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子鑒定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江浩鎮和尹天曄確定是親兄弟,所以江浩鎮也恢復了原本的姓名尹天昊。
然而,尹天昊那天離開喬靜秋的住處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他的日常用品仍舊留在她那邊。
坦白說,觀在的她真的很茫然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猜測不出他不再出現的原因是什麼,她很怕他決定就此不再見面。
也是,她是毀了他的家庭,更何況是他,讓他成為孤兒的凶手的女兒,他沒有狠狠罵她一頓,算是很有風度了,至于會不會恨她,她想,依他濫好人的個性,應該是不會,但他一定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連她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更何況是他,也知道從此不相見,讓時間沖淡他們之間的感情、回憶,是最好的做法,只是她的心好痛。
每每回到家,迎接她的是冰冷的空氣和滿屋的寂寥,她再也听不到那低沉溫柔的嗓音,看不到那無可奈何卻又寵溺的微笑,更看不到他為她忙碌的身影,讓她有時候不免懷疑她的屋子從從前就這麼冷清嗎?
既然不要再見面、不要再有任何關系,那麼忘記他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要再讓所有關于他的物品出現在眼前,這樣她就不會看到東西就想起他。
所以前幾天,她狠下心將他的東西全都打包,就連屬于他的拖鞋也是,但是不到十分鐘她就後悔了,將東西歸位。
或許有一天他會回來,到時候要再找出來很麻煩,可是她心里又很清楚他不可能回來了。
在決寶讓他回到屬于他的位置上,她就有心理準備要放開他的手,如果換作是他,他一定也會這麼做。
喬靜秋本以為時間能夠沖淡一切,但是她錯,隨著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她對他的思念越來越深,甚至在公司時,她會不經意地抬起頭來,要他倒杯咖啡,等話說完了,卻愕然發現辦公室里只有她一人,那張熟悉的笑臉已不再。
她對他的感情比她以為的還要深,想要憑借著毅力將他忘掉,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嘆了口氣,她將桌上的公文收拾起來,她無心上班,效率極差,整個上午看不到三份公文,她真的很糟糕。
正想起身倒杯咖啡,敲門聲響起,隨即門被打開來,她抬頭,望向走進來的男人。
尹天曄將手中的公文丟到她面前,「你這是什麼意思?」
喬靜秋說道︰「叫葉晶回來上班。」
如果是以前,她絕對不會原諒他們,但在知道尹天曄接近她的理由後,她想恨也恨不了,更何況她和葉晶是多年好友,她知道葉晶並不是一個狠心的女人,葉晶只是太愛尹天曄了。
他瞪著她,「我再問你一次,這是什麼意思?」不批準他的辭呈,反而將經營權交給他,她瘋了嗎?
望著氣得快要跳腳的男人,她一派悠閑地道,「只是想做個閑人而已。」
尹天曄才不相信她的鬼話,「你不怕我毀了天地建設?」對她而言,天地建設是她的第二生命。
「你會嗎?」
如果他真的有心想毀掉,在她消失的那段日子他有的是機會,可是他沒有那麼做,後來她仔細想了想,當年天地建設是父親和尹伯父合伙創立的,他對公司也是有感情的。
他愣了一下,隨即說道︰「你要不要試試?」
「現在主事者是你,如果你要毀掉公司,那我也沒辦法,不過記得要毀掉之前先告訴我,我好把手頭的股票賣掉,別讓我虧損太多。」
尹天曄看著她的微笑,听著她的調侃,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心中的不滿、火氣頓時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失落、可悲。
「清冷、高貴、不可侵犯,在一起這麼多年,甚至到了要訂婚的地步,你還是沒有讓我走進你的心。」他是頭一次見到她這麼頑皮的一面,而打破她心中那道高牆的人,應該是他的哥哥。
喬靜秋的笑容一凝,認真地道︰「對不起,我以為我愛你。」
當時她是真的那麼認為,她從來沒有讓男人離她那麼近,他是第一個。
尹天曄苦澀一笑,「一直以為我都清楚你會讓我接近不是因為愛,而是當時的你太寂寞、太痛苦,需要一個可以依靠的人,你是喜歡我的,但這種感情就好像你對沈英杰一樣,你只是把我當作兄長而已。」
因為太渴望得到全部的她,他才會在一次喝醉酒時,把葉晶當作是她,發生了親密關系,從那時候他再也回不了頭,只能往仇恨的道路走。
喬靜秋微微一笑,「葉晶是個好對象,別辜負一個深愛你的女人。」
他不置可否。
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氣問︰「他好嗎?」
他挑起眉,「你這話問得很奇怪。」
「自從你們做了親子鑒定那一天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尹天曄的眸底閃過一抹難辨的復雜,都一個月了,她竟然能夠忍著不問?
「他回育愛了。」
喬靜秋訝異過後,隨即了然,他是真的不想再見到她了,「那里很適合他。」
他望著她,好奇地問︰「你要去找他?」
她頭,尹天昊的行為已經說明他的決定,她不會勉強他。
她該不會誤會什麼了?他正要說些什麼,她的手機鈴聲響起,他看著她接起電話,神情變得震驚、不可置信,他擔心的問道,「怎麼了?」
喬靜秋望著他,顫抖著嗓音回道︰「卉姨說爸醒了。」
他震愕過後,松了口氣,一直壓在胸口的大石,終于搬開了。
忙了半個月,將所有事情都交接完畢後,喬靜秋開始過著足不出戶的宅女生活。
她馬上趕去別墅,她都還沒開口,父親就急著告訴她尹天曄是有心要接近她,當下她差點落淚,父親雖然不是個好丈夫,便絕對是個好父親。
她告訴父親,她和尹天曄沒有訂婚,她喜歡的是尹天昊,還將公司的經營構交給尹天曄的事簡單告知。
父親思考過後,尊重她的決定,若不是當年他一時懦弱,也不會把尹家害成這樣,就讓過往的恩怨到此為止。
一開始她白天在公司忙著交接,下班後去別墅陪父親,直到看到父親和于筱卉十指緊扣,躺在沙發上睡著的畫面後,她當下決定要多留點時間給于筱卉,畢竟于筱卉等了那麼久。
只是,當肩上再無任何責任時,她竟然有種不知該何去何從之感,索性就待在家里。
喬靜秋蜷縮在沙發上,望著前方發呆,直到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才猛然回神。
她抬頭瞧了壁鐘一眼,晚上十點半,這個時候誰會過來?難道是尹天昊?她很快就了頭,他離開那天並沒有將鑰匙交還給她,他要進來隨時都可以。
無法否認,她之所以宅在家里,其實是在等他回來,雖然知道這個可能性很低,但只要他一天沒有將鑰匙還給她,她就當作他只是在生氣,等氣消了就會回來。
門鈴聲再次響起,,她起身去開門,當門打開的一剎那,見到隔著鐵門的男人,她的腦袋一片空白,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雖然隔著鐵門,尹天昊仍看得出來她瘦了許多,看來尹天曄說得不假,她過得不是很好。
暗暗吞了吞口水,他開口道︰「不讓我進去嗎?」
喬靜秋回過神,連忙打開門,見他提著兩大袋的食材,錯愕不已。
走進屋里,用腳關上門,尹天昊揚起一抹微笑,「你應該還沒吃吧?」
她看著他,不知道該點頭還是頭,她已經忘了什麼時間有吃飯。
瞧她一臉茫然,他忍不住嘆了口氣,之前在育愛,他並沒有發覺她不會照顧自己,直到當她保鏢的那段日子,他才知道她有多麼會虐待自己,一忙起來,早午餐一起吃,有時候甚至到了晚上才想到一整天都沒吃,是以那段日子,他時時盯著她的三餐,阻止她虐待自己的胃,誰知道他才離開一陣子,她又故態復萌了。
他走到廚房整理食材,有些不用冰,放在流理台上就好,有些則是要放進冰箱里,可是當他打開冰箱門,看到里面的東西,他忍不住教訓道,「微波食品!你又吃這些東西了!」
他那責備的眼神中帶著一抹無可奈何,讓喬靜秋的心驀地一揪,酸楚的情緒頓涌上,她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他這樣的表情。
尹天昊食材整理好後,問道︰「想吃什麼?中式還是西式?」
猜測不出他這麼做有什麼用意,或者該說她不敢猜測,原本她對愛情就很沒有信心,加上上一代的恩怨,他憤怒離去後,沒有任何消息,徹底擊垮了她。
「你沒帶鑰匙嗎?」喬靜秋隨便找了個話題。
「放在育愛,投有帶出來。」
他打電話回家,接電話的是尹天曄,他說喬霸醒來了,喬靜秋將天地建設的經營權交給了他,最重要的是,尹天曄說她把自己關在家里看起來很不好,像是隨時都會出事,听完後,他馬上下山趕過來。
喬靜秋「喔」了一聲,沒再說話。
尹天昊不再問她要吃什麼,為她做了簡單的三明治。
喬靜秋吃著三明治,喝著牛女乃,胸口暖暖的。「你干麼虐待自己,瘦這麼多。」讓他好心疼。
「外面賣的食物提不起我的食欲。」那些食物沒有他為她用心的味道。
尹天昊無奈地嘆口氣,「這麼瘦,要多久才能補回來?」
喬靜秋一怔,他這是什麼意思?「你不是不回來了?」
他傻了,「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
所以他並沒有要分手?她很驚訝,「那為什麼你離開之後都沒有打給我?」
「我沒有打給你,你就不會打給我嗎?」她不是一向很主動嗎?怎麼會在重要關頭退縮了?
「我不想勉強你。」
尹天昊心房一緊,如果他沒有回頭,她就這麼狠心地放開他的手嗎?他緊緊握住她的手,認真地道︰「我不會放手的。」
不知道為什麼,有種想哭的沖動,但喬靜秋強忍了下來。
「老實說乍听到真相,我的情緒難免會有波動,但我生氣的是你的行為,為什麼你什麼都不告訴我?為什麼你要擅自替我決定我往後的人生該怎麼過?你讓我深深覺得我被拋棄了。」
讓他回到屬于自己位置的方式有很多,可是她卻選擇一種讓他只能接受,無法拒絕的做法,縱使知道她要做出這樣的決定很困難,但他還是很不高興。
「你不是孤兒,我父親和卉姨對你造成的傷害,我必須去彌補。」雖然他從未明說,但與他的交談中,可以感受得到他始終無法忘懷被拋棄的痛。
尹天昊用空出來的那只手輕撫著她的臉頓,「失去記憶的時間太長,真相讓我感到不真實,更何況喬伯父也因為天曄付出了代價,更別提說那些年他對育愛的照顧。」
所以他不計較了?喬靜秋不確定地道︰「天曄說你回育愛了。」
他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孩子們一個個得了腸病毒,雅芳和志豪還是重癥,我在醫院照顧他們,天曄沒告訴你嗎?」
她頭,如果有的話,她這段時間就不會過得如此失落,「他應該無法接受我們在一起。」
「那是他的事。」
「他是你弟弟。」
不想再討論尹天曄的事,他突然問道︰「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還沒想到。」
「院里需要一個老師。」
「你要我過去幫忙?」
「育愛是我的家,我不想離開。」
「天曄會很歡迎你的。」
「我過不慣爾虞我詐去的地方。」頓了頓,尹天昊輕緩地道︰「雖然我很想,但是我沒有資格要求你留在山上,那太糟蹋你的能力,我們可以當假日夫妻。」
喬靜秋怔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你現在是在跟我求婚嗎?」
他倏地紅了臉,「你願意嗎?」
瞧他不安緊張的樣子,這些日子的茫然傷痛瞬間消失無蹤,她用力點頭,「好!」
尹天昊松了口氣,傾身吻住她的唇,做一直以來他想做的事。
從今以後,他可以正大光明地呵護她、保護她,一輩子。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