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寶珠真的有些怕了,這個男人已經不是那時候她撿回的,來才十七歲的少年,而是一個成熟的男人。她推拒的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那里堅硬的肌肉告訴她,他不是那個少年了,而是一個極具危險性的男人。他已是一個單手就能將她壓在身下,甚至強吻她都可以的男人,她這副小身板在他的面前根本沒有能力去反抗。
錢寶珠有心無力,想反抗也要看她有沒有能力。她抿著唇,認真地看著他,「你可以走了。」
易冷杰看著她,眼角還染著的猩紅,看得她心驚膽顫。他不再是為她洗衣、做飯,人畜無害的男人了,這個男人對她有著男人對女人的情|欲、佔有欲。她留下他,那麼他們之間注定不平靜。他們之間無論如何都回不到了過去了,這是事實,不容她存有任何僥幸。
她果然是錢家人啊,心這麼的冷硬。易冷杰不急,伸著舌尖,如逗弄小貓似的舌忝著她唇邊的濕濡,卷起、收回,他做得很緩慢,漫不經心卻又帶著無法忽視的挑逗。
錢寶珠的心又跳快了幾下,她方緩下的呼吸又沉重了幾分,「易冷杰。」
「好了,脾氣這麼火爆。」易冷杰輕笑,像哄著女朋友,又像是對女朋友的撒嬌頗為無奈一般離開她。看她頗為狼狽地靠在洗手台上,努力地支撐著她自己的模樣,他嬌寵地說︰「腿軟了?我抱你上床。」
錢寶珠的臉猛然一紅,「不用。」她懊惱自己在他的吻下,腿軟成了煮熟的面一樣。真是的,又不是沒接過吻,這樣惺惺作態的樣子,她自己都覺得難受。但不管她心里的想法,她的身體更誠實地反應出了她的狀態。她扭過頭,不客氣地說︰「你可以走了,明天我不在的時候,過來將東西搬走。」
易冷杰不惱,語氣溫和地說︰「我的東西都是你給的,我有什麼好搬走的?」
听到他的話,錢寶珠一怔,「你……」
「除非你跟我一起走。」易冷杰朝她眨了一眼。
那自然的風情看得她的臉更紅了。錢寶珠不知道,原來易冷杰還能這樣的撩人,她仿佛第一次認識易冷杰一樣,雙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
「不跟我一起走?」易冷杰的語氣有些無奈,「那我就如你所願,走了。」
錢寶珠的心猛然一抽痛,看著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她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養了九年的他就這麼走了。
當听到大門喀的一聲關上了,錢寶珠忍不住地跪坐在地上,抱著膝蓋大哭。她不知道原來易冷杰對她這麼重要,她有多久沒有這樣不顧一切地大哭了?
每年過年的時候,家里都冷冷清清的,她的爸媽各自有著他們精彩的生活,他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偌大的錢家只有她一個人。她以前會哭、會傷心,但是自從有了易冷杰之後,她漸漸地忽視那些令她難過的事情。
易冷杰說得對,她缺愛,她本以為那道缺口已經由易冷杰補上了,卻沒想到易冷杰走了,說走就走。即使是她趕走他,即使是她冷靜下作出的決定,但此刻,她還是無法自已地哭了。她不想易冷杰離開,心上的那道缺口似乎又被撕開了。有人說,人不是完美的,沒有誰的生活是十全十美的,擁有了一些,必然會失去一些。
她錢寶珠擁有良好的家世、優渥的生活,容貌尚佳,聰慧、伶俐。她擁有了大部分人想擁有的,她生命中缺少了親情彷佛是理所當然的。但她更恨這種得到了又失去的感覺,如果她一開始就沒有想擁有親情,也許她現在也不會這麼痛苦,不普擁有,又怎麼會在乎失去?
可易冷杰就像是雕刻刀一樣,在她的心上刻畫下他的名字,她想忘記他很難,也許要用很長的時間才能忘記他的存在。
錢寶珠放聲大哭,這間公寓很大,沒有人會听到她的哭聲,她知道這里的隔音設備有多好,她可以盡情地哭。這里只有她一個人,沒有人會看到她的脆弱、她的無助。
對,這里只有她一個人……錢寶珠的心仿佛寒冷的臘冬般,隨著眼淚而出,悲傷也宣泄出去了,但是心口上的那道缺口卻還在。但她相信她的心會跟蚌殼里的珍珠一樣,不斷地吐沙,不斷地用黏液包裹著,總有一日,又將完好無缺。但她不知道,要多久。
然而,她並不是一個人。易冷杰偉岸的身影站在玄關處,易冷杰听著錢寶珠的哭聲,心里不斷地拉扯著,那股疼令他的神色越發猙獰。他知道,撕破了臉皮,捅破了這層紙,他們之間真的清清楚楚了。也許他該緩緩、該徐徐圖之,但是他很明白,她是那種不說清楚,永遠都不會往男女關系上想的人,因為在她的心里,他是弟弟。
易冷杰不可能讓錢寶珠這麼想著,他必須要先打破了她的思維橫式,令她先接受他是一個男人,而不是一個弟弟。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才可能開始以別的角度去看他,去想他這個人。易冷杰握緊了拳頭,這一切是是他先撕裂了他們之間的平靜、安穩,但他不會後侮,就算她哭得再慘,他也不會心軟,更不會放棄。
等到哭聲漸漸地弱了下來,易冷杰假裝自己從未在這里停留過一般,靜悄悄地離開了。
隔天一大早,錢寶珠從混亂的睡夢中醒過來。看了看時間,她爬了起來,用冷水洗漱,看著鏡子里紅腫著眼的她,她用化妝巧妙地遮掩了脆弱的神情。
等她走出臥室,往日這個時候,易冷杰一定在廚房那里準備早餐了,廚房乃至客廳都會充滿美味的早餐味道,但今天沒有了。她站了一會,想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卻發現沒有熱水,早起喝熱水的習慣是易冷杰讓她養成的,可他不在,沒有熱水。
錢寶珠伸手打開冰箱,找到冰的礦泉水,毫不客氣地灌了一口,下一秒她全數吐了出來。好冰、好冰,冰到她都不舒服了。她反手擦了擦嘴,將礦泉水放在一邊,她忽然不想再在這里待著了,太可怕了,哪里都有易冷杰的影子,甚至他的微笑、他的氣息都充斥在她的生活中,令她壓抑到無法呼吸了。
易冷杰走了,錢寶珠並不開心,一點也不開心。看著空空蕩蕩的公寓,她紅了眼,用力地閉了閉眼楮,將眼里的淚花壓抑住,她深吸一口氣,但沒用。她如逃難似的拿起包包,直接走出了公推開門的那一剎那,錢寶珠以為自己看到了幻影,易冷杰正站在她的前面,朝她笑,「早,寶珠。」
寶珠兩個字將幻影全數打碎,錢寶珠倒抽了一口氣,仔細地打量易冷杰。他身上的衣服換了,也就是說他昨天晚上確實找到了住的地方,並不是無家可歸,她放心的同時又暗罵自己多管閑事。
她冷著臉,「我不是說過了,要拿行李,在我不在的時候拿嗎?」
她的語氣、她的神色,彷佛將他當作陌生人一樣。易冷杰不甚在意地說︰「我說了,我不會拿什麼東西,我的就是你的,不是嗎?」
錢寶珠悄然地抓緊了包包,「既然沒事,別在我家門口待著。」
易冷杰往後一退,做了一個手勢,「請。」
錢寶珠抿著唇,轉身正要離開,她的身後傳來易冷杰的聲音,「等一下。」
「又干什……」她一頓,看著塞到她手里的便當,她呆住了。
「早餐,記得吃。」說完,易冷杰便轉身離開了,大掌瀟灑地揮一揮,「我去買菜了。」
他買菜關她什麼事情,干嘛要跟她說一聲?錢寶珠一邊懊惱的他的話,又有些無助地看著懷里的便當,這是他做的早餐……不,她干嘛要吃他的便當?她才不要吃!她直接往前走,可怎麼也不知道該把便當扔到哪里去,干脆帶上了車,然後帶進了辦公室,最後放在了辦公桌上。
錢寶珠像是看著犯人一樣地看著便當,文秘書正好進來報告今天的行程,待文秘書說好之後,她開口了,「文秘書,你吃早餐了嗎?」
文秘書吃驚地回道︰「還沒有。」
那這個便當給你吃。可這句話怎麼也說不出口,錢寶珠懨懨地說︰「那你要記得吃早餐,不然對身體不好,不要為了好看而減肥。」
「是。」文秘書深感莫名其妙地走了出去。
最後的最後,便當最終的歸屬是錢寶珠的胃。
錢寶珠在公司待到了晚上七點才離開,她開著車找了一個地方吃飯。她吃得不多,總覺得外面的食物沒有易冷杰做的好吃。很好,她的嘴和她的胃都被易冷杰給俘虜了。之後,錢寶珠又逛了一下公園,公園里的人不少,可她一個人怪可憐的,于是沒逛一會,她開車回家了。
錢寶珠回到家沒一會,門鈴響起,她皺眉地走了出去,看到門口的易冷杰,她咬牙切齒地道︰「你再常常來的話,我會跟保全說,以後你在我的黑名單里。」
易冷杰聳聳肩,「恐怕不能如你所願。」
「什麼意思?」錢寶珠警惕地看著他。
「因為我也是這里的住戶。」易冷杰露出一抹完美的笑容。
錢寶珠差點就朝他揮拳了,這個該死的混蛋,「你什麼時候買的?」
「嗯,一個月前。」從他發現對她的感情之後,他便開始準備好各種退路。首先,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個地理位置必須要好,他不能離她太遠。
「你買的是哪一戶?」錢寶珠這時發現自己很不了解易冷杰,他居然已經猜到了她會有的態度,甚至也作好了相應的對策,真是太可惡了。
易冷杰笑得更加的燦爛,手指往一旁一指,「隔壁。」
隔壁的那一盧人家以前住的是一對老夫妻,年紀大了,想回南部住,便將房子轉賣了,正巧易冷杰有買房的打算,就買了下來。
錢寶珠氣得咬牙切齒,還要說話時,他就忽然往她的懷里塞了一個便當盒,有些沉。易冷杰轉身的時候,丟下了一句話,「紅棗銀耳湯。」
錢寶珠看著他當真走回了隔壁的房屋里,她氣得要將便當盒都扔掉,但他做的紅棗銀耳湯很好喝啊。她一臉糾結地站在門外,遲疑了很久,終究抵不過誘惑,收下來。這九年,她的胃早就不是她自己的了,都是讓易冷杰給養出來的。
錢寶珠氣呼呼地走回了客廳,坐在沙發上,打開便當盒,拿著湯匙大口大口地喝著,一邊罵著易冷杰,一邊直呼紅棗銀耳湯好好喝。
等錢寶珠吃完,她滿足地模模肚子,靠在沙發上,嘆了一口氣。這樣下去不行啊,要不她回錢家住一段時間?但一想到那個毫無家的味道的家,她便歇了心思,不想回去。怎麼辦?她走到流理台邊,將今天的兩個便當盒都洗干淨了。她走出門,快速地將便當盒放在了易冷杰的門前就往回走。
等門關上了,錢寶珠默默地思考現在她跟易冷杰的關系。他們現在已經決裂了,但是從易冷杰的態度上來看,他並沒有放棄。如果她一直被動地忽視他,就怕他會以為她在給他機會呢。她應該怎麼做才能打消他想追她的想法呢?如果她有男朋友,他會不會就不會這麼執著?畢竟他是一個驕傲的人,也許她該在這方面努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