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距離夠近,狄雪鴛終于看見他偷了香後,雙眼發出得逞的熠熠眸光以及臉上那抹邪笑。
「這麼老實?」
「皇上回頭治臣妾的罪怎麼辦?自然得老實。」
「既然今天你這麼老實,那我如此秀色可餐的雪鴛啊,我可要大方享用了……」
「不行!」狄雪鴛想也沒想,連忙伸出雙手抵住他的胸膛。
上官震宇任她推開,也沒更進一步,只是笑了,而且,越發笑得開懷。
「皇上!您又戲弄臣妾!」
「你說你怕黑,是真的嗎?」
「是,怕黑又怕打雷,皇上听了可開心?」
「你連打我都敢了,居然怕黑怕打雷?」
「是是是,臣妾就是膽小如鼠,皇上,您讓巧心入內服侍,讓她點燈,好不好?」
上官震宇沒依她,牽著她的手走了幾步,把一條緞帶交到她手中,「本還想著怎麼支開你,沒想到你去了楚昭容殿里,正好讓我安排了這個,這殿里不夠黑,你還看不見呢!」
「看見什麼?」
「我說了每回見你都要送你禮物啊!」
禮物?狄雪鴛拉了拉,感覺到這緞帶似乎是從梁上垂落的,她不解,她的禮物藏在梁上嗎?
「你往下拉就會看見了。」
「往下拉?」她困惑的眨了眨眼,但還是依言照做了,緞帶拉下,也一並扯下了一塊綢布,綢布一落,竟是一盞宮燈,「宮燈?」
「不只是宮燈而已。」
宮燈里的燈火似不尋常,也比一般宮燈的燈光微弱,狄雪鴛仔細一看,發現宮燈里的火焰似在移動,漸漸的,火焰分散了去,然後飛出了宮燈外。
「是流螢!」
「我記得你說過你喜歡看流螢。」
狄雪鴛眼角掛著的淚珠,是方才被上官震宇嚇出來的,但如今又盈滿了眼眶的,卻是感動的淚水,且不論要抓這麼多流螢得花多少時間,他為了她一次又一次用心準備,讓她再也抑忍不住,撲在他懷中哭了起來。
「別哭啊,你不是喜歡流螢嗎?你哭我心疼啊!」
上官震宇橫抱起她進了寢殿,坐上她的床,讓她坐在他的腿上,他吻去她潸流的淚,不舍的低聲道︰「我本以為你會開心,沒想到卻讓你哭了。」
「臣妾這是感動的淚水,皇上,臣妾對您死心塌地了,臣妾會用盡一切心思到您的身邊,您等著臣妾,就快了、就快了。」
「你說的什麼啊,你不正在我身邊嗎?」他像哄孩子一般把她抱在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我小的時候,母親就是這麼拍著我的背、哄著我,我總覺得這樣的動作有一種魔力,可以讓人心情平靜。」
「臣妾也這麼覺得……」她倚靠在他的懷中,感受著他的溫柔。
「你啊!害怕也哭、開心也哭,跟個孩子一樣。」
「當孩子有什麼不好,才能讓皇上這麼抱著臣妾。」
流螢在寢殿里飛了好一會兒,才一一找到出口飛了出去,整個東配殿里本來因為流螢帶來的微弱光線,也隨著流螢離去。
只是這回,黑暗不再讓狄雪鴛感到害怕了,因為她在愛人的懷中,感到很安全。
「皇上還打算禁足我與嫣姐姐多久?」
「這事你別擔心。」
「臣妾當然擔心,擔心皇上總是這樣委屈自己,偷偷潛入宮來看臣妾……」
雖然一片黑暗,但上官震宇還是能想象得到狄雪鴛如今肯定是嫣紅著雙頰說出這句話,他不由得笑道︰「現在不怕黑了,還懂得貧嘴了?那我離開好了。」
「不!不要!」狄雪鴛深怕這給她帶來的安全感消失,什麼也顧不了,不知羞地抱住了他,「皇上別走,陪臣妾到天亮,好不好?」
「陪你到天亮?你是要我留下來過夜嗎?」
「臣、臣妾不是這個意思……」上官震宇的誤解讓她更害羞了,她將頭埋在他胸前,怯生生地道︰「臣妾怕黑……」
「可我還真想……要了你。」
「不行,至少不能在這種偷偷模模的情況下……」
「我明白。」上官震宇很明白,狄雪鴛對他來說,不是過往那些虛應的女人,她對他是特別的,他也不想就這
麼要了她的清白,「只是……我不知道我能忍多久……」
「皇上……您就是想看臣妾羞得無地自容吧!」
「不管是什麼樣的你,我都想看。」
狄雪鴛望向窗外,發現方才隱在雲里的月亮探出頭來,灑落了月光,殿里似乎不如方才漆黑了。
「皇上,臣妾有一事,不知可否請皇上幫忙?」
「你說吧,我會幫你。」
「嫣姐姐這回穿錯了服色是被人所害,臣妾知道空口白話,得有證據才能取信于皇上,所以……」狄雪鴛從懷中取出一小塊布料,交給了他,「這套衣裳,是用皇上賞賜的名義送到浴馨軒來的,臣妾看這布料非凡品,只要找到這布料的出處,自然就不難找到將這衣裳送到浴馨軒的人是誰。」
「你要我幫你查這事?」
「而且要暗查,皇上可否幫臣妾?」
「你的要求,我自然答應。」
「不管查出是誰,皇上可否先告訴臣妾?」
「好,你想怎麼做,我配合你便是。」
「謝皇上。」狄雪鴛覺得開心,摟著上官震宇便枕在了他的肩窩,心頭是滿滿的甜蜜。
「應該有更好的答謝方式吧,上回不是教過你了?」
「皇上就不能想點其他的要求嗎?臣妾會盡心滿足皇上的。」
「除了這個,你還能給我什麼?要你親自繡個荷包給我,我怕你傷眼,要你整日陪在我的身邊,情況又不允許,我只能好好嘗嘗你的味道,讓我能在你不在身邊的時候,想著你的甜、你的香。」
「皇上要臣妾繡荷包,臣妾還……真辦不到。」狄雪鴛說得有些害羞,她自幼沒了母親,沒人能好好教她女紅,再加上父兄的疼愛,她不愛的他們就不逼她,是以她從沒好好學繡花。
「繡得不好看沒關系,總是你的心意,不過……我擔心你傷眼,所以不繡也沒關系,我都說了,我想你表達謝意的是另一種方式。」
「可上回……皇上動情了……」狄雪鴛越說聲音越小,越說越嬌羞。
「我每回見你都動情,但為了你,我會忍住。」
似是還猶豫該不該相信上官震宇的保證,狄雪鴛抬頭看著他,水瀅瀅的雙眼柔情似水,惹得他呼吸一窒,別開了視線。
「看來……我得想個好法子得到你了。」
「皇上……」
听見她的嬌羞不依,上官震宇可沒放過一親芳澤的機會,就算忍著不能得到她有多痛苦,他也甘願,誰教他一見她就被勾走了心魂呢!
楚沐航戰戰兢兢地跪在御案前,等著皇上命他平身。
皇帝本是垂首看著奏章,一抬頭才發現楚沐航是伏首跪著的,便道︰「楚卿平身,朕不是說了,準楚卿以躬身禮行禮嗎?」
「楚昭容沖撞了皇上,微臣同罪,不敢無禮。」
「快起身,楚昭容是楚昭容,你是你,楚卿乃兩朝重臣,這是朕給你的禮遇,你當之無愧,快起身。」
楚沐航只得起身,他滿臉憂慮地道︰「皇上,楚昭容自幼體虛,微臣過往總是定時送入補身的藥材,這些藥材倒不是宮中沒有,只是這是微臣對楚昭容的一點關懷之情,如今,微臣不敢奢求禁足之令解除,只求皇上能讓一位御醫定期去請脈,以免楚昭容有損。」
「既是禁足,怎能沒有病痛就讓御醫隨意入內?」
楚沐航沒得到允許,又跪了下來,「皇上,微臣不求皇上收回成命,也不敢耽誤太醫院的工作,只求太醫院的末座多花些心神看護楚昭容即可,還請皇上開恩。」
「末座?劉成?劉成剛進太醫院,雖說能進太醫院沒有醫術不好的,但在眾御醫之中相較,醫術只稱得上尚可,讓他去看診,楚卿舍得?」
「楚昭容戴罪之身,不敢奢求,即便皇上憐惜楚昭容,讓其他御醫去看了,也有損皇上顏面,微臣只敢求讓劉大人去請脈即可,不敢多求。」
皇帝沒說肯或不肯,其實他疼惜楚淳嫣的心未變,只是那日她沖撞了他的禁忌後,他的確立刻感到頭疼,為防有煞氣才想將她禁足一陣子,待煞氣化去再相見,不過近來民間有大事發生,他忙于政事,才耽誤了處理楚淳嫣的事。
「楚卿,你既然入宮了,朕有事拿不定主意,正好問問你。」
「皇上請說。」看來皇上是暫且不想答應他了,楚沐航雖無奈,也只得暫且壓下此事。
「赤駢江今年雨季未到便各地泛濫成災,楚卿以為,這會不會是天有異象?」
皇上的迷信楚沐航自然明白,想起了女兒信中狄雪鴛的請托,他心里頓時有了主意,回道︰「皇上,赤駢江年年泛濫已屬常事,唯有修築河堤才能解決,只是修築河堤所費不貲,皇上聖明,願大幅消減內宮開支來支應築提費用,相信河堤築成後,將可一解年年泛濫的問題。只是,皇上會特地這麼問,莫非另有讓皇上懷疑的事?」
皇帝想起前陣子宮中時常出現異象,蹙著眉道︰「楚卿,近日內宮異象頻傳,不是御花園里的錦鯉大量暴斃,就是開出血曇花,前幾日更在東花園里發現了沈修容宮里一名太監的尸體,死因成謎。楚卿,你可記得血曇花的詛咒?」
「您是說……太祖皇帝起義前,前朝宮中遍布血曇花一事?」
「曇花色白如雪,開出血色曇花便是天有異象,如今赤駢江未到雨季便泛濫成災,朕擔心……這是警訊。」
楚沐航不得不為狄雪鴛的神機妙算而驚奇,但他不顯于色,依計而行,「皇上若真擔心,調司天監前來一問便可。」
「朕早就問過了,但司天監卻說近來天象平和,沒有異端。」
「但皇上還是不放心?」
「楚卿,這些事像是沒有異端嗎?偏偏那司天監不是抱恙不當差,就是當差了也說天無異象,氣得朕懶得再問他。」
楚沐航佯裝思考,最後,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道︰「皇上,司天監說的皇上不信,就調他的副手來詢問,如何?」
「楚卿是說司天少監王中田?」
「是的,皇上,若司天監果真在其位不謀其事,司天少監必能觀出異象端倪。」
「或許可行……」
皇帝還在沉吟之際,總管太監入內通報,浴馨軒看守的侍衛求見,皇帝倒也沒避諱著楚沐航,讓侍衛入內。
侍衛稟報楚淳嫣書寫了一封罪己信,請求可以送交皇上。
皇帝本也對楚淳嫣消了氣,只是還介意煞氣尚未化去,如今只是一封書信,自然命人送上前來。
楚淳嫣的罪己信一開始就對自己的過失自責不已,接下來動之以情,信中情意綿綿,看得皇帝心疼不已。
只是皇帝看過楚淳嫣的字跡,她的字跡絹秀,可不知怎麼了,這封罪己信字跡竟有些潦草。
皇帝正感到不解,此時又一名浴馨軒的侍衛急忙來稟,說是楚淳嫣病了,是否請御醫。
楚沐航一听,立刻老淚縱橫,下跪求情,「皇上!請皇上開恩,讓劉大人去浴馨軒替楚昭容診脈吧!」
「什麼劉成,不行,朕不放心。」
「皇上,楚昭容有罪在身,為了皇上顏面,也為告誡楚昭容,讓劉大人前往便可。」
听楚沐航這個時候了還謹守本分,皇帝只好依了他,「讓劉成去浴馨軒,診完脈後立刻回報。」或許是楚沐航在一旁看來十分焦慮讓皇帝心軟,抑或許是覺得對楚淳嫣太苛責,皇帝又道︰「楚卿,你也去沐馨軒看看吧!」
「微臣不敢,昭容戴罪……」
皇帝不耐煩地打斷他,「誰讓你光明正大的去了,別聲張,看完就跟著劉成一起回來。」
「是,謝皇上。」能見到女兒,楚沐航自是高興的,既然皇帝這麼說,他便謝恩前往了。
侍衛領著楚沐航離開時,知道皇帝還是十分在意楚昭容,眾人心里都有了底,今後是不能怠慢浴馨軒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