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的指溫柔緩慢地滑過我的鎖骨來到微敞的襯衫領口處,溫暖的指尖順著鈕扣的弧度繞著小圈。
他低聲一笑,俯近我耳畔的唇散發著令人戰標的熱度。「我在給你機會反悔。」頭一偏,噘起的紅唇堵住了他微揚的唇瓣,女敕白的手探向他胸前的鈕扣。「不做才會後悔。」
他離開我時,我已經虛軟得連手都抬不起來。
我被他抱進浴室沐浴,甚至連頭發都幫我洗了。過程中,我只是饜足地靠著他任他擺布,任他對我做著會讓女人感到幸福的貼心舉動。
「喜歡嗎?」幫我吹干頭發時,他輕聲問著。
「喜歡。」我累得睜不開眼。
「舒服嗎?」
我知道他指的是哪方面。「舒服。」說這句話時,我的臉頰微微泛紅。
他笑了,溫柔地幫我穿上衣服。
「滿足嗎?」他扶我躺上床,動作輕巧熟練。
一抹甜美笑容在我臉上漾開。「我從來不曾這麼享受、這麼滿足過。」
「死而無憾?」帶笑的語氣融著一絲調侃與不易察覺的認真。
我附和地點頭。「死而無憾。」
「那就好。」
他離開床走進廚房,再回到床邊時,我幾乎已沉沉睡去。
感覺到有冰涼的東西在唇上滑動,有些口渴的我忍不住舌忝了一下又一下。是冰塊。
張唇,我將整個冰塊含入口中,含含糊糊地說了句︰「你真好。」
他坐在床畔看著我,手指順著我的發整理著我的衣服,最後還將我的雙手拉攏交疊,安置在肚月復上。
「睡吧。」
單純按下錄音筆的停止鍵,隨手將它放入隨身的側背包中,看著已經來到B1並繼續往B2而來的電梯,不禁得意起自己對時間的精準掌控。
她不是「時間控」,只是覺得利用等電梯的時間便能完結一件委托案,做事像她這麼有效率的人,難找了。
叮一聲,電梯門開了,進電梯的同時她朝身後喊了句︰「木先生,電梯來了。」
在她認真錄音時,她听見有人走向電梯又離開的腳步聲。沒看清楚是誰,眼角余光卻瞄到一個西裝筆挺的修長身影。
在這個高級住宅區里不乏高階的社會精英,但能把西裝穿得這麼好看,又是在這個時段才回家的人,應該就只有她認識的那一位了。
戴著白色手套的手直接按在電梯開門鍵上,身體一半在電梯外,那一副「我等你」的架勢,讓人想拒絕都難。
「謝謝。」進電梯的同時,木言瑾開了口,低沉嗓音帶點磁性,帶點冷漠。他站在電梯最里面的角落,表面上是方便下一個搭乘的人有足夠的空間,實際上是站到了一個離她最遠的位置。
她自然是意會了,卻不在意地揚唇微笑,如同以往的每一次搭乘。
「木先生光听我剛才的敘述,能猜出我的職業嗎?」她看著身旁這位冷著一張好看的臉卻沒有什麼表情的男人;也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主動對他說話。
「我沒有偷听的嗜好。」
「我知道。」她想,他回話仍是這麼直接。「你剛才刻意走開了幾步,不過……」她眨眨眼。「還是听到了一些「重點」,對吧?」
「不重要的事,不會停留在我的記憶中。」他的語調冷淡得讓人想打退堂鼓。
「這樣啊……」單純理解地點點頭,「那,如果剛剛是被別人听見了,乍听之下會覺得我在做什麼呢?」
他沒說話,眼楮看著電梯的樓層數字,不理會她。
「木先生,看在我們是好鄰居的份上,說一下嘛。」
她覺得他的呼吸有刻意拉長了一會兒。
「你要問的是那位「別人」,不是我。」他低頭看了下手表,「再說,單小姐,我們只是認識不到八天的鄰居,見面時基于禮貌點頭打招呼的鄰居而已,根本稱不上「好」字。」
「咦!」她露齒一笑,「木先生也覺得我們彼此應該要更熟悉才好,只是點頭之交太可惜了,對吧?」
「……」他的呼吸一窒。
「不然,我先猜猜木先生的職業好了。」她先跨出友好的第一步,總行吧。他沒說話,擺明了不想跟她一起起舞。
電梯愈升愈高,叮一聲,停在十八樓。
「晚安。」跨出電梯門時,良好的教養仍是讓他禮貌地道了聲晚安。
「律師。」跟著走出電梯的她,得意地開口,「你的職業。」
他的腳步明顯停頓了一下,不過仍是繼續走向他家大門,解鎖、開門,不承認也不否認。
「啊!」單純突然想起什麼似地叫了一聲,從背包里撈出剛才的錄音筆,按下錄音鍵。「他戴了。」
感覺有道視線投向她,她自然地抬頭望去,恰恰捕捉到他關門前微蹙起的眉頭……
單純,她的名字,那個剛搬來八天的新鄰居。
這棟大樓采雙並設計,一層兩戶。
從他住進來之後,另一戶始終空著;而據管理員告知,他未進住之前那一戶既沒有賣也沒出租過,直到八天前,她搬了進來。
她搬進來那一天,適逢假日,窗戶與大門整天敞開,從窗戶灌進樓層的風讓他出門時確實感受到了風勢的強勁。
她的東西不多,所有家具與大型電器都是新購的,且由廠商當天直接配送,當天安裝完成。
他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一個省時、省錢、省力的好辦法。
她請管委會主任在電梯里貼了一張搬家公告,對因搬家造成電梯使用人的不便致歉。
搬完家後,她將走道跟電梯擦得干干淨淨,一點也不麻煩打掃的阿姨。
綜合以上幾點,淡化了他潛意識中對于新鄰居的排斥。他想,至少她是一個願意動腦、有羞恥心、有同理心的人。
這樣的人,應該不難相處,即使他沒有要和她相處的打算。
第一次見面,是她搬家的第一天晚上。
他沒想到他隨手從信箱拿出來的信件里,夾了一封她的信——管理員一時不察投錯信箱的信。
剛搬來第一天,信就到了?也難怪管理員會有所疏忽。
他拿著信,在走回一樓信箱區將她的信重投還是去敲她的門之間猶豫。
一分鐘後,他去敲了她那扇一直沒有關上的大門。
她的身材縴細,長發整個盤在頭頂,醫療口罩遮住她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手上還戴著一雙已沾染上些許髒污的白色手套。
「打擾了。我是你的鄰居,敝姓木。」他站在門口將手中信件遞出。「管理員投錯信箱了。」
她看了他幾秒,眼里有著他看不明白的情緒波動。「謝謝你,請幫我放在沙發上就好,抱歉麻煩你了。」站起身的她,手里還抱著一只花瓶。「我姓單,單名純。我的姓名容易讓人誤會,木先生以後可以叫我「單」就好。」
單純,善存。發音非常相似,確實容易讓人誤會。
不過,如果他沒看錯,信封上的收件人卻是「不單純小姐」?
點了下頭,他不打算將心中的疑問提出,也不打算照她說的將信放在沙發上,畢竟他根本沒打算走進她家一步。
把信件往門口鞋櫃上一放,他只說了聲「晚安」,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第二次見面,是在她搬來的第三天早上。
他站在電梯門前,听見了她開門的聲音,想回避時已經來不及,心里也為了自己竟然有這樣的想法而感到奇怪。
「木先生,早。」
「早。」他看了她一眼,聲音是一貫的冷淡有禮。
今天的她,放下一頭長發,穿著簡單寬松的白襯衫與牛仔褲,少了口罩遮掩的面容顯得年輕有活力,就像一名剛畢業的大學生。
「請問這附近有早餐店嗎?」剛搬來的她,實在還沒有時間去熟悉周邊的環境。
「出大樓右轉,第一個紅綠燈左轉,整條街上有三間西式早餐店一間中式早餐店。」
「木先生都吃哪一家?」
木言瑾愣了下。「每個人喜好不同。」
聞言,單純輕笑了一聲。「抱歉,無意打探,只是想走捷徑。木先生總不忍心讓我一間間嘗試錯誤吧。」
嘗試錯誤等于誤踩地雷。花錢又傷身。
在他猶豫時,電梯來了,對里面的人點了下頭便往角落站去,沒想到她也跟著站在他身邊,一副等他回答的模樣。
抿了下唇,他給了一間店名。「七點一刻。」
七點一刻?想想,她好像見過這間店的招牌。
「七點一刻的早餐滿好吃的,可以試試。」電梯里另一位住戶大叔認同地說。
「真的?」單純立即更換談話對象,「那您有推薦的嗎?」
「我食量大,幾乎都點潛艇堡。小姐食量小,可以考慮他們家的三明治。」大叔呵呵笑著。
就這樣,吃的話題一直延續,直到出電梯仍舊熱烈討論著。
最後,他只听見她突然回頭對他說了聲「木先生,再見」,便看著她邁開輕快腳步往早餐店的方向而去。
頓時,他有一種被遺棄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