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府。
虞婧坐在大廳里,慢條斯理的喝著茶,冷眼打量著這雕梁畫棟、富麗堂皇的廳堂,要跟她說這符凌沒有一點不為人知的「額外收入」,她是怎麼也不相信。
以他一個四品的院使,一年的俸祿不過是幾百兩,能裝飾出這一間廳堂,更別提閑逛都要逛上半天的大宅子了。
她緩緩的放下手中茶盞,手肘擱在椅子扶手上撐著下顎,仔仔細細的欣賞著那幾位姨娘跟庶子女們的臉色。
右手邊第一個坐著的自然是馬氏,接下來是汪氏、姜氏、高氏、姬氏,還有他們各自站在身後的子女。
每一個人臉色都不太好,好像她要回來分財產似的,尤其以馬氏的嘴臉最為難看,跟她那女兒符雪和那看起來年約九、十歲小兒子符鵬,眼神跟刀鋒似的,恨不得把她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剜下來涮火鍋吃了。
「蓉兒,這些都是你的弟妹跟爹的妻子和姨娘們。」符凌見虞婧將手中茶盞放下了,趕緊跟她介紹。
「別叫我符蓉,我習慣別人叫我虞婧。」
符凌噎了下,「也好,婧兒,這是你母親馬氏,汪姨娘……」
「等等,我娘可是早在十年就死了,哪里來的母親?你口中的妻子不過是一個鳩佔鵲巢的小妾,有什麼臉面敢自稱為我母親?!」虞婧毫不客氣的諷刺道。
她這話一出,其他四個小妾還有庶子庶女無不驚訝地瞪大眼楮,小聲的倒抽口氣。
听听,他們听到了什麼樣驚天動地的大消息?
這本該是當家主母的馬氏竟然……竟然只是一名小妾!
馬氏惱羞成怒,忍不住朝虞婧怒吼,「虞婧,讓你回來認袓歸宗是老爺憐憫你,才讓你回來,不要不知感恩,胡言亂語!」
「我胡言亂語?那不知道這張是什麼東西?」虞婧冷哼了聲,不疾不徐的自衣襟里拿出一紙斑駁褪色的紅色婚書,雙指夾著,在眾人面前晃動。「這張婚書上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寫著,符天海之子符凌與白浩之女白芷,于丁卯年己丑月庚寅日良辰吉時結為夫妻,上頭還有里正跟媒婆的簽名蓋印,這張婚書可是比你馬氏入門時間要早上幾年呢!」
看著馬氏一臉差點暈厥過去的表情,虞婧就是有說不出的快感。
她本不想這麼快回符家的,偏偏有人忍不住了,找了人要殺她,還好她虞婧福大命大,有玄墨這個大福星傍身,殺手傷不了她一根寒毛,否則她現在恐怕是直接找閻王報到了。
那群殺手嘴很硬,到現在還不肯招出幕後指使者是誰,不過依她跟玄墨的推測,這馬氏的嫌疑最大。
雖然還不能確定,暫時動不了馬氏也無所謂,在此之前她就先為符蓉的母親討討公道,這才對得起借她這個軀殼安身的符蓉。
馬氏一看見那張婚書,臉色頓時刷白,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整個人倒坐在太師椅上,「你……那是偽造的,你這賤蹄子,竟敢拿這些假東西到我府上騙人!」
「假的?」虞婧又不疾不徐的拿出一疊斑駁發黃,幾乎一模就會破碎的家書。「這些書信可都是我爹親筆寫給我娘的,上頭的字跡你應該是不陌生,這總假不了吧,再說寫這家書的人就在一旁,你要不要問問當事人比較清楚?」
一看到虞婧手上那一疊家書,看著上頭的字跡,不用比對她都知道那是符凌的字跡,馬氏目光凶狠剜著她,指著她的鼻子怒罵,「你這賤蹄子,你這野種究竟有什麼目的?」
虞婧十指輕敲著椅子扶手,輕蔑地嘴角微勾冷笑,臉上沒有一絲怒火,只是沉沉冷聲問著一旁的符凌,「符老爺,這就是你口中所說,全家上下部歡迎我?怎麼我一點都听不出來,這一口一個賤蹄子的歡迎我可是前所未聞。說起來可是四品官員的後宅,‘野種’這兩個字竟然能夠輕易說出口,這後宅的規矩還真是……如果我是野種,真不知道符老爺你是什麼?」
符凌老臉一紅,拍桌對著馬氏怒喝,「夠了,馬氏,馬上向婧兒道歉!」
「老爺,這賤蹄子在這時候肯答應回符府,肯定居心不良,你不能……」馬氏後面的話還未說完,火辣辣、熱騰騰的一巴掌便朝她迎面摹來。
尖叫聲、哀嚎聲四起,幾個年紀較小的孩子嚇得嚎啕大哭,尤其以符鵬哭得最大聲。
符凌面紅耳赤,咬牙怒喝馬氏,「馬氏,你忘了我是怎麼交代你的,你要是做不好當家主母這個位置,就讓出來讓別人當!」
「老爺!」馬氏萬萬沒有想到符凌會這麼狠心要奪去她當家的權力。
夫妻多年,即使符凌怎麼生氣,也從來不會在其他姨娘面前讓她難堪,今天竟然為了外面的野種,當著姨娘和所有低賤庶子庶女們的面前給她難看!
「當家主母這位置應該是我那苦命母親的吧?符老爺,你要是有心,就把這位置給我讓出來,誰也不能霸佔了我母親的地位。」
「讓出當家主母的位置……婧兒,你母親已經過世了,這馬氏也算是續弦……」
「續弦也得是我母親死後,正式迎娶進門的才算,她進門時我母親可還沒死,理當是小妾,這話是到哪里都是站得住的理。」
符凌眼尾暗抽了下,他從頭到尾就沒把馬氏當小妾,因此白芷過世後壓根也沒想到扶正這回事,眼下看起來這丫頭是要替她娘出口氣了,多年前早就扶正這種謊話也說不得。
「這……沒錯……是該這樣,馬氏是妾。」
符凌的附和,直接把馬氏從當家夫人降成侍妾。
「既然馬氏是妾——」虞婧不疾不徐地冷冷的提醒他,「那麼我這個嫡長女已經回來,這府里的中饅之權該是我來掌管,不該再讓一個妾打理吧!」
符凌心底抽了下,很想拒絕,可她說得在情在理,就算白芷已死多年,這符蓉也過了及笈之年,中饋不管當初在誰手中,現在她回來就該還給她,讓嫡長女掌中饋才是正理。
「婧兒,你說得不錯。馬氏,你即刻起將府中中饅及庫房鑰匙,還有所有帳冊交給婧兒。
你出言不遜辱罵嫡女,到佛堂去閉門思過一年。」看著虞婧那冷沉的表情,符凌馬上作出決定,同時嚴懲馬氏給虞婧看,討她歡心。
馬氏完全不敢置信,癱坐在椅子上。
「爹,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娘有什麼過錯了?」
被人奪了嫡長女身分的符雪都懵了,一听到爹要母親交出中饋,還要把她趕到佛堂念經思過,立即回神,拉著符鵬撲跪向前,抱著符凌的腿痛哭質問。
二邊去,莫非你想跟你姨娘一樣到佛堂念經思過?」符凌一腳踹開她,「還有你帶壞你弟,讓他小小年紀就學你們娘兒們那套哭鬧把戲,符宇,把你弟弟帶走!」
當他听到虞婧在水神廟遇襲,又想到那一天一大早馬氏跟他說要跟娘家的人到水神廟補運,他馬上聯想到馬氏之前派人暗中謀害符蓉的事,當下他心里就有底了,那群殺手肯定跟馬氏兄妹月兌離不了關系。
嘖,這一腳可踢得不輕哪,不是听說符雪是符凌最疼愛的女兒?他也下得了腳,翻臉跟翻書一樣快。看來,他最愛的人還是自己吧,自私至極!虞婧暗暗搖著頭。
「爹,你不可以這樣絕情絕義啊!」符雪又爬過來,趴到他腳邊哭著。
符宇將胞弟交給女乃娘後,也跪下求著符凌,「爹,請您看在母親這麼多年來兢兢業業操持這個家,沒有讓你費過半分心神的情分上,放過母親這一次。」
符凌為難的看了像個無事人一樣的虞婧一眼,從她冷漠的表情看來,若不讓她狠狠解了這口惡氣,她是不會答應在符府里住下的。
符凌衣袖憤怒一甩,朝著一旁府里的趙管事吼道︰「還不過來把馬氏帶到佛堂去,派人好好看守,不許任何人過去!」
「是、是,小的遵命。」
虞婧坐在符凌讓人為她準備的院子里頭,听說最近才改名叫「芙蓉院」,一听就知道是取來巴結討好她,她不屑的冷冷看著屋里的擺設,心下嗤笑了聲,置辦得還真是用心,每樣東西都是全新的,突然對一個十多年都沒見過的女兒這般用心,還真是惡心人。
「大小姐,我們兩人是趟管事派來服侍大小姐的。」
兩個丫鬟沒有敲門便直接進入屋子,站在她面前告知。
「趙管事派來的是吧!」玄墨讓人調查過了,這趙管事以往從馬氏那里得了不少好處,他派兩個看起來不情不願的丫鬟過來,恐怕是己被關進佛堂的馬氏授意的。
「你們兩個之前在哪里當差?說來听听。」
「回大小姐的話,奴婢永芳是夫人……馬姨娘屋里的二等丫鬟,因為馬姨娘被降了身分,規矩上不可以有太多丫鬟,因此趙管事便將奴婢派過來服侍大小姐。」身形略顯清的丫鬟先回話道。
「大小姐,奴婢叫翠荷,之前在二小姐屋里的,會被派來服侍大小姐也是跟永芳同樣的原因。」翠荷也不甚情願的道。
「嗯,那你們兩個就去看院子、整理花圃,以後別進屋子了。」虞婧指著外頭,讓她們兩個可以滾了。
「大小姐,我們兩個可是被派來貼身服侍你的!」她們兩人一听,頓時氣急敗壞、異口同聲的提醒她。
「怎麼?別人隨便派個阿貓阿狗來,我都得照單全收嗎?當我這里是收垃圾的地方?不高興你們哪里來哪里去,我也不會強留的。」虞婧冷眼掃了兩人一眼。
她可不想留兩個大探子在身邊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要是哪天被人給毒死了,那不是太冤了?
永芳跟翠荷見她毫無留下兩人的意思,可她們是奉命來的,主子交代的事情都還沒進行就被人趕回去,這下不死也得月兌層皮。
兩人互看了一眼,卻也無法,只得悻幸然的欠身,齊聲道︰「奴婢知道了,奴婢們就去打掃院子。」
這永芳跟翠荷才被她趕去看院子而已,沒多久趙管事就領著三名眉清目秀的丫鬟,還有一個看起來十分威嚴的嬤嬤以及一個身形健碩高大男子來,這幾人手上都拿著包袱。
「小的見過大小姐。」趙管事向虞婧見禮。
虞婧挑眉,看著他身後的那五人,「趙管事,你這是……」又要塞人來了,不過她院子有那麼大,需要那麼多人去打掃嗎?哼,塞不下就叫他們去看守茅廁門!
「回稟大小姐,這五人是宸王送過來的,說是你剛回府,正需要用人之際,因此送了一名嬤嬤、三名丫鬟跟一名護院過來……」趙管事盡管心底不高興大小姐把他派來的人都趕到外頭去,但他也不敢多說什麼,面上越發恭敬,就怕得罪了這個日後要掌理府中中饋的大小姐,自己也被打發去守著哪個旮旯。
「宸王有心了。」看著他們五人,虞婧心里滑過一抹甜蜜。
玄墨這家伙是擔心他人送得太慢,她身邊一些貼身丫鬟的位置都被有心人給佔滿了吧,她來到這芙蓉院,椅子都還未坐熱,他就急著把人給送進來照顧她了。
「奴婢們見過主子。」幾人齊齊向虞婧見禮。
「趙管事,有勞你了,我這里不用別的院子過來的丫鬟,原來的丫鬟婆子別的院子要是缺人就把她們打發到那里去,還有去喚牙婆,明天一早帶些丫鬟來讓我挑選。」另有些二等、粗使丫鬟、婆子等活計需要有人做。
趙管事滿臉為難的看著虞婧,「回大小姐的話,這別的院子都沒有缺人……」
「是嗎?沒有缺的話那人明日一起讓牙婆帶走,賣了吧。」
趙管事暗地里咬了咬牙,又要買又要賣的,這個大小姐是多不喜歡府里的下人?「是的,小的告退。」
待趙管事退下後,他們五人在段嬤嬤帶領下又重新見禮一次。
「老奴姓段,這三個丫頭叫寒梅、寒薇、寒玉,這個來當護院的叫寒山。
另四人齊聲跟著段嬤嬤喊道︰「見過王妃。」
「王妃?我還不是啊!」虞婧臉紅了,搖手否認道。
「王爺交代了,主子成為王妃只是時間早晚,不允許老奴們怠慢。」段嬤嬤笑道。
「段嬤嬤,以後這芙蓉院一切大小事情就由你來調度派遣,說實在話,讓我管家,我可不知從何管起。」虞婧滿意的看著面前這位身形有些福態,看起來慈眉善目,但眼底卻有一抹威嚴的段嬤嬤。
「王妃請放心,王爺都已經囑咐過了,讓我們事事協助王妃。」段嬤嬤回話。
「玄墨不可能隨便選人來,說說你們的特長吧,寒山肯定是我的保鏢,還有,別喊我王妃了,隔牆有耳。」這寒字開頭的手下都是玄墨最信任的手下,就像是忠心死士一樣,除了都懂武外,每個人的專長都不一樣。
「是,小姐。寒梅的特長是作帳,寒玉是烹飪,寒薇認得各種草藥,寒薇還有另一項特長,她可以不知不覺取走他人身上的物品。」段嬤嬤介紹道。
「扒手?!」
「扒手」這兩個字一出,寒薇連忙尷尬解釋,「小姐,奴婢只有任務在身時才會使出特長……」
虞婧掩唇笑了下。「你別急,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驚訝這也是特長?」
「小姐,有些任務是需要這項特長的。」寒薇解釋。
「嗯,我懂了。如今有你們幾個,我在這符府里可以說是如虎添翼,我倒要看看是誰在暗中耍手段想要我的命!」虞婧點了點頭,「段嬤嬤,你們先自個兒去安頓好,挑中了哪間屋子就直接住進去,你安排就成。」
「是,老奴就先下去了。」段嬤嬤領著四人退下去。
符府佛堂里不停傳出怒罵的聲音。
「沒用的賤婢,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馬氏跟符雪送到芙蓉院的人,半刻鐘不到便被趕去掃院子,氣得她們母女差點把來向她們稟報此事的永芳和翠荷給撕了。
符雪還憤怒的用腳踹了她們好幾腳,「你們這兩個沒用的賤婢,才剛過去就被那賤蹄子趕去掃院子,你們沒有說你們是我這里跟我娘那里過去的嗎?」
跪在地上的翠荷撫著被踹疼的手臂,「小姐,我們說了,正因為我們說了,大小姐才將我們趕去掃院子……」
「誰是大小姐,賤婢!」一听到翠荷稱呼虞婧為大小姐,符雪整個人更是火冒三丈,揚手就朝她的臉狠甩幾巴掌。
「大小姐,奴婢知道錯了、奴婢知道錯了,您才是大小姐、您才是大小姐!」翠荷不停的求饒,卻只換來符雪更無情的巴掌。
「小姐,我們知道錯了,日後一定會為大小姐跟夫人更加盡心盡力辦事,您饒了翠荷吧。」永芳跪在一旁也不停的磕頭求饒。
「你給我滾一邊去!」符雪抬起腳踹向永芳。
忽地,符雪的手腕被人拽在半空中,一道冷沉不悅的嗓音響起——
「夠了。」
符宇對雙生姊姊搖頭道︰「大……二姊,你把她打死,誰替你去打探消息?宸王為了感激符蓉的救命之恩,她前腳才踏進芙蓉院,宸王後腳就送了五個人來,你以為芙蓉院現在你還安插得了人進去?」
「怎麼就不成?讓爹去說,還怕安插不進我們的人?整死那個村姑!」
「愚蠢,符蓉就算是鄉野村姑,她的背後可還有個宸王,誰敢動她?就算是爹,要動符蓉也得先掂掂自己的斤兩能不能動,否則你以為爹為什麼會對她如此禮遇,她一回府就將中饅交給她,你看清楚情勢!」
他最近跟在父親身邊,在太醫院跟著那些御醫們學習,听到的都是符蓉的事情,連鮮少夸人的皇後也不只一次在爹面前夸獎符蓉,甚至向皇上提議,日後小皇子的身子就由符蓉來照看。
由皇上對小皇子的寵愛看來,小皇子有可能是未來的國君,掌握好小皇子,還怕沒有輝煌的前程?爹定是看準了這點,才會如此禮遇符蓉。
「符宇,你少教訓我,你大少爺位置還是在那里,沒人撼動得了。」符雪甩開他的手,「你可別忘了,你跟符鵬現在是庶子,不是尊貴的嫡長子,後院那些賤人沒人會再尊重你們兄弟倆。」
「閉嘴!」符宇對符雪怒後一聲,之後轉向兩個丫鬟命令。「你們兩個先回芙蓉院,沒事不用過來。」
「奴婢們告退。」永芳趕緊扶起被打趴在地上,嘴角不斷流著血的翠荷,兩人一拐一拐地退出佛堂。
「二姊,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爹這麼做定是有他的道理,你跟娘就先暫時委屈些。」符宇勸道。
符雪听到那聲「二姊」,簡直怒不可遏,「你閉嘴,有那野種在,就沒有我符雪,你若是不跟我同一陣線把那賤人趕出去,你現在就給我離開佛堂,我不想跟叛徒說話。」
「你簡直不可理喻,愚蠢至極!」符宇忿忿甩袖,不再理會符雪,轉向馬氏,「娘,您先委屈一陣子,等爹氣消了,我會請他讓您出佛堂。」
「宇兒,娘的事你就別管,我擔心的是你弟弟。」馬氏擔心的問著︰「鵬兒現在怎麼樣了?」
「娘,你放心,雖然一切用度都減了,但委屈不到弟弟。」
「眼前是這樣,誰知道虞婧到時會不會繼續克扣弟弟?」符雪插話。
「二姊,別再說這些挑撥的話,眼光放遠點。」符宇覺得他這個雙生姊姊真是沒救了,「娘,我先走了。」
符雪氣呼呼的將佛堂的門甩上,「娘,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馬氏沉默片刻,握住符雪的手安撫道︰「雪兒,現在想要符蓉那個野種澈底離開符家,就要冷靜下來從長計議。」
「那野種都欺負到我們頭上來了,還從長計議,娘,你到佛堂里是被關傻了是吧!」
「雪兒!」馬氏怒斥她一聲,這麼沉不住氣,怎麼對付得了那個賤蹄子。
符雪怒眸瞪視著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的馬氏,心生狐疑,問道︰「娘,你是不是有什麼把柄在那丫頭手上?」
「娘怎麼可能有把柄在那賤蹄子手上,你爹會護著那賤蹄子,我也不知他到底是在圖謀什麼。」總之不會是什麼骨肉親情,若他對那賤丫頭有那種心思,十幾年前早就接回府里來了。
「舅舅呢,舅舅是否知道此事?」符雪眉頭一皺。
「你舅舅……」馬氏擰著眉頭想了下,「雪兒,現在能救娘離開這佛堂的就只有你舅舅了,你去找他,讓他去跟你爹說情,只要娘放了出來,娘就能對付那賤蹄子。」
「娘,那在這之前呢?難道就讓那賤丫頭在府里作威作福?」
馬氏轉了轉眼珠子,對女兒招招手。「雪兒來,現在,你先這麼做……」
虞婧在沐浴間里泡了一個舒服的澡出來,便見到段嬤嬤領著三個丫鬟站在桌案邊,皺著眉頭的看著虞婧。
「怎麼了,你們四個一個個都是苦瓜臉的,發生何事?」她一邊 拭著濕發一邊問道。
「小姐,這些是從符府廚房剛端來的晚膳。」
「我不是讓你們先用,把我的份留下就好了嗎?」
「小姐,這晚膳有毒。」段嬤嬤道。
「有毒?!」她放下手中布巾,好奇地坐到桌案邊看著這一桌菜色十分豐盛的晚膳。
「是的,方才寒薇用銀針試過,全部都有毒,還是不同的毒。」
「我看看。」虞婧拿起一旁的筷子,夾了塊咕 肉,放到鼻間嗅了嗅,的確是有毒。她開玩笑道︰「這個加了夾竹桃,分量有些多,是打算讓我心律失常,一下子就死于樂極生悲的心髒病發吧!」
她們四人不約而同的抖著眼尾︰王妃,有人這樣子詛咒著自己的嗎?
「這加了斷腸草,會讓人呼吸麻痹,不過這用量不大,吃了頂多會有一些四肢無力、視線重影,上吐下瀉、月復疼難忍的癥狀,比夾竹桃那道咕肉有良心多了。」虞婧又換了另一樣菜嗅了嗅,最後還不忘夸獎下毒的人有良心。
都想毒死你了,王妃,這叫有良心?
「這個湯是加了雷公藤,心腸跟那個夾竹桃的心腸是一樣的黑,想讓我嘔吐、月復痛、月復瀉、呼吸困難,心髒衰竭而亡……」
「小姐,我們趕緊把這些菜給倒了,讓寒玉先到小廚房幫你做點吃食。」段嬤嬤緊張提議。
「欸,不急,還有好幾道菜未嘗呢,就這樣倒掉太可惜。」
可惜……她們四人頭頂像是飛過一只烏鴉,嘎嘎嘎……
虞婧把每一道菜都給仔細聞過,聞不出來的就稍微放到舌尖上測試一下,直到所有菜色都檢查完了,她實在忍不住想給這些對她下毒的人拍拍手,真是一天也沒法等啊,這麼急著送她上黃泉路。
「不錯、不錯,真想不到這符府的後院這麼熱鬧,什麼毒都有,這些姨娘們可真是一個個都不簡單,以後應該會更有趣。」
符府後宅的這些姨娘恐怕是第一次這麼合作大團結,每一個人都想要毒死她呢,是被人指使的還是自己起了賊心呢?
段嬤嬤四人皺眉的看著開心大笑的她——人家都要毒死王妃你了,王妃你竟然還笑得出來?
笑夠了後,虞婧冷下臉,指著那些菜道︰「你們看,這些裝菜的盤子不是一套,應該不是廚房做的,只是假借廚房的名義我送來而已。」
「小姐打算怎麼做?」段嬤嬤問道。
「不欠人恩情是我的處事原則,把這些菜肴端回去廚房,讓廚房管事隨便分配給讓他送這些菜的人。」
既然這些姨娘這麼「熱情」歡迎她,她總得禮尚往來,回點小禮才是。
「小姐的意思是……汪姨娘那邊送的就送給姬姨娘如此類推?」寒薇揣摩著她的想法。
虞婧雙手貼著著粉腮點頭,語氣嗲甜,雙眸卻冷得似冰碴,點頭道︰「就是這樣,有參與的人都幫她們今晚加菜,可別送錯了。」
「只是這樣不會一晚就把所有後院的姨娘給毒死?」
「要是你們小姐我這一桌吃下去,半夜你們就可以跟王爺報喪了,到時你們恐怕得跟我一起陪葬。」虞婧笑得甜美無比,吐出的話卻是十分冷血。
寒梅嘴角一抽,「報喪,陪葬,奴婢還不想死……」
二個院子的人分吃個一盤菜還死不了的,只不過今晚她們也別想睡個好覺就是。」虞婧勾著嘴角,笑咪咪的道。
「奴婢明白,奴婢即刻將這些菜拿回廚房。」寒玉即刻將所有晚膳收進食盒里。
「要是廚房的人問起,就說宸王在風味堂擺了桌席面為我慶祝,這些菜肴都是姨娘們的心意,不好浪費,就請廚房管事幫忙分送給姨娘們吃吃就好。」
「是。」
看著寒玉的背影,虞婧嘴角臉上浮現一抹冷冽冷笑,她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想要她的命,那就別怪她讓她們後宅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