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孟海菁領著尤不休進了武館,一路來到大廳,剛好瞧見大兒子錢進,吩咐他,
「快去把你爹、二弟、三弟他們都叫來,今兒個你妹妹要拜堂成親。」
「小妹要成親?她要嫁給誰?!」錢進有些錯愕。
孟海菁喜孜孜的指著手里拽著的尤不休,「哪,人不就在這兒,這是你妹自個兒挑上的。」
聞言,尤不休和錢進都不敢置信的瞠大眼,錢進只是驚訝,但尤不休臉上還多了抹怒色。
「在下並沒有要娶令嬡為妻!」
「你被她拋的繡球砸到,由不得你不娶。」
「在下並未被什麼繡球砸到,夫人怕是認錯人了。」尤不休勉強捺下怒容,試圖同她說理。
「你都被砸得昏過去還不承認!」孟海菁一臉指責的瞪著他,彷佛他是想賴婚不認的卑劣小人。
「我並未被繡球砸……」甫說了幾個字,尤不休便一臉震驚,「難道那把我砸暈過去的竟是繡球?」
孟海菁想起女兒砸暈此人所用之物,緩了緩臉色解釋道︰「是用包子做的繡球,你既然被她砸到,就表示你乃她命定之人,擇日不如撞日,所以我決定今日就讓你們拜堂完婚。」
說完,見大兒子還杵著沒走,她吼了他一嗓子,「你還傻站在那里做什麼,還不快去叫人,對了,順道吩咐廚房多準備些好酒好菜,待他們拜堂後,咱們好慶祝慶祝。」
錢進猶豫了下,很想告訴母親,這人似乎一點都不想娶小妹為妻,想勸母親還是別為難人家了。可自小在母親婬威下長大的他猶豫了下,還是沒膽子說出忤逆的話來,轉身出去,遵從母親的吩咐去找人。
尤不休回想了下被砸昏前的事,覺得此事簡直荒謬至極,憤而怒斥,「荒唐,什麼包子做的繡球,簡直豈有此理,妳快放手,這門婚事尤某絕對不認!」
見他不認,孟海菁冷下臉道︰「你想賴婚?」
「無媒無聘,妳休想逼我認下這親事!」尤不休神色冷沉,他長這麼大,雖然霉神纏身,可從來沒有人敢逼迫他做他不願做之事。
「不識好歹,你既然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別怪我不客氣了。」孟海菁懶得與他唆,抬手飛快在他頸子和胸前點了幾處穴道,封了他的啞穴和行動。
在她看來,他一個身有殘疾的瘸子能娶她閨女為妻,可說是他三輩子修來的福氣,等他娶了來寶之後,就知道她家來寶的好了。
封了他的穴道後,她接著抬手將他一推,推到一旁的一張椅子上坐下。
可憐尤不休口不能言身不能動,憋在胸口的滿腔怒焰讓一張俊美臉龐漲得通紅,他怒目瞋瞪孟海菁。
孟海菁哼了聲,抬了抬眉,對他警告道︰「難得我女兒看上了你,是你走運,等你們拜堂入了洞房後,我就替你解穴,往後只要你好好善待我女兒,咱們錢家也絕不會虧待你,你要是敢欺……」
她話還未說完,錢來寶進門了。
見到女兒回來,孟海菁打住話,一臉喜色的催促女兒,「來寶,妳快回房去換上喜服出來。」
「娘,那喜服被我給剪了。」那日在得知她那無緣的第八任未婚夫竟是個通緝要犯後,她就把那喜服給剪了。
「剪了?」孟海菁一愣之後,擺擺手安慰女兒,「沒喜服也不打緊,想當年我同妳爹拜堂時,也沒穿喜服,妳就穿著這身衣物拜堂吧。」
「娘,妳在說什麼,妳讓我同誰拜堂?!」錢來寶又驚又疑的看了母親一眼,再瞅向端坐在一旁,漲紅著臉「沉默不語」的尤不休。
「不就是妳挑上的這小子。」
「娘,妳誤會了,這人是……」錢來寶試圖想解釋什麼。
孟海菁打斷女兒的話,「我知道,濤兒都跟我說了,他是被妳扔的繡球包子給砸到的。妳拿包子來選夫君的事雖然有些草率,但既然你倆有緣,姻緣天定,娘也不會阻止你們,今兒個就讓你們成親。」
「娘,我沒想要嫁給他。」
「妳這孩子怎麼三心二意,娘都把人帶回來了,妳才說妳不嫁,那當初干麼拿包子扔他?」
「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會砸到他……」當時她壓根都沒想到,隨手扔出去的包子竟會砸到人,還把人給砸暈了,她想同娘解釋,但她素來木訥,口舌本就不伶俐,心急之下更是說不清楚。
「這就更證明你們有緣,連上天都有意要撮合你們,才會讓妳拋出去的那繡球包子砸到他頭上。」孟海菁自听了孫兒的話後,就片面認定女兒當初拿來砸人的那枚包子是用來選夫的繡球。
她接著說︰「我瞧這人長得人模人樣,也算勉強配得上妳,等妳爹來看過之後,就讓你們拜堂。」如今她一心一意只想讓女兒盡快出嫁,唯恐錯過此人,女兒會到老都嫁不出去。
跟著錢來寶回來的方紅珠與錢如雲,見她竟打算撮合那男子與錢來寶,驚愣得也傻住了。
「娘,他不是……」錢來寶還想解釋,但這時孟海菁瞧見丈夫和幾個兒子兒媳、孫兒、孫女都過來了,一臉喜孜孜的迎上前去,拉著丈夫的手。
「永時,你快來看,這就是咱們女兒自個兒挑到的女婿。」她熱絡的拽著丈夫,領著他來到尤不休面前。
錢永時一眼就看出此人被自家娘子點了穴,正滿臉不忿的瞪著自家娘子,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正想問清楚,接著便听自家娘子又開口。
「我盼著女兒出嫁,盼了這麼多年,總算等到這一天了,老天爺沒虧待咱們,給咱們送來了一個女婿。」
聞言,素來寵妻的錢永時吞回了想說的話,他比誰都明白女兒議親議了八次都嫁不成,她這個做娘的有多著急,甚至連夜里都開始作惡夢,夢見女兒直到白發蒼蒼還嫁不出去,一人孤獨終老。
他默默的望了眼坐在椅子上的青年,見他豐姿俊朗、儀表不凡,難怪妻子會中意此人,非要他娶女兒不可。
「妳可問清楚,這人可成親了?」若是此人已有家室,即使他再寵妻子也不能由著她胡來,若是沒有……那就由著她吧。
至于此人是什麼姓名來歷,錢永時竟連想都沒想過。
「問了,他尚未成親。」孟海菁面帶喜色的回答,然後便開始指使相公與一干兒女,「來來,咱們倆先上坐,大郎你和二郎將他扶過來,如雲妳和紅珠也別傻站在那里,把來寶帶過來,老三你就充當司儀。」
見自家娘親真要讓她和這不知姓名的陌生男子拜堂,錢來寶覺得不能讓娘這麼胡來,著急著想解釋清楚,「娘,那包子我真是不小心才扔到他的,我……」
「這事妳方才便說了,妳想想,這底下那麼多人,妳誰不砸,偏偏砸到這人,這不就證明這人是老天爺替妳挑的夫君嗎。別再說了,快過來拜堂。如雲快把妳姑姑帶過來,大郎、二郎,你們倆也別像個木頭一樣杵著呀,把人扶過來。」
錢進、錢安與錢鎮三兄弟面面相覷一眼,他們三人自也看得出來,此人被自家母親封了穴道,怕不是心甘情願與小妹拜堂,娘強押著人與小妹拜堂恐是不妥。
可三人瞧見自家老爹一語不發的被娘給拉著坐到首座上,似是打算默認了此事。
三兄弟也不好再說什麼,各自依著母親的吩咐。
錢進、錢安過去將尤不休給扶起來,錢進面帶歉意的低聲對尤不休說了句「對不住了,這位小兄弟」,對娘的一意孤行,他們兄弟也勸阻不了。
尤不休口不能言,只能怒目相向。
錢安見狀,歉疚的再補上幾句,「你放心,等你和來寶拜堂後,咱們絕不會虧待你,日後定會補償你。」
另一頭,錢如雲和方紅珠也拉著傻愣愣的錢來寶過去,讓兩人站在一塊。
這時大廳的門口圍了一群看熱鬧的武館弟子們,眾人不明原由,見自己四師姊幾經波折,終于要成親拜堂,也跟著起哄。
「師母,四師姊成親,今兒個可有喜酒喝?」
「對對,這喜酒咱們是一定要喝的。」
「還要有好菜。」
孟海菁豪氣的回道︰「當然有,今兒個大伙不醉不歸。」見女兒與女婿站在她跟前,多年心願終于達成的孟海菁高興得兩眼發亮,她臉上堆滿了笑,抬手吩咐兒子,「快行禮吧。」
錢鎮看了自家小妹和準妹夫一眼,無奈地遵從母親的意思,出聲喊——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錢來寶是在表妹和大佷女的牽引下,胡里胡涂的完成了拜堂,而尤不休完全是被錢進與錢安壓著他的腦袋行禮。
錢鎮最後高喊一聲,「送入洞房。」
錢來寶與尤不休被送到她的閨房。
大廳里,被喊來觀禮的錢濤,見女乃女乃一臉喜笑顏開,也跟著興高采烈的說︰「女乃女乃,姑姑這回是不是終于嫁出去啦?」
「嫁出去了嫁出去了,你姑姑這回總算嫁出去了。」說到這兒,孟海菁喜極而泣,抹著眼眶里的熱淚,幾經辛苦,她總算親手把女兒嫁掉了。
「女乃女乃,您怎麼哭了?」
「女乃女乃這是太高興了。」
一旁的三個兒媳有的遞手絹給她擦淚,有的遞茶讓她潤嗓,另一個則笑吟吟的哄著她。
「娘,小姑終于出嫁,今晚咱們可要好好慶賀慶賀,我親自下廚,做幾道菜,晚上咱們大伙好好喝一杯。」說完,她走向廚房前,悄聲同丈夫錢鎮說了幾句話。
听完,錢鎮訝問︰「妳確定沒認錯人?」
「錯不了,一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