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的書房里,銀衫畫了曲轅犁的圖樣,又畫了梯田、水車等等。
前生她在畫畫方面可是下了工夫的,之前之所以畫得不太好是因為毛筆和不熟悉這里的紙,如今已漸漸熟悉便畫上手了。
前生育幼院孩子們都愛畫畫,可他們沒經費請美術老師,為了教孩子們畫畫也為了跟孩子們打成一片,她買書自學,一有時間便練習畫,此時便將那曲轅犁畫得栩栩如生,讓吳東裕連連贊聲、嘆為觀止。
「孟姑娘的畫跟字差太多了,畫得真好,這麼一看,下官也差不多能明白了。」
樓天臨把吳東裕叫來一起听,也沒別的,就是要他做事,不過听吳東裕這麼一說,他也忍俊不住的泛起了笑意。
圖紙上的曲轅犁實在畫得仔細,可那曲轅犁三個字就慘不忍睹,他驀然想到了初識姚不語之時,明明是觀天書坊的老板,博學多聞,琴棋書畫均有涉獵,外表十分斯文,卻寫得一手爛字,他說他家鄉雖然還保留了書法文化,但幾乎都不拿毛筆了。
「縣丞大人,除了利用梯田來儲存水分之外,也能在低漥地區多造幾個人工湖,如此一來下雨時雨水便會流到湖里,若是遇到天不下雨之時也能用湖水來灌溉農田。至于如何灌溉,便要交給水車了,來,我畫水車給大人過目……」
銀衫知道這些差事都要交給吳東裕去辦,索性就直接跟他討論了。
見那水車設計,吳東裕又是一副佩服得五體投地的崇拜樣子,他眼神放光地對樓天臨說道︰「大人,依下官看孟姑娘見聞過人、絕頂聰明,若能延攬為本衙師爺,對本縣將有莫大的幫助啊!」
吳東裕天性使然,明知道樓天臨不喜狗腿這一套,他還是忍不住逢迎拍馬一番。
樓天臨淡淡地道︰「孟姑娘不久後便要隨我回京,無法擔任師爺一職,再說高師爺也還在,沒理由換掉他。」
「孟姑娘要跟大人回京?」吳東裕驚呼一聲,難道……是已經收為小妾了嗎?
可是,以這孟姑娘的出身做為外室還不打緊,樓家那是什麼人家?是皇親國戚、三朝重臣啊,小妾她根本不夠資格不是嗎?這絕不是他狗眼看人低瞧不起孟姑娘,他說的都是事實,不管孟姑娘再怎麼聰明,不管縣令大人再怎麼鐘情孟姑娘,她都入不了樓家大門,連方圓百里也靠近不了啊。
「只要吳縣丞好好做,照孟姑娘的吩咐一個都不漏,本官自會向上頭舉薦你擔任縣令一職。」
吳東裕立即一陣狂喜。
得知樓天臨的身分後他早暗中打听過了,這樓大人和皇上的交情可不一般,難不成樓大人口中的「上頭」是皇上嗎?想到皇上會听到他吳東裕的名字,他就飄飄然的快飛上天了。
「大人放心!下官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吳東裕興奮的拿著耕犁改進圖紙去找鐵匠了。
作著縣令的美夢,吳東裕日夜監視著鐵匠,不到三日已完成了曲轅犁,第一時間便是要做實驗,他又自告奮勇提供了自家農田。
銀衫仔細看過那曲轅犁,打造的與她所畫的相去不遠,她點了頭,吳東裕便指揮農戶裝好犁套上牛,耕作了起來。那農戶其實是吳東裕的三叔一家,知道縣令大人也在場,全都戰戰兢兢的不敢怠慢,又見他們家族里向來眼楮長在頭頂上的吳東裕竟對一個小姑娘畢恭畢敬的,都暗自納罕。
不一會兒,整片田地都耕好了,且耕得又快又深。這回路明與徐壯都隨行,兩人均是看得目瞪口呆,這真是孟姑娘想出來的犁具嗎?
不等樓天臨發話,吳東裕便興奮的漲紅了臉。「大人、孟姑娘,這真是神兵利器啊!有了這曲轅犁,莊稼何止能多出一倍,簡直能多出好幾倍哪!」
銀衫真怕吳東裕會太興奮了血壓升高,樓天臨交代了此事需得暫時保密,一行人便又回到縣衙書房商議。
「大人、孟姑娘,不瞞兩位,下官也是農家出身的,依下官看來這曲轅犁非但能讓人和耕牛都更省力氣,且耕出來的田地更深,更利于種子生長啊!」
吳東裕整個靜不下來,在他的美夢里,他就快要接手縣令的大位了,那麼這曲轅犁既然是他一手包辦去跑腿的,說是他的政績也不為過。
「吳大人說的不錯。」銀衫笑了笑。「除此之外還能防止雜草害蟲,那蝗蟲卵再深也能翻出來。」
吳東裕一臉的甘拜下風,陶醉地道︰「孟姑娘說的是,孟姑娘真是才華洋溢,有此我等都想不出來的奇思妙想,當真是天縱英才。」
路明和徐壯猛翻白眼,他們也覺得那將直轅、長轅改為曲轅、短轅的犁具很好,只是他們不像吳東裕急于討好,表現得那麼夸大。
對于吳東裕發自內心對銀衫的贊美,樓天臨自然是照單全收,如今銀衫欠缺的便是家世背景,累積她的聲望是另一個提高她身分的方法。
並非他在意那些,而是他很清楚他祖父和父母絕對無法接受一個農家女成為他的妻子,要讓他們丟開偏見接受銀衫,就必須讓銀衫不只是個普通的農家女,他們要能以她為榮,才能真正的接納她成為樓家人。
「大人,這曲轅犁能讓糧食翻倍成長啊!接下來要如何做?請大人示下。」吳東裕心悅誠服地請教。
樓天臨道︰「如今已在春耕,既然可行,那麼便盡快大量制作,同時派人開墾梯田和裝設水車,三頭並行,務必在最短時間內將曲轅犁推廣出去。」
同時,他又要著手給皇上寫信了。
吳東裕將這當成他能坐上縣令寶座的考驗,可說是卯足了勁在做事,他風風火火的召集了縣內手藝較好的鐵匠一起趕工制作曲轅犁,寸步不離地親自盯著鐵匠們趕工。
另一方面,樓天臨將賑災金案貪墨主謀黃毓豐繳回縣衙金庫的銀兩撥了一半出來成立農具作坊,專門生產曲轅犁和水車,銀衫是農具的設計人,她沒要分紅,只要求讓何小喬的爹——何大田來擔任管事。
管事只要維護作坊環境和盯著鐵匠們不偷懶,自己不必下去干活,月銀足有三兩銀子,算是個閑差,銀衫想報答何小喬爹當日送他們上醫館的恩情,樓天臨自然是毫無異議。
作坊就掛在縣衙名下,屬于公家的,賣出農具的收益便用在縣內造橋鋪路和幫助縣里沒錢讀書、沒錢吃飯的孩子,讓他們個個都能上學堂,餐餐都能吃飽。
其實,前面一半是他的主張,後面那半則是銀衫的。他發現她特別愛小孩子,也總是第一個為孩子們著想,想必將來生了他們的孩子,她也一定會把孩子當眼珠子來疼。
南大街上,銀衫盯著衙差在布告牆上貼昭告,那昭告上畫了曲轅犁和使用曲轅犁來耕作的優點,一回頭,就見樓天臨笑得那一個叫做幸福。
「在想什麼?」銀衫從他的眼楮里看到了,他在想的事肯定與她有關。
「沒想什麼。」樓天臨氣定神閑地一笑。「都好了嗎?好了先去用膳,飯畢再去作坊看進度。」
貼昭告是銀衫的主意,她說在農具還沒打造出來前,要先讓農民們知道曲轅犁的好處,他們才會去買來使用,不然一個比直轅犁貴上幾十文錢的農具肯定是乏人問津的。
因此他請了十來名畫家畫了數百張的昭告,附加文字詳細的說明,張貼在白陽縣內各地布告牆,又找了縣里各地酒樓飯館的說書先生,要他們在酒樓飯館里宣揚曲轅犁的好處,免得有不識字的根本不知道昭告在寫什麼。
兩人正在商量要上哪間飯館時,一輛豪華到極點的馬車駛了過來,拉車的是兩匹棗紅色的駿馬,那車夫還一路吆喝著讓路,像是什麼大人物駕到似的,車夫旁邊則坐了個佩劍的高大侍衛。
豪華馬車一點都不低調,旁人認不出來,樓天臨卻不會認不出來那是長樂長公主的馬車,但另一方面他又認為不可能。李歆瑤怎麼可能來這里?皇上和賢太妃是絕不會讓她離開京城的,且還是來到如此遙遠的白陽縣。但是,認錯馬車的機會又微乎其微,如果說那馬車里真是李歆瑤,那麼她來此就只有一個目的,肯定是來找他的。
李歆瑤為什麼來找他?一定沒好事!
想到這里,他反射性地拉起銀衫的手就要避開,銀衫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分,不能讓她們兩個踫到。
說時遲那時快,疾奔的馬蹄聲傳來,有個人騎了馬奔馳而來,嘴里喊著「大人」,來到布告牆之前時,那馬長嘶了一聲,前蹄在半空中刨了一會兒便生生停了下來。
高知海翻身下馬,竟是直接跑到馬車前深深作揖,朗聲道︰「啟稟長公主,布告牆已到,縣令大人已在此恭候長公主大駕。」
最近他見吳東裕深受縣令大人的重用,一直東奔西跑的在為縣令辦事,又從吳東裕的小廝那里听說吳東裕曾向縣令大人建言要把他這個師爺換掉,換成孟銀衫,這還得了?若他真被個姑娘家取代,他的臉往哪擱啊?于是乎,他便開始苦思要如何在縣令面前積極表現,適才他正在縣衙里苦思求表現的機會時,機會便從天上掉下來了。
尊貴的長公主竟然走進縣衙里,他以為自個兒在作夢哩,听長公主的婢女說長公主要找縣令大人,他便自告奮勇的領她們來了。
「長公主?高師爺是說長公主沒錯嗎?」銀衫納悶的問道,她見樓天臨蹙著眉似乎不太高興,而她的手還攥在他手里握得死緊,充分顯示了他的心情。
樓天臨緊了緊她的手道︰「一會兒不管她說什麼,你都當耳邊風,我晚點再跟你解釋。」銀衫更納悶了,難道,來人真是長公主?皇帝、皇後、長公主的那種長公主?
馬車門打開了,綺兒先下馬車再把長樂長公主扶了下來,她常年待在宮里養尊處優,膚白勝雪,一身娉婷動人,看得周圍的人都直了眼,以為是哪來的仙女下凡,他們縣城里可找不到這樣白拋拋的小美人。
李歆瑤見了樓天臨便不管不顧,滿臉歡天喜地的朝他跑去。「天臨哥哥!我總算見到你了,馬車搭了那麼久,真是累死我了。」
銀衫心里一咯 ,這個衣飾華貴的美貌少女喜歡他對吧?會千里迢迢而來,關系肯定不簡單……她不由自主的想掙月兌他的手,不想樓天臨卻握得更緊,不容她掙月兌。
李歆瑤也見到他們握著的手了,她氣急敗壞的怒視著銀衫。「你是何人?還不快把你的髒手放開!」
「長公主!」樓天臨疾言厲色的喝斥,聲音如同冰塊一般。
李歆瑤見他不高興便不敢再造次,可她還是心有不甘,傲然地對銀衫道︰「大膽刁女,見了本公主還不下跪!」
高知海一頭熱,不由分說地跪了下去,磕頭便拜,口里高呼著,「草民高知海拜見長公主,長公主千歲千千歲!」
李歆瑤滿意的抬了抬下巴。「很好,起來吧。」她不置可否的看著銀衫。「喂,換你了。」
來到古代,銀衫還不習慣向人拜,可看過古裝劇也知道平民百姓見到皇室中人一定都要下拜的,眼前這人是長公主,自己拜見她也沒有錯……
她正想拜下去,卻有一股力量使她拜不下去,樓天臨扣著她的手,她訝異的看著他,就見他面無表情地開口了。
「既然如此,那麼微臣理當也要向長公主行跪拜之禮……」樓天臨作勢要拜。
李歆瑤嚇死了,真讓這個驕傲高冷的男人向她下跪就完了,他們之間就沒戲唱了。她連忙搖手。「不用了、不用了,都不用施禮了。」
該死!這個村姑究竟是什麼人?她的天臨哥哥竟然如此袒護她?連讓她跪下都舍不得,難道她就是他的女人?她還以為是這里哪家商戶的千金小姐哩,居然是個村姑!
「長公主來此,皇上是否知情?」樓天臨知道什麼能治她,便立即搬了一頂大帽子過來壓她。李歆瑤哼道︰「當然不知道,不過皇兄若是知道我來找你也不會說什麼。」
「是嗎?」听你在鬼扯。「那微臣立即飛鴿傳書告知皇上,免得在京里找不到長公主芳蹤,皇上掛心。」
李歆瑤恨恨的跺了兩下腳。「好!你就去告訴皇兄,那我也要飛鴿傳書告訴皇嫂你在這里袒護一個村姑,還對我凶巴巴的!」
銀衫看了半天實在看不出來他們是什麼關系……不,其實她看出來了,是那長公主在一廂情願,可樓天臨好像根本不想看到她,想要快點趕她走。
可是,她不解的是為何他話語之間好像跟皇上很熟似的,她想過他是京城的世家子弟,但沒想到他是能和皇上說上話的那種世家子弟……
「你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我不會攔著你。」樓天臨的馬就拴在布告欄旁,他把銀衫送上馬背,自己跟著上了馬。「走吧,咱們去作坊,在那里吃飯就行了。」
李歆瑤見他們居然撇下她走了,頓時氣得心肝亂顫。「什麼作坊?他們這是要去哪里?」
高知海一邊欽佩縣令大人不甩長公主的豪氣,一邊陪小心地道︰「大人應該是去農具作坊,要下官為長公主領路嗎?」
「快帶路!」
好不容易到了農具作坊,就見樓天臨居然和鐵匠們同桌吃飯,桌上盡是些粗鄙飯菜,李歆瑤驚得久久說不出話來。
「綺兒,那真是天臨哥哥嗎?是我認識的那個天臨哥哥嗎?」
綺兒也看呆了。「樓大人可是衣衫沾了一點兒灰都要回府更衣的人……」李歆瑤仍處于怔愣之中。「那為何來到此地會變得如此?」
綺兒木木地搖了搖頭。「奴婢不知。」
高知海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長公主,適逢飯點,小人在旁邊酒樓擺了一桌席面為您接風洗塵,若是長公主不嫌棄的話……」
李歆瑤蹙著眉,沒好氣地喝斥,「你閉嘴。」
見到天臨哥哥還替那村姑夾菜舀湯,時時關注著那村姑,讓她心情很不爽。
樓天臨吃完後依然對她視而不見,他和銀衫兩人徑自和作坊的管事討論起了曲轅犁的進度和產量。李歆瑤把高知海抓了過來。「他們在做什麼東西,天臨哥哥不是來當縣令的嗎?為何要在這里?」
「回長公主,事情是這樣的……」高知海連忙把曲轅犁的事如實告之,其中少不得又加油添醋了一些。
「你說那什麼犁的是那村姑的主意?」李歆瑤蹙著柳眉。「那村姑叫什麼名字?是哪家的姑娘?她做什麼的?為何會跟天臨哥哥在一起?你詳細跟本公主說,若有隱瞞,本公主饒不了你。」
「回長公主,那姑娘姓孟,名叫孟銀衫,也不是哪家的姑娘,就是孟家的姑娘,且是被逐出族譜的姑娘……」高知海馬上把他所知道的都說了一遍,縣令大人和孟家大丫頭出雙入對都不是秘密了,他沒什麼不敢講的。
李歆瑤越听越震驚,震驚過後便是惱火。
天臨哥哥居然還買宅子給那姓孟的丫頭住?這不是金屋藏嬌嗎?天臨哥哥可是她未來的駙馬,她絕不允許他對那丫頭那麼好!
她是個忍不了的行動派,當下便氣急敗壞地走過去要把兩人分開,綺兒連忙提裙追上去。「長公主!您走慢一點,小心跌倒……」
樓天臨听到綺兒的喊聲,他轉身不置可否的看著李歆瑤,微微的挑眉,李歆瑤自然而然的在他面前停了下來,不敢太過放肆。
銀衫眨了眨眼。
好神奇,那長公主沖過來時尋仇似的氣勢瞬間消失,他是怎麼辦到的?怎麼能一個眼神就讓長公主不敢胡鬧?
樓天臨面色緩了緩,淡淡地道︰「長公主,微臣要回縣衙了,這里閑雜人多不宜久留,長公主最好同微臣一起回去,免生事端。」
李歆瑤自動解讀成這是樓天臨在關心她,心里的氣消了大半,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我當然要跟你回去,我要住在縣衙里。」
樓天臨懶得跟她說縣衙住起來並不舒服,她是金枝玉葉的嬌貴之身,沒兩日自然會打退堂鼓去住客棧。
李歆瑤喜孜孜的回到縣衙,心想這會兒她的天臨哥哥總能好好跟她說說話了吧?她遠從京城而來,到現在還沒吃一頓飯、喝一杯水,他總要擺桌席面給她接風吧?也要問問他在京城的家人好不好吧?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
誰知,一回到縣衙他們兩人竟然又進了書房,對她半點安排都沒有,她哪里肯讓他們獨處了,立刻跟進去。書房里正在議事,除了樓天臨、銀衫,還有吳東裕和幾名村長,見到李歆瑤沒敲門便闖進來都很傻眼,李歆瑤也很傻眼,原來書房還有別人。
吳東裕見她渾身透著貴氣,又進來得那麼理直氣壯,眼神和語氣便有些遲疑,「姑娘是?」
李歆瑤正想自我介紹來個下馬威,卻見樓天臨蹙眉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怪她冒失,她頓時把洋洋灑灑的自我介紹吞了回去。
眾人還看著李歆瑤,等她說自己是誰,冷不防地樓天臨的聲音淡淡傳來——
「不必理她,繼續說。」
在這里,縣令最大,既然縣令大人都說不必理她了,自然就沒人理會她,眾人繼續適才的討論。
李歆瑤枯站在一旁,這會兒坐下也不是,走出去也不是,真是要憋屈死她了,又听他們在討論什麼造水塔的事,她一句都听不懂,他們左一句孟姑娘您看如何,右一句孟姑娘您說的是,個個都唯那姓孟的丫頭馬首是瞻,听得她想過去翻桌。
再想到高知海跟她說的,孟銀衫想出了曲轅犁讓地耕得深了,速度也快了;又想出了水車和梯田,憑空多了許多良田,甚至鄰縣的農民都風聞此事跑來白陽縣買農具,因此多了好多收入可以照顧縣民,她越想越不高興。
這孟銀衫會這麼多旁人不會也沒見聞過的事,她是仙女下凡不成?若不是仙女,那她是妖邪不成?只有仙和妖才會有特異功能不是嗎?
「大人、大人,大事啊!」高知海忽地沖進來。「有幾個獵人在玉嵐山發現了玉脈啊!大人您一定要親自過去才行!」
發現玉脈是大事,樓天臨身為縣令自然是責無旁貸需得前去查看,吳東裕和幾個村長也很是興奮,全都要跟著去。
書房恢復了安靜,李歆瑤極度不悅的發現她又被撇下了。
「長公主,飯菜已經準備好了。」綺兒過來請她去用膳。
雖然餓了一天,但李歆瑤也沒啥胃口,她在房里走過來又走過去,已經走了一個多時辰了。
「長公主,您不累嗎?還不歇息嗎?」綺兒已經困得兩眼快睜不開了,但主子不睡,做奴婢的又怎麼能先睡?李歆瑤怒道︰「本公主如何睡得著?」
眼看著她的天臨哥哥滿心滿眼都被孟銀衫佔據了,她這都來多久了,他竟然也沒來慰問她一聲,跑去看玉脈看到這時還沒回來,那玉嵐山是在天邊不成?
「你去打听看看那孟銀衫住在何處……」想想不對,自己可是堂堂長公主,怎可紆尊降貴移駕,豈不有失身分?「不必打听了,你讓高知海去把孟銀衫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