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譚佳如說歸說,還是擔心地回了房。茴香就知道自家的夫人刀子嘴,豆腐心,看著屋里說話的譚佳如與文慶林兩人,她偷偷地退了出去。
譚佳如半臥在貴妃榻上,一雙玉足隱約地藏在襦裙下,「你去哪里了?」
「書房。」正在月兌外衫的文慶林一頓,又回答道。
「一身的藥味。」譚佳如掮了掮手,「哪里受傷了?」
文慶林眯著眼楮,「你知道了?」
「我以為我可以好好地當寡婦。」譚佳如語帶嘲弄地說。
文慶林慢慢地走至她面前,「你巴不得我死?」
譚佳如輕輕一笑,「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文慶林忽然笑了,「佳如,你頑劣了。」
「相爺厲害,反正我也只能讓相爺擺布吧。」譚佳如垂眸,教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他動作輕緩地坐在她的腳邊,溫熱的手捧起她的雙腳,「天氣涼,別光著腳丫子。」
「相爺管好自個就好了。」譚佳如陰陽怪氣地說。
他笑望她,「生氣了?」
「沒有。」
文慶林忽然被幾根銀絲刺到了眼,他臉一沉,將她抓進懷里,看到她發絲中的銀絲,心中疼得厲害,「什麼事令你白了發?」
譚佳如瞅了他一眼,「哼。」
「譚淳安?」
譚佳如不語,連個眼神也不給他。
「譚府?」
她仍舊不理他。他的火上來,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頷,正要發怒,她卻平靜地開口,「夜
色不早了。」文慶林听了卻沒心思去琢磨,沉著臉,「什麼事讓你這麼擔憂,非得折騰自己白了發絲?說,什麼事?」隱隱帶著不安,「什麼人……」
「確實有那麼個人令我煩心。」譚佳如低聲道。
「誰?」文慶林徹底地冷了臉。
「男人。」
「該死的!」文慶林暴怒的手順著她的下頷往下,猛地掐住她的脖頸,「哪個野男人?」
譚佳如似笑非笑地看他,「怎麼了,不再溫柔、深情以待了?」
他深深地凝視她,薄唇冷酷地開啟,「放心,你,我自然會溫柔、深情,不過那個野男人,我定將他碎尸萬段。」文慶林冰冷的語氣令人相信他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譚佳如挑挑眉,「哦,如何碎尸萬段?」之前覺得他這副模樣實在人得慌,如今再看竟覺得平常了,無論是他平時平靜的人皮還是他現在激怒的模樣,都是他呢。
文慶林如被激怒的瘋狗,凶狠地咬住她的唇瓣,「你自是不用知曉。來,告訴為夫,是什麼人,嗯?」
要不是唇瓣上的疼意告訴譚佳如,他正在發怒,否則他柔情的嗓音還真容易教人誤會他在跟她調情。她只吐了一個字,「不。」
文慶林死死地瞪著她,「很好,為夫會查下去。」再看她那幾根銀絲,他的眼被刺得生疼,大掌模著她的發絲,「為夫會給你找最好的何首烏。」
譚佳如淡淡地說︰「發,黑了又如何?」
妒忌的火焰在文慶林的眼中燃燒,他卻不能對她發泄,靈魂幾乎要被業火焚燒成灰燼,他忍得額上的青筋都在跳動。
「文慶林,你就這麼喜歡我?」譚佳如微微歪著腦袋,露出皎潔的脖頸。
「譚佳如,這個世界上除了你,沒有別的人可以入我的眼了。」他噴著灼熱的氣息靠近她,「是,我喜歡你,不對,我愛你,譚佳如,我愛你。」他的頭貼著她的臉頰,鼻尖蹭著她細膩的脖頸。
譚佳如忍著顫栗的感覺問道︰「所以你一定會將那個野男人碎尸萬段了?」
「沒錯!」文慶林狠戾地說。
「很好,別忘記了你說的話。」譚佳如丟下這麼一句話,推開他上了床榻,「我累了。」
文慶林雙手握拳,好一會,才邁著沉重的腳步走過去,躺在她的身邊,大手霸道地擁著她,「你的心里可以沒有我,但是除了讓我進去,別的男人想也別想,否則,我會殺了他。」
譚佳如閉上眼楮,「我要睡了。」
文慶林忍著氣跟著睡覺,胸口殺氣騰騰,要不是她還在他的懷里,他一定會發瘋,在他深深睡去前,他腦海里只有一個想法,他一定要殺了那個男人!
譚佳如听到文慶林規律的呼吸,緩緩地睜開眼,緩緩地轉過身,伸手輕輕拉開他胸前的衣襟,他胸口處還綁著白布。憂慮染上她的眼眸,他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記掛著回來,就是怕她當了寡婦嗎?在他的心中,她真的很重要吧。
譚佳如的唇角微微上揚,其實他在她的心中何嘗不是呢。她抿了一下唇,眼神眷戀地看著他疲憊的俊臉。她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根植在她的心中,原本只是簡單的契約夫妻,最後卻成了真夫妻。
文慶林……譚佳如在心中情不自禁地喊著他的名字,好幾個月她一個人躺在這張空空的榻上,腦海里想著的都是他。她眼里浮起一抹水光,他終究還是回來了,沒有讓她當寡婦,如果他真的讓她當寡婦,她會恨他一輩子的。
她揚起幸福的唇角,依偎在他的懷里,閉上眼楮,眼角流下喜悅的淚珠,還好,還好他沒給她機會恨他,沒讓她當上寡婦。
文慶林發現譚佳如變了,不知道是知道他受傷了,還是怎麼了,她對他越發的溫柔。她不會再對他冷淡,也不會將他當作空氣,她會主動跟他說話,會多看他幾眼,僅僅是這樣,他便心中有些滿足。
但是他還是沒有忘記要找那野男人,哼,他倒要看看,他不在的日子,她踫了什麼人,可結果自然是沒有,她並沒有認識什麼人,于是他想,她是眶騙他,根本沒什麼野男人的存在。
「喝了藥,你便早些歇息吧。」譚佳如邊說邊翻著帳本。
文慶林放下空碗,拿著她的絲絹輕擦了一下唇,她看到了,卻沒有罵他,反而將眼楮轉了過去,他的眼楮微亮,「不想睡,白日睡太多了。」
「哦。」她也不管他,任他自己尋事情做。
譚佳如剛沐浴完,一身白色的寢衣,柔軟的衣料下是一具曼妙的身姿,一頭黑發隨意地披在她的右側,白瓷似的小臉在燭光下散發著瑩潤的光澤,一只大掌纏上她的腰肢。譚佳如正翻著帳本的手一頓,頭也不回地說︰「拿開。」
文慶林如蛇一樣貼了上去,炙熱的身體緊緊地黏著她,「看什麼呢?有為夫好看嗎?」
這臉皮……譚佳如伸手要扯開他的手,卻想起他身上的傷,她放下手,「我在看帳本,你沒事可以去看看你平日喜愛的游記。」
「哪里有夫人好看呢。」文慶林在她的脖頸上落下一串細細的吻。
譚佳如側著頭避開他的吻,卻怎麼也避不開,最後躲不過,她咬著牙,「文慶林!」
「夫人,為夫難受。」
譚佳如一怔,連忙轉過頭,「哪里難受?」
「你說呢?」文慶林抱緊她。
「文慶林,你瘋了!」傷還未好,他又開始不安分了,竟想著那檔子事來了!
「哎。」他輕嘆了一聲,「為夫忍不住了……」說著,他微微使力,想將她壓在桌上。
「等一等!」譚佳如紅著臉。
「嗯?」
「我、我來……」
……
譚佳如軟著腿從文慶林的身上爬了下來。她顫抖著往床榻走,他的大掌扶住她,如一只饜足的老虎,「夫人辛苦了。」
譚佳如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坐在床榻上。文慶林貼著她坐下,她忍著羞澀,偷偷地看了一眼他的胸膛,他的傷口好好的,她放心的同時忍不住地想罵他,這個人就是會蹬鼻子上臉。
「不知道是不是為夫的錯覺,夫人對為夫格外的好,嗯?」文慶林笑得滿足。
譚佳如忽然說道︰「避子湯不要喝了。」從知道她偷偷地服用避子湯,他便說喝藥的活由他來,她不要喝,她也就沒喝了,那時,她不想懷他的孩子。此刻她心思變了,想到兩人成親這麼久,是該要個孩子了。
文慶林悶不吭聲,並未如以往那樣早早地應下,只推說︰「此事不急。」
譚佳如看他,「為何?」
「兩個人剛剛好。」他這麼說。
「你不想我生孩子?」
「我有你就夠了。」文慶林摟著她,邪氣地說︰「以前想著你給我生,現在我一點也不想了,就只有我們兩個,沒有別人,多好。」
他到底是有多自私,譚佳如算是見識了。她咬著牙,「我若是生不出,會被人說成下不了蛋的母雞。」
「便說為夫生不了就成了。」文慶林無所謂地說。
譚佳如默默地看了他一眼,他是一點委屈也不想她受,心中那根情絲被他撩撥得心思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