,還抬手指著她的胸口。「她連這里都比你大,你拿什麼跟她比?」「你……」連馨被他說得啞口無言,氣得腳一跺,哭著跑走了。
她每回對上陽燁,都只有大哭跑走的分,這男人簡直是她的克星。
反觀洛真卻是一陣狂喜,只差沒當場跳舞。世子為她拒絕連馨了?而且他還覺得她比連馨漂亮,身材比她好?
所以他是真的對她有意思吧?不是她自己胡思亂想,也不是她會錯意,否則一個主子,怎麼會這麼無條件的挺一個護衛呢?
她是否該對自己有信心一點?依陽燁的任性,只要他想要的女人,身分地位都不會是問題,他若是真的不介意,那麼她介意什麼?
她雙眼波光粼粼的望著屋里的陽燁,那股由心底突然萌發的情意,簡直要將她和他都淹沒了。
屋里的陽燁似是不曉得外頭有人看著,靜靜地坐著喝茶,但眼底閃過了精光。
「不過……」洛真終于慢慢收回自己的目光,有些困惑地模著胸口,「他是怎麼知道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