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修穗將流川裕之說的話在腦子里打散再重整,忽地,她想起陳阿惠曾經跟她說過豪華別墅聘人的第一要件就是必須是男的。
所以是因為主人有這樣的毛病,才會開出這麼奇怪的條件?可是不對啊,美男有踫過她的臉、握過她的手,但他都沒事啊。
閻修穗問出她的疑惑,流川裕之苦笑解釋道︰「少爺似乎對你免疫……」
閻修穗越听越是迷惑,她看著自己的手掌和掌心,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多特別的人,她甚至盡可能保持低調,最好每個人都以為她只是路人甲乙丙丁。
沒想到現在居然出現一個完全不能踫觸女人的男人,而他竟然對她免疫,難怪他們會一票人闖進老家,應該是想要確定她是不是如他們所猜測的,對他們的主子來講是特別的存在,而發生車禍那一次,他們證實了。
閻修穗的視線又回到在床上沉睡的美男身上,不明白為何他會受到這般的……詛咒?
嚴家大嫂這回真的闖了大禍了。
「那他現在這樣,何時會復原呢?」
流川裕之神情哀傷的搖搖頭,「不知道,我們只能盡可能延長少爺的生命。」
閻修穗大驚,這麼嚴重!
「少爺這樣的狀況不能用醫學或科學來處理,也處理不來。」
閻修穗莫名替他感到哀傷,就因為嚴家大嫂的魯莽跟好奇,他必須用生命付出代價……了解情況後,她任何求情的話都說不出口了,她憑什麼開口請求對方的寬恕?
此時岡田山走了過來,他看著閻修穗望向自家少爺時,眸底染著哀傷跟同情,他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奇異的想法,既然她是少爺二十年來的生命中所遇到最特殊的存在,那麼她對少爺的昏迷狀況是不是會有什麼影響?
他此時只能死馬當活馬醫,無論什麼方式都要試試看。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流川裕之,要他趕快翻譯。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希望閻小姐可以在這里陪少爺,一晚就好,我們期盼這一晚會有奇跡出現……我們也不勉強,但如果閻小姐願意的話,不管結果如何,我們都會撤銷對嚴家的告訴。」
岡田山知道閻修穗是為了嚴家而來,他早就將她人生中的大小事都調查清楚了,知道她和嚴家的二媳婦陳阿惠是國小同學,也是好朋友。
讓她在這里陪他一晚?這件事不難,可是這麼做會有什麼效果嗎?
閻修穗感到很疑惑,可是當她看到岡田山眼底的企盼時,她明白了,他們也是從絕望當中試看找出一丁點的希望。
于是她點點頭答應了,但她要求讓她打個電話給陳阿惠,簡單說明一下狀況,並請她幫忙送一些她的私人用品過來。
岡田山欣然同意,只要她願意留下來,她想要做什麼都可以。
是夜,九點零二分。
吃過由別墅大廚精心料理的晚餐,在豪華的客房浴室洗過澡後,閻修穗拎著一本書就往櫻庭朗的房間走去。
她得知那位「睡美男」的名字叫作櫻庭朗,是日本櫻庭集團的繼承人,沒想到看似天之驕子,應該說是人生大勝利組的他,會有這樣的隱疾。
櫻庭朗的房間沉靜無聲,醫師再次檢查他的狀況後就離開了,留給他們空間獨處。
說是獨處,也就是她一個人面對陷入昏迷的櫻庭朗而已。
這漫漫長夜,閻修穗想著干脆念書給他听吧,當然要她念一整晚不可能,不過能念多久算多久。
她其實不認為會有奇跡出現,畢竟她只是個沒有半點特別能力的人。
管家岡田山說醫學無用,可要求助于超自然的力量也要找對人啊,要不是因為櫻庭朗對除了她以外的女人「過敏」,她真該打通電話請徐冉冉過來一趟。
徐冉冉對這種「疑難雜癥」應該比她有把握才是。
閻修穗拉了張椅子到床邊,既然是一整晚的抗戰,那麼她就得先把戰場給布置得舒適一點。
她打量了一下這間超高級的臥房,決定先將落地窗的窗簾拉開,鄉下地方的好處是,只要天氣好,一抬頭就可以看到滿天的星辰。
今天天氣很好,尤其水庫這邊完全沒有光害,星星彷佛一伸手就能摘到。
可惜這麼美麗的夜空他看不到。
閻修穗憐憫的看向躺在床上的櫻庭朗,看著他毫無生氣的模樣,她雖然不怕信自己有什麼超能力,可若是真能讓他清醒過來,她是會感到歡喜的。
她坐到椅子上,打開看到一半的書,清一清喉嚨,有點不好意思的掃了櫻庭朗一眼。
她總會隨身攜帶一、兩本羅曼史,空閑時拿出來看,像他這種日理萬機的財團繼承人想必不愛看這種閑書,可是沒辦法,他的書櫃是有很多書沒錯,但全是日文跟英文的,要她念是有點困難。
好吧,她也不要想太多,如果他能夠听進去的話,不管什麼書,都是好的不是嗎?
于是閻修穗口條清晰的緩緩念著——
可就在她越過麥斯身邊的,麥斯卻忽然轉身箝住她的手臂,將她往自己的懷里拉,另外一手還一把攬住她的腰。
花暖暖大驚,沒想到這個麥斯o艾朗不僅是愛端架子的討厭鬼,更是個登徒子!
發覺他緊緊抱著她不松手,花暖暖更加驚慌失措,他的力氣好大,她根本敵不過他!情急之下她只好用她穿著高跟鞋的腳往麥斯o艾朗的小腿骨猛地踢去。
麥斯忍痛沒躲,被她踢得齜牙開咧嘴,這朵溫室里的小花現在是凶猛的霸王花。
踢了一下又一下,總算逼得麥斯的手稍微松了,花暖暖得到月兌逃的機會,想要逃出他的懷里卻又被他給拉回,她絕望的開口喊「救命」。
雖然在頂樓被人听到的希望很渺茫,但花暖暖別無他法。
可是她才剛喊出口,嘴巴就被搭住了。
「好了,暖暖,別喊了。」麥斯是又好氣又好笑,他改用中文說道︰「我們十一年沒見,小花兒都變成母老虎了。」
閻修穗一邊念著一邊沉浸在小說的情節里,沒注意到櫻庭朗右手的手指頭微微的動了一下……
櫻庭朗知道即使他的陷入昏迷狀態,他還是可以听得到外界的狀況,他又再度陷入那灰灰暗暗的空間里,這一回他沒有再夢見那個有雙哀傷眼神的女人,他不知道為什麼,但她真的不見了。
知道她並不在自己的空間里時,他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失落感,像是心被挖空了一大半。
為什麼會這樣呢?
櫻庭朗感到空洞無力,直到他听到從外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裕之在跟她說明自己的狀況。
是閻修穗。
岡田山他們竟然把閻修穗給請來了,她還答應陪他一個晚上,看來岡田山他們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櫻庭朗自嘲一笑,不僅岡田山他們,他自己不也是沒有任何辦法嗎?
他很努力的想要醒來,卻做不到。
然後閻修穗離開了,幾個小時後她又回來了,他看不到她此時的模樣,但他可以聞到她身上散發著淡淡好聞的茉莉花香,像是剛洗過澡,她的體香讓他的心情莫名的安定下來。
接著他听到她拉窗簾的聲音,還有她喃喃說著「這星空多麼美麗,他應該醒來看著才是」。
櫻庭朗這才察覺自己住在這兒也一段時間了,卻不曾有什麼閑情逸致抬頭去欣賞美麗的星空。
最多久,他听到閻修穗念書的聲音,她的聲音很輕柔,尾音習慣飄起,很有個人特色,只是她念的內容……呃,他必須承認,他從小到大還真的沒對愛情小說有過任何興趣,不過听她念倒也挺有趣的。
她不疾不徐地念著,而且還挺有耐心的,竟然將半本小說念完了,他也在不知不覺中把這個愛情故事給听完了,他甚至還因為是美好結局而感到欣喜。
閻修穗放下小說,念完了,手邊沒有書了,現在要做什麼呢?
她情不自禁的打量起櫻庭朗俊美的睡顏,老實說,這個男人真的美到不像話,英俊到了極點,又留長發,美感就顯現出來了。
這樣的男人,應該沒有任何女人敢站在他身旁,就怕被他輕易給比下去。
他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可挑剔,就連手都好看,他的手指頭修長又有力。
閻修穗情不自禁拉起他的手把玩,喃喃自語道︰「如果我真的對你有用的話,如果你听得到我對你說的話,你就快點醒來吧,你身邊的人都很擔心你,你遠在日本的家人應該也很擔心你,有人擔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哪像我,出了事的話大概只有我阿嬤會擔心,我爸跟我媽八成早就忘了曾經合作生下我這個孩子……」
櫻庭朗當然听得到她說的話,當他听到她落寞的談及自己的身世時,他的心忍不住一擰,隱隱乏著疼。
他訝異的揚起眉,那心疼的感覺是如此明顯,彷佛他不是陷入昏迷中,而是醒著的。
然而就在下一秒,他意志被剝奪,陷入真正的昏迷。
當櫻庭朗再度蘇醒過來,他這才發現他是真的醒過來了,而不是身在昏迷時的世界。
他躺在床上先是一動也不動,深怕只是自己的幻覺。
一直到他听到窗外的烏叫聲,他轉頭看向窗外,天邊一抹魚肚白,是清晨時刻,他再將頭轉向另一邊,閻修穗睡著了,她的小手還擱在他的掌心中,看到他自己大掌包裹著她小手掌的畫面,他的心登時變得柔軟。
岡田山他們找她來陪他時,可能壓根沒有預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只是死馬當活馬醫,但他真的醒過來了,他現在強烈懷疑,她或許就是了無大師口中那個他必須尋到的那個人。
若真是如此,他該怎麼做才能把她留在身邊呢?
當閻修穗醒來時,發現自己趴在櫻庭朗的床邊,她猛地抬頭,這才發現他人已經不在床上,而且棉被被疊得整整齊齊的。
櫻庭朗呢?他不是昏迷不醒嗎?
她驚慌的起身,才一回身,臥房的門從外頭被打開來,岡田山跟負責翻譯的流川裕之走了進來。
「謝謝閻小姐,少爺已經醒來了。」岡田山滿臉笑容,哪還看得見昨天那哀傷的模樣。
「醒了?他什麼時候醒的?」閻修穗錯愕的問道。
岡田山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很有禮貌的請她回到他們特地為她準備的客房梳洗,然後再到豪華的餐廳享受豐盛的早餐。
這整個過程岡田山都吩咐必須讓閻修穗享受到貴客的待遇。
閻修穗吃完早餐後,岡田山又出現了,這一回他親自送她到大門口,大門外,陳阿惠跟老公阿雄已經在等待了。
負責翻譯的沛川裕之說︰「我們已經撤銷對嚴家的提告,此事我們不再追究,謝謝閻小姐。」說完,送客。
閻修穗就這麼被送出豪華別墅,連櫻庭朗的面都沒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