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愛 第五章 作者 ︰ 喬寧

那年聖誕節她特地從美國飛回台灣,目的是為了阻止爹地與那對不要臉的母子過聖誕節。

「盈盈,你一定要回來過聖誕,不然你爸就會跑去跟那個死要錢的狐狸精黏在一起,那個雜種也會趁機跟你爸討這討那的。」

彼時,她人在紐約公寓時,接獲母親的越洋電話,催促她趕回台灣。

她氣炸了,立刻透過父親在航空界的人脈,在聖誕節前夕弄到了一張飛台灣的頭等艙機票,行李也沒帶便搭上飛機,風塵僕僕的殺回台灣。

趕到父親準備前往餐廳時,她特地到公司堵父親,佯裝給父親一個驚喜。「surprise!」

當她出其不意的出現在父親面前,父親那張老臉明顯有些僵硬,雖然僅只是幾秒鐘的瞬間,可觀察力敏銳的她依然察覺到了。

「盈盈,你不是說要留在紐約跟文凱一起過聖誕嗎?」父親隨後便裝出一臉驚喜的笑容問道。

她藏起心中的怨慰,上前挽住父親的手臂,靠在他肩膀甜甜撒嬌。

「因為我想爹地了,所以臨時決定回來台灣跟爹地一起過呀。」

她故意停頓一下,一臉害怕被拒絕的瞅著父親,問︰「爹地該不會已經跟別人有約了?我搭了這麼久的飛機回台灣,爹地不會丟下我,跑去跟那些不重要的人應酬吃飯吧?」

蘇智仁笑容一頓,對上寶貝女兒盈滿期望的目光,不禁有些心虛。

「本來是有場商業應酬,不過既然你特地回來,爸當然要好好陪你。」

蘇盈盈心中暗笑,挽著父親走進電梯,欣喜地說︰「就知道爹地最疼我了。我已經讓媽訂好餐廳,我們去吃爹地最愛的日本料理。」

人家說︰窮養兒,富養女。放眼政商界,哪個老董不疼女兒,蘇智仁只有這個女兒,自然是捧在掌心上。

「好好好,都听你的。」蘇智仁無可奈何的笑笑。

那晚聖誕夜,一家人吃了飯,又在蘇盈盈的撒嬌央求之下,去搭了摩天輪,在百貨廣場前的聖誕樹前拍照留念。

「啊,我要去買個東西,爸,媽,你們先回家吧,我一會兒就回去。」

蘇盈盈推開車門,從賓利轎車後座下來。

「這麼晚了,直接讓小王送你過去,我們在車上等你。」蘇智仁擔心的叨念。

「我是要去買禮物,怎麼可能讓你們看見我買什麼。」她靠在車窗邊,對父親戲謔的眨眨眼。

「你回來陪爸就是最好的禮物,還買什麼禮物。」

「她這是孝心,你就讓她去吧。」歐宛琪推了推丈夫的手,不著痕跡的朝女兒使了個眼色。

蘇盈盈順勢月兌身,搭上計程車,來到信義區另一條高級餐廳林立的街道,在一間同樣走頂級高價位路線的日式料理餐廳前停下。

她讓司機在餐廳外稍候,隨後下了車,走進餐廳里。

「楊小姐訂的包廂在哪里?」她冷冷的問著服務生。

服務生謹慎地對應︰「請問小姐是?」

「楊小姐不是訂了三個位子嗎?」她不悅地瞥了服務生一眼。

服務生誤以為她便是遲到的同包廂客人,連忙帶著她來到最隱密的里邊包廂。

仿木造的拉門一推開,包廂里容貌婉麗的少婦,以及她身旁的清瘦少年隨即轉陣望來。

兩人眼中有著相同的期待,卻在看清走進包廂的人影時,齊同愣住。

蘇盈盈可以清楚看見,這對母子臉上的興奮之情,在一瞬間被狠狠澆熄。

她優雅地步進包廂,在那兩人面前落坐,垂眸望向那一桌還未開動的套餐。

少婦的臉色刷成死白,猛然站起身,似乎想離開包廂,少年卻將她拉回來。

「媽,別怕。」十八歲的蘇允恆,清瘦白皙,面貌清朗,聲線不高不低。

楊雨瑄反手握住兒子,蒼白的臉色使她看上去更楚楚可憐,好似受到一點驚嚇,隨時就會暈厥過去。

裝模作樣的狐狸精!蘇盈盈冷眼看著楊雨瑄,嘴角揚起,笑得極寒。

「好可憐喔。」她語氣輕柔地說道。

楊雨瑄抓緊了兒子的手,呼吸急促,支吾著,「蘇小姐……」

「你們等了一整晚,可是爹地一直跟我們在一起,真是辛苦你們了。」蘇盈盈錠露一抹幸福的笑容,語氣相當歡快。

蘇允恆沒應聲,只是安靜的望著她,遺傳自母親的那雙漂亮眼楮,透著超齡的沉穩與成熟。

「今天這頓飯,就由我來幫你們付錢吧。」蘇盈盈從皮夾里抽出附卡,往桌上一扔,正好扔在醬油碟里。

楊雨瑄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撿起,抽過紙巾將附卡擦干淨,然後遞還回去。

蘇盈盈看也不看的拍開她的手,抓過桌上的熱茶就往她臉上潑去。

蘇允恆一個反身抱住母親,用自己的後背擋下了這杯熱茶。

「不要臉,居然想搶走別人的丈夫跟爸爸,你這個下賤的女人!」蘇盈盈鄙夷的低斥。

楊雨瑄淚水盈眶地靠在兒子身上,一動也不動,好似嚇壞了。

蘇允恆放開了母親,轉過身看向對座一身貴氣裝扮,容貌秀麗卻一臉冰冷刻薄的女孩。

「我們要的不多,只是想跟他一起吃頓飯。」他對女孩說道。

她斂起笑,一雙水亮的美眸惡狠狠地瞪住他,好似他是個十惡不赦的殺人犯。

「不要臉的女人生的兒子,就是一樣不要臉。」蘇盈盈微笑吐語,眼神極為輕視。

「請你放尊重一點。」蘇允恆無懼的直視她。

握住空杯子的縴手一緊,蘇盈盈眼中浮現恨意。

為什麼這個狐狸精偏偏生了個兒子?爹地嘴上說不介意她是女生,甚至說好要栽培她當接班人,可私底下卻在外頭跟這個野女人生了個兒子。

爹地以為媽咪跟她還被蒙在鼓里,其實媽咪很早就知道這對母子的存在,一直忍耐到她十四歲那年,才在一次聊天中月兌口而出。

她永遠忘不了,當她知道爹地在外面養女人,甚至與另個女人生了孩子時的打擊。

她當下氣憤得想找爹地吵架,幸好媽咪攔住了她。

「吵什麼?人家生的是兒子,你爸嘴上說生男生女都好,心底還不是想要個兒子,不然當初也不會讓那女人把孩子生下來。」

媽咪這番自嘲,讓她當場清醒了不少,一顆心亦涼了不少。

見女兒冷靜下來,歐宛琪又給她上了一課,「與其去吵去鬧,惹你爸不開心,倒不如好好想想;怎麼讓你爸把好的都留給你,別讓那個女人跟野種搶走原本屬于你的。」

從那一刻起,她就決定要努力在爹地面前當個乖女兒,讓爹地沒有任何借口冷落她,她要守住屬于她在蘇家的每一樣寶貝!

「媽咪,難道我們什麼都不能做嗎?」她心有不甘的問著歐宛琪。

「在你爸面前當然不能做。」歐宛琪意有所指的暗示。

她恍然大悟。媽咪的意思是,在爸看不見的時候,她們能對付那對不要臉的母子,不讓他們稱心如意的過好日子。

于是,她央求著母親偷偷帶她去見那對母子。她永遠記得,那時她坐在對街的賓士轎車里,看著楊雨瑄與一名高瘦的男孩過馬路。

她的目光緊緊跟著男孩,心口揪成一團,各種滋味皆有,但最多的是妒恨。

她恨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只因為他是男孩,便能搶走爹地對她的關愛,甚至對她這個名正言順的蘇家後代造成威脅。

……娘娘腔!長得跟他那個不要臉的媽一模一樣,看了就反胃!

回過神,蘇盈盈朝著對座的少年微笑,說︰「你真可憐,從小就沒有爸爸,還得等我不在的時候,才能分到爹地的關愛。」

她長得那麼美,說的話卻句句殘忍。盡管很清楚依她的立場,對他們母子絕無可能有半句好話,可蘇允恆真的無法想象,她竟然能面帶微笑的狠踩別人痛處。

蘇允恆沉默半晌,神情平靜的說︰「你不是有教養的千金小姐嗎?看來水準也不過如此。」

聞言,蘇盈盈面色瞬變,不假思索地抓過另一杯茶,從那張俊秀稚女敕的臉龐潑去。

「下賤的雜種!」看著茶水潑了他滿臉,而他瞬也不瞬的直視著自己,蘇盈盈有絲心慌,可她仍是憤怒的罵出口。

「你高興了嗎?」蘇允恆不見怒意,只有超齡的冷靜。

蘇盈盈咬唇,拽起包包站起身,美目瞪向他護在身後的楊雨瑄。

「別以為你幫我爸生了個兒子,就可以當上蘇董娘,告訴你,只要有我在的一天,就不會讓你稱心如意!」

她瞪了一眼從頭到尾毫無反應的蘇允恆,對于他漠然的表情,莫名地感到不爽,不由得又撂下一句狠話。

「別以為你可以搶走屬于我的一切,如果你不離我們家的人遠一點,我發誓,我會用盡一切方法,讓你走到哪兒都混不下去。」

蘇允恆依然不吭聲,那雙不符年紀、異常深沉的黑眸,靜得好似能吸走周遭所有的鬧聲。

蘇盈盈被他那雙眼盯得心頭發慌,為了掩飾那份慌,她重重甩過一頭長發,離開了包廂。

她一直以為,蘇允恆沉默是因為不敢招惹她,以為他軟弱,以為憑他這樣的出身,永遠只能被她踩在腳下。

多年後,事實證明她錯得離譜。哪怕她一點也不願承認她的錯判。

蘇允恆一點也不軟弱。

他用他的方式,一點一滴的反擊,直至將她徹底擊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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