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依若有點茫然地走在車子來來往往的街道上。從派對的地點出來後,她便一路亂走著,有時向左轉,有時向右轉,她根本不知道她在哪里!沒有穆靳東陪在一旁,沒有車子的GPS導航,整個舊金山對她而言就像外層空間般的陌生。
真的好累,即使只是穿著低跟鞋走下坡的路,還是讓她的腳又酸又疼。裴依若走進路邊的一個小公園,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月兌下鞋子,也顧不得路人的眼神,讓疲累的雙腳得以休息與舒展。
手機好像在響,也不知響了幾回,她連看都沒看一眼,任它一直響,響了又響。
坐了一會才覺得冷,她穿了一身小禮服參加派對,肩上只有裝飾用的薄披肩。剛剛一直在走路所以不覺得冷,現在停下來休息便感受到冷意。
裴依若苦笑著,覺得自己像是午夜鐘聲響起就急急忙忙逃出來的灰姑娘,掉東掉西的,一個人孤單單地坐在街頭,很是淒涼。
「小姐,一個人嗎?」兩個公園流浪漢圍了上來。
裴依若暗叫一聲不好。
她一個女人穿著粉色禮服坐在公園里太顯眼,而且這里是治安不算良好的舊金山,以前就曾听聞舊金山常常有小偷敲破車窗拿走車內財物的事件,不然就是落單被搶,警方卻總是逮不到人。
「我在等朋友,他馬上就來了。」裴依若站起身,一手抓住宴會包,一手拎著鞋。「你們要干什麼?」
「借點錢花花吧,我們餓了好幾天了。」金發流浪漢朝她伸出手。
「我是跟朋友出來的,身上沒帶什麼錢……」裴依若連忙掏出手機,然後把包包丟到遠處。「不信你們自己看!就那些了,全給你們。」
兩人走過去撿起包包翻了翻,里真沒多少視金,只有幾張卡。
就在此時,裴依若轉身往後面的大馬路跑,因為那兩人為了拿她丟到遠處的包包,所以離她有點距離,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她只能慶幸今天穿的禮服裙長只到膝下,劇烈奔跑並無礙她的行動。
她邊跑邊叫,邊揮舞著手上的鞋子?「救命!」
街道上車多人多,她又一身顯眼的粉紅色禮服,那兩人追了一會便放棄了。回頭再三確認後面沒人追來後,裴依若這才停下腳步,腳一軟,跌坐在路邊。一輛車突然停靠在她身旁,裴依若就算覺得情況詭異也沒力氣跑了,只能看著車門被打開,從車內走下一個高大的男人。
那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穆靳東。
當她認出是他的那一瞬間,方才所有的恐懼與不安,全都化成了一串串的眼淚。
「有受傷嗎?」他問。
她頭,不敢說話,怕被他看見她在哭。
她沒有哭出聲,月光和街燈還是讓穆靳東看見了她滿臉的淚。他大步走近,彎身一把抱起她。
她沒使性子拒絕,乖乖的讓他把她抱上車,一句話也沒說。
穆靳東板著一張俊臉,不若這陣子總是含笑的溫柔,上車後,他打了通電話給費管家。
「小寶送回家了嗎?」
「是,少爺。小小少爺已經睡了,小的正在一旁陪著。」
「今晚你就留著陪小寶睡吧,已經很晚了,我們等等回到家也累了,就不再去看小寶,你安心睡。」
「是。」
掛上電話,車內頓時變得寂靜無聲。穆靳東踩下油門讓車子開上路,始終沒有跟裴依若說話。
他在生氣,很生氣,因為她從派對里消失,不告而別,他追蹤她的手機定位一路尋了過來,才剛看貝她的人影似乎在公園里,卻發現她被兩名流浪漢追著在馬路上狂奔。
幸好,沒發生任何不好的事。
光看見她光著腳丫子在馬路上奔跑就夠讓他心驚膽顫,再加上之前她突然在派對上消失,手機怎麼打也沒人接,搞得他一整個精神緊張,天知道她如果發生任何不好的事,他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
車子一路開回家,穆靳東抱著她下車進屋,直接抱她進浴室,後來又拿了一件浴袍進來給她,見她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遂問——「要我幫你月兌衣服嗎?」
裴依若一怔,看著他,頭。
「十分鐘之內把自己洗干淨,不然我會進來幫你洗,我在外面等你。」說完,穆靳東走了出去。
裴依若很快的洗完澡,套上浴袍,頭發還來不及吹便走出浴室。
穆靳東見狀,拿了一條大毛巾走過來幫她擦頭發,她坐下後,再用吹風機幫她把頭發吹干,接著又拿來醫藥箱,捧起她的雙腳,仔細地檢視一遍。
「我沒事。」她想縮回卻被他握住。
「都劃了好幾道血痕還說沒事,你是存心要惹我生氣嗎?」他淡淡挑眉看了她一眼,替她消毒上藥。「為什麼不听話待在那里等我?」
「我只是想出來散散步。」
「散個步就可以把自己丟不見?不接我電話,還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甚至光著腳丫在大馬路上奔跑?」就算可以利用手機定位,但也只能尋到附近的位置,偏偏她後來移動的地方都在巷弄內,他開看車根本找不著,直至她移動到公園後他才看見她。
「對不起。」
「你哪里對不起我?」
「我不該不告而別。」而她為此吃足了苦頭。
穆靳東想到之前在月光下看見她滿臉是淚的模樣,心又悶得發疼,舍不得再數落她,索性把她抱上床。
「睡吧。」他替她蓋好被子。
起身要走,她伸手拉住他。
「你沒話要跟我說嗎?」
穆靳東定定地看著她。「你想听什麼?」
她看著他,輕輕地頭。「我也不知道……」
她想听,也不想听。
她想確認,也不想確認。
腦袋瓜里一團亂。
「我在峇里島遇到你和小寶之後,我跟閔舒莉就已經結束了。」穆靳東率先開口,靜而認真地說︰「我不愛她,但她愛我,所與以為了讓你離開我,她可以說出莫名其妙的話來。我希望你相信我,不要胡思亂想,不管未來有什麼事,我都會保護你跟小寶,我相信我有這個能力可以做到這個承諾。」
「你不愛她?」
「我沒想過要娶她,應該是不愛的吧。」穆靳東淡淡扯唇。「老實說,我很少認真思考愛情這種東西,也不是十分清楚明白……但最近我很確定一件事,我想要你,也想要小寶,我想要我們一家三口永遠在一起。」
裴依若看著他,咬咬唇,忍不住開口問︰「你也想要那個女人吧,不然怎麼會抱她?」
「我不否認我喜歡她的身體。」穆靳東說著,感覺到拉住他的那只手一緊,他伸手握住她。「但那都已經過去了,而我對你的喜歡不只有身體,我還想要你的心、你的人……
「當然,你可以吃醋,可以討厭我之前抱過別的女人,不過這都是不可改變的曾經,我無能為力,我能保證的只有未來,你跟我和小寶的未來,我會盡我所能給你們最好的。」
這就夠了吧?
她還能再要求什麼?
她可以感受到這男人對她的寵與愛,就算她常常懷疑那是假的,是有所目的的,但也是假得如此真實呵。
老實說,他根本不必如此,如具他只要小寶不要她,就不會給她選擇的空間,更不會答應給她小寶的監護權。
相信他吧。
因為她想相信他。
「好,我知道了。」這一刻,她不想再糾結。
她本就不是個好勇斗狠的激烈女子,真心軟下來時,可以是全世界最溫柔、最乖巧的女人。
他喜歡這樣的她,很喜歡。
「睡吧。」穆靳東溫柔地看著她,並不急著逼她表態。「以後,不許你再不告而別,你可以打我、罵我、摔東西,就是不能一個人不開車的到處在街上亂走,又不接電話,听見了嗎?再有第二次,我會打你。」
听見他說要打她,讓她微微紅了臉。「听見了。」
穆靳東滿意地笑了,傾身親吻她的唇瓣,很輕很輕的一個吻。
「你先睡吧,我還有點事要忙。」
裴依若點點頭,臉更紅了?
這一晚,她睡得很好,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