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明正事務所所在大樓的地下停車場，因為大樓里的職員大都在五點下班，開車回家，六點時候的地下停車場會顯得格外空曠，除了十幾輛車停在那里，偶爾會有人坐電梯下來開車離開，平時一直很安靜。
因為急著回家，下來停車場的職員大都行色匆匆，竟然沒人發現停車場最角落的一輛車里有異樣。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那車子正在輕輕地顫動，只可惜從車窗看不清里面的情況。
季佳佳敢在這里捉弄黎越，也是因為很清楚六點後的停車場里少有人出沒。就在車子的後座上，黎越緊貼著椅背坐在那里，他的衣服還很整齊，身體卻繃得很緊，只因身上坐著一個捉弄他的女人。
……
車子有些狹小的空間里充滿了情|欲的吟哦，兩人的動作讓車子時而急時而緩地顫動起來。就這樣忘我地糾纏在一起，幾乎忘記了時間，如果不是停車場沒什麼人出現，這輛不斷上下顫動的車子一定會吸引注意。
這場刺激的歡愛持續了足有一個小時，等季佳佳手軟腳軟地癱在黎越的懷里，被他抱到副駕駛座上的時候，渾身都沒了力氣。
各自坐在位置上，黎越沒有立刻發動車子，頭發有些凌亂的男人退去平時的嚴肅，露出引人心動的笑容，「今天太瘋狂了。」
「可是很刺激啊。」季佳佳懶懶地坐在那里，似乎還沉浸在余韻里沒走出來，「反正我不怕，要是被人看到你就慘了，我名不見經傳，你可是黎大律師。」
「你這是嘲諷我嗎？」
季佳佳搖頭，「怎麼會，我這麼喜歡你。」
黎越的眼底里都是笑意，「被你喜歡，榮幸之至。」
「那你已經榮幸很多年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不告訴你。」
「為什麼不告訴我？」
「為什麼要對你講？我喜歡你這麼久，可你那時候又不喜歡我，還要我主動表白豈不是很沒有面子，而且也不公平。我就是要勾引你，讓你愛上我，讓你先表白。」
黎越微微一笑，「哦，你現在成功了。」
听他這樣說，季佳佳也笑起來。是啊，她成功了，成功引誘到了這個男人的心。
黎越發動車子，緩緩駛出去。季佳佳打開車窗，對著空曠的停車場喊了一聲︰「黎越是個笨蛋。」
微笑著的黎越深深看她一眼，沒有說話。車子很快離開停車場，兩人的心思都在彼此身上，眼里幾乎沒有別人。
也是因為這樣，黎越沒注意到蔣薇的車子一直停在不遠處。在他們離開後，她那輛車的車窗降下來，因為忍耐眼淚，眼圈通紅的女人的手指緊緊握住了方向盤，「黎越、黎越……」學著季佳佳的口氣念出男人的名字，她最終還是落下淚來。
她不懂，從來那麼冷淡的男人為什麼會喜歡季佳佳？她喜歡他那麼多年始終沒換來回應，只有一個月，這個女人就奪走了他的心，為什麼會這樣？她不懂。
進了休息室就往最安靜的角落走，果然在那里看到了邊喝咖啡邊看雜志的黎越，新助理笑了，「黎律師你又來這里，我看辦公室里沒人，就猜到你會在這里。」
「嗯。」對他點點頭，黎越的神情很輕松，「有事嗎？」
「下午安排的客戶突然打電話說不能來，推遲到明天。」
「我知道了。」
看他只是答應，卻沒有很關心，就連明天是不是安排好了都不問，新助理眼底的好奇越來越強烈，「黎律師在這里做什麼呀，等人嗎？」
「現在是休息時間，當然是休息。」
一下子噎住了，新助理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他像是看奇跡一樣看著眼前的男人，不了解他最近為什麼突然變了很多，為什麼要來休息室待著。明明之前都因為討厭這里人多，從來不進來，都是在他自己的辦公室休息，可最近午休時候每天都過來……新助理忍了半天，還是問出來，道︰「我能問一下嗎，黎律師怎麼突然喜歡來這里了？」
喝了一口咖啡，黎越不緊不慢地開口道︰
「這里風景不錯。」
他一語帶過原因，並不打算告訴新助理，休息室這個角落是季佳佳推薦的，她說她很喜歡站在這里發呆，還能遠望風景。听她說了幾次，引起好奇也過來一次，就開始一發不可收拾，只是那種「在和季佳佳看著同樣風景」的感覺就已經讓他覺得心情舒暢。
「風景？」新助理一頭霧水，看看窗外的車流，沒看出來到底哪里風景好，可他看著黎越愜意的表情，不打算繼續討論這個問題，只好作罷，「那好，黎律師先休息，我去樓下一趟，很快就回來。」
「去見你的女朋友？」黎越突然問他。
臉上的表情變得緊張，新助理目瞪口呆，「黎律師你怎麼知道我女朋友的事情？」
「這是秘密嗎？」黎越挑盾，微笑著看他。
新助理聞言色變，「對不起黎律師，我不是故意隱瞞，也不會因為她影響工作的。」
「為什麼說對不起？難不成你要因為我的個人好惡和她分手？好了，快去吧。」
幾乎是落荒而逃地從休息室離開，新助理深吸幾口氣，見鬼了、見鬼了，黎律師一定是被什麼不干淨的東西佔據了，不然怎麼變化這樣大？要知道以前有個助理就因為陪女友忽略了幾次工作，黎律師就對那助理比冰還冷，直接辭退，說是不喜歡把感情和工作摻雜的人，為什麼剛才知道他有女友不但不生氣，還跟他開玩笑？
想到黎越挑眉打趣的模樣，新助理又懊惱起來，難怪事務所里頭的每個女的都喜歡黎越，光是那張帥臉偶爾微笑起來簡直就是殺器，自己身為男人看到都覺得老天不公平，何況那些女孩子。
新助理神情恍惚地離開了，黎越卻完全沒覺得自己哪里不對，他靜靜地坐在那里，想著也許季佳佳會來到這邊，就像是前幾次一樣，兩個人眼神里彌漫著濃得化不開的情愫，說話的時候偏偏還一本正經，這種體驗很有趣。
黎越突然發現喜歡一個人是很難隱瞞的一件事，當你在乎一個人，目光會不由自主地跟隨她游走，只要和她出現在同一空間里，就覺得整個空間都變得不同，即便是他也不例外。自從和季佳佳確定了戀愛關系，他的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以前厭惡的，現在輕松接受，不能理解的很多事情也都因為她改變了想法。
還記得前幾天和季佳佳一起上班，走到門口，她習慣性地停下腳步，等他進去五分鐘才進去，可他已經完全忘記這個約定，看她站在那里不動，一臉奇怪。黎越低頭微笑，那時候的他一定很蠢，竟然忘記了他約定的事情，不然她怎麼會笑得那麼得意，像是得到東西而滿足的小孩？
也是從那天開始，這個習慣徹底改變，兩人同進同出，再也沒有顧忌陌生的眼光，黎越沒想著永遠進行地下戀愛，一直在找機會公布這一切，雖然季佳佳可能會承受一些閑言碎語，可他會陪著她，幫她承擔所有的風雨。
想到心愛的女人，黎越的臉色更加柔和，仿佛是受到他的召喚，下一刻季佳佳就和盧梅笑鬧著出現在休息室。
看到他的瞬間，眼晴亮起來，季佳佳要忍著沖動才不會立刻跑過去。
盧梅的心思沒這麼細膩，沒發現兩人間氣氛的不同，還拉著她的手臂，滿臉吃驚，「啊，黎律師又在休息室，天吶，他好帥，幸福死了，竟然又在休息室看到他。」
「別掐我，他哪里帥了？」季佳佳壓抑著喜悅，推開犯花痴的好友，「你要是喜歡他就過去和他說話，在這里犯花痴很丟人欸。」
「我不敢啊，再說這種喜歡是欣賞好不好，這種男人不是我的菜，我可沒自信搞定他，就算真的有機會，也怕那群女人撕了我。」
「追他也沒有很難。」季佳佳笑起來，「你要是不信，我走過去給你看，我們就坐在那里，他肯定不會發火。」
「別去啊，佳佳。」
「怕什麼，那個位置還是我先發現的呢。」
「佳佳……」看季佳佳一臉大無畏地走過去，盧梅扶額，彷佛要見證一場悲劇，自己的好朋友被冷面男罵回來，她都不忍心看了。可奇怪的是，她眼看著季佳佳過去了，冷面男居然沒生氣。
「黎律師午安。」
「嗯。」
盧梅看著季佳佳對黎越打招呼，看著黎越應了一聲，然後兩個人就各自佔據沙發一邊，誰也沒有說什麼。
眼晴瞬間亮起來，盧梅很想沖過去也近距離靠近黎越，可她看著那張沙發只剩下中間位置，她去了就得要坐在兩人中間。呃，還是乖乖坐在這邊好了，坐在那里一定緊張死了。不過她現在確信一點，季佳佳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她都有點崇拜季佳佳了。
坐在不遠處休息，盧梅時不時就看一眼那邊，在她看來，坐在同一張沙發上的兩人都很安靜，就連一句話都沒說。可她看不到的是，藉著沙發的阻擋，季佳佳的小指在黎越的掌心搔來搔去。
被她弄得整個人都癢癢的，黎越翻看著雜志，狀似無意，手掌卻緊緊握住了捉弄他的手指，兩人十指交握，享受片刻隱密而安靜的相處。
只可惜這種安靜並沒有持續太久，等到幾個吃過午飯來休息的女孩子進來，她們的聲音瞬間充滿了寬闊的房間。
「黎律師、黎律師，是黎律師。」
「真的是欸，我上次就在這里看到他，沒想到今天又看到。」
「喂，小點聲，別被他听到。」
「就是呀。」
幾個女人眉飛色舞，盡力克制聲音小一點。
「黎律師以前都不來這邊，最近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改變了習慣？」
「我也很好奇，你們不覺得黎律師最近變化好大，上次我們擦肩而過，他居然對我笑欸。」
「怎麼可能，白日夢還是少作好了。」
「真的、真的。」
「我覺得黎律師是最帥的，好想沖過去抱他一下。」
「那你去好了，他旁邊不就有人……欸，真的是欸，那女的是誰？怎麼坐在黎律師那里？」直到此刻才發現黎越旁邊還坐著一個人，幾個女孩瞬間沸騰了。
「是新來的季佳佳。」
「過分，她憑什麼坐在那里？」
「那你也去坐啊。」
「我不敢。」
「那就沒辦法了，誰讓人家敢過去呢。」
「哎。」
女孩們嘆息著、感嘆著，卻不知道所有人的話都沒逃過兩人的耳朵。
季佳佳背對她們忍著笑，很想對著黎越嘲笑一番，一定是他平時太冷漠，才會突然出現在這里幾次就引起這麼大轟動。
黎越有些無奈，身後女人們在笑，旁邊的戀人也壞笑，他輕咳兩聲，懲罰一樣握緊系佳佳的指尖。
輕微的疼痛讓季佳佳瞪他一眼，看他眼底有著捉弄她的得意，她眼楮一轉，計上心來。突然掙開他的手指站起來，她傾身把雜志放在桌上，藉著這個姿勢靠近男人，突然開口。
說完那句話，季佳佳一臉坦然、無辜地離開了休息室。在她身後，黎越眼底里全是被她撩撥出的沖動。她說的那句話是，好想吻你。
幾分鐘後，黎越也站起來，無視所有人盯著他的目光，徑直離開了休息室。
大樓的樓梯間里，等人來的季佳佳心情非常好，幾乎想跳舞，直到傳來腳步聲。
門推開的瞬間撲上去，攬著他的脖頸吻他，兩人緊貼著靠在牆上，盡情地親吻對方。
漫長的吻結束後，季佳佳的呼吸急促起來，她壞笑，「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直覺。」
「怎麼辦？我覺得自己越來越喜歡你了，就想抱著你一直放不開。」
「下班之後就可以那樣做。」
「好，那先給我點安慰好了。」
嗤嗤地笑著，季佳佳貪婪地噙住黎越的唇，深深地糾纏在一起，顧不得這是還是公司，隨時會有人出現打斷。如果不是黎越突然接到客戶電話，她寧願把所有休息的時間都拿來和他待在這里。
「我的客戶來了，我要回去工作。」
「你去吧。」說著話，季佳佳的手指還緊緊握著他，「我要是想你了，就去你辦公室找你好不好。」
「好。」答應得很痛快，黎越親她一下，走了出去。
怕被盧梅看出異樣，季佳佳沒有立刻回去，在那里發了一會呆才走出來，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可季佳佳還沒走幾步，身後傳來女人的聲音。蔣薇從拐角出來，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季佳佳！」
「嗯？」臉上的笑容還沒退去，季佳佳轉身。
比起季佳佳的高興，蔣薇的眼神冷溟又嫌惡，「我們談談。」
臉上笑容消失，季佳佳不怎麼緊張，「談什麼？」
「談你和黎越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