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哥,大哥!」
午夜過後,拍門呼喊聲劃破午夜寧靜,上官凝凝佇于大哥上官任陽房門外,急切地喊人。
一分鐘後,上官任陽打開房門,慵懶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上官家唯一掌上明珠。
工作一整天,好不容易可以抱著老婆躺在床上溫存,頭才沾枕,棉被還沒蓋暖,老婆的身子才一貼上,凝凝的叫聲像是牛頭馬面聲聲催他歸魂,本不打算理會,卻被老婆硬生生的給推下床,這會兒教他能有好臉色嗎?
「凝凝,你說是不是又有那個野男人騷擾你了,還是哪個不知長進的兄長又走錯房間醉倒在你床上了?」修長的手指一觸,劃過妹妹水女敕白皙臉頰,嘴唇上揚,帶些邪魅地問著︰「或是你想趁著夜黑風高的夜晚要大哥陪你賞月去?」
上官任陽衣衫不整只手撐在牆邊,優雅身軀如捷豹立于眼前,盡管他心里一肚子火,欲火加怒火,燒得他全身強強滾地幾乎要冒煙了。
但他明白,眼前這人不是別人,她可是上官家集三千寵愛于一身,眾家族長輩兄長大聲都舍不得吼一聲的妹妹,所以上官任陽強壓心頭一把火氣,試著以他平日溫和的優雅舉止站在房門口與妹妹閑話家常。
「大哥!」
「凝凝,大哥已經在听了,你別大哥大哥直嚷,應該是跟大哥說,到底怎麼回事,讓你半夜不睡覺跑來找大哥?」
他老婆還在床上等他,趁老婆還未睡著,睡衣還在床底下時,他希望凝凝說完快點走人。
夜,已經去了一半了,剩下的一半,他只想摟著心愛老婆的柔軟身子,繼續未完的纏綿激情。
上官凝凝小臉急的哇哇叫︰「大哥,怎麼辦,出事了!」
「凝凝,你只說出事了,大哥怎麼知道怎麼辦,你是不是應該盡責一點,多少也跟大哥說出了什麼事?」
如果眼前的人是他家族里任何一個弟弟,上官任陽可以用自己的生命保證,那個人已經被他給揍得不支倒地,那還能在這里嚷叫。
上官凝凝這才想起,她還未跟大哥說明原委,「是二哥啦,二哥離家出走了!」
「爵陽離家出走?」
這樣也好,免得家里因為他動不動就爆發的脾氣,動不動就上演全武行,盡管家里錢財不缺,但爵陽自大學畢業回家後,破壞力已增強到一不順心即如蝗蟲過境,尸首遍地,絕無完好,再這麼下去,外頭人還以為上官家出了敗家子,兄弟鬩牆。
「大哥,那怎麼辦?」上官凝凝一臉焦慮,她怕二哥在外頭出事。
「這樣也好。」
「大哥!」
「他書房的書還在不在?」
「嗯。」
她剛去書房找過二哥,書沒有少。
「那就好了,爵陽愛書成痴,書在人在,書丟人亡,所以你不用擔心爵陽,他不會想不開,小乖乖,听話,趕快回房間上床睡覺,女孩子的美容覺很重要,否則明天你可愛的小臉又要出現黑眼圈了。」
上官任陽拍了拍妹妹粉女敕的小臉,同時低頭吻上她發際,凝凝一頭長發早過腰,烏黑亮麗的發絲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大哥,你怎麼一點都不著急?二哥是真的不見了!」
「凝凝,你知道二哥幾歲了嗎?」
「呃……二十八歲。」
「那就對了,一個二十八歲的男人不會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你不要擔心太多。」
上官凝凝嘟著小嘴,鼓著腮幫子,不諒解大哥的若無其事地說笑,分明一點都不在意二哥失蹤的事,「大哥!」
這時房里另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任陽,怎麼回事?」他老婆鍾可薇一听上官爵陽不見了,穿好衣服上前詢問。
「大嫂,二哥不見了。」
「爵陽?他去哪里了?」鍾可薇緊張的問。
「不知道,二哥這幾天怪怪的,而且還一直喝酒。」上官凝凝拉了大嫂的手,急得都要哭了。
「爵陽已經怪了好幾年,只是這幾天怪得離譜,不會有事。」
上官爵陽的事身為大哥的雖看在眼里,心里雖盤算著如此助他一臂之力,奈何感情的事,一方不動,另一方再怎麼前進也無濟于事。
「任陽,怎麼辦?」
「不怎麼辦,爵陽的事我們無能為力。」
鍾可薇若有所思的看了丈夫一眼,再回頭對上小姑欲哭的小臉,「凝凝,你不要擔心,爵陽沒事,你先去睡。」
「可是……。」
「別可是了,爵陽為了歐陽依依,不會舍得那麼早死,他會活著回來。」
「任陽!」
上官任陽摟了老婆,討好的在她頰上輕吻,「凝凝,明天大哥會想辦法找回爵陽,你先去睡,嗯?」
上官凝凝听了大哥的保證,再看了看大嫂,這才點頭離開。
上官任陽關上房門,摟著老婆打算再回床上溫存,「任陽,爵陽跟依依是怎麼回事?」
將老婆抱回床上,上官任陽嗅著她清香的身子,滿足地閉上眼,「听說她過不久要訂婚了。」
歐陽依依要訂婚了?
那爵陽呢?
「她要訂婚了?」
「今天早上听到的消息。」
「為什麼?」
「家族聯姻,人家兄長看得起對方,看不起咱們家,為了歐陽家的未來,正好成全兩家共同的豐功偉業。」她知道老公故意這麼貶自家身價,也明白他是過于簡單訴說歐陽上官兩家的恩怨了,嫁進上官家幾年,上官及歐陽兩家的宿怨,她不知其一也知其二,虧他們幾個大男人,都玩了幾年你追我奪的游戲了,還能這麼樂此不疲,她這個旁觀者看了都累。
「那依依呢?她願意嗎?」
重點是,依依跟爵陽的情史,那才是她關注的。
「她沒心沒肝,我想她不在意跟誰結婚,只要對象不是咱們家爵陽就好。」
「她不喜歡爵陽?」
「她對爵陽的態度很冷淡。」
「那爵陽怎麼辦?」
「等他累了,應該會回家。」
上官任陽本想繼續剛未完的溫存,奈何老婆不願意,將他有意往她睡衣下擺探入的大掌拍開。
「爵陽都不見了,你還有心情?」
大嘆口氣,上官任陽只有認命將手抽回,雙手交握環在老婆縴腰,雙唇倚在她耳垂低語,「那你要我怎麼辦?」
「當然是幫爵陽了。」
「怎麼幫?」
「親自上門求和。」
「什麼?」
上官任陽這下子也想要大吼捉狂了,要他上歐陽家求和,那不如教他找來眾家兄弟在自家宅子前切月復上吊來得痛快些。
風和日麗的午後,歐陽依依蹲在院子里,她身邊多了只年邁的狗──破軍,前幾天被上官凝凝送來家里說是要退貨,搞得她一頭霧水。
還記得大哥第一眼見到破軍,從不在他面前動怒的大哥輕視地睨了一眼,當著上官凝凝的面揚言送破軍去屠宰場。
「凝凝!」
一大早開門見來人,歐陽依依不能說不吃驚。
「我幫我二哥來退貨。」平白幫人家養了十年的破軍,也該是完璧歸趙了吧。
「退貨?。」
「沒錯,我是專程來還狗的。」這時歐陽依依才發現了上官凝凝身邊的破軍。
「爵陽不要破軍了?」歐陽依依淡淡的問。
「不是我二哥不要,是我們上官家要不起。」想起二哥對歐陽依依的痴情,上官凝凝心里想到就不平。
歐陽依依才蹲模破軍,上官凝凝的話帶刺,全是沖著她來,她還未及再問,遠處低沈的男聲傳來。
「我還在想,哪來的狗騷味,原來是對面傳來的。」低沈嘲諷的聲音由樓梯口傳來,那不是別人,正是歐陽家的老大歐陽起。
瞧他一身休閑打扮,月兌下嚴肅正經的西裝,平時往上梳的頭發而今隨意垂在額前,看來年輕有生氣不少,只是那張經商多年的已是百毒不侵的薄唇,正吐著犀利難以入耳的譏謔,听得上官凝凝火氣直冒。
歐陽起走下樓梯,高大修長的身形一站,直讓人感到脅迫,不怒而威的臉龐教人肅然起敬,上官凝凝每見他一回,心里對他的不滿就加深一回。
「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對貓狗過敏的歐陽家老大。」她也不客氣的回諷,不亞于依依的美貌混著成熟女人的韻味及少女純真的神情,歐陽起眯眼銳利地打量著一身清涼打扮的美好身段。
她是怕人家不知道她是女人,還是怕人家不知道她一身縴合度的曲線,非要把自己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不可嗎?
不贊同的目光及表情全落入上官凝凝的眼眸里,上官凝凝興起一抹捉弄故意地將背後長發一撥全散落于一側,側了側身整片白晰無暇的美背盡入歐陽起眼里,誘得他移不開視線。
這女人該死的不知道什麼叫含蓄嗎?
一大清早穿這身衣服是想勾引誰?
目的達到,上官凝凝揚起紅唇,淡妝的小臉閃過一絲得意。
「上官凝凝你沒事一大早帶破軍來我家,難不成以為我家是動物收容所?」
「我只是來物歸原主。」她低頭看著依依,「破軍我今天還回來,以後你跟我二哥就一刀兩斷了。」
歐陽依依拍著破軍思忖著那句一刀兩斷,大哥的話冷不防又響起,「原來是為自家兄長抱不平來的,那就難怪了。」
「歐陽起,你少得意,當年不知道是誰在情場上哭喪著臉敗給我大哥。」盡管美人已香消玉殞,當年他跟大哥的較勁她至今難忘。
歐陽起一臉怒意,曾經的一場感情敗戰再被提及,心里的忿恨自是不在話下,深眸射出的銳利眸光似要置人于死地冰冷。
「我限你一分鐘之內,把這只半老不死的狗帶走,否則我馬上打電話要人送去屠宰場殺它痛快。」被踩及痛處,歐陽起猙獰的臉色難看得死黑,聲音冷颼颼地不帶一絲溫度。
「野蠻人!原來輸不起的男人只會口出要脅,那我可要記得下回選男人時,眼楮絕對要睜大些,別踫上那種只會秋後算帳的垃圾。」男人最要不得的是輸不起,歐陽起當年那場感情確實是敗得淒慘,難怪不願他人提起。
上官凝凝雖然同情他的情場失意及那時不堪的墮落,又想起他為此事一再阻撓二哥與依依的好事,她火氣難消的直想為二哥伸張正義,要不是歐陽起,二哥今日哪會離家出走。
看看人家歐陽依依,正如大哥的話,她是沒心沒肝,沒血沒淚,才會看不見二哥對她的真心,所以真要怪,只能怪自家二哥愛錯人了。
「你要找幾個男人是你的事,不過你最好听清楚,我家依依跟上官家以前沒有關連,以後也不會有任何瓜葛。」
「好,這句話我會帶回去,至于破軍,要殺要宰隨你,再見!」上官凝凝倏地修長身形轉身步出歐陽家客廳,她走得急以至于沒看出歐陽起眼中的炙熱目光尾隨在後。
歐陽依依不明白上官爵陽為什麼不要破軍,三天過去了,她天天守在家前的院子還是不見他的身影,心里猜測的疑問遲遲沒有得到解答。
「依依,你還沒把破軍還上官家?」
大哥重說都說了,她不會以為大哥在開玩笑吧。
說話的是她二哥歐陽承,瞧他一臉邪魅樣,玩笑不恭的談吐教人一見即要猜測這人是否不務正業。
其實說二哥不務正業也是事實,因為二哥放著法律系高材生考出來的律師職照不用,家里的正事不做,竟跑去跟朋友合伙投資酒店,天天日出而息早落而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帶著酒氣回家,也只有她生日那天是休假日。
見二哥一身黑襯衫黑西裝及手里的墨鏡,連領帶都是一貫的黑色系,不認識的人還以為是黑社會份子在歐陽家出入,連她見了都不禁皺眉。
這幾年下來,凡是二哥一身黑時,酒店必定又有某位重量級的客人光臨,否則一般正常時日二哥不到日落不起床,「我在等破軍的主人。」伸手模了模破軍瘦弱的身形,她說。
「你說上官爵陽?」
她點頭。
歐陽承放聲笑了,午後陽光撒在他身上,歐陽承英挺的五官顯得炫目,女人都愛壞男人,歐陽承的邪氣更是引來不少女人的迷戀,長腿一彎蹲在妹妹身邊,摟著她的細肩,這才道,「依依,你不知道上官爵陽離家出走了?」
人家都出走三天,她還傻傻地天天在這里等,怎麼等得到人。
「上官爵陽離家出走?」
「嗯。」
歐陽承見妹妹不語,以為她難過才要出聲安慰,歐陽依依埋怨地掀了掀嘴角。
「就算要離家出走,也應該把破軍帶著才對。」
歐陽承愕然地顯些跌坐在草坪上,還好他只手一撐地穩了上半身,「哈哈……。」歐陽承笑得有些不支,差點連眼淚都飆出來了。
原來上官爵陽耗費心思十年,他家依依至今還沒搞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還真是為難他了。
「二哥,你怎麼了?」
「沒事,我該去酒店了,今天有個朋友過來。」
歐陽承帥氣地起身,西裝一角被依依的小手扯住,「二哥?」
「不要擔心,你只要讓破軍遠離大哥的視線範圍,大哥不會真的要送它去屠宰場。」以為依依為破軍擔心,他連聲保證。
「爵陽為什麼要離家出走?」
「因為他失戀了。」
「爵陽有女朋友了?」
怎麼她不曉得?從沒有見過上官爵陽身邊出現女生,哪來的女朋友,與朋友合伙了開了間律師事務所,總是忙得早出晚歸的他,有時間交女朋友嗎?
「不算女朋友,應該只能算是他單戀對方。」
「會有女人不喜歡爵陽嗎?」
他斯文有禮,高大精瘦的身材不似他家其他兄弟般健碩,一身書卷味的氣息,混著不俗沉穩的談吐,應該有很多女孩迷戀他才對。
況且他曾受邀到大學短期講習,那一陣子上官家門前,天天有女大學生在外守候,她甚至看過花店外送花束,由此可見上官爵陽受歡迎的程度,怎麼還會有女生拒絕他呢?
歐陽承失笑,「怎麼沒有,你不是也不喜歡他?」
歐陽依依咬著下唇,一時無法反駁二哥。
「我跟那些女的不一樣。」她知道,上官爵陽不喜歡跟她太親近,甚至是避開她,偶爾的親切只是因為禮貌,因為她總是害他受傷。
「哪里不一樣?」
歐陽依依不想實話實說,只有編個借口,「我要訂婚了。」
「依依,你該不會當真以為大哥要你跟文哲生訂婚吧,大哥那天不過說著氣話。」
平白奉送對方全家捧了二十多年的依依給文家那敗家子,大哥還沒跟人家談妥條件,他們幾個兄長第一反應就不同意,況且父母那關也很難過關。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文家那小子他看不上眼,想娶依依再等個十來年都沒機會。
「你不要想太多,先進屋里,二哥要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