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其他兄弟都出言反對,公子策為之氣竭,最不可能一個鼻孔出氣的三人,竟然聯手擋他,要他如何不惱?大王見他們三個為公子策請命,滿意的不住頷首,「很好,你們如此兄友弟恭,正是本王樂見的,往後,你們也不能忘卻這份兄弟之情,明白嗎?」
四位公子異口同聲,「兒臣謹遵父命。」
「策兒,你就安心休養,其余事都別管。」
「是,父王。」公子策低頭領命,總是爽朗的眼眸浮現狠光芒,隨即又隱沒。
「你們可有淳兒的消息?」大王左思右想,若他們都沒有嫌疑,那麼前往林國出使的淳兒呢?是否會因心有不甘,而祭出狠招,待除掉他們所有人,淳兒便順理成章返回王城,這回懷有身孕的蘭妃死在刺客手中,先前儀妃則是死于宸妃的毒殺,誰曉得淳兒會不會和他的母妃一樣陰毒。
「兒臣沒有。」公子碧搖頭。
「兒臣也沒。」公子封也否認。
「父王,三哥最是看不慣兒臣,兒臣也不想自討沒趣,所以自三哥出城後,兒臣便沒三哥的消息,倒是八弟素來與三哥交好,興許他有三哥的消息。」公子策微笑的朝老八補刀。
大王眼神不善的盯著公子爵,語氣上揚,「哦?」
公子爵沒提防到老七會來這一招,背脊冷汗涔涔,連忙澄清,「父王,過去兒臣確實與三哥較為熱絡,可自三哥的母妃……兒臣心下害怕,便不再與三哥有所聯系。」
說他無情也好,勢利也罷,在大難來臨時,誰都會先保住自己,三哥他怨不了任何人,反正他就是不想落得和三哥相同下場。
大王看著公子爵良久,語帶警告,「淳兒他可惜有個心性不良的母妃,教本王不知他到底存的是怎樣的心思,但有這樣的母妃教導,想來他的品行也跟他母妃相差無幾,你們四個得牢牢記住,本王不容許任何人犯錯,只要犯錯,就絕不輕饒。」
「兒臣謹記在心。」四位公子齊聲道,心下各有感觸,自小他們的母妃就影響父王對他們的態度,受寵的妃子所生下的孩子才會稍加得到父王垂愛,老六樂就是一例,他的母妃生前極為受寵,加上樂的性情與父王相似,所以父王最是寵愛樂,樂甚至被認定會承襲王位,只可惜樂沒那個天命。
老四早夭,老六與老大先後死亡,再加上老三出使林國,本來看似無意王位的人逐漸展露野心,真正的王位之爭,現下才算正式展開。
誰也不能相信,昨日的朋友,可能是今日的敵人;今日的敵人,可能是明日的朋友,誰生誰死,得到最後,方會知曉。
月亮高高升起,夜里的離宮,格外悄然無聲。
白天大王遇刺,再也無心縱情享樂,與海妃早早休息,寧定心神,但指派更多衛兵巡夜,明令任何人皆不得隨意離開寢房,否則格殺勿論。
在公子碧與晨露的寢房內,沐浴淨身後的夫妻倆熄了外廳燭火,待在內室床上,拉下床幔,頭發猶帶著濕意的公子碧敞開雙腿,將心愛的女人置于懷中,劫後余生的兩人緊緊相貼,片刻都舍不得分開。
今日著實驚心動魄,他們幾次險些死在有備而來的刺客手中,尤其是晨露差點死于湖中,嚇得他魂飛魄散。驚魂未定的公子碧心疼的輕柔撫過她身上已經上藥包扎的傷口,惱怒道︰「他們真該死!」
他恨不得將所有傷害她的人千刀萬剮。
晨露微涼的小手覆在他的大掌上,安撫他的怒氣,「你別惱,重要的是我們都活下來了。」
其實她也被嚇壞了,若非碧及時趕到,她真以為自己會死在湖里,後來被俞思翔救上畫舫,她仍余悸猶存,縮在碧懷里不住發抖,他們一行人到了湖邊,便匆匆下舫,分道揚鑣,此時她不想再提這件事,以免他更加不開心。
公子碧氣悶的將臉埋在她的發里,「我該好好保護你才是。」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要自責。」她拉起他的手,于他的手背印下溫柔一吻。
溫柔的親吻,稍稍平撫他的自責,他長嘆口氣,將她的長發自背後攏至胸前,在她的頸後印下一吻,低喃,
「相同的事,我不想再經歷一回。」
「我也是。」她緩緩呼出積郁在胸中的悶氣。
公子碧將下巴輕放在她肩上,盡管經過白天與刺客的纏斗,已疲累不堪,但他仍舍不得睡,他還想好好感受她安然無恙的在他懷中。
晨露亦然,此刻她只想待在他懷里,哪兒也不去。
她將他的手放在心口,「你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為了保護我及你母妃,弄得你傷痕累累。」他沉著聲扳過她的小臉,正色糾正,「是我們的母妃。」
晨露盯著嚴肅的他,沉默了一會兒,在她心里,她與他始終名不正,言不順,要打從心里認定海妃就是母妃,她還是覺得不太對。
「母妃已認定你是她兒媳婦,我也認定你是我的妻,你不能不認。」她自嘲的笑了,「母妃是因為我有一支軍隊,所以認定我。」
「她是,可我只要你,其余的我全不在乎。」他不否認母妃以前如此,現在如此,以後也會一切以利益為考慮。
「我知道,所以我才會如此愛你。」她以頰蹭蹭他的頰,深情告白。
公子碧的心因她一句愛你,熱燙沸騰,他熱烈封住她的唇,與她唇舌火辣交纏,兩人以吻追逐著吻,嬉玩勾纏。
嬌媚的輕笑不住自粉唇逸出,她柔若無骨的貼伏在他身上,小手把玩他的衣襟,似有若無的挑逗。他情難自禁沙啞低吟,大掌著迷愛|撫。
更多嬉媚的笑聲流泄,她被點了火,忍不住在他身上磨蹭。
他加深親吻,呼吸變得更加粗重,他在她身上點火的同時,也讓自己著火,他忘情吮吻,每記親吻都要她知道,他有多對她愛不釋手。「我愛你,唯有你才能讓我感到滿足,唯有你才能讓我感到喜悅,在我生命中的女人除了你以外,別無他人。」
她喜歡他的每一字每一句,她開心到心鼓脹,幸福不斷往上層層堆疊,「你收藏著當年我摘給你的榆葉,我好開心。當年你說要請大王賜婚,也讓我心花怒放,一路開心哼著曲兒回家。十年前的白晨露心里唯有公子碧,十年後的白晨露心里依然唯有公子碧。」
公子碧笑咧嘴,取笑她,「原來你是想嫁我,嘴上卻是不承認,硬是說要當銳司徒。」晨露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被他吻得微腫的小嘴兒上揚,哼了哼,仍是不肯承認。
他輕彈了下她的鼻尖,「到現在你還想嘴硬?」她嬌俏的睨了他一眼,「當銳司徒很威風的。」
「可惜你當不了銳司徒。」
她不服氣的鼓起雙頰,「就因為我是女人?」
「就因為你的武功不夠火候。」他殘忍指出事實。一听她整個泄氣,嘟囔,「我很努力了。」
「我知道。」他笑擁她輕搖安慰。
「算了,反正大家都這麼說,我不認也不行。」她有些無奈,又覺得好笑。
「你不適合當銳司徒,卻很適合當我的妻子,如此甚好。」心頭漾滿幸福的她唧唧哼哼,倒也不反對。
公子碧擁著她逸出滿足的嘆息,過了一會兒才從懷中掏出在王舫上撿拾到如薄葉般的刀刃,置于指尖正經道︰「這枚兵器打造得極為輕巧且銳利,更重要的是,它易于藏在身上,不教人察覺。」
晨露收起笑容,拿過那把刀,在指掌間把玩,「非常輕薄短小,很適合女人,莫怪舞伎會使用。」公子碧又自懷里取出相似的兵器,亮在她眼前。
她好奇的拿起來,兩相比較,「這個是?」
「是之前闖入府里的刺客所使用的兵器。」
「長得好像,幾乎一模一樣,都薄如葉。」她左右手各拿一把,「連重量也相差無幾。」
「差別就在于是男人或女人使用。」他已掂過重量,男人使用的較重。
「所以你懷疑闖入府里的刺客和今日的刺客是同一路。」
「不錯,而且我懷疑是老七所為。」
「為何懷疑他?」雖然她也不覺得公子策是好人,不過嚴格說來,他的幾個兄弟都不是良善之輩。
「從前老七將他的野心藏得很深,我一直以為他就是跟在老五身邊,飛揚拔扈听候差遣,不過最近他變了,幾次有意無意想藉由俞思凡讓我和老五起沖突,今日他看似拼死護住父王,但依我看,他的傷都只傷及皮肉,我甚至大膽懷疑,他根本沒中軟筋散,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博得父王歡心。」
「我記得小時候的他,似乎有些畏畏縮縮,六公子常欺負他。」她確實有在提防七公子,卻沒想到他的心機會如此深沉。
「老七的母妃身分低下,老六又恃寵而驕,向來以欺負老七為樂。」從前公子樂仗著父王寵愛,到處惹人嫌,所有人對老六都是敢怒不敢言。
「七公子與八公子都是大王最不看重的兒子。」連她這個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相信公子策和公子爵自個兒也心知肚明。
「不錯,我猜這些年我們都被老七偽裝的性情所騙,他壓根兒不願屈居人下,早就想一吐長年累積的怨氣。」
「而這是?」她揚揚手中兩把輕薄的刀刃。
「他暗藏多年的人馬。」看來不是只有他有軍隊,老七也藏著不為人知的人馬,他的軍隊若與老七的人馬正面沖突,誰的勝算較大?
「倘若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劃的,接下來他會做什麼?」不寒而栗的晨露也想著相同的事。公子碧眸底閃耀冷光,一字字堅定的道︰「把我們一個接一個,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