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大雨過了午後終于停歇,大樹上還殘留著雨滴,不等太陽露臉探頭,頭上隨意扎了兩個發髻、身型瘦弱的裴子瑜,便穿上簑衣背起竹簍操起門邊的柴刀準備出門,她打算趕在村里其他孩子上山撿木柴之前上山,搶得先機多拾幾把木柴回來賣,然後給生病的娘請個大夫抓帖藥。
她撿了根長木棍當手杖,預防在這泥濘的山坡地上滑倒,到了山上,不停的在濕漉漉泥濘的樹林里穿梭,撿拾被大雨打落打斷的木柴。
只是她這才撿沒幾捆柴,同一個村子里的那幾戶一樣靠著賣柴火為生的人家,他們的娘已經領著一家老小,全沖上山來撿拾木柴了。
看到那一大群人搶著木柴,裴子瑜臉都有些發黑了,不管她怎麼拚命撿仍舊搶不過那麼大一家子的人,轉眼間這里散落在地上的木柴都被他們撿得一根不剩了。
看著空空曠曠的泥濘地面,裴子瑜心里有說不出的泄氣與難過,委屈心酸的淚水不由自主的自她那雙如龍眼子般烏黑晶亮的眼楮里掉了下來。
可一想到家里生病的娘親,娘可是在這世上對她最好的親人,她便連忙收起眼淚,卷起衣袖將眼眶里殘余的淚水擦拭干淨。
「我不會認輸,我要堅強,這點打擊不算什麼——」深吸口氣,她對著天空大喊。
又用力吸了口氣,撇了撇嘴,她自言自語的嘀咕著,「這里撿不到柴,我跑遠一點撿還不是一樣,別想把我打垮,不要讓我長大,長大後我一定讓所有欺負過我跟娘的人後悔莫及!」
邊給自己打氣,邊往後山的方向走去。據村里的人說,後山住著山神,凡人不可以靠近,否則山神會生氣降災。
嗤,山神降災去騙那些沒讀書、無知的鄉下人吧!她的靈魂可是來自科技昌明的二十一世紀,這種怪力亂神的事她才不信。
三年前,她是個大三學生,在學校做完實驗正準備回家,才走到電梯口按下電梯,怎知整棟大樓傳來爆炸聲,厚重的電梯門也被炸開,而她也命喪當場——原來,是負責收拾實驗材料的學弟一個沒注意,摔著了化學藥劑,竟混合引發了其他易燃物,造成了這場大爆炸。
她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也許是因為爆炸當下的時空扭曲,她的魂魄居然就穿越了,穿越到這個叫作大業的古國,附在一個年僅四歲剛病死、名叫裴子瑜的小姑娘身上。
照理來說靈魂穿越這種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她都親身經歷過了,這種怪力亂神之事也該寧可信其有才對,不過現代科學的訓練太扎實,讓她實在對所謂山神降災這種事只覺得是無稽之談。
山神降災的傳聞不過在她腦中一閃即逝,她內心擔憂焦急的都是母親的病,一想到急著需要請大夫來看病的母親,她又忍不住邊走眼淚邊掉。
黃氏本是京里一個大將軍府上最受寵的五姨娘,大將軍前往邊關戰場,將軍夫人便借機將黃氏跟裴子瑜這個排行第六的庶女給趕出府,任由她們母女在鄉下自生自滅,裴子瑜這身體的原主便是在前往鄉下途中病逝的。
這些年,她跟娘親在鄉下過得很苦,尤其是她剛穿越來那一年,幾乎都是躺在病床上的,全靠她娘幫人刺繡做衣服,或是跟左鄰右舍借錢請大夫為她看病,她這身體才慢慢康復。
可她這小身板慢慢健壯了,卻換她娘的身子開始不好,從去年起,半夜常听她一邊咳嗽,然而手上的刺繡活卻是不敢停的。
到今年春天,她娘的身體終于撐不住,一連病著好幾個月,因此她開始跟著隔壁的孩子上山撿木柴,然後扛到街上賣,給娘親請大夫買藥。
前山撿不到木柴,那她走遠點,走遠點就有木柴了,娘等著銀子治病呢。
裴子瑜抹去眼眶里的淚水深吸口氣,持續往那茂密陰森的後山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她來到一個山坳處,眼楮頓時一亮。
這後山遍野都是枯木樹枝,質量甚至比她以往所撿拾的木柴還要好,又粗,又大,又直,把這些枯木全撿回去,估計可以賣上不少錢,這樣就有錢可以給娘治病了。
眼看天也快要黑了,裴子瑜一刻也不敢耽擱,彎腰便拚命的撿拾,她決定今天先撿些適中的木柴回去,明天一早再帶著斧頭過來,把那些傾倒的樹干劈了,那幾棵枯死的大樹的材質相當不錯,劈成柴薪價錢比她撿了一天的木柴價錢來得高。
她將撿來的木柴一捆一捆的綁好放進竹簍子里,直到整個竹簍子滿滿的幾乎裝不下了,她才不甚情願的直起身,咬著牙渾身顫抖用力的背起那個早已超過她體重的竹簍子,撐著那根長木棍,吃力地往泥濘的山坡上頭爬去。
一步一步艱辛又小心翼翼的爬著,就在她差一步就要爬到頂頭時,一個放松,腳下一滑,她整個人往後倒栽蔥的跌下山坳,後背簍子里那一捆捆木柴四下飛散。
「啊!」一聲驚恐尖叫後,她整個人摔進了山坳深處,撞到了顆石頭,瞬間昏了過去……
月光穿透樹梢,一束束的銀色光芒落映在幽靜的山坳,灑在她滿是泥濘的臉上,一只夜梟發出兩記深幽陰駭的長鳴聲後,拍動翅膀往夜空飛去,在如銀盤的月亮下盤旋了兩圈後,消失在夜色之中。
不知昏迷了多久這時才悠悠轉醒的裴子瑜,吃力的眨動著眼睫,迷蒙的望著漆黑幽暗的四周。
她昏了?她昏過去多久了?
她這麼晚還沒回去,娘肯定擔心死了,這是她醒來的第一個想法。她想坐起身子,可是頭疼得厲害,腳踝更是隱隱作痛,全身也酸痛不已,讓她無法馬上自這冰冷的地上爬起,只能繼續趴在泥濘里。
過了好半晌,她的視力才適應了這片幽暗山坳,也感覺身上的酸痛沒那麼厲害了,想試著坐起身,就在她正要坐起之時,眼角余光不經意的掃到了一株沐浴在月光下閃閃發亮的大樹,它的旁邊有一株長著紅果實的小樹苗的東西在閃閃發光。
她用力眨了眨眼楮仔細看著,那株小樹苗上頭長著一顆一顆鮮艷紅色果實,怎麼看起這麼像人參
未穿越前,她家是中藥盤商,在大陸開闢了不少中藥材農場,她自然認識了不少中藥,也知道如何栽培。
由于父母生意工作忙碌,每到寒暑假她就跟在爺爺女乃女乃身邊,飛到世界各地中藥材原產地旅游兼考察,了解草藥的栽培及炮制法。
只是如果這一株是人參,那體型也太過龐大了點,她隨手捉過一根木柴撐起酸痛不已的身子,腳一拐一拐的,吃力的走向那株像是正在對她揮手招喚的人參。
當她走到那株人參旁,她眼楮瞪得再大也不過,捂著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發現的寶貝——這竟然是一株少說超過一千年的超級人參王。
裴子瑜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仰頸開心的「哈、哈、哈」大笑三聲。「我要發了!」
九年後——
夜幕降臨,今晚驛站內靜謐無聲,安靜的有些詭異。
皇甫霽站在窗邊看著染著霧氣的沉靜夜空,遙望著不遠處水玉渠上如紅龍般的登龍倒影。
對這過于寂靜肅穆的氛圍他不禁感到一絲不對勁,平常這時間便會有巡邏兵自前方院子經過,為何到了這時間還未出現?
一股涼風吹了進來,帶著些許血腥味,他鼻息間也聞到了一股刺鼻的焦味,眉頭一皺火速關窗。
伸手將桌案上那已經封好蠟的信件及證明自己身分的玉印用油紙包好,塞進衣襟,小心警戒的耳听八方,觀察四周。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哀嚎,皇甫霽正打算前去查探,一記破空之聲傳來,數十把在夜空中閃著寒光的犀利飛刀穿透窗欞朝他直射而來——
皇甫霽迅速閃身,操起桌案擋住身子躲過這暗器,只听見一陣「簌簌」聲,轉瞬間整個桌案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飛刀。
屋內鬧出這樣的動靜,外頭的暗衛們竟然沒有任何人進來護衛,皇甫霽心下只有一個想法︰他被背叛了。
數名黑衣人踹破門扇提著大刀闖進,提刀對著皇甫霽便是下狠手一陣猛砍。
皇甫霽閃身飛掠到床榻上拔出藏在枕下的配劍應戰,一瞬間只听見刀劍交鋒的聲響。
「誰派你們來的?」一把銀光閃閃的鋼刀與皇甫霽手中利劍相抵,他寒聲質問眼前這個蒙面黑衣人。
「廢話少說!看你是要把命留下還是把東西留下。」黑衣殺手劍一揮,皇甫霽一個旋身輕易化解。
皇甫霽冷冷勾著唇角,「兩樣本宮均要留下,你又能奈我何?」
看來此事跟端王月兌不了關系,一個月前百年一遇大水患,百姓流離失所,父皇接獲密報,說明會造成如此嚴重水患全是因為去年才剛修築完成的堤防,除了貪官污吏貪污收賄外,工程更是有著嚴重的疏失與弊端。
他于是奉命調查此案,一查之下,大感震驚與意外,這一次百姓之所以會死傷這麼嚴重,有一大半原因是端王暗中養兵打算謀反,龐大的軍需讓他將腦筋動到了賑災的銀兩及糧食上,利用職務之便克扣賑銀及糧食。
他除了上疏彈劾了若干與此事相關大小官員,也發密函將瑞王欲謀反一事回報給父皇,告知會留下繼續調查更多新事證,誰知端王便坐不住了,看來父皇身邊有不少端王的眼線啊。
「哼,傳聞三皇子武藝出色,鮮少有人是你的對手,但中了赤鳩毒的人,老子我是不放在眼里。」黑衣殺手一刀狠絕地朝皇甫霽劈來。
突地,三道黑影破窗而入,毫不遲疑地與屋里那數十名黑衣殺手互砍了起來。「保護主子。」
一人沖到皇甫霽身邊保護他,另外兩人奮力與黑衣殺手力抗。
「主子,有人在井里投毒,驛站的人全被毒死,我們三人正好外出交辦主子吩咐的事情才能逃過一劫,回來後發現整個驛館已被這群黑衣人掌控。」
在皇甫霽身旁奮力殺敵的貼身侍衛零一,簡單快速的將情況告知他。
「原來!」皇甫霽冷冷勾著嘴角,忽地,一口鮮血便自嘴里吐了出來,這讓三個侍衛全嚇了一跳。
「主子,您沒事吧」緊靠著他的零一驚駭問道。
皇甫霽抹去嘴角血漬,「沒事,本宮疏忽大意,不小心中了赤鳩毒……」
什麼,赤鳩毒!三名侍衛臉色大變。
幾名黑衣人見他吐血,狂妄一聲大笑,「三皇子如想活命,就把你不該踫的東西交出來,老子我考慮給你半顆解藥,否則今晚你將命喪此地!」
「作夢!」皇甫霽目眥盡裂,咬牙怒喝,「回去同端王說,讓他準備他端王府上下六百口人的棺材吧。」
「既然如此,三皇子你今晚就見閻王去!」皇甫霽死都不肯交出他所調查到的證物,那就沒必要與他再糾纏下去,一把火燒了什麼事證都沒了,為首黑衣人想速戰速決。「放火燒了這里。」
一聲令下,只見一名黑衣人邪惡地朝皇甫霽一笑,自懷中掏出火折子點燃手中一瓶火油,往窗下一扔,一陣猛烈大火便迅速燃燒竄上。
一群守在門邊的黑衣殺手先行退出房間,留幾名黑衣人守在門邊。
濃濃的白煙不停自窗外竄進來,巨大的火舌也不斷竄上二樓窗邊。
留守的黑衣殺手見火勢越來越猛,也不再多作耽擱,毫不留情提刀直接朝他們四人砍殺過去,刀刀狠絕致命。
「主子,前方有他們把守,外邊已被放火,我們沒有退路了。」零一一邊防守一邊對情況看起來越來越不對的皇甫霽說著。
這毒發十分凶猛,才一眨眼間,皇甫霽已提不上內力,整個人虛軟不已,單膝跪在地上喘著大氣。
「主子,您還撐得住嗎?」零一焦急地撐起他。
皇甫霽眼神渙散地望了眼周遭,空氣中傳來陣陣嗆鼻濃煙,零二、零三手臂、身上也全是刀傷,鮮血直流,繼續應戰下去也只是死路一條。
敵眾我寡的情況下,另外兩名侍衛眼見力拚不過,對護著皇甫霽的同伴吼了聲,「零一,我們兩個開路,你快保護主子離開。」
「主子,看來我們只能力拚了,後面已無退路,您撐著點,屬下帶您沖出重圍。」零一撐起皇甫霽,誓死帶他沖出這重重包圍。
「零一……」皇甫霽指著火勢凶猛的窗外,「外面那個池塘是接一丈外的水玉渠的水……」
零一馬上清楚皇甫霽意思,他們三個人之中就數他的輕功最好,背著主子施展輕功絕對能夠輕易越過火舌,從水道逃走。
「零二、零三,一起撤!」
零一撐起皇甫霽使出輕功從窗子飛身一躍,與零二、零三一同消失在烈焰沖天的火光之中。
一大清早,天才微微敞亮,眾人大多還沉眠在睡夢中,雄赳赳的公雞也未高聲揚啼,位在鐘靈山山腳下一座修整得十分清幽雅致的三進院落小莊園,膳房卻早已是炊煙裊裊了。
忙碌的膳房里伴隨著白煙陣陣飄散的是陣陣誘人的饅頭香氣,里頭的人正忙著將饅頭自蒸籠里取下,放上另一籠待蒸的饅頭上去。
這時一名頭上發髻插著兩根雕著玫瑰、穿著水藍色褙子短褐,肩上斜背著一個繡著人參果小布包,打扮得十分輕靈雅致的姑娘,側著身子站在膳房門口,張著她那一雙骨碌碌大眼往里頭探著。
這時指揮著下人將饅頭趕緊放進蒸籠里的年輕婦人黃氏瞧見了這名俏皮的姑娘,淺笑了下,寵溺的叫喚道︰「瑜兒,妳怎麼不多睡會兒,時間還早不是嗎?」
黃氏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進入膳房。
「娘,我肚子餓了,被肚皮發出的鼓聲給吵醒的。」裴子瑜拍了拍干扁的肚皮。
「來,快過來坐著吃,這包子、饅頭剛蒸好,豆漿也煮好了,溫度剛好入口,妳趕緊趁熱吃了。」黃氏將她拉到桌邊要她坐下,自己則趕緊幫她端來一盤剛蒸好的饅頭跟豆漿,還有幾樣搭配的小菜。
「娘,您身子不好就別忙了,先坐下來陪我一起用早膳嘛。」她舀了口豆漿喝,喊著又去忙著翻看爐灶上饅頭的黃氏。
黃氏抹了抹腰上的圍裙,走到她身旁坐下,慈愛的模著她像隻果般粉女敕的臉蛋。
「娘沒妳想的那麼脆弱,這幾年妳什麼好藥材不是都拿回家里來,搭配食材炖煮給娘吃?娘這身子早就恢復健康了,倒是妳這正在長身子的年紀,可得要多吃點,還有別累著了。」
「放心吧娘,我不累。」裴子瑜拿過一個剛蒸好白白胖胖的包子,吹了吹上頭的熱氣,撕了塊放進嘴里嚼著。
「瑜兒啊,這水患已退,鎮上已經少了許多災民,妳這每天發放的饅頭還要繼續嗎?」黃氏柔聲問著。
這大業國一個月前遭遇了百年一遇的大水患,去年才剛修築好的堤防竟然抵擋不了連續十天的豪雨,整個潰堤後瞬間淹沒了萬頃良田與成千上萬戶百姓家園,頓時之間,百姓流離失所,死傷一片。
他們所居的翠緹縣正巧位于鐘靈山山腳下地勢較高的地方,因此逃過了被水淹沒的慘狀,但縣里卻在一夕間涌進了數以萬計的災民。
地方官員府開倉放糧,設粥棚賑濟災民,可官府米倉里的糧食遠遠不夠涌進翠緹縣的災民們食用,朝廷發派下來的賑災糧食和賑銀都遲遲未到,急壞了地方官員。
瑜兒這小丫頭片子舍不得見這些災民挨餓,因此聯合當地的幾家藥鋪共同在街頭設粥棚,發放簡單粗糧給這些可憐的災民,她自己更是每天一大清早的便趕著馬車載著剛蒸好的饅頭到粥棚去。
其他地方的仕紳見狀也紛紛響應支持贊助,這才解了官府無米可發的窘境。
眼看災民已少了一大半了,女兒還要這樣每天趕早操勞,叫她這做娘的頗為心疼不舍。
「不行的,娘,城里還有好多災民無法回家,這下游的水都還未退呢。」裴子瑜搖頭。
「讓其他人去做吧。」
「不行,我要是先抽身,其他那些跟著響應救災的叔叔伯伯們肯定也會退了的,屆時這些災民們說不定就沒飯吃了。娘,我們不差這點錢,有能力就盡量幫忙。」
「娘是舍不得妳這麼累啊,早上要到粥棚幫忙,下午要要忙著打理草藥園,出貨收帳記賬的,瞧妳這一陣子下來瘦得都不到二兩肉了。」
「娘,沒事,我體力好得很,再說這麼做也算是行善積德,希望菩薩保佑娘的身子可以越來越健康。」她又拿起個包子吃著。
九年前,她在山坳處發現了那株人參王老祖宗後,又陸續在旁邊發現許多它的子子孫孫,她一株一株小心翼翼的挖出。
除了那株人參老祖宗和一些人參爺爺、女乃女乃她留下來外,其他一些年紀較輕的人參子孫,她全拿到城里幾家藥鋪賣了,如此為自己賺了第一桶金。
她知道後山那片地是鎮上某戶人家所有,一直想拋售,卻因為傳說的關系始終賣不掉,她便以極低價的價格買下,然後在原地種植人參。
很快的,她靠著人參賺了不少錢,又繼續買山地蓋草藥園,種植其他草藥,憑著前世對草藥的知識,她所栽培出來的中藥質量和產量都比別人好,一問市就供不應求。
短短九年期間,她已經成為業界響叮當的草藥大盤商,現在儼然是個大富婆了。
只是她一直不敢讓人知道她的身家,所以一直很低調,跟娘親依舊住在當初的莊院里,只是把房子整修得稍微美觀了些而已。
黃氏溫柔的模模她的臉頰,「傻孩子,要真是有功德,娘希望這些功德可以放在妳身上,讓妳找到個如意郎君。」
「娘,我還小。」吼,怎麼一早娘又提起這事了,她這小身板才十六歲而已,根本都還沒長成,她這也還是發育的年紀,竟然就要她嫁人了,這太恐怖了,她無法想象自己成婚後生兒育女的場景,簡直是小孩帶小娃。
「不小了,明年都十七了,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婆了。」
「就是啊,小姐,昨兒個隔壁的王家媳婦生了個胖妞了,她年紀比妳小,妳瞧人家都當娘了。」吳婆子搬下一籠剛蒸好白白胖胖的饅頭,一邊放到另一個竹簍子里一邊說著。
原來是隔壁的小花生了啊,難怪娘今天一早又跟她提這事。
裴子瑜將最後一口包子塞進嘴哩,含糊的說著,「娘啊,我才不要嫁人,我是要娶個老公回來的。」
「妳要入贅」她這個想法讓黃氏嚇了一大跳。「妳說這什麼傻話,平白無故的,好人家的公子怎麼會給人入贅呢?」
「娘,我不娶個老公,我們家這麼大的藥材生意,我嫁了人怎麼管理啊?我可不想便宜了男方家的親戚。」她就不相信這殺手 使出來,她娘還逼著她嫁人呢。
女兒這麼一說,黃氏可為難了,女兒說的不錯,她要是嫁人了,自家辛苦經營的產業可不就便宜了對方?
「好了,娘,我吃飽了,吳嬤嬤,饅頭都蒸好了扛到車上了吧?」她將最後一口豆漿喝完問道。
「欸,好了、好了,八角跟刀豆已經全搬上馬車了,等小姐準備好就可以出發了。」
「娘,那我去縣城了,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再說。」裴子瑜拿起一旁的小背包,抬腳就沖出膳房。
黃氏看著一蹦一跳沒個定性的女兒背影,又看向一旁的吳婆子,煩惱的說道︰「吳嬤嬤,妳說瑜兒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多主見?及笄那年要她訂親,她說等她十六歲再說,眼看十六歲就要過了,她現在說要入贅,這附近好人家的男子哪個肯入贅啊」
「可是夫人,小姐說的也沒錯,她帶著這麼一大筆嫁妝嫁過去,不便宜了那些親戚嗎?夫人您可舍得?」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煩惱,我也覺得女兒說的有理,這還是得找個上門女婿才成,只是哪里這麼好找啊。」
「這附近的不好找,咱們找遠點的也行啊,夫人,最近這場水患,一大群人流離失所的,說不定就有那親人都死于水患,品性不錯的落難公子,也許我們可以從這方向打探打探。」吳婆子出著主意。
黃氏眼楮一亮,「妳這提議不錯。妳啊,趕緊讓人幫我打听打听,但可別打草驚蛇了,我們慢慢挑個好的、疼我們家瑜兒的姑爺。」
「欸,夫人您放心好了,這事包在我身上。」
忙著前去發放糧食的裴子瑜沒有想到,她只是找個借口隨口打發母親,沒想到她竟然開始付諸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