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秀旼淋了一整天的雨,開始發起高燒,見她受苦,楊曉昭十分後悔自己自作聰明把她推向時任則。
「他要是敢來,我一定把他打到變豬頭!」她氣憤的說著。
姜秀旼有氣無力的躺在床上,伸手握住好友的手,勉強擠出笑容說︰「我都不氣了,你也別氣了。」
「你這麼輕易就原諒他?」
「愛上人的人都是可憐蟲,他不過就是和我一樣。想想得有多喜歡一個人,才會把別人當成那個人的替代品,他其實也不好過。」
「你那麼喜歡他干麼要成全人家,你做好事,人家未必會感激你,聰明點好不好!」見好友這麼痴傻,楊曉昭好心疼。
「是啊,我就是笨蛋,這腦袋從小都沒聰明過。」
「還能開玩笑,表示沒病入膏肓,我看看……」楊曉昭模了下她的額頭,馬上皺起眉頭,「怎麼還不退燒。」
姜秀旼壓根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在發燒,她腦袋里想的都是時任則。「曉昭,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
「說吧,就算天塌下來都有我幫你搞定。」
楊曉昭的話讓姜秀旼憶起時任則說過的話,他也說可以盡管依靠他,天塌下來都有他幫她頂著。
「如果他來找我,說我不在這里,我不想讓他知道我病了,更不希望他因為同情我而做出錯誤的決定,拜托你了。」繼續糾纏下去只會讓三個人痛苦。
楊曉昭氣炸,「要不是你病著,我真想狠狠從你的後腦杓巴下去。你都病成這樣了,還替他著想,你能不能替自己想一想啊?把那個死都要留在台北不回去養鴨的氣勢拿出來好不好!」
「養鴨也沒啥不好,是我受不了屎味,其實我對不起我爸媽,他們是拿養鴨賺的錢給我讀書,我卻死都不願意接班,我想過了,也許我該回南部去幫忙。」
「你不是當真的吧?」楊曉昭瞪大雙眼,嚇壞了。
「無比認真。」不經一事不長一智,經過這次的事件,在無處可去的台北街頭走了一條街又一條街之後,姜秀旼才發現自己在台北就像浮萍,只能飄零,無處停靠。當時,她特別想家。
「別!」
「你來南部,我烤甕仔鴨給你吃。」她笑說。
「我不吃鴨。」
「真沒口福,烤鴨真的很好吃,我媽烤的鴨一流的,不吃是你的損失。」
知道姜秀旼是故意要轉移話題,楊曉昭也只能順著她的話題走,她舍不得看好姊妹為情所苦。
「好吧,真那麼好吃,自然不能錯過,改天我一定南下去吃伯母烤的烤鴨。」
「沒問題,你來,隨你吃到飽。」
說著說著,兩人的眼眶都紅了,她們都知道,嘴巴上聊吃的,但其實是道別之語,姜秀旼真的要離開台北了,她們以後不能像以前一樣,窩在同一張床上聊到天亮,甚至見面的機會也會少了。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傷腦筋,你現在是病人,只要好好休養早日康復,這樣就夠了,現在把眼楮閉上。」
「嗯,好。」姜秀順從地閉上雙眼,在藥效的驅使下,進入夢鄉。
睡夢中,她作了個美夢,在夢里,時任則手里拿著花束緩緩向她走近,那是一個美夢,夢里她和時任則有個快樂的結局,因為是美夢,她的唇角揚起一朵如花燦笑。
坐在一旁的楊曉昭一直在看著姜秀旼,看她微笑,她也跟微笑,她知道睡夢中的姜秀旼肯定作了讓她幸福的美夢。「希望現實也如你的夢境一樣圓滿。」
時任則派馬克追姜秀旼,但馬克說他沒追上,他便讓馬克折回公司送「李賢英」回住處,自己則驅車來到楊家樓下。可他被楊曉昭擋駕了,只能乖乖在樓下等人,等著等著,他等到的不是姜秀旼,而是楊曉昭。
他和楊曉昭見過一次面,因為听姜秀旼提起之前一直住在好友家,她希望他也能認識認識她最重要的朋友,所以他曾請楊曉昭一起吃頓飯。
「時先生找我有什麼事?」面對罪魁禍首,楊曉昭當然板著張臭臉。
「我是想找秀旼,你說她不在你家,不知道楊小姐知不知道秀旼現在在哪?」
「不知道。」
「你不是不知道,是不想讓我知道吧?」
「我有什麼理由要隱滿你呢?」
「我不相信你會不知道今天發生什麼事情,你和秀旼無話不談又情同姊妹,我相信你一定知道她現在在哪,請你告訴我好嗎?」
「好,那我就不拐彎抹角,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時任則,我問你,你到底把我們秀收當成什麼了?她去你那里上班之前,一直是個樂天的女孩,她即使被罵笨也總是笑臉以對,可今天她卻全身濕淋淋、滿臉淚水的回來,你到底都對她做了什麼!」楊曉昭氣呼呼地質問。
「她對我有些誤會,我想找她當面把話說清楚。」事情因他而起,被罵也只能認了。
「你想跟她說啥?又要說她是替代品嗎?時任則,我告訴你,不要以為你有錢就可以小看別人家的小孩,姜秀旼對我們這些親朋好友來說,可是無價之寶,你有幸獲得卻不懂得珍惜,啥?替代品?有沒有搞錯啊你!」她越講越火大。
時任則知道楊曉昭現在正在氣頭上,說的話當然不好听,可他沒和她計較,他一心只想知道姜秀旼現在在哪。
「拜托,請告訴我秀旼的去向。」
「要我告訴你秀旼去哪,也不是不可以,你得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其實楊曉昭還是希望時任則和姜秀旼可以在一起,但又怕時任則做出腳踏兩條船傷害姜秀旼的事情,所以決定先弄清楚他的想法,再決定下一步該怎麼做。
「好。」為了愛情能夠圓滿,他的腰別得真的夠低了,換做是平常,他大概會拂袖而去,過去他的理念是求人不如求己。
其實楊曉昭不告訴他姜秀旼的去向,他還是有法子查到,只是他希望能多一些人站在他這邊,如此一來,挽回姜秀旼的機率就會更大。
而楊曉昭是姜秀旼最好的朋友,她若肯幫忙,姜秀旼回到他身邊的可能性就會更高。
「你到底是不是把秀旼當成別的女人的替代品?」楊曉昭一開口就問。
「不是。」
「那你到底喜不喜歡秀旼?」
「喜歡。」
「你希望她回你身邊?」
「希望。」
「那你的那位前女友怎麼處理?」
「我會安排讓人送她回去。」
「好,那就等你辦好了一切再過來,到時我再告訴你秀旼的去處。在那之前,我希望能讓秀好好靜一靜,請你不要來打擾她。」
時任則知道只要他和李賢英還有牽扯,楊曉昭就絕對不可能站在他這邊,幫助他挽回姜秀旼,所以決定按照楊曉昭的意思,先處理好李賢英,再找姜秀旼好好解釋清楚,但他其實很擔心姜秀旼。「請幫我好好照顧秀旼。」
「嗯。」楊曉昭點頭,看著他轉身走向停車處。當他越走越遠,她心底又開始不安起來,在他後面大喊,「時任則,你不會一去不回吧?別忘了秀旼還在等你的解釋。」
時任則背對著她揮揮手。
他當然會找姜秀旼解釋清楚,但在那之前,他得先去處理李賢英的事情,送她走,並且向過去的情感做個徹底的告別。
時任則再次和前女友把話說清楚後,就把送她上飛機的任務委托給曲向東,過去曲向東像兩人的兄長,所以他覺得由曲向東來送她離開是最恰當的。
他之所以不親自送人,是因為不想再讓她有任何留戀,希望她能徹底忘了他,好好地去尋找新的戀情。
不過送她出門前,他承諾過,若有朝一日她有困難,定會助她一臂之力。
翌日一早,曲向東就來接人了。
看著前女友哭著離去,時任則心底免不了有罪惡感,只是時間過了就過了,很難再回頭,他對她的感覺不對了,已經無法再激起一絲漣漪,他深信時間會治愈李賢英心底的傷口,上天也會賜予她新的幸福未來。
人走了之後,他關上門,準備回房間拿鑰匙,卻看見姜秀旼的房門緊閉著,他下意識推開房門,一入眼,就是一整面牆的英文單字和片語。
那一張又一張的便條紙讓他十分動容。
誰說笨的人沒有可取之處,她花了比別人多的時間去努力,光這份心就足以令人為她喝采。
更令他感動的是,桌上那密密麻麻的字跡,她除了不斷用書寫的方式來背英文單字和片語,還在紙上一次又一次的寫著「不能丟時任則的臉」,真的是傻得讓人心疼的笨蛋啊!
而他此刻很想將這個傻得令人心疼的笨蛋擁入懷里。
他不只想而已,還加快行動,轉身走出姜秀旼的房間,朝自己的房間快步前進,抓起擱置在桌上的鑰匙,飛快的出了門。
而在另一邊,李賢熙哭著抵達機場,她是真掉淚假傷心,眼淚是女人的武器,她想用眼淚來軟化曲向東,想讓他看在他和姊姊過去的情誼幫她一把。
起先曲向東就對她產生了距離感,自然對她有所防備,再加上這兩天他委托去調查李賢英的人傳回了些許片段資訊,里頭有著挺令人震驚的內容——原來李賢英有個雙胞胎妹妹。
她到底是李賢英還是李賢熙?
以他對李賢英的了解,眼前這個女人肯定不是他認識的李賢英,她若非她,那就只能是李賢熙了。
因為還沒有確實證據,他還未把資料交給請他調查的時任則,想在確認之後,再告訴時任則。
「學長,謝謝你來送我,到這里就行了,真舍不得和你們分別。」李賢熙抹去淚水,憂傷的說。
又一個錯,過去李賢英是不叫他學長的,她都稱他向東哥哥,因為她的養父母只有收養她一個人,她又從小體弱多病,日子過得挺孤單,所以很想有兄弟姊妹可以一起分享生活點滴。
越來越多證據指向,她不是李賢英。
難怪時任則會讓他找人調查她,雖然她有張李賢英的臉孔,可行事作風無一處像溫柔善良的李賢英。
想起她冒名頂替李賢英,又想取代李賢英成為時任則的女朋友,動機實在可疑,但現在並無實證可以證明她是冒名頂替姊姊,揭穿也只是打草驚蛇。
至少送她離開是不錯的決定。
「我們就此別過,好好照顧自己,把任則忘了,去找尋自己的幸福吧。」
道別後,兩人各走各路,曲向東打了通電話給時任則。「喂,是我,你的猜測是正確的,我十分確定她不是李賢英,當務之急,我們得把賢英找出來,這個女人不單純,我怕她會對賢英不利。」
這邊忙著把收集到的資訊傳送給時任則,而另一方,假裝要出境的李賢熙卻在轉角換了方向。
一走出機場,她跳上回台北的計程車,也撥出了一通電話。
「是我,我知道你一直跟著我到了台灣,我現在有事情要你幫我辦,只要辦成功,你要的我都可以滿足你。」
電話那頭,金發碧眼、眼神渙散的男子露出邪惡的笑,「你總算打電話給我了,你再不打,我正打算直接沖到時任則的面前把你的底子都掀了。」
他正是李賢熙在美國交的男朋友,他有吸毒、暴力恐嚇前科,和李賢熙密謀轉移李賢英之後,察覺到李賢熙刻意疏遠他,他便一路尾隨她到了台灣。
「你若不想往後過著榮華富貴的生活,就盡管掀我的底吧。」
男子眼神一凜,擰眉問︰「又要我做啥傷天害理的事情?」
「別說的你像善良老百姓,咱們見面再詳談。」她需要一個不怕死的幫手,也需要一個臨時的落腳地,查克能做她很好的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