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進到她的房里,他每走一步都覺得腳底發燙,心跳加速。
那感覺就像是兩軍對峙時,敵不動,我不動,靜靜蟄伏在黑暗中那種既不安卻又期待的感覺。
只是,現下少了那份肅殺。
來到床前,他靜靜的看著她熟睡的臉龐,幽微的光線下,他還是可以隱約看見她的模樣。
當年見她,她年方十二,如今雖只過了五年,她卻已長成了這般動人的樣貌。
長眉侵鬢,蛾眉淡掃,那長長的睫毛靜靜的躺著,猶如兩面羽扇,她有著挺秀的鼻梁,那飽滿柔女敕的唇瓣,似是清晨的粉女敕花瓣,令人忍不住想嘗上一口。
女大十八變,這話真是說的一點都不假。
也難怪永城郡王常善會經常往塔格爾的府上走動,以他那風流的性子,豈會放過這般天香國色的小姑娘?
就在他看得出神的時候,她突然睜開了眼楮,然後做出他一點都不意外的反應——尖叫。
睡得迷迷糊糊之際,絳月隱約听見聲響,她微微睜開眼,忽見一張可怕的臉出現在她眼前。
那佔了全臉四分之一的可怕傷疤,那教她永生難忘的一張臉,老天!怎麼會?!
「啊!」她尖叫一聲,下意識用錦被蒙著頭。
是他!是那個讓她嚇到噎死的殺人凶手,他怎麼會在這里?他……他是來殺她滅口的嗎?喔不!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她蒙著頭,拚命的求饒。
「殺妳?」允肅看著用錦被蒙著頭的她,微微一愣。
見著他可怕的樣子,她驚聲尖叫,他是可以理解,縱使她早就耳聞他毀容的事,恐怕也沒想到是如此可怕的傷疤吧?但她喊著「不要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妳不是要見本王,還到處打听本王的下落嗎?」他的語氣冷冷淡淡的。
絳月不由得一愣,這聲音不就是昨晚在廚房對她說話,嚇她,然後自稱是允肅的人的聲音嗎?
這一會兒,她回過神來,也漸漸冷靜下來了。
對呀,她已經不是陸安滿的模樣了,當初的殺人凶手怎麼可能找上她?再說,這肅親王府守衛森嚴,別說是人,恐怕連只鳥都飛不進來,那凶手又豈能入府殺她滅口?
他肯定不是來殺她的。
但他分明就是那晚砍下人頭的凶手,他分明就是……喔不!不妙!
妳不是要見本王?
她咀嚼著他的這句話,隨即意識到一件事,原來她那天晚上看見的殺人凶手正是肅親王允肅。
她以為自己死了,就算是重生,應該也不可能再有機會見到那晚的殺人凶手,卻沒想到繞了這麼一大圈,她成了另一個人,合該有著不同的命運,卻還是遇上了他。
這是老天爺跟她開玩笑嗎?她跟殺人凶手到底有什麼前世恨、今生果,大清朝的皇親貴冑雖不是多如繁星,但也不只兩、三個,哪個親王不嫁,竟讓她嫁給了他?
她不是嫌棄他的樣子,讓她頭皮發麻的是,他是個冷酷無情、殺人不眨眼的凶手啊!
她蒙著頭,不動也不說話,他可沒什麼好耐性哄她,伸出手,一把將她從錦被里抓了出來。
「啊!」完了!不妙,真的是大大的不妙!絳月驚叫一聲,連忙壓低頭,彷佛還能听見自己猶如擂鼓的心跳聲。
見她又驚叫了一聲,將頭壓得很低,瞄都不敢瞄他一眼,許是被他的容貌嚇壞了吧?
想到這兒,他有點懊惱,沉聲命令道︰「抬起臉。」
她害怕的搖搖頭,還是不敢抬頭。
「不是一直想看本王,怎麼現在卻不看了?」他低喝了一聲,「抬頭!」
她嚇得整個人震了一下,渾身不住的顫抖。
他知道她被他臉上的傷疤嚇壞了,曾經,他是十幾位阿哥里最俊的一個,如今卻像惡鬼一樣令人望而生畏。
「妳應該听說過本王臉上的傷吧?沒人告訴妳嗎?」他受傷毀容之事,宮里有誰不知曉?她的父親應該也將此事告訴她了。
她用力的搖搖頭,她當真不知道,沒人告訴她他是個臉上有可怕傷疤的男人,她想,絳雪之所以不嫁,顯然不僅是因為她已懷上常善的孩子,而是她知道他的臉……
這麼說來,原主也是因為不想嫁給一個毀容的男人而服毒自盡的嗎?
其實,她怕的不完全是他可怕的傷疤,雖然乍看確實挺嚇人的,但真正讓她感到恐懼的是,她親眼見他殺人並砍下首級。
玉春嬤嬤說他經常夜里出門,夜里返府,他在無人的夜里到底都在做些什麼可怕的事情?難道說他受傷後心性大變,晝伏夜出,到處胡亂殺人?
想到這兒,她越覺得心驚。
「我叫妳抬起頭來。」她一直不敢看他,不禁惹惱了他。
話音方落,允肅的耐心也盡失,他伸出手,一把掐著她的下巴,猛地一提。
絳月倏地瞪大眼楮,彷佛一只受驚的小貓。
他強迫她看著他的臉,「怎麼,覺得本王的臉很可怕?」
她搖搖頭。她怕的不是他的模樣,而是他做的那些他以為無人知曉的事。
允肅的兩只眸子迸射出肅殺銳芒,定定的望著她,唇角浮現一抹冷厲的笑意,「讓花容月貌的妳嫁給一個毀容之人,妳一定很不甘心吧?」
絳月在心里回道,她才不是什麼不甘心,她一點都不在意嫁給一個丑八怪,不管對方是先天丑,還是後天丑,她都不在意。
從前的她並不是個漂亮的姑娘,而且體態還很豐腴,從十三、四歲起,她就常听到別人明里暗里的笑話她,她太明白被人以外貌論定一切的感覺有多難受。
即便重生後宿了絳月的身子,成了一個有著姣美容貌的姑娘,她也沒有以貌取人的嫌棄他。
她才沒那麼膚淺,膚淺的是他吧?
這麼一想,她竟不覺得害怕,反倒有點生氣了。
她不知哪來的熊心豹子膽,一把揮開他捏著她下巴的手,兩只杏眼圓瞪著,直勾勾地看向他,氣呼呼地道︰「是,我是不甘心!我本來合該有大好人生,可現在全毀了,全都毀了!」
她本來是百味珍的吃貨千金,就算一輩子嫁不出去,也可以很快樂,而且她壓根沒想過要嫁,只想一輩子開心的在食物的世界里攪和。
可是因為他,她噎死了,還宿在絳月的身上,被押著嫁進肅親王府,毫無自由可言就算了,連吃都無法盡興,她是真的太不甘心了。
允肅冷冷的瞪著她。合該有大好人生?她指的是她本可以跟英俊的永城郡王在一起,卻嫁了他這麼個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丈夫?
說來,他也只是奉旨娶她,完全沒想過要跟她做一對真正的夫妻,但此刻,他竟被她激怒了。
他從沒想過要踫她,可這一瞬間,他卻興起了念頭,那不是渴望,而是報復,是懲罰。
「不甘心是嗎?」允肅一把拽起她的手,冷酷的瞅著她,「不甘心也得甘心。」
迎上他的黑眸,發現他眼底迸出駭人的光,絳月心頭一驚,還沒反應過來,他已一個勁的將她推倒在榻上,整個人朝她壓了過來。
「啊!」她驚叫一聲,本能的反抗。
她的抵抗不從,越發激起了他的怒氣,他的大手往她胸口一抓,扒開她的衣服,露出那雪白細女敕的肌膚。
幽微光線下,她的肌膚泛著魅惑的光澤,激發了他霸道、征服的本能。
他俯身,卻不親吻她的唇,而是粗暴的蹂躪她柔軟的身軀,用一種羞辱的方式侵犯她。
「住手!不要!」絳月拚命的掙扎抵抗,可她一介弱女子,哪敵得過這個長年在沙場上征戰的男人。
「我是妳的丈夫,妳不能拒絕我。」允肅沉聲說道。
她眼底泛著委屈的淚光,無助又氣憤的看著他。
是,他們已是夫妻了,她當然知道他要對她做什麼都是天經地義的,但是別說他對她沒有愛了,甚至連一點點基本的尊重都沒有。
他把她當青樓花娘一般,認為她卑微又低賤。
「妳一直想見我,不就是為了這個?」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冷漠又帶著諷刺的笑意。
她氣恨、不甘心的瞪著他。
允肅冷哼道︰「我可不會對妳太溫柔,妳擔待著點吧。」說罷,他彷佛將她當成一個任人擺布的布女圭女圭,粗魯的撕扯著她的衣物,揉捏著她的身軀。
絳月全身顫抖,眼淚掉個不停。
她感到羞恥,感到受傷,感到憤怒,也感到無奈,她不敢、不能,同時也無力拒絕。
眼一閉,牙一咬就結束了。她閉上雙眼,在心里這麼告訴自己。
可當他粗暴的拉下她的褻褲,分開她的雙腿時,她猛地睜開眼楮,驚恐地大喊,「不——」
她再一次反抗,也引起他更大的反應,他將她拉向自己,抓住她亂踢的腳。
老實說,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雖是一介武夫,不懂得憐香惜玉,卻也從沒用這種強迫粗暴的方式對待過女人,然而此時面對她,他卻像是失去理智一般,她越是抵死不從,他越是想懲罰她。
因為她每一個抗拒的動作,每一聲不要,在他眼里,都是為了常善。
感覺到他的大手探向自己的兩腿之間,絳月掙扎著尖聲哭喊道︰「不要!住手!放開我!不要——救命!來人啊!喜福!春壽!玉春嬤嬤!」
這時,同在康寧苑中已經听見聲音的喜福跟春壽急忙跑到房門外喊道︰「福晉,您怎麼了?!」
怕他們誤以為有惡人入侵而沖進來,允肅沉聲喝道︰「都給我滾!」
听見房里傳來的是王爺的聲音,喜福跟春壽陡地一驚,惶恐的面面相覷,不敢動也不敢出聲。
「喜福!春壽!救我!」絳月方寸大亂,明知向他們求援無效,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喊著他們的名字。
但她很清楚,他們是不敢也不會進來救她的,于是她心一橫,提著一口氣猛地坐起身,抓著他的手,狠狠的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
這一口咬得又深又用力,允肅濃眉一揪,懊惱的瞪著還咬著不放的她。
武人的反應教他幾乎想反手給她一掌,可他一個大男人哪能對她動手?他只好一個振臂震開她,她整個人向後仰,翻倒在床上。
眼看著一切成了可笑的鬧劇,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懊惱的起身離開。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絳月知道自己暫時安全了,不知是松懈了還是嚇壞了,她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