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
夜，無限綿長。
隨著關承澤的工作漸入佳境，關父逐漸將公司的權力下放給關承澤，而自己則帶著老婆到處游玩，日子好不愜意。
關詩羽身為關承澤的秘書，工作量自然加倍增長，關承澤心疼她工作辛苦，特別讓人事部招了一個助理分擔她的工作。
新來的肋理小沈是個剛大學畢業的應屆生，長相甜美，嘴巴又甜，剛進公司沒多久就和大家打成了一片，關詩羽也很滿意這個新來的助理。
「小羽姐，這是我剛泡的檸檬茶，听說有消脂的作用呢，你試試。」剛吃完飯回來，小沈就端著一杯檸檬茶放在關詩羽的桌面上。
關詩羽點點頭，感激一笑，「謝謝。」
「不用客氣啦，舉手之勞而已。」小沈甜甜一笑，頰邊的酒窩特別迷人。
「嗯。」關詩羽笑了笑，低頭繼續做著手頭的工作，不多時，她發現小沈依然站在她旁邊沒有離開，不覺有些詫異道︰「小沈，你還有事找我嗎？」
「嗯，其實也不是什麼事啦，我就是有一句話想問問小羽姐。」小沈的臉上難得地浮現了一絲不好意思的神情。
關詩羽不覺為她的反應感到好笑，「怎麼了，這麼緊張？」
「就是……那個……小羽姐，你不是總經理的姐姐嗎，所以我想、我想知道總經理他有女朋友了嗎？」最後那句話，小沈幾乎是一口氣說出來的。
而關詩羽听了小沈的話後，整個人都愣住了。關詩羽怎麼也想不到，小沈要問的居然是這個，她為什麼要問這個？難道她喜歡關承澤？
良久等不到關詩羽的回答，小沈有些不安地問︰「小羽姐，你怎麼了？」
「沒事。」
「那你可以回答我了嗎？總經理有沒有女朋友？」問第二遍的時候，小沈臉上的表情自然一些了。
關詩羽張了張嘴，很想告訴小沈自己就是關承澤的女朋友，可不知為何，她就是說不出口。她只道︰「不好意思，雖然我和總經理是姐弟，但他並沒有將這個告訴我。」
「哦，這樣啊。」小沈有些失望地低下頭，可是下一秒，她忽然又抬起頭來，認真無比地看著關詩羽，問︰「小羽姐，那你覺得，如果總經理沒有女朋友的話，他會喜歡我這種類型的嗎？」
「我……」關詩羽張了張嘴，卻始終給不出一個答案。
「沈助理，你不覺得這種事情還是問當事人比較好嗎？」關承澤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
關詩羽和小沈同時嚇了一跳。尤其是關詩羽，她有些不安地看了眼關承澤，猜想剛才的話他听進去了多少。
可是關承澤只是沒什麼情緒地看了她一眼，接著轉頭看向小沈，臉上揚起一個迷人的笑，「沈助理給我煮杯咖啡進來，我們進辦公室談。」
「好。」小沈欣喜地答應了，心想總經理听了這話非但沒有不高興，還叫她進辦公室，這是不是代表他心里對她早就有好感了？
想到這，小沈像只快樂的小鳥般走到茶水間去。
小沈離開後，關詩羽正想轉頭跟關承澤說些什麼，可關承澤卻避開了她的目光，徑直朝辦公室的方向走去。關詩羽一愣，旋即覺得很錯愕。他怎麼了？為什麼不理她？
于是在小沈要送咖啡進去的時候，關詩羽以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向總經理匯報為由，端著小沈手里的咖啡就進去了。
走進去，關詩羽看見關承澤正在審閱文件，直到她將咖啡放在他的桌面上，他才淡淡地問︰「怎麼是你，小沈呢？」
「你找小沈有事嗎？」關承澤平時有事都是直接找她，就連咖啡都是只喝她煮的，今天卻反常，這是為何？
「小沈不是有話問我嗎？我只是想回答她的問題。」
「小澤……」
「好了，沒什麼事的話你先出去吧，我要忙了。」說著，關承澤就繼續看著剛才的文件，不理會她了。
關詩羽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她不知道關承澤怎麼了，但從他的態度看來，他似乎在生她的氣，只是為什麼呢？她想問他，可他似乎真的很忙的樣子，也許她可以下班後再問，于是她轉身就走出辦公室了。
關詩羽離開後，關承澤放下文件，實際上他根本就沒心思工作，剛才只不過是在做做樣子罷了，他滿腦子想的全是關詩羽和小沈的對話，他不明白為什麼在剛才那種情況下，關詩羽居然沒有承認和他的關系。
兩個人在一起後，他也曾提過對外公開二人的關系，但關詩羽需要時間，所以他便由著她，可直到剛才，他才發現事情根本就不是他以為的那樣，她不是需要時間，而是她根本沒想過要去承認他。
也許在關詩羽心里，他依然只是個弟弟般的存在，可是如果真是那樣，她為什麼要和他在一起？又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和他上床呢？關承澤迷茫了。
下班的時候，關承澤以有事為由先離開公司，這還是他回國之後第一次沒有親自送關詩羽回家，但他現在的心情很亂，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更不想一時生氣之下又說什麼惹她傷心的話。
正好這時蘇沛打電話約他出去吃飯，于是他從公司離開就直接赴約了。
關承澤來到約定的餐廳，蘇沛一看見他就忍不住問︰「小羽姐沒跟你一起來嗎？」
關承澤挑了挑眉，反問︰「你為什麼會以為我帶她一起來？」蘇沛並不知道他們在一起的消息。
「啊？難道你們還沒有在一起嗎？」蘇沛詫異。
「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嗎？」關承澤挑了挑眉，總覺得好友的話非常可疑。
听了關承澤的話，蘇沛心想難道那晚自己說的話並不奏效，不然這兩個人怎麼還是在原地踏步呢？那晚他明明看出關詩羽對好友也是很在乎的啊，听了他的話後還哭了呢，難道是他理解錯了？既然這樣的話，那就當他什麼都沒說吧。蘇沛打算打哈哈混過去，「沒什麼，我們點餐吧。」
他越是這樣，就讓人覺得可疑。關承澤顰著眉，臉上表情緊繃，「蘇沛，你該知道我最討厭別人騙我。」
「欸，你太嚴重了，我只是跟小羽姐說了一些話而已。」
「什麼話？」關承澤沉聲追問。
蘇沛頓時有種攬禍上身的感覺，但還是如實將那晚的事情告訴關承澤。
听了蘇沛的話，關承澤本就不快的臉色更加陰暗了，原來她是听了蘇沛的話才會突然對他轉變態度的，他一直以為她也是出自于愛才接受他的，原來不是，而是因為感動，感動他對她的付出，呵，真是可笑。可是她怎麼能那樣做呢？她到底把他當成什麼了？蘇沛發現關承澤的臉色並不是很好，誤以為兩人的關系更加惡化了，不覺擔心地問道︰「阿澤，你和小羽姐沒事吧？」
「沒事，我們吃飯吧。」他們怎麼會有什麼事，最糟糕的結果不過是回到從前。只是想到未來再也不能像現在這樣愛著她，關承澤的心驀地一痛。
當事人無意多談，蘇沛也不好追問，而且他很清楚關承澤的性格，如果關承澤不想說的話，他怎麼問也問不出來的，于是只好換了個話題。
結束用餐後，關承澤並沒有急著回家，而是和蘇沛到店里坐了一會，喝點小酒，一直到十一點多才回家。
他是故意待到這麼晚才回家的，沒想到關詩羽居然在客廳里為他等門。看見她的那一瞬間，關承澤心里劃過一道溫溫的暖流，只是這感覺稍縱即逝，因為他想到了關詩羽會這麼關心他，並不是因為愛他，臉色倏地一冷。
關詩羽並沒有留意關承澤的表情有什麼不同，開心地迎上他，只是還沒走近，她就聞到了一股酒味，不是很明顯，但她還是聞到了，「小澤，你去喝酒了？」
「嗯。」他淡淡地應了聲。
「和什麼人一起喝的？」關詩羽知道他的行程，他今晚根本沒有應酬。
如果她愛他，關承澤很樂意跟她交代自己的行蹤，可是得知她並不愛他之後，他發覺自己連面對她都變得困難。于是關承澤沒有回應她的話，越過她就想回房間。
可關詩羽拉住了他，忽然問道︰「小澤，你今天怎麼了？」她本來不想問的，可他今天對她的態度真的很奇怪，不管是工作上還是現在，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這跟平時的他真的太不一樣了，她無法不去胡思亂想。
他怎麼了，她居然不知道？關承澤下頜緊繃、雙唇緊抿，臉色變得有些陰暗。
關詩羽已經是很久沒看見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了，心里一驚，「你在生氣？」他在氣什麼？
關承澤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從她的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想要繼續往前走，卻被她再一次拉住了。關詩羽執著地想要得到一個答案，「小澤，你為什麼要生氣？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了？」
她沒有做錯什麼，錯的人是他，他不該貪心太多，他想要她愛他。關承澤很想將話吼出來，到最後他還是什麼也說不出來，他不想因為愛她，連最後的尊嚴也沒有了。
「小澤，拜托，不要不說話，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他總是這麼一聲不吭的，關詩羽慌了。
關承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終于轉身面對她，定定地看了她數十秒後，終于忍不住問道︰「關詩羽，我問你，我們是什麼關系？」
他們是什麼關系？他們在一起，做著情侶間才會做的事情，他們是男女朋友，可為什麼那幾個字到了嘴邊，她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呢？
「說啊，我們到底是什麼關系。」她遲疑的態度讓關承澤心痛不已。
關承澤以為她接受他了，他們終于可以快樂地在一起了，再也無所顧忌，可是經過小沈這件事情，關承澤才知道原來她心里並沒有他以為的愛著他，不然的話，別的女人都公然對他示好了，她怎麼可能一點感覺也沒有？
而且這時，關承澤也想到了，兩人在一起也有一段時間了，可關詩羽從來都沒有對他說過一句「我愛你」之類的情話，一開始他只當她是害羞，不敢說出口，現在才知道那是他在自欺欺人，她不愛他，怎麼說得出口呢？呵，他真是傻瓜，他就是個蠢蛋，自欺欺人的蠢蛋。
「小澤，我們、我們當然是男女朋友。」終于，關詩羽說出口了。
可關承澤的臉色並沒有轉好，反而更冷了，「是嗎？」
「當然。」
「那小沈問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敢承認？」
听了他的話，關詩羽一怔，總算明白他在鬧什麼別扭了，正想開口，卻听見他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顯而易見的嘲諷，道︰「回答不出來嗎，那我替你說了吧，因為你不愛我，所以你根本說不出口。」
關詩羽抬眸，看見他眼里閃過淡淡的痛楚，心驀地一慌，「不是這樣的。小澤，我不是說了嗎，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我……」
「夠了，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關承澤厲聲打斷她的話，看向她的眼眸中滿是失望，「我受夠你的謊言了，既然不愛我，為什麼要和我在一起？為什麼要讓我活在假象中？關詩羽，你真的很可惡。」
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關詩羽在心里一直否認，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最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關承澤從她的眼前離開，頭也不回。
「小澤……」關詩羽不知所措地叫著他的名字，心里亂成了一團。
「呃，小羽。」程華思擔心地看著自己的好友，「你不要再哭了，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小澤不要我了，嗚……」
「怎麼回事？」程華思皺眉低呼。她知道好友和關小弟已經在一起，她才為有情人終成眷屬高興不已，怎麼才幾個月的時間就變卦了呢。
「他說他受夠我了，他不想和我在一起了……」關詩羽只要一想到關承澤那天看自己的眼神，還有他說過的那些話，她就心痛不已，眼淚怎麼藏也藏不住。
「怎麼會這樣？難道關小弟劈腿？」雖然關小弟並不像那樣的人，可程華思實在猜不出其他原因了。
「不是的，是因為我不承認他，所以他生氣了，他覺得我根本不愛他，嗚……」
「那你為什麼不承認他？」程華思問。
「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他明明答應的，可是、可是……」可是現在卻因為這件事跟她置氣。
程華思听了，多少有些了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她嘆了一口氣，不懂好友怎麼每回只要一踫到關承澤的事情，就會變得很笨。
「小羽，我問你，如果換作是你，關承澤在朋友面前一直不肯承認你，你心里會怎麼想？」程華思又問。
關詩羽怔了下，頓時明白過來了。難怪關承澤會覺得她不愛他了，如果是他一直不肯在朋友面前承認她的話，她也一定會那麼想的。想到這里，關詩羽更加難過了，「華思，怎麼辦？我做錯了，我不應該自私地只考慮自己的，都是我的錯。」
「小羽，那你愛關承澤嗎？」
「當然，不然我也不會跟他在一起了。」天知道她內心當初做了多大的掙扎才下定決心的。
「既然愛他，那就告訴他，我想他也只是一時之氣。」程華思鼓舞好友。
「可是他出差了。」想到這個，關詩羽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落下。之前關承澤每回出差前都會問她要什麼禮物，也會再三告別才會離開，可這次卻一句話也不說就走了，就連她打電話給他，他也沒有接，難道他真的決定再也不理她了嗎？
「小羽，幸福是靠自己爭取的，如果你總是這麼消極、被動，到時他愛上別的女人，你後悔也來不及了。」
听了程華思這一席話，關詩羽好半晌說不出話。
程華思說得沒錯，幸福是靠自己爭取的，她曾經差點因為猶豫而失去他，現在兩人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如果她還因為顧忌自己的面子讓他從自己身邊走開的話，那她真的會後悔一輩子的。問題是……她還有這個機會嗎？
不，她相信關承澤還是愛她的，他只是在生她的氣，如果她將她的心意告訴他，他一定會原諒她的。這一次，不管結果是什麼，她都要勇敢地去爭取屬于自己的幸福，她要讓他知道她真正的心意。
「華思，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關詩羽抱了程華思一下，急忙拎起包包往外走。
「小羽，你一定要把幸福追回來！」程華思追出去，握緊雙拳給她打氣。
「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