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杏花樓里滿室嬌聲浪語,尋芳客各自擁著懷里的軟玉溫香,沉醉在溫柔鄉里。
啪啪!啪啪啪!
「放我出去!」
後院一間廂房里不時傳來哭喊,伴隨著激烈的拍打木門聲,守在房門外的兩名護院卻不為所動。
「求求你們放我出去……」
房里的叫喊聲在半個時辰後逐漸轉弱。
錦繡無力地滑坐門後的地上,雙臂環抱著屈起的雙膝,驚惶地啜泣著。
李嬤嬤打算今晚硬逼她賣身,不給她逃走的機會。當初言明她只賣藝不賣身,可如今李嬤嬤利益燻心、出爾反爾,在多次勸她不成後,打算今晚硬逼她就範,她該如何是好?
她已嫁人了,心里只有夫君,絕不能做出對不住他的事。有誰能救救她?
陡然,門外響起近來她十分熟悉的笑聲。
「還不快把門打開。今晚李嬤嬤可是送了本公子一個大禮,我迫不及待要接收這個禮了。」
王公子在門外命護院將門打開,笑得恣意,暗忖李嬤嬤果然是個聰明人。
兩名護院動作迅速地將鎖打開,恭請他進入;房內的錦繡一見著王公子大搖大擺走進房,神色驚惶,忙不迭地後退數步。
「錦繡,別怕,本公子今晚會好好疼你的。」
王公子一步步朝她逼近,瞧她嚇得臉色發白,笑容不斷擴大,伸出雙臂打算來個美人入懷。
「不要過來!」錦繡驚叫,嚇得左閃右躲。
「哈哈哈!」王公子追著錦繡,笑得一臉婬邪,長臂一伸,抱住錦繡的身子,再將她攔腰抱起,不顧她的反抗,就往床榻上扔去。
「不要!求求你!放過我吧!」錦繡縮進床角,驚懼地看著站在床前開始月兌衣的男人。
「李嬤嬤拿了本公子一千兩銀子,今晚本公子會好好疼你的。」
王公子月兌得全身赤|果,撲上床去,一把拉住錦繡,將她壓在身下,開始撕扯她的衣裳。
「不要!放開我!不要……」錦繡哭喊著掙扎,無奈力氣敵不過他,身上衣裳被月兌得只剩下褻衣褲,就在她絕望地閉上雙眼時——
一聲悶哼傳來,接著一股重量壓上她胸口,然後便靜止不動了。
她訝異抬眸,當看到乍然出現的美艷身影時,激動的淚水盈滿眼眶。
葛香蘭在劈昏王公子後,一腳將他踢向地上,還好心地踢了件衣衫給他遮身。
「馬上跟我走。」葛香蘭助錦繡穿好衣裳,拉著她快步離開。
兩人匆忙往後門而去,身後傳來雜沓的腳步聲,有人發現她們的行蹤,追了上來。
「站住!別想跑!」
一群護院動作迅速地追上兩人,將兩人團團包圍住,錦繡害怕地握緊葛香蘭的手,躲在她身後。
李嬤嬤自人群後緩緩走了過來,在瞧見葛香蘭的容貌後,雙眼不禁發亮。
「錦繡,想不到你有一個容貌如此美艷的朋友啊!」李嬤嬤心底暗自盤算,若是能留下此人,加上錦繡,定能為杏花樓賺上大把銀子。
「今晚無論如何我都要帶錦繡離開。」葛香蘭掃視過十幾名護院,暗自衡量要如何帶著錦繡全身而退。
「那得看你是否有這個能耐才行。」李嬤嬤冷笑,大喊︰「全給我上!把錦繡給我捉回來,連帶這姑娘也給我留下!」
一群護院同時出手,葛香蘭一手拉著錦繡,單靠一手出掌,腳步虛幻,游走在眾人之間,看得眾人眼花繚亂,無從出手,只有挨打的份。
李嬤嬤眼看錦繡就要被人給帶走,急得大喊︰「快把她們捉住!不能讓她們跑了!」
葛香蘭拉著錦繡縱身就要逃走,突然一枚暗器朝錦繡射去,葛香蘭以身相護,只覺左肩後一痛,仍是施展輕功,帶著錦繡逃離。
「香蘭,你怎麼樣了?對不住,都是我害了你!」
錦繡啜泣地看著臉色發白、櫻唇泛黑的葛香蘭。兩人在離開杏花樓後,為了躲避杏花樓的護院,此刻躲在一條暗巷里。
「別這麼說。只是我沒有想到,杏花樓的人竟然會使毒。」
左肩後仍插著的暗器有毒,她已服下冰塊大師兄的解毒丹,為何仍使不上力氣?
錦繡看著好友被自己連累受傷,心中十分愧疚。若非為了救她,香蘭也不會身陷危險中。
「香蘭,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錦繡擔心地問。香蘭受了傷,外頭杏花樓的人還在找她們,若是她不幸被捉回去,也絕不能連累香蘭。
「這里靠近哪里?」葛香蘭問。為躲避杏花樓的人,她們匆忙躲進這條暗巷里,並未細看身處何地。
錦繡探頭瞄了眼巷外,回頭告知葛香蘭︰「前面幾步遠就是祥和酒樓。」
葛香蘭閉目忍住一陣暈眩,心里覺得不對勁,照理說服下冰塊大師兄的解毒丹後應該能解毒,就算無法全解,毒性也能緩解才是;可她全身力氣仿若被掏盡,暈眩感愈來愈重,受傷之處宛如火焚般難受。
「錦繡,你馬上去祥和酒樓告知掌櫃,請他立即派人去唐家莊找唐嫣,就說葉梅鶯有難,速來。」
葛香蘭心知祥和酒樓掌櫃與唐家莊十分熟稔,定會幫這個忙,這里離唐家莊較近,以她目前的情況,唯有向唐嫣求救了。
「葉梅鶯?」錦繡疑惑地看著她。
「忘了告訴你,我假扮梅鶯的身分留在這里。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我們在鳳凰城相識,其余別多說,詳細情形有機會再告訴你。」葛香蘭叮嚀。
「好。」錦繡一口答應。「我馬上去祥和酒樓。」
錦繡用繡帕遮住半邊臉,這才起身疾步走進祥和酒樓。
一刻鐘後,錦繡返回暗巷,走到坐靠在一個竹簍前的葛香蘭面前,彎子。
「香蘭,都照你說的轉達了。只是,唐家莊的人真的會來嗎?」如果唐家莊的人不來,只怕今夜兩人是凶多吉少了。
「會。唐嫣一定會來。」葛香蘭相信只要唐嫣知道她有難,定會出手相助。
「香蘭,你還好嗎?你看起來很不對勁。」錦繡擔憂地看著面前額冒冷汗、臉色愈來愈慘白的人。
「我……」葛香蘭話未完,眼一閉,身子軟倒……
「香蘭!」錦繡驚呼,快一步扶住她失去意識的身子,擔憂地急喚︰「香蘭!你別嚇我啊!」
「找到了!兩人在這里!」
陡然,巷外有人大喊,發現了兩人的行跡,隨後一群護院圍住巷口。
「李嬤嬤有交代,兩人全帶回去!」
為首的人揚聲一喊,幾人上前捉住錦繡,連帶將昏迷的葛香蘭架起。
「你們捉我回去就好,求求你們放過她!」錦繡急喊,就怕香蘭落入和她一樣的下場。
一群護院捉住兩人,一路往杏花樓方向前行,沿途錦繡不斷哭泣求著眾人放過昏迷的葛香蘭,眼看再過一條大街就到杏花樓了,錦繡絕望得不知如何是好。
「放開你們手上的兩位姑娘。」
一名身著月牙白衫、手持折扇的儒雅男人擋住眾人的去路。
「你是誰?膽敢防礙我們兄弟做事,還不快給我滾開!」其中一名護院叫囂著,眼看杏花樓就在眼前,可不能再出事了。
「這人是唐家莊二少爺!」其中一人認出擋路男人的身分,驚慌地叫出聲。
錦繡一听到唐家莊,面露驚喜,忙不迭地開口求救︰「這位公子,你認識唐嫣嗎?我朋友香……梅鶯,是唐嫣姑娘的朋友,求求你救救我們!」錦繡差點說漏嘴,好在即時想起香蘭昏迷前的交代。
唐軒朝她溫和一笑,黑眸在瞧見葛香蘭受傷、血染紅了整個肩頭、被兩個男人架住時,眸底掠過一抹狠厲。
「姑娘請放心,我是唐嫣的二哥,是特地前來救你們的。」唐軒知曉這人必是葛香蘭的朋友,因而輕聲安撫;但當看向那一群護院時,語氣轉為冷厲︰「我再說一次,馬上放了這兩位姑娘,我可以讓你們無事離開,否則就休怪我動手了。」
這群人膽敢傷了她,那就休怪他下手不留情了。
眾護院見只有他一人,雖畏懼唐家莊威名,但又不敢輕易放人,于是互使眼色,一起對唐軒出手。
一條身影迅捷出現,擋在唐軒面前,身手利落,揮拳掃腿,撗擋眾人,打得眾人慘叫連連。
唐軒身形一閃,來到架著葛香蘭的兩名護院前,兩人尚未來得及出手,即被他雙掌齊發打飛了出去,同時將軟倒的葛香蘭摟抱入懷。黑眸在細瞧懷中人兒的臉色後,俊臉陰沉。
「秦偉,我先帶梅鶯回去,你隨後帶這位姑娘一同回來。」
唐軒朝身後的人吩咐,話尾方落,抱起懷里的人,施展輕功,迅速返回唐家莊。
繪著白梅的紗罩燈火點亮一室。坐在圓桌旁的唐軒,黑眸銳利地看著手里剛從葛香蘭左肩後拔下的星形暗器。暗器本身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上頭淬了毒,而那毒竟是出自唐家莊、名喚赤焰的毒。
中此毒者,初期傷口會如火焚般疼痛,之後毒性會逐漸蔓延全身,有如置身火海里,直到死亡。
唐家莊的毒,如非唐家莊的獨門解藥,外人難解。
目光瞥向趴在床榻上,已昏迷了一個時辰的人兒。他已喂她服下解藥,處理好傷口,不會有事了。
他問過那名喚作錦繡的姑娘,知道香蘭是為了救她才會受傷中毒,看來這杏花樓背後不簡單,到底是何人?竟會使唐家莊的毒,且還利用毒來控制人!
就在唐軒陷入苦思時,床榻上人兒嚶嚀了聲,幽然轉醒。
葛香蘭一睜眼,瞧見身下所躺的陌生床榻,心下一驚,驚慌地就要起身,這一動牽動了左肩的傷口,痛得她臉緊皺,再次趴回床榻上。
「香蘭。」唐軒快步來到床畔,長臂一伸,小心地將她扶抱起,讓她偎靠在他懷里。
「唐軒。」葛香蘭驚愕得眼大睜。「怎麼是你?這里又是哪里?」由于太過訝異,加上體虛無力,只能任由他將她摟抱在懷里。
「這里是唐家莊,我的寢房。你身上的毒已解,不用擔心。」大掌輕撫她秀額,果然仍在發熱;即使毒已解,但要讓發熱癥狀完全消除,還需一個時辰。
「錦繡人呢?」葛香蘭想起好友,忍住暈眩,緊張地問。
「祥和酒樓派來的人被秦偉瞧見,所以我就代嫣兒前來。錦繡姑娘沒事,目前人在客房里;有事的是你,你中的是唐家莊名叫赤焰的毒,傷處會如同火焚般難受,方才我已替你解了毒,只是要讓你身上的發熱癥狀全數消除,仍需再等一個時辰,要委屈你忍一忍了。」
唐軒臉上有抹心疼,垂眼瞧著懷里虛弱無力的人兒,輕聲解釋她目前的情況。
「唐家莊的毒?為何杏花樓的護院會有此毒?」
葛香蘭疑惑地抬眸。原來她是中了唐家莊獨門毒藥,也難怪冰塊大師兄的解藥會沒效了。
「這一點我會查清楚。」唐軒神色沉凝。他必會親自去查個一清二楚。「還有你朋友錦繡的事,我會替你處理,你就別再管了。」
如果真如錦繡所言,她夫君所中的毒該是唐家莊另一種名叫冰極的毒。杏花樓背後之人竟敢擅用唐家莊的毒害人,是一定要揪出來的。
「錦繡是我的朋友,我不可能不管的。」葛香蘭即使全身無力,仍是睜大眼眸表示她的不滿。
唐軒無奈搖頭,以衣袖拭去她額上的薄汗,耐心地哄著她︰「香蘭,你發熱的癥狀仍需一個時辰才能全部消退;但你左肩上的傷,得要幾天才能愈合,這幾天就別再妄動了好嗎?你今晚受傷的事,萬一讓你爺爺、還有你那些師兄們知道,只怕事情又要鬧大了。」
唐軒提醒她,今晚私自出門又受傷的事,若是讓金刀門的人知道了,只怕她會很難去解釋清楚。
「糟了,我必須盡快回去,萬一被發現我又擅自外出,一定會連累師兄們。」
葛香蘭一臉著急,奈何全身就是使不上力氣。
「別急,再等一個時辰後,你發熱的癥狀消退了,我會親自送你回去,保證不會讓人發現。」
唐軒輕笑,她口口聲聲說自己只不過是冒別人的身分,隨時都可以瀟灑離去,可瞧瞧她此刻慌張的模樣,還敢說她其實一點都不在意金刀門的人嗎?
人與人之間相處久了,都是會有感情的,只怕半年後,就算她想走,也走不了了。
葛香蘭羞窘地避開他深邃的黑眸,極力忽視在她臉上游移的大掌。
「今夜多謝你出手相助。還有,你為什麼要幫我?」
唐軒朝她溫柔一笑,黑眸專注凝視懷里不自在的人兒。
「答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話落,俯首,薄唇同時攫住她的櫻唇,輾轉吸吮,溫柔誘引。
他……又擅自吻她了。
葛香蘭氣悶極了,在他懷里閉上眼,不去看他溫柔多情的黑眸,那會讓她的心難以自抑地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