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宋辭一定是生氣了，盡管他表現得那麼平靜，可賀楚楚就是這樣覺得，大概是因為他一路上都沒有開口，只是徑直開車朝著海邊的方向走。
宋辭不講話，賀楚楚也不知道說什麼，只能發呆胡思亂想，期待早點到海邊，也不再想會不會有很多人，只想逃離這有些尷尬的氣氛。
城市兩面環海，距離海邊並不遠，也就是半個小時左右，可這一次他足足開車一個小時，眼看路上的車輛越來越少，她終于疑惑起來。
「我們是去海邊嗎？」
「當然。」
「我都沒來過這邊。」
「你會喜歡的。」
說完這句話，宋辭沒有再講什麼，直到車子停在沙灘上，看著接天連日，一望無際的海水，還有空曠無人的沙灘，賀楚楚目瞪口呆。
「這里人好少。」
「你不是喜歡人少的地方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宋辭沒說什麼，看著海岸線，不知道想的是什麼。
再多的解釋也沒用，太無力，這個男人就是有本領輕易看透她的心思。賀楚楚干脆就不隱藏，也隨著他看海，果然是個安靜、散心的好地方，比起另一處海灘的熱鬧和喧囂，這里顯得更原始，尤其沙灘上幾塊被風吹日曬形成的怪石頭立在那里，更添幾分古樸。
看著頗有幾分天然風景的沙灘，賀楚楚緊張的心情一下子緩和不少，起碼可以找到一點理智與他好好交流，這里如此安靜，說不定就是上天賜給她的機會。
賀楚楚深吸幾口氣，終于決定問清楚宋辭的心思。不要再猜來猜去，直接問他有沒有喜歡她好了，即便是否定的答案，也算給了自己交代，不必忐忑不安地等待一個月結束。
扭頭看宋辭，賀楚楚猶豫片刻就就開了口，「我有件事想問你，你到底……」
話未完，嘴巴卻被堵住，宋辭傾身吻上她的唇，很單純地貼在一起感受了一下，「如此好風景，不該好好享受嗎？」
「宋辭……」
「我在。」給她短暫的回應後，卻不是耐心地等她講出心里話，宋辭有些惡劣地捏著她的下巴接吻，頗有些凶狠的味道，像是報復她剛剛不肯讓他出現在她朋友面前，這是懲罰。
想到這件事就心情不爽，宋辭沒心情听賀楚楚講話，只想懲罰這個犯錯的女人，激烈的吻撩起兩人身體里的欲火，熊熊燃燒著。
……
這個下午，他們瘋狂了很久很久。
筋疲力盡的賀楚楚靠在宋辭懷里，宋辭看著車窗外的天色，輕笑出聲，「看來今晚你要對朋友失約了。」
「嗯，為什麼？」
「因為你要去我那里住。」
「我還沒給你答復。」
「再給你最後幾個小時，等晚上酒吧打烊的時候，就是你告訴我答案的最晚時刻。」賀楚楚的嘴巴彎起，「好吧。」她已經作好了準備告訴這個男人，並且不再猶豫，我喜歡你幾個字，應該不會那麼難說出口吧。
當晚，自從開始各種各樣的兼職，賀楚楚第一次遲到，可這並沒有影響她的好心情，反倒在酒吧同事當中引起了關注。
不為別的，只為她遲來上班時候和宋辭一起出現，他的言談中透露出消息，彷佛一整天兩個人都在一起……能在酒吧打工的男男女女哪里有笨的，個個機靈得要命，男女間一個眼神都能捕風捉影，生出八卦，何況這樣可以確定的。
賀楚楚攀上了宋辭，這消息風一樣在全酒吧傳開了，就連灑掃的阿姨都沒錯過。
對某些人來說，這只是閑暇時候無聊的談資，可對大部分的女服務生說是晴天霹靂，怎麼都想不到這樣普通、不起眼，還沒有半點風情的女孩怎麼追到了宋辭，居然還同居。
女孩們暗暗交流著，眼神里透著嫉妒，又不敢輕易得罪賀楚楚，整個酒吧的氣氛都變得不同。
對于這種改變，賀楚楚清晰地感覺到，可心情卻是復雜的，一面甜蜜，一面緊張。
以前沒確定要和宋辭在一起，她都很注意躲避，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可今天已經想好晚上下班的時候，告訴他自己的心思，也就沒那麼忌諱。可心里坦然，身體卻不好受，一整個下午都在廝混，她整個人都沒什麼力氣，捧著搖壺搖了幾下，手臂就酸疼得厲害，稍稍慢下來。
宋辭坐在吧台外面和艾尼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話，目光時不時看向她，看她拼力撐著，皺了一下眉看艾尼，「你總這麼欺負她做什麼，快去給客人調酒，讓她休息一會。」
「我哪里欺負她了？」艾尼冤枉得要命，「再說楚楚現在是我的徒弟，做點事情也是應該的。」
「如果你教不好，我會考慮給她換個師父。」宋辭半真半假說道。
看他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偏心，艾尼仰頭長嘆一口氣，走回賀楚楚身邊，「好啦，我的寶貝，還不趕緊去休息，人家都心疼得不行了，我可真恨自己不是一個女人，不然也能被人憐惜憐惜。」
被他講得紅了臉，賀楚楚放下搖壺，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明天我會好好努力的。」她今天實在是沒力氣，只能被艾尼笑。
看她一眼，宋辭繼續喝酒。
這兩個人就算各自做事，氣氛也與普通人不同。艾尼越來越覺得古怪，想到傳言，也忍不住八卦，「你們兩個真的在一起了嗎？」
「咳咳。」正好在喝水，差點被嗆到，賀楚楚的臉又紅了，「瞎說什麼。」
「那到底是不是？」
「我……」
宋辭瞥一眼艾尼，轉而看向她，「剛才下來的時候忘了喂小白，你去幫我看看。」
「好。」像是後面被人追趕，賀楚楚干脆、利索地跑了。
就在她跑上樓的時候，還是被一直在偷偷關注吧台的服務生們看到，又引起一陣八卦狂潮。
看人走了，宋辭瞥艾尼一眼，「明知道她臉皮薄，總說她做什麼。」
「我講什麼了，就是隨意問問啊，再說這丫頭又不是經不得風雨的溫室花朵，她比你想象的勇敢，最起碼能做這麼多兼職的女孩子就很好。」
「確實。」想到愛好與眾不同的賀楚楚，宋辭微笑，眼底里有些贊嘆，她確實和他身邊的女孩、女人都不同，獨樹一幟。
男人最懂男人的心思，一眼就能看清楚，何況還是很多年的老朋友。艾尼嘆口氣，「我以為你會是戀愛去死族，誰知道月兌單這麼快，這才不到一個月就陷入熱戀。」
「什麼熱戀？」
「還裝，你們這是真的在一起了吧。」
「她還沒答應。」
「哈，真的嗎？不愧是賀楚楚，就是個性，你怎麼說的，問她要不要在一起？她為什麼不答應呢？感覺也有些喜歡你。」
「大概是因為正在上學，住在我那邊不方便。」宋辭搖搖頭。
「這是什麼鬼理由，你問她要不要交往，和同居什麼關系？」
「沒關系嗎？我直接問她要不要搬到我那里住。」
艾尼猛翻白眼，「你不會告訴我，你直接問她要不要同居，根本沒說喜不喜歡、在不在乎。」
「不是很正常嗎？」
「正常個鬼啊，你也太省略了，根本沒問清楚喜不喜歡你吧。」
「需要問嗎？」
「當然……也不一定非要問，畢竟對你這種過盡千帆的男人來說，默契地接受也是很美妙的事情，可是我覺得楚楚年紀小，說不定人家女孩子心里有別的心思，還是問問比較好。」
「嗯。」不想再討論和賀楚楚的關系，宋辭岔開了話題。
這邊宋辭和艾尼不慌不忙地聊著，那邊賀楚楚也喂完了貓，只是怕立刻下去又被抓住開玩笑，干脆就躲在上面發呆，想著晚上該怎麼開口，問宋辭對自己的感覺。賀楚楚翻看了半天放在桌上的雜志，又幫著打掃一下房間，這才百無聊賴地下了樓。
賀楚楚以為宋辭還在吧台那邊，還沒走過來臉已經開始泛紅，可到了吧台才發現人不在，只有艾尼和客人說話聊天，還炫技調酒。
心里一下子有點失落，賀楚楚顧不得被人發現自己的異樣，滿酒吧地尋找宋辭的身影，他應該不會獨自離開的，畢竟說好了今晚不回學校，一起回去他住處。
酒吧人聲鼎沸，吵得厲害，想找一個人是很難得事情，可如果那人對你來說是特殊的，大概會簡單點，就像宋辭在很偏僻的角落和人聊天，賀楚楚居然也看到了。
宋辭坐在沙發上，側著臉與人講話，旁邊緊挨著一人，是個看不清楚臉的長發女人。賀楚楚看著兩人一眼就能看透的熟稔，心跳驟然繃緊。
這會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宋辭和那女人講話的姿態看起來很熟稔，甚至算得上縱容？因為就算是和朋友坐在一起，他也總會保持一定的距離，可現在那兩個人靠得很近，就坐在一張長沙發上，完全不像是平時的模樣。
這不是第一次看宋辭身邊有別的女客，可賀楚楚第一次心里繃緊。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種沖動，很想走過去宋辭身邊，听他們說些什麼，或者干脆擺出「他是我的人」的姿態，讓那個女人離他遠點。
可想到這個男人不是學校里單純的男孩，是很成熟、穩重，並且理智的男人，賀楚楚又把這種念頭壓下去，不想讓自己表現得太幼稚，給他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