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橘餐車是吳蒼硯重要的生財工具，也是除了虎克外，最重要的生意伙伴。
周一到周五，早上七點到下午兩點，風雨無阻地為附近上班族提供美味早午餐，因為餐點經濟實惠又好吃，生意一直很興隆。
而自從泳裝秀影片在網路上爆紅後，大橘餐車也更紅了。
當然，影片中的大、小主角——吳蒼硯和虎克也是。
每天都有數不清的粉絲跑來跟「最新網路當紅小鮮肉」拍照、聊天、買早餐，告白的告白，視奸的視奸，問今晚約不約的問約不約——是的，現代女人就是這麼直接。
但吳蒼硯可能會答應嗎？
答案當然是——「抱歉，我有女朋友了，多謝你的抬愛，不過我們家大源目前還是單身，我大推。」吳蒼硯笑著把餐點遞給對方，順手將身邊的助手大源推上前，然後轉頭繼續做早餐。
「你好，我是大源，身178，體重泛，巨蟹座，O型，收你七十八元。」助手大源手腳利落地走上前，大力自我推銷。
「……一百元給你，不用找了，再見。」告白女直接付錢轉身，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大源一臉落寞地走回來。「又失敗了，好歹當年我也是校草畢業，到底哪里不帥了？」
「你很帥。」吳蒼硯一邊炒鐵板面一邊安慰他。
「那為什麼都沒人看上我？」
「這個……」吳蒼硯認真思考。
一旁客人回答︰「大概是因為老板帥得像趙又廷，而你帥得像趙樹海。」
「……」大源瞬間噴淚。
「噗！」其它客人則噴笑。
一位女客人又補充道︰「重點是，影片中老板有性感六塊肌，你大約只有一塊肌，這就是‘差距’，YouKnow？」
「小姐，你的餐點五十元，我幫你付，不收錢，求你快去上班，謝謝。掰！」
大源淚流滿面地把餐點推給捅刀女客人，一路把人推到斑馬線邊，只想快點請走這尊神。
這世界對光棍男真是太不友善了！他悲愴地走回餐車旁，發現又有美眉跟吳蒼硯拋媚眼告白，這日子真的讓人活不下去！
「老板，你有女朋友到底是真的還假的啊？前幾天你不是才說有心上人，台詞前後不一很奇怪喔。」
「沒騙人，我真的有女朋友。」吳蒼硯笑笑。
「是誰？」
「一個很美的女人。」
「有我美嗎？」告白女搔首弄姿。
吳蒼硯但笑不語，目不斜視的煎煎餃。
「那有我身材好嗎？」告白女不死心。
吳蒼硯還是但笑不語。
「老板，來份烤肉堡和小杯溫豆漿。」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熟悉嗓音。
是老婆的聲音！
「你來啦！」吳蒼硯拿著鍋鏟轉身，驚艷地看著沈瀲。
今天的她穿著白色大翻領五分袖外套，設計簡單，線條利落，下擺長度只到腰線下兩寸，一條精致的細黑色皮帶勾勒出她迷人的縴腰，搭上黑色及膝裙，大方露出她修長性感的小腿，波浪褶的裙擺設計知性又典雅，完全將她的貴襯托出來。
陽光透過羊蹄甲花葉落在她身上，彷佛在她清麗的臉上鍍上一層光暈，她身上沒有多搭的配件，只有一條皮帶和一條手鏈，卻瞬間捉住他所有心神。
她好美，她是他一輩子的女神。
「打擾你工作了嗎？」沈瀲唇角微勾，很喜歡他充滿驚喜的目光。
「怎麼會？」吳蒼硯燦笑。「烤肉堡和小杯溫豆漿是嗎？我現在馬上幫你做。」天大地大老婆最大，快快快，他老婆餓啦！
「老板，明明是我先來的！」告白女不爽。
「對不起，她是我女友，我得先照顧她。」吳蒼硯笑笑轉頭道歉，大方承認自己就是這麼公私不分。
「What？！」大源不敢置信自家老板竟然能把到這麼正的妹，他還以為老板婉拒告白的台詞是騙人的！
「啥咪？」其它客人也覺得不可思議，覺得吳蒼硯艷福不淺。
其中一名男客人上下打量沈瀲，又轉頭看向告白女，接著很公正地對告白女道︰「事實證明，她比你美。」
另一名女客人也眼尖發現沈瀲藏在白色大翻領下的深邃事業線。「嗯，身材也比你好。」
另一個學生妹中肯地下結論。「你輸了。」
「你……你們……吼，我不買了！」
告白女氣炸，當場翻臉走人。
「掰掰！」LUCKY！所有客人拿著號碼牌往餐車方向靠，很興自己的等餐順序又少一號了。
大源眼觀鼻、鼻觀心地埋頭苦干，完全不敢插手客人間的內斗。這年頭顧客至上，他好心酸，他什麼都沒听到、什麼都沒看到。
「你的客人被氣走了。」沈瀲站在吳蒼硯身邊陳述事實。
「誰？」吳蒼硯手腳利落地替她做漢堡。
「剛剛跟你告白的那個。」沈瀲靜靜眺望那憤憤離去的背影。怎麼可能讓自己的男人被覬覦？就算工作再忙，時間再不夠用，也要適時出現刷存在感——好吧，她承認她就是故意的。這男人是她的，為什麼她不能過來宣示主權？
「有這個人嗎？」告白的那一個？那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婆好像瘦了，他心疼，手腳更快地為她做早餐。「你喜不喜歡吃干酪？幫你多加片干酪好不好？你這幾天好像了點，幫你再多加一份蛋餅？」
沈瀲看著滿心滿眼只有她的男人，不自覺地笑了。「都好。」
一旁的客人無言地看著兩人曬恩愛，愈看愈覺得眼前的帥哥美女很配，看來大橘餐車的老板真的死會了，不少女客人默默死心。
沒多久餐點就做好了，沈瀲卻沒有離去，而是特地等待吳蒼硯工作告一段落，才和他一起來到公園長椅上坐下，開始享用餐點。
虎克身上系著散步繩，熱情地蹲在沈瀲腳邊，把他的帥大臉擱到沈瀲的大腿上，不停磨蹭撒嬌，把妹天賦卓越。
「虎克好久不見，你還是這麼帥。」
沈瀲疼愛地模模它的頭。
「嗷！」虎克爽歪歪，尾巴搖得像螺旋槳。
「夠嘍，這是我女朋友，朋友妻不可戲，你知道吧？」吳蒼硯微微吃醋，拉開虎克，對于這個愛撩妹的萌寵實在頭痛。
「朋友‘妻’？」沈瀲似笑非笑。
他面不改色，義正辭嚴道︰「我媽說不以結婚為前提的追求都是耍流氓，所以將來我當然得負起責任娶你。」
「負起責任？」她輕笑。「怎麼听起來我好像沒人要的樣子？」
她噗味一笑，氣他心眼還是那麼多，卻依然不讓人覺得討厭。
年輕女孩有大好青春，害怕束縛，三十歲的熟女漸失年華，渴望承諾。他所勾勒的美好未來令她太動心，並充滿安全感。
他不是情聖，卻總是能讓她忍不住的怦然心動。
「但我以為我們才剛交往。」她抿唇，壓抑心中悸動。
「但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想娶你了。」
「……胡說八道。」話是這麼說，嘴角卻泛起美麗笑漪。為什麼他說甜言蜜語都不會臉紅的？
「我是說真的。」他靦腆地跟著她一起傻笑。
「我餓了。」她打開紙袋吃起漢堡，不再理他。
他靜靜地看著她美麗的側容，只覺得能獲得她的青睞簡直像作夢。
他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就是在那個車子拋錨的下雨午後與她邂逅。
一陣風來，吹落她耳畔一綹長發，沾到食物上，她正想將長發往耳後撥，他卻先一步掏出面紙替她擦掉發上油污，再溫柔地替她將頭發繞到耳後。
她愣怔抬頭，他卻理所當然地替她拭去嘴角的一粒芝麻。
她的臉頰莫名有些發熱。
「你好像真的瘦了，工作很忙嗎？」
因為彼此距離靠近，他終于確定她下巴變尖不是他的錯覺。
「還好。」談到工作，她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自然。
「怎麼了他敏銳地察覺到了。
「你這個周末……」她有些欲言又止。「有什麼打算或是安排嗎？」
「沒有，你有想去哪里嗎？」
沈瀲有些難以啟齒。
兩人交往一個禮拜，卻因她工作忙碌，連一次像樣的約會都沒有，最多就是一起吃吃飯。
照理說他固定周休二日，她應該乘機多陪他，但是……
「事實上，我要搭今天午夜的班機去日本，預計在那里考察十天。」
吳蒼硯一愣，沒想到分別會來得這麼突然。雖然交往這幾天的約會時間不多，但天天都能見面，如今她突然說走就走，的確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對不起，我……」他愣怔的表情令她心慌。
「你一個人去還是會帶著助手？市場考察會不會很累？」他卻只這麼問。
她一愣。「你不生氣？」
「為什麼要生氣？」他看著她累到變尖的小臉，只覺得心疼。「日本現在還很冷吧？別忘了多帶件外套。有沒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她的心頓時化為一灘水，立刻安心地笑了。「我沒事，喬梓這次也會跟我一塊去，那里也有朋友幫忙安排食宿，你不用擔心。」喬梓就是當初車禍和她在一起的女法務。
「那就好。你要記得按時吃飯，別讓自己餓壞了。」離別在即，他忍不住輕輕撫上她不到他巴掌大的小臉，滿臉不舍。
感受到他的不舍，她也很難過，忍不住想在分別前跟他多聚聚。「今天我下班後要來我家嗎？」
「去你家？」他一愣，耳根子忽然發紅，表情也微微緊張。「不、不好吧？這、這會不會太快了？」
什麼太快？
沈瀲一臉困惑，卻發現他表情不對，不禁也瞬間臉紅。
「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才不是……」
老天，她並不是那種意思好嗎！他怎麼可以想歪？
「不是？」他愣愣看著她，頓時松了口氣，拍拍胸膛。「還好還好，雖然我也很想拜見你爸媽，但事發突然，我實在擔心沒有足夠的時間準備禮物。」
「……」等等，這完全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