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過去,夏就贏幽幽轉醒,她頭痛欲裂,像是有人朝她後腦杓狠狠敲了一記。
「唔……」她發出微弱的申吟,下意識按著後腦,而後她睜開眼楮,發現自己肌在某個人的腿上。
她先是一驚,隨即整個人彷佛遭到電擊般彈了起來。看著眼前的區得靜,她瞪大了眼楮。
「你……我……」
區得靜談淡一笑,「你總算醒了,我腿都麻了。」
夏就贏看看他,再看看四下,她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而且身邊只有他,甚至在她醒來之前,她似乎是緊緊抱著他的。
天啊,這到底是……忽地,她腦袋里一道電流誦過,教她頓時清醒,她想起不久前發生的事,關于她爹、邵三德,還有那個李婆子。
老實說,她跟夏長壽雖名為父女,但其實她對他沒有什麼感情,她不覺得傷心,只是感到憤怒,她真想不到夏長壽居然會聯合邵三德對她下藥,這是什麼樣的父親?
「你全身是傷的逃到郊道上求救,我的馬車剛好經過……」區得靜沉靜的黑眸定定的注視著她,像是要喚回恍神的她般叫著她的全名,「夏就贏,發生什麼事了?」
夏就贏回過神,兩只眼楮直直的望著他。
「高大夫說你吃了合歡散,那是會讓人迷失心志的黑市禁藥,是非常婬邪的藥物……」他目光一凝,「是誰對你下藥?」
迎上他沉靜而嚴肅的目光,她的心抽了一下。
她當然希望邵三德那種敗類得到應有的懲罰,但逮到了邵三德,便會牽扯出夏長壽,而這個敗類是原主的爹,是黃娘的丈夫,是夏全贏的父親。
黃娘是個溫柔善良的好女人,夏全贏也是個懂事上進的好孩子,她怎忍心讓他們因為夏長壽而遭到外人恥笑或輕視?再說,福全葬儀好不容易從谷底爬起,要是這件事曝光,恐怕又……不不不,她不能說。
「我不知道。」她毅然地回道。
區得靜眉心一沉,「你說謊,你的眼神告訴我,你知道是誰。」
「你會通靈還是讀心嗎,看我的眼神就知道?」她因心虛而有點慍惱的瞪著他,「反正我也沒事,事情就到此為止吧。」
以她那嫉惡如仇、直來直往的性格,怎可能放過一個對她下藥的人?她不肯說,就只有一種可能,她認識下藥的人。
「你在保護那個對你下藥的人?」他不悅地問道。
迎上他像是要透視她一般的銳利目光,夏就贏不自覺倒抽了一口氣,「不關你的事。」
「當然關我的事。」他神情認真地道︰「不管對你下藥的是誰,都讓我感到憤怒。」
若在之前听見他這番話,她肯定感動得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可現在,她氣恨得只想想用力咬他一口。
他都已經要娶第三任妻子了,為什麼還要對她說這種會讓她誤會的話?他想享齊人之福,還是想腳踏兩條船?
沒錯,以他的經濟條件及家世背景,有個三妻四妾也是平常之事,可她沒辦法跟其他女人共事一夫。
她要的愛必須很完整,她理想中的婚姻也絕對容不下第三人。
「你有什麼好憤怒的?」她沒好氣地問道。
「我憤怒有人想傷害你。」區得靜直視著她,眼神熾熱而真切,「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的傷害。」
迎著他霸道、率真的目光,她的心瘋了似的一陣顫跳,可在那止不住的心悸里又夾雜著沸騰的怒火。
她霍地起身,兩只眼楮噴火似的瞪著他,沖口而出,「對我下藥的邵三德是個渾球,你也是個渾球!」說完,她下床想走人,眼前卻一陣黑,兩腿發軟。
就在她以為自己會摔跌在地時,區得靜的一雙勁臂接住了她,將她乏力的嬌軀納入懷抱里。
她羞惱得想推開他,卻被他緊緊抱住。
此刻,他胸口有一股從未有過的怒焰狂燒著。他听見了,對她下藥的是邵三德她都說邵三德是個渾球,那麼她為什麼要保護邵三德?又說他跟邵三德一樣都是渾球?
區得靜眼底冒著怒火,沉聲再確認一次,「真是他?」
「是又怎樣?」夏就贏懊惱的推開他,「不關你的事,不要表現出一副很在乎的樣子。」
「我是真的在乎。」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試圖平復自己因為憤怒而劇烈起伏的情緒,「我一定要他付出代價。」
覷見他眼底熾烈的怒焰,她是真的相信他在乎,她的內心也陷入無限糾結。不管他是出于本意還是迫于無奈,他在秋節後要娶第三任妻子是不爭的事實,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還要表現出一副在意她、關心她的樣子?他難道不知道他這麼做只會更傷害她嗎?
他讓她對他的感情有所期待,讓她產生了錯覺,他……他怎麼可以這樣?!
想著,她心頭一陣抽緊,淚水忍不住的涌出。
見她突然哭了,區得靜陡地一震,他還來不及出聲,她冷不防地一拳落在他胸口,然後拳頭如雨下的捶打著他。
「你這個大混蛋!為什麼要來招惹我?為什麼?」她憤怒又傷心,每一拳都在表達著她的心情感受,還有心意及感情。
「你怎麼了?」他擒住她的小手,低頭看著淚流滿面的她,一陣困惑及心疼。
她抬起淚濕的眼睫,幽怨地瞪著他,「你……你不是已經要娶第三任妻子了嗎?為什麼還要來招惹我?」
「什麼?」他一愣,什麼第三任妻子「我都知道了,是葛城石家三小姐。」夏就贏秀眉一擰,豆大的淚珠撲蔌蔌的直落。
「哪來的葛城石家三小姐?」區得靜蹙眉一嘆,一臉無奈委屈,「你打哪兒听來的?」
「是區太夫人說的,她說、她說你不等她說完,他勾起她的下巴,寵溺又溫柔的注視著她,「難怪你說我是渾球,又對我這麼深惡痛絕的樣子,原來你是打翻了醋壇子。」
夏就贏猛地止住了淚,羞惱地拍開他的手,「誰打翻醋壇子?我只是……」
他一把將她撈進懷中,緊緊的抱住,低下頭在她耳畔低語,「現在的我,心里除了你,誰都容不下。」
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清楚的響著,教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胸口發燙。
「我發誓……」區得靜的唇幾乎貼著她的耳朵,真誠地道︰「我所言若有半句是假,便遭五雷轟頂,萬箭穿心。」
聞言,夏就贏心頭一震,她往後退開,神情緊張地道︰「不要亂發毒誓!」
他一笑,「存心騙人才怕發誓。」
她驚羞的望著他,吶吶地問道︰「你真的不知情?」
他頭,「許是我祖母想造成你我之間的誤會,才故意對你說謊。」
「喔。」想到自己剛才可笑的反應及行為,她糗得想挖個洞把自己埋了。區得靜捧起她的臉蛋,深情地道︰「我這麼待你,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
她哪里感覺不到呢?她只是信了區太夫人的話,才會誤會他。
「說吧,」他的笑意微微一斂,「你為什麼要護著邵三德?難道你對他……」
「不不不!」夏就贏知道他誤會了,連忙解釋,「我並不是袒護他,而是因為我爹也是共犯。」
區得靜陡然一驚,「你說什麼?!」
「事情是這樣的……」她詳盡的將事情經過告訴了他,而後重重嘆了口氣,「為了不讓我娘難過,也為了不讓全贏丟臉,我才想著不要追究。」
他神情凝肅,不發一語,陷入沉思,過了一會兒他冷冷地說道︰「你不想追究,可我絕不會輕饒他們。」
夏就贏急忙問道︰「你想做什麼?」
「放心。」區得靜蹙眉一笑,輕撫著她受傷的臉,「我不會讓你娘跟弟弟受到傷害的,相信我。」
迎上他堅定而沉靜的眸子,她相信他的承諾。
「嗯,我信你。」話鋒一轉,她疑怯地問道︰「對了,我吃了藥後,是否有什麼月兌序行為?我沒干什麼蠢事吧?」
他一笑,「你吃下的是合歡散這種yin邪的禁藥,還能有多少理性?」
「什麼?那……」她急了,「那我到底……」
「你在馬車上對我又親又抱的,還模遍了我全身,佔盡我便宜。」
夏就贏羞得臉頰潮紅發燙,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懊惱又懊悔的低下頭,不敢看他。
「嘿,」區得靜勻起她的下巴,眉眼間盡是笑意的凝視著她,「你吃盡我的豆腐,是不是該做出一點補償?」
她害羞地問︰「如何補償?」
話音剛落,他勁臂一箍,將她鎖在懷里,低頭便要吻她。
她以為他要親她的嘴,羞得緊閉雙眼,卻感覺到他溫柔寵溺的吻落在她光潔的顏頭上。
她倏地睜開眼楮,羞澀地望著他。
他以愛憐的眼神注視著她,談淡地道︰「走,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