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少說!」他冷聲祭出警告。
「好,好,我不說!反正當初是我做錯了!我不該離開你跟孩子,現在我會回到你們身邊!」她聲淚俱下,楚楚可憐。
他卻一點也不買賬,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說︰「你從來就不是我的妻子,也不是小洛的阿娘。」
「怎麼不是?看!我一直戴著你給我的傳家項鏈,我才是你的妻子,不是她!」古娜連忙掏出衣襟里的項鏈給他看,說的話讓厲朗以外的人都面面相覷,听不懂其中的涵義。
但厲朗顯然是懂的,他在看到項鏈之後,表情瞬間變得比剛剛還要陰沉,讓同為男人的廉恩等人都打了個冷顫。
「你知道她在哪里?」他對古娜說。
「我不知道!」古娜眼神閃躲,卻逃不過厲朗銳利的眸光。
「就算沒有你,我一樣能找到她,現在只是給你一個活下去的機會。不過若是你真的不知道……」厲朗說著就收緊扣在她脖子上的大掌,就算她滿臉通紅,痛苦得直喘氣也不手軟。
「嘔!我、我知道!我說……我說……」
生命受到威脅終于擊敗嘴硬的古娜,讓她再也不敢有半點耽擱,領著厲朗很快就離開客棧。
被留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每個人眼中都是問號,卻沒有一個人能在另一個人身上得到解答。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同一時間,抱著兩袋大魚大肉的古娜也在心中吶喊不止。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她回想起在市集險些跌倒又被人扶起的那一幕,她覺得眼熟的那個人正是在大街上攔下他們一家的那行人的其中一個。當時他就站在桃花眼旁邊,所以她對他那張臉還有點印象。
沒想到他扶起她之後就要她跟他走,那不苟言笑的眉眼看著就不妙,一開始她當然不肯,但當他祭出抄家滅族的威脅之後,她就只能乖乖就範了。
一方面她是為厲朗爭取時間,要是厲朗真得罪過這些人,她祈禱到市集找不到人的他會有警覺性,趕快帶著孩子逃走。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她實在好奇
這些人找她做什麼?厲朗跟這群人過去又有什麼淵源?既然拒絕不了,不如就跟過去看看。
因此她才會毫無反抗地跟著他穿過重重戒備森嚴的關卡,最後來到這個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果不其然,桃花眼就在一個像辦公室一樣的房間里等著她,除了他以外,還有一個陌生男子坐在一張大桌子後面。
陌生男子長得很俊美,不過看上去就是座大冰山,她仔細打暈他的裝扮跟其他人對他的態度,分析他的位階可能比桃花眼等人更高,說不定是這里最厲害的人物,會不會就是什麼最高指揮官?
就是他派人抓她過來的?這樣的人,跟厲朗之間又有什麼恩怨?
「你好,又見面了。」桃花眼倒是親切,一個勁地對她笑。
「我叫若木,坐在那里的呢,是我們的二頭兒……咳,是最高指揮官,叫剎葉。我們是厲朗的……的……的舊識!」若木想了半天才想到一個適合的措詞。
果真被她猜中了,那人真是最高指揮官,不過他們是厲朗的舊識?是仇人還差不多吧。
察覺她眼里的狐疑,若木繼續解釋道︰「我們真的跟他認識,還很熟。這次找你過來,也是因為他對我們避不見面,頭兒想見他才出此下策。」
「你們大可以在大街上就邀請我們過來做客。」她才沒那麼好說服咧!
「你以為我們不想啊?可是厲朗是絕對不可能同意的,而且就算我們幾個人一起上,也不一定能把他綁過來見頭兒啊!」若木說著就有些哀怨。
古娜聞言驚訝地睜大眼。
厲朗的身手居然這麼不凡?
「就算真是這樣,你也可以自己去找他啊!」這話她是看著剎葉說的。這人位高權重,還有去不了的地方,見不到的人嗎?
「我們用逝去的弟兄起誓,跟他做了一個約定,絕不主動找他。」剎葉終于開口,聲音意外地溫和。
「所以你就決定把他的妻子綁過來,逼他自己找上門?」她真是傻眼了。
「對啊!這樣就不算我們毀約了啊!」桃花眼彎彎,若木歡快的口氣讓古娜听得滿頭黑線。
「你們怎麼知道厲朗一定會為了我過來?說不定他就是不想再見到你們,現在早跑得不見人影了。」說是這麼說,但古娜心里清楚,厲朗絕對不會棄她于不顧,但她就是不想讓這些人太得音心,因為誰知道他們究竟安什麼心眼?
「照他在街上護著你們母子的樣子,他一定會過來。」桃花眼眨眨,若木好不自信。
原來他們在大街上並沒有對他們母子視而不見啊?
古娜撇撇嘴,沒應他。這時候,一個平民裝扮的人忽然沖了進來,滿頭大汗之余,神情也非常慌張。
「樹,是客棧那邊出了什麼事了?」若木趕緊上前問清楚。
古娜一听就知道,這個叫樹的男人就是他們安插在客棧的眼線。
「出出出大事了!」樹這麼喊了一句就突然將手指向古娜,用極度不穩的聲音繼續說道︰「我們找錯人了,她不是前頭兒的妻子!」
「不可能!我在大街上看到他們走在一起,就立刻讓麥子去市集上逮人回來了,怎麼可能弄錯?」若木說什麼都不相信。
古娜也不相信。他們哪有找錯人?而且,頭兒是指厲朗?做為這個國家軍部最高指揮官的剎葉都還只是二頭兒,那頭兒是?歐-賣-尬!
震驚不已的古娜殊不知接下來還有更震撼的消息等著她。「可是就是錯了啊!要不然剛剛怎麼會有一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女人回去客棧,我听到頭兒還讓她去做飯呢!」樹把自己看見的一五一十都說了出來。
「然後呢?」若木瞪大眼楮追問。
「然後我就趕快過來告訴你們了啊!我看她可能只是長得像而已,說不定她們兩個當時都正好在市集里,麥子就抓錯人了。」
他越說,古娜的臉色就越蒼白。
厲朗真正的妻子回來了?而且他還沒有察覺那個人並不是她?是沒察覺還是察覺了以後覺得無所謂?
越想心越涼,可是還沒等她心都涼透了,剛剛在市集綁架她的麥子就闖進來了。
「麥子,你來得正好,我跟你說,你剛剛找錯人了!」若木忙不迭地把最新發現告訴戰友。
麥子听完只是惡狠狠地瞪著若木,反問︰「我找錯人?那誰來告訴我,現在外面那個把弟兄打得半死不活,嘴里嚷著要找他妻子的瘋子是怎麼回事?」
「啊?」若木和樹兩人異口同聲爆出驚叫,就連剎葉冰封般的面容也出現了絲絲裂痕。
至于古娜,接二連三的狀況已經讓她不知道該做何反應了。
「先說清楚,我沒叫人攔著你。」又恢復冰山臉孔的剎葉異常平靜,彷佛眼前站著的不是一個擅闖軍部、甚至打傷他無數手下的大膽狂徒,他甚至不諱言他正等著這人大駕光臨。
「我知道,我打著好玩的。」站在剎葉面前,一張嘴就可以把人氣死的正是厲朗。
他帶著闖進軍部的那個古娜早在他一踏進這個房間的時候,就被他甩到一邊去了,現在被他緊緊摟在懷里的是若木讓人帶回來的古娜。
他這樣「見異思遷」的舉動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他人的目光全都不由自主在兩個女人之間來來回回打轉,包括她們自己也一樣。
怎麼兩個人會長得這麼像?就算是雙胞胎,也會看得出些許的差異啊!但是她們就連臉上的那幾顆小小的雀斑長的位置都一模一樣!
眾人越看越心驚,厲朗卻絲毫不察,沉聲責問道︰「你們這樣做是違反了命令。」
命令?不是約定嗎?厲朗懷里的古娜不解地皺眉。
「不算違反。這回是你來找我們,不是我們去找你。」剎葉噙著得逞的笑,跟他玩文字游戲。
厲朗也不與他爭辯,淡漠地答道︰「現在看到了,滿意了?」
他說完就想攬著懷里的古娜離開,直到發現書桌後的剎葉要走出來,他才停下腳步。
身為傳言中雷厲風行,位高權重的軍部最高指揮官,剎葉的動作可以說是溫吞到不可思議,但當他走出書桌的時候,一切就變得很合理了。
原來他有一只腳是木頭做的簡單義肢,難怪行動不便。
在厲朗懷中的古娜敏感地察覺到他一瞬間的僵硬,抬頭果真看見他眼里有絲絲懊悔。
「朗,都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沒想通嗎?我的腳是中了埋伏才沒了,又不是你打斷的。」剎葉口吻輕松,但厲朗的表情卻不是那樣。
「如果我當初听你的勸,沒有一意孤行,你就不會為了救我中了埋伏。」厲朗的口氣與表情,在在說明了這件事他一想起來還是無法原諒自己,他剛剛那雙傷人無數的拳頭一下子握得死緊,直到一雙柔軟的小手輕輕覆上才緩緩松開。
「不是這樣的。你的決策明明就是正確的,不然當時也不能成功救出國王。如果你听我的勸,我們才真是連一個人都救不出來。我少了一只腿是犧牲,但比起連命都沒有的弟兄,我這樣要好得太多,所以我從來沒怪過你。當初也是你以性命要挾,我才答應你的最後一道命令,接替你的位子,也同意不去打擾你。」剎葉拄著拐杖,一拐一拐地走到厲朗面前。
「我知道你是擔心少了一只腳的我會被踢出軍部,流落街頭,才故意把我留在這個位置上,讓誰都不敢動我。但是這個位置本來就是你的,我一定要還給你。」剎葉臉上找不出一絲開玩笑的跡象,他說這些話都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