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倚在湖上的十字橋亭欄桿,手上把玩著一塊小巧的翡玉。
翡玉上巧雕著飛翔的鳳凰,映照著宮燈的亮光,通體泛紅,對應著他系在腰上油綠滑潤的翠玉。
他抓起翠玉和翡玉,一綠一紅,同樣大小,同樣巧雕的鳳凰。
看著,他嘴角揚起淡淡笑意。
待會她來時,收到這塊翡玉,她會怎生歡喜?今日可是她的生辰呢。
抬眼看著無月的夜空,星光點點,想起她開口與他交易,意欲成為他的妾時的那個夜晚,同樣無月,而她的臉上盡管噙著笑,秀媚的眸卻是惶惶不安著,直到他答允她時,那瞬間綻放的笑,彷佛是破雲而出的月,教他望之失神。
正忖著,遠處傳來細微聲響,彷佛有什麼落在湖里,他淡淡瞥了一眼,隨即收回目光,望向後宮的方向。
每晚的戌時一刻,是他們相約之時,她就快要來了吧。
她這院使府上的庶女,懷有心機地接近他,他也同樣抱持企圖接受她,彼此心知肚明的一樁交易,誰知竟能教他這般開懷。
望著玉上飛翔的鳳凰,他的唇角勾得微彎,俊魅的側臉在燈火之下勾勒出不自覺的溫柔。
一個想得到自由的院使府庶女,和同樣想得到自由的威鎮侯,玉上飛翔的鳳凰是她的試探,也是他給予的承諾。
他握緊了翡玉,俊眸不移地望向她必經的小徑,哪怕時候已遲,他還是耐著性子等候。
她被什麼事給絆得月兌不了身?抑或者是哪位妃子又病得急了?
莫名的,他的心不安的跳動著,迸出了難以理解的慌。
他眸色深沉地垂斂長睫,邁步朝交泰門的方向走去。就在半路上,瞧見一列禁衛飛快地朝他的方向奔來。
「方涼,發生什麼事了?」他沉聲問著。
領頭的禁衛方涼一見他隨即施禮,輕聲道︰「侯爺,湖的另一頭撈起了一具尸首。」
「無端端的怎會出這事?」
「卑職也不清楚,此事待查。」
「可知那尸首是誰?」他濃眉微攏。
「听說是柳院使大人的千金,已經差人去通知柳院使大人了。」
「……哪位千金?」他頓了下,嗓音沙啞地問。
「侯爺,能夠被傳喚進宮診治後宮娘娘們的,不是只有柳九姑娘麼?」柳九姑娘承襲了院使大人衣缽,專治婦科,才得以進入後宮診治,這事別說宮里皆知,侯爺更是最為清楚的。
話落的瞬間,他手中的翡玉掉落在地,摔碎了一角。
他僵硬地瞪向湖的另一端,復雜的陌生情緒瞬間在他的胸口爆開,張牙舞爪地吞噬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