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任則丟給她一記殺人的眼神,沉聲說︰「你想干麼?」
「我畢竟是個女孩子,和總裁這樣同住一個屋檐下,自然可能遭人非議,這對我的名節不太好,所以……」又接收到一記殺人眼,她困難的吞咽了口口水,許久才又繼續道︰「我想搬出去……」
「若我不許呢?」
「那我只好辭職了。」豁出去了!豁出去了!姜秀旼閉上眼,把想說的都說了,哪怕她知道,她和LC集團從此無緣;哪怕她知道,或許從此時任則會把她當成空氣,她都希望把這事件對他的傷害降到最低。
「你就不怕鉅額賠償?」
「我相信總裁不至于那般不近人情。」
「哼,別把我想成大天使,你想要辭職又不賠償,總得找個能讓我接受的理由,若不能讓我接受,在我開除你之前,你哪也別想去。」
空氣忽地像是降到冰點,在這炎炎的夏末,卻冷得讓人寒毛豎立。
突然間,馬克同情起姜秀旼,又覺得自己沒那麼了解時任則。
總該有個理由,時任則才會對姜秀旼這般執拗,只是他不知道罷了。
如果搬離時任則的住處,姜秀旼勢必得先找個住處;如果強硬辭職,就得付上一大筆違約金,這些都讓姜秀旼傷透腦筋。
原本因為日以繼夜的努力強化自己的英文能力,她已經了一圈,這會兒為了這些傷腦筋的問題,她顯得更了。
楊曉昭在她臉上看不到任何喜悅,更看不到一個年輕女孩該有的快樂笑容,不免擔心起來。
「你在時任則那里住得不開心嗎?受虐了是不是?」
「是啊。」姜秀旼嘆了口氣,回了楊曉昭的話,但她的話卻讓楊曉昭誤解了。
「他膽敢欺負你?我找他算帳去!」
看楊曉昭就要起身沖去找人理論,姜秀旼連忙把她拉回床上。「不是,他沒欺負我,是我害了他。你最近沒看新聞嗎?因為我住進他家,以至于外面傳得沸沸揚揚,因為這件事,LC集團股市大動蕩,股東們很不諒解,我打算搬出來。」
「是時任則的意思?他讓你滾出他的家?」楊曉昭問。
「沒有。」
「那你干麼搬?主人都不在意了,你更無須理會外頭的風言風語。」
「我說了,我不想害他,他好意幫我訓練,我怎能拖累他。不只搬出他家,我還想辭職。」她說出自己的決定。
楊曉昭伸手制止她,「等等!你現在腦袋是清醒的嗎?你不是說你簽的契約里有說,要是未滿三年辭職,你得付出巨額賠償?你是打算下半輩子都在還債嗎?姜秀旼,你別傻了好不好!」
「我們總裁大人應該不會真的要我賠償吧。」她還存在幻想。
「你確定?還是不確定?我跟你說,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听時任則的,他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他不把新聞和輿論當回事,你就當那些人在放屁。」
「楊曉昭,你講話可不可以不要那麼粗魯?」
「姜秀旼,現在這個是重點嗎?」她真會被好友氣死。
「那你到底要不要把房子租給我?」這是姜秀旼來楊家的目的。
若離開時任則家,除了楊家,她哪也不想住,因為她不喜歡一個人去租套房,那樣太冷清了,回到家沒有人可以對話,那樣感覺很可憐。
「不租。」若收留姜秀旼,那之前的努力就前功盡棄,楊曉昭只好繼續當壞人。「時任則那麼用心栽培你,你好意思一走了之?好歹也要和他把事情說清楚講明白,都處理妥當了,他願意無條件的放你走,我就空個房間給你,夠意思吧?」
「我一定得走嘛!」
「人家不是說讓你給他一個合理的理由,你那一定得走的理由到底是啥?說來听听。」
怎麼說?難道真的要告訴楊曉昭,她必須走,是因為違反了另一個約定——她偷偷喜歡上時任則,她說不出口。
她想過要先找楊爸和楊媽商量,但她很清楚,這家權力最大的就是楊曉昭,她要是不願意把房子租給她,誰來說情都沒用。
「我的好曉昭,拜托你再把房間一半租給我啦。」她忍不住哀求。
「我說了,要我租給你也行,你去和時任則把事情講清楚說明白,他放你走,我就收留你,就這麼簡單。」
哪里簡單?一個不放,一個不收,到底哪里簡單了?
難道她真的要回南部去養鴨?不要啊!
姜秀旼跳下床,邊往外走,邊在心底哀號,至于她的問題,暫時無解。
又硬撐了幾日,姜秀旼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的存在對時任則來說,沒有加分,只有減分,在工作上,她不是個得力助手,在生活上,她成了他的絆腳石。
幾經思考,最終她還是決定要向時任則遞出辭呈。
但這一整天,時任則很忙,股東召開臨時會議,一個個張牙舞爪,全然不看過去時任則如何努力讓他們荷包滿滿,只看眼前的緋聞如何讓他們的荷包大失血。有人說,要時任則遞出辭呈。
有人則提議,要時任則開除姜秀旼。
但時任則都一一拒絕了,他不卑不亢的面對股東們的譴責,淡定的承諾會讓錢回流到眾人的口袋里。
然後,他要馬克對媒體下最後通牒,要媒體公開為不實報導致歉,否則將循法律途徑討回公道。
還有,忙著听取業務部門的退貨報告。
時任則越不怪罪她,姜秀旼越覺得羞愧,要是她能干一點,時任則就不需要替她做魔鬼訓練,也就不會被媒體捕風捉影,LC集團也不至于會股價狂跌。
最後她想出了一個結論——她離開,一切風波便能終止。
可是到她離開公司,辭呈都還放在她的包包里,一直沒機會拿出來。直到回到時任則的住處,她終于忍不住擋住他的去路,把辭呈送到他面前。
時任則瞄了一眼那封辭職信,一臉平靜地問︰「你想好說服我的理由了?」
「嗯。」
「說來听听。」
姜秀旼知道,如果說因為自己笨幫不上忙,所以要辭職,時任則肯定不會受理,因為他從一開始就知道她不夠聰明,但若她違反契約的內容,那又另當別論。
只是說實話恐怕會產生巨大的波濤,所以她遲遲不敢說出口。
「說服力不夠的理由就不用說了。」時任則如是說。
說服力肯定是夠的,就怕太過震撼會嚇到他,可或許得來個大震撼,他才會讓她快點滾蛋。姜秀旼這麼一想,就決定豁出去了。
深吸口氣,她鼓足所有的勇氣,一股作氣的說︰「我違反了契約的第一條,總裁最忌諱的那一個條文。」
果然,就見時任則瞪大眼,那表情真的有被嚇到的感覺。
的確,時任則是被嚇到了,而且還被嚇得不輕。但听到她說她違反契約第一條,他卻一點也不憤怒,反而有股莫名的悸動,血液在體內緩緩地滾燙了起來。「你的意思是,你喜歡上我了?」
這個問題一問出口,姜秀旼的臉就瞬間紅了,明明是鼓足了所有勇氣說出來的,但面對時任則的詢問,她還是窘迫極了,羞慚得沒膽子面對他的目光。
問題沒得到回復,時任則不死心,他移動步伐朝姜秀旼靠近,邊靠近邊提高音量再次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你喜歡上我了?」
這是個大忌諱,時任則肯定很氣她。
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氣息接近了,卻沒有勇氣抬頭面對,她只能垂著眼,低若蚊蚋的輕哼一聲,「嗯。」
「我沒听到,說清楚。」
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也因為如此,姜秀旼的聲音更低了,低到幾乎听不見,下一秒,她的臉被托起,她被強迫與他面對面。
時任則沒有再重復同樣的問題,而是突然問她,「要不要听听我的回答?」
以為他要叫她滾蛋,所以姜秀旼愣愣地點頭,但下一秒,她听到令自己錯愕不已的話——
「如果是我喜歡你,你就不算違反契約,也就無須離開,不是嗎?」
什麼跟什麼?他在開玩笑的吧?時任則喜歡她?怎麼可能!
這回答太嚇人了,讓她錯愕得瞪大眼楮,張著嘴,好半晌都說不出半句話,但就因為她的蠢樣,反而讓時任則有機可乘。
他的頭一俯,唇就貼上她微啟的唇瓣,把她的驚愕全數吞沒在兩人的唇齒之間。
從前的她總是想不透,為何戀愛中的人那麼喜歡接吻,也不明白那些陷入情網的同學為何每次總說,接吻的時候腦袋會一片空白,身體會飄起來,現在,她懂了,因為她真的腦袋一片空白,感覺身體飄了起來。
原來,接吻時身體會變成棉花,唯一有的感覺,就是對方的溫度和心跳。她訝異的發現,她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和他的心跳竟然是同一個頻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