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頭偶遇徐明靜教崔勝威欣喜如狂。「也太有緣了,去趟銀行都能遇到你。」
「你認識我女兒?」
「伯母好,我是——」
「是想死對吧?」徐明靜咬牙,一肘撞開崔勝威,想朝他再掄幾拳,但手卻被媽媽拽住。
郭英珠兩眼發亮地瞅著來人。「你跟我女兒是好朋友嗎?呵呵。」不錯不錯,一表人材,精實英挺,西裝好看,鞋子又贊,看起來背景不錯的樣子喔。
警察敲了敲記事本。「郭英珠!身分證還不快拿出來?」這些習民真是……都不怕警察了。「我今天一定要開單。」
「麥啦,大V,看我女兒的朋友也在,給我點面子嘛。」
「我來處理,我會槁定。」也不知怎地,一踫到徐明靜,崔勝威的表現欲就整個「牙」起來。他擋在郭英珠面前,將警察往外拉,還回頭跟徐氏母女說︰「安啦,這管區我認識,哈哈哈。」
「誰跟你認識?你哪位?」警察怒叱。
「哈,你來一下大哥——」他將警察拖往暗巷。
「干什麼你?襲警嗎?快放開!」
「你來一下,來啦。」
警察拔下警棍。「數到三再不放——」
什麼情況?
徐氏母女看他們一路推推拉拉走入防火巷。
郭英珠問女兒︰「他是誰?他不會有事吧?他真的跟管區認識?」被警棍打很痛捏。
「只是吉他課的學生。」
「只是學生?怎麼可能?我看他對你很好喔,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不要管他,我又沒要他幫忙。」可惡,他干麼老是讓她欠人情?
不久後他們走了出來,崔勝威笑嘻嘻地跟警察握握手,敬個禮。
「謝啦,大哥。」
警察點點頭,看向徐氏母女,朝郭英珠喊。「還不快把攤車撤走?」
「是!」郭英珠夸張地一鞠躬,待警察一走,立刻上前拉住崔勝威問個不停。
「唉呦,你真有本事,你是怎麼跟他說的?我女兒說你是她的學生呢,竟然有這麼優秀這麼帥的學生……你結婚了沒?還沒嗎?
哈哈哈!但是這麼英俊應該有女朋友了吧?沒有啊?哈哈哈哈哈——」
徐明靜趕緊上前把一直失控哈哈哈的媽媽推開,再把一臉想跟著哈哈哈的崔勝烏伊拉走。
「媽,我們先走了,你快回家。」
「干麼急啦!」郭英珠把崔勝烏伊拉回來。「來伯母家吃晚餐怎麼樣?伯母燒菜很快,而且就住附近。」
「好,我剛好晚餐還沒吃,」崔勝威說。「那攤車我幫您推——」
「唉呦,那交給你了喔,哈哈哈。」
休旦幾咧!徐明靜急沖上前,手刀從中劈開,拉了崔勝威就跑。「媽我們先走嘍,再見!」
郭英珠看女兒像在逃亡般奔得老遠。
「我有這麼可怕嗎?哈哈哈,唉呦,嘖嘖嘖。」這兩人很有事喔。
崔勝威的手被徐明靜牢牢握住硬拖著走,他笑著,看她邊走邊罵。
「我拜托你,我媽叫你吃晚餐你就去?你臉皮真夠厚的。」
「干麼這麼緊張?我不能跟她吃飯?喉,原來你的克星是你媽。」他笑。她一作抓著他的手,手牽手一起走路,真好。
「那是因為你不了解我媽,吃飯代表的不只是吃飯,吃飯代表很多意思,沒吃上三、四個小時你甭想離開。」
「哦,意思是辦流水席招待我嗎?」
「不好笑。」她這時才發現自己一直抓住他的手,趕緊甩開。
「原來你媽是賣車輪餅的。」
「對,在路邊賣車輪餅,賣了二十幾年,怎樣?」有意見嗎?
崔勝威沒說什麼,但她的防御系統已經啟動,他要膽敢說出一點歧視她媽的話她就揍他。
「二十幾年?真厲害,喂,你知道小攤販要生存二十幾年不容易,扣掉要繳的罰單,還要躲警察,能賣這麼久表示你媽做的車輪餅口味不錯,有培養出固定的客群,成本肯定也控管得很好。我剛剛應該要買一個吃看看,我感覺我跟你媽應該很有話聊。」
「聊什麼?你們飯店要賣車輪餅?」
「也不是不行,不過要先驗一下原料,你們家的車輪餅都是真材實料嗎?沒有亂加東西吧?」
「加了批霜,你要吃嗎?」一記拳頭在他面前晃。
他大笑,推開拳頭。「干麼這樣,我是說真的,有些明星來我們飯店不想出去,會要求我們代買當地的特色小吃。就不知道你們家的車輪餅口味怎麼樣?」
「你還真的在考慮喔?」
「喂,不讓我跟你媽吃晚餐就算了,至少給幾個車輪餅吧?我剛才都沒吃到。」
「有這麼遺憾嗎?」
「剛剛幫你們擋了罰單,要幾個車輪餅吃不過分吧?」
「又來了,真讓人感激不盡,現在是邀功嗎?」
「不行嗎?我小時候最愛吃車輪餅。我跟你說,現在熱銷的那種什麼排隊買的車輪餅,軟軟的餅皮不地道,車輪餅的餅皮就是要脆脆的,咬下去里面的餡料熱熱甜甜的,而且是吃了會回甘的那種自然的甜味,絕不能用人工糖精,我能吃得出來。我最愛吃紅豆口味的,你會做嗎?改天上課不要提供牛女乃糖,我要車輪餅。」
「嗟。」徐明靜笑了。「崔總裁愛吃什麼會吃不到?用得著我提供?」
「欸,徐明靜,我發現你當老師真的很可惜,你應該去做生意,跟你要個車輪餅吃都這麼難,你這麼小氣,做生意一定很賺錢。」
她听了,笑得更厲害了。
他真愛逗她笑。瞧瞧,氣氛真好,這樣才對嘛。
徐明靜放松下來,剛剛那種狀況,她以為崔勝威看見了會鄙視她們,想不到他的反應竟然是這樣。
回想以前跟施振宇交往,在施家飽受歧視,讓她每次去他家拜訪都很緊張。
「你剛剛是怎麼跟警察說的?」
「拜托,我是誰?這警察是認識的好嗎?小事啦,我讓他給我個面子。」
「這麼簡單?警察沒為難你?你是不是拿住宿券賄賂他?」
「我很愛跟你上新聞嗎?撿尸完又賄賂警察?我就說我會搞定。」
「0K,總之……謝啦。」
「也不用太感激,請我喝咖啡就好,走——」他握住她的手。「前面就有家咖啡廳。」
「不行,我還有事。」徐明靜抽出手,掏出皮夾拿出一百元塞進他手里。
「那邊那間咖啡廳還不錯,好好享受。」說完拍拍他肩膀。「老師走嘍,掰。」
是怎樣?
崔勝威握著紙鈔,感覺好心酸。一百元?一百元就想打發他?
是的,冷血的女人就這樣走掉不回頭,把他留在熱鬧的街頭。
唉,崔勝威嘆息,看她消失在人海里。看來他又做了蝕本的蠢事,這女人的心是鐵板鑄的嗎?那一晚纏綿後,她當真能撇得干干淨淨、毫不留戀?
真是……他扒了扒頭發,每個人都有要前往的方向,而他站在熱鬧的街上,忽然又有那種無處可去的心慌。呵,臉龐熱熱的,心也燙燙的,這給不出去的愛啊……
他攤開方才被握住的手怔怔望著,感覺像是用發燙的手捧著不斷融化的冰,卻無能為力,只能看著它消失,什麼也留不住。
感覺真無力……
徐明靜不知道,剛剛在暗巷的真實情況是這樣的——
「去那邊站好!再對我動手動腳的我就不客氣了。」警察怒持警棍。
「不是啊大哥,我拉你過來是因為有東西給你。」崔勝威伸手掏口袋。
「敢賄賂警察你試試!」
「不是,我是要拿這個——」崔勝威將證件交給警察。「你開罰單吧,開我的,我幫她們繳,反正我跟她們認識,這樣大哥也可以回去交代。唉,人家媽媽一整天才賺多少錢?不要讓她傷心嘛。」
原來如此。「小伙子,你該不會是在追英珠的女兒吧?」裝什麼痴情種啊。
崔勝威呵呵笑。
警察伯伯在這兒管久了,跟徐家母女也熟,他拍拍崔勝威的肩膀。「算你有眼光,英珠的女兒很孝順,我從她這麼小看到大,那孩子真乖,以前放學了都來幫媽媽賣車輪餅。我警告你,你好好對她我沒話講,要是敢欺負英珠的女兒,我一定不放過你。」
講得這麼嚴重?他們很熟嗎?案情不單純喔。
這回換崔勝威問道︰「大V,你英珠英珠的喊,是不是喜歡人家媽媽?」
警察伯伯霎時臉紅到耳朵……
徐明靜拽緊包包的背帶,一路忍著不回頭,走了很久才緩下腳步,發現自己早就錯過了捷運站。
她看向一旁,轉角有間漂亮的小店,店內賣著正夯的日式車輪餅。她加入排隊隊伍,買了一個紅豆餅,站在騎樓下吃著。
餅皮松軟,紅豆館多,但甜味很假。果然,現在流行的車輪餅失去了傳統的好味道,他們家的車輪餅好吃太多了——
她咬了幾口,忽然蹲下,縮著身,緊抓著車輪餅的袋子,像要掐碎般,熱燙燙的心不斷激動起來。
怎麼辨?
我好想……好想做車輪餅給他吃。
對他的喜歡不斷增加,在心口滿溢,好噎呀……
八月二十日是高金霞的八十大壽,「九玖樂團」集合前,張娜英先到附近的唱片行逛逛,看到想買DVD,伸手要拿,一旁猝地伸來一只手劫走DVD。
「干!」張娜英掄拳欲K對方。
對方笑了,跟張娜英一樣也是個金發辣妹,是「鋅卯樂團」的團長「莉」。
「真巧,在這里遇到你。」莉嚼著口香糖打量張娜英。
「巧你娘啦巧,沒看到DVD是我要的嗎?」張娜英撞開她,搶回DVD。
呸地將口香糖吐在地上。「果然,搶東西你們最厲害,施振宇一死,‘九玖’就更下流了——」說完她走人。
「我X你的給我講清楚!」
張娜英拽她頭發將她拉回,莉也回抓她的頭發,兩個女人互揪頭發,瞪著彼此,像兩頭以角對峙的斗牛互尬著,客人見狀紛紛閃避。
「誰不知道你們‘九玖’最強的不是實力,專門靠免錢演出卡位,沒錢也干他媽的夠可憐了——」
「放屁!我們都有收費!」
「這是‘胖老爺’的霸子哥親口說的,你們團長求他讓你們演出,不給錢也行。嘖,下一步是不是連陪睡都肯了?」
砰!張娜英怒推開她,又狠踹她一腳,跑出唱片行——
「你他媽的在搞什麼?!」
宴客廳舞台後方休息室起了爭執,張娜英闖進來就怒推徐明靜,誰都攔不住。
「你耍我們?要霸子哥讓我們免費演出?所以我們一直以來拿的錢是你付的嗎?喂,徐明靜,你什麼意思?」
「怎麼可能?」大吉震驚。「哪有這種事?」
看徐明靜沒反駁,他問陳安古。「你知道嗎?」
「靜?」陳安古也不知道,他們都在等她的解釋。
「因為——」徐明靜握緊雙手。「因為不這樣做,場子一個個減少,我怕你們氣餒,樂團會解散——」
「F**k——」大吉驚駭,鼓棒掉到地上。
「你怎麼能自己決定……你可以跟我們商量啊!」陳安古太震驚了,更氣的是她連他都瞞。「所以我拿的演出費也是你給的錢?
你手頭已經夠緊了怎麼還——」
「她就是想當好人!」張娜英冷哼。「你真了不起,就你一個人偉大,把我們全變成勢利的壞人,還讓‘九玖’成為笑柄。這事已經傳開了,我剛才被‘鋅卯樂團’的莉笑,我真是——我可以現在殺你嗎?」
「對不起,」她不知道會引來這麼嚴重的後果。「老板答應了不會說出去,我沒想到——」
原本只是單純覺得自己辛苦點沒關系,但看大家受傷的反應,怎麼會變得這樣復雜?
「喂,該不會今晚十萬塊的演出費也是你出的吧?」張娜英問。
「不是,對方是真的願意出這個價,等演出完我保證跟大家好好解釋。該上場了,我們先把演出完成好嗎?」
「你還想著演出?」張娜英高舉貝斯,真想給她揍下去。
「先上台吧。」陳安古勸道。「不管怎樣之後再說,人家都付訂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