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酸了,你別按了。」夏清自告奮勇,「你出去忙這麼久也累了吧?坐著我幫你按按肩。」
「好啊。」陸珩坐下,一臉享受的表情。
看他這樣自然,夏清反倒不好意思起來,略略挽起袖子就要幫他按肩,可第一下還沒下去動作就頓住了,一臉的猶豫不決。
期待的溫香暖玉按摩沒來,陸珩轉身看站在自己身邊的小女人,「怎麼了?」
「我去把素心叫來吧。」夏清很不甘心地說道︰「我、我不太會。」
「按得好壞算什麼,只要是你就行。」
「還是素心吧。」
發現她神情古怪,陸珩挑眉,「我只想你來。」他怎麼會缺人幫他松快身體,不過是按的人是她,才當成享受。
夏清吸口氣,像是上陣殺敵一樣緊張,「先說好了,待會疼了你別生氣,我力氣大,平常給小姐按的時候明明沒用多少力,她總叫得特別慘,每次都一片青。」
沒想到是這樣的原因,陸珩頓時笑了,差點嗆到自己,「你力氣大,誰告訴你的。」
「小姐她們都知道。」
「盡管放心來吧,我不怕,那是程婉月不頂事,我還覺得你這雙小手輕飄飄的沒力道。」
「真的嗎?」
「不然你試試。」陸珩好不容易才忍住笑。
「好吧。」夏清輕咬牙,盡量放松力道在他肩上捶打幾下,繼而緩緩揉捏起來,「是這嗎?」
陸珩沒說話,沒有半點聲音,直到十幾下後,終于有了動靜,他嘆了一口氣。
夏清一直緊張著,听他反應連忙收手,還想掀開他衣裳看有沒有腫痛,又覺得不好意思,「怎麼了,疼嗎?」
陸珩又嘆了一口氣,方才轉身抓住她的手,「你剛才是給我按肩,還是撩撥我?就這麼軟綿綿的手在我身上模來模去,弄得心里癢癢的,就算是個和尚都要墮入紅塵萬丈了。」
听他這樣講,所有的不安瞬間就成了羞窘,夏清忍不住在他肩上捶了一下,「那我不按了。」
陸珩溫柔地看她,「怎麼不按呢,我忙了一天累得要命,你按過之後都不覺得酸了,繼續吧。」
「我不信。」
「我跟你道歉。」側身坐著,陸珩鄭重其事認錯,只是臉上的笑意怎麼都藏不住,「我都認錯了,現在你不用怕把我按疼了吧,我可沒有程婉月那麼嬌氣,你這點力氣只能算是撓癢,她敢嫌棄你,以後就只讓我享受。」
夏清輕咬一下唇,「我只給你們兩個按過,怎麼知道是不是小姐嬌氣。」
「現在知道了,那就只給我按,不給她這個機會。」
听他這樣打趣,她也忍不住想笑,「小姐又不是外人。」
陸珩極認真地看著她的眼楮,「她難道比你我之間還親近嗎?以後這世上和你最親近的人是我。」
「我知道。」夏清有點高興,又有點傷感。
看她心情燦爛了,陸珩也沒再繼續讓她受累,把人拉到腿上坐下,拿過寫滿了字的紙來看,「來,看看你一下午的成果。」
想到自己不能見人的字,夏清有點臉紅,「寫得不好,別看了。」
「我幫你看看才知道哪里不好,諱疾忌醫可不算好習慣。」
「別看了。」
「不準搶了,我就看幾張。」
「好吧。」看他這樣堅持,夏清也沒有執著,反正這些天她都在書房寫,他也大概知道寫成了什麼樣子。
陸珩又一次得逞,拿筆頗為認真地在上面圈圈點點,「這個字寫得特別好,這一勾很妙,嗯,看起來有模有樣了。」
「我臨摹你的字。」
「怪不得這麼像。」
「真的像嗎?」
看她滿臉期待,陸珩耐心地安撫,「急什麼,練字都是如此,先臨摹前人的筆法,漸漸融合熟悉,等到成熟,很自然就自成一體。」
「還要多久呢?」
「不急,我每天都幫你看看,進步一定會很快。對了,你喜歡哪張字帖,顏體、柳體?瘦金體也不錯。」
「我想學你最擅長的。」夏清嘴快地補充了一句,說完才發現自己有些太激動了,連忙低下頭裝什麼都沒發生。
這一次陸珩好心地沒有逗她,「好,就寫顏體,我來給你寫幾個字瞧瞧。」
「好啊。」夏清眼楮一亮。她本來就十分喜歡陸珩寫字的時候,專注得讓人舍不得移開目光,只想目不轉楮地盯著看。
陸珩鋪好紙,把毛筆飽蘸了墨汁,想了一下才落筆。
龍飛鳳舞的四個字,和平時留給夏清的字帖不一樣,眼前的四個字飄逸流暢、收放有度,又透著氣勢,她幾乎看愣了。
陸珩寫字一氣呵成,寫完拿起晾干一下,這才遞給夏清看,「怎麼樣?」
「真好。」夏清懊惱自己想不出更好的詞形容他的字。
「這幾個字能不能認出是什麼?」陸珩滿是期待地看著她。
沒料到他問這個,夏清一愣,她認不出,可看著陸珩滿是期待的表情又不好認輸,只能認真盯著半天,連蒙帶猜,「天什麼勤。」
听到了天什麼勤,陸珩真的有極力忍住。可他看著手上天道酬勤四個字,忍來忍去還是笑了,「這是天道酬勤,意思就是上天會按照每個人付出的勤奮,給予相應的酬勞。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就像你現在這樣勤奮地練字,以後一定會有所成就。」
夏清因為自己念不出字臉紅,可看他笑得那樣暢快,又忍不住想要微笑,雖然很丟人,卻也有所感觸,付出就會得到回報嗎,那她到底是做了怎麼樣的好事,才讓這個男人出現在她身邊?
想到這些日子的點滴相處,自己的改變,夏清出神地感激了好一會。
陸珩看她不說話,還以為被自己笑惱了,怕她傷心,連忙改口,「這也沒什麼,認不全也不是你的錯,以後看得多了、寫得多了自然熟悉。」
「我沒生氣。」夏清坦然地笑了,「我才學了沒多久,以後一定會好起來的。」
「這樣想就對了。」陸珩十分欣慰,「來,我帶你寫一下這四個字,放松點跟著我的手就行。」
「嗯。」
自從上次和她在書桌上胡鬧之後被氣了半天,陸珩現在都不敢亂來,盡管十分懷念當時的滋味,靠近她也有一種沖動,但他還是乖乖陪她寫字。
一手扶著她的腰保持挺直,另一邊握著她的手游走,盡管磕磕絆絆,看起來還頗為不錯,眼看就到最後一筆,書房院子里突然傳來東西踫到地上摔碎的聲音,素心驚魂未定地說了一句︰「少、少夫人,您怎麼來了?」
院子里,背著手,滿臉悠哉的程婉月似乎很喜歡小丫鬟被自己嚇到的模樣,口氣愉快,「我怎麼不能來了?」
听出是小姐的聲音,夏清手上一亂,最後一筆就彎曲起來,所幸陸珩幫著收了一下,寫出來的東西尚能見人。
這邊夏清慌忙地從陸珩懷里掙出來,那邊程婉月已經出現在門口,她先探頭看了一眼,看到羞紅了臉的一對璧人,笑起來,「不會是我來得不是時候吧?」
一句話說完,夏清臉紅如血,陸珩不動如山,自得其樂,還不忘吹干了紙,倒是門外想進去護主又不敢進去的素心和陶非最緊張。
陸珩和程婉月不是一般的夫妻關系,根本沒有夫妻之實,這件事本來就只有夏清知道,她能看出小姐是在笑她,可那個笑容在素心他們眼里就顯得復雜多了,誰家的少夫人看到自己的丈夫摟著小妾還能笑?就算笑了,也一定是陰險、心懷不軌,嫉妒在心圖謀報復的笑。
這些日子總會陪著夏清去程婉月那里,想到她們笑呵呵相處的模樣,素心越想越害怕,在她心里,總是面帶笑容的程婉月非但不親切,反而令她覺得嚇人。自己的丈夫被搶了,還能美滋滋地和情敵笑鬧,她理解不了這其中的道理,這樣的女人要嘛是傻的,要嘛是心機深沉到一定程度。
在這種情況下,素心越來越緊張,看程婉月進去了書房,心里暗暗猶豫要不要進去護著主子,雖然她們平時看起來還不錯,誰知道今天會不會鬧將起來,可還沒等她想好,事情就有了變化。
「進來坐吧。」陸珩看一眼從自己身邊逃開的夏清,朝著程婉月微微一笑,又吩咐素心兩個,「你們先下去吧。」
「是。」素心暗暗在心里祈禱著,和陶非退了出去,走到院子里還覺得不安心,干脆跑到院子外面看是不是有人埋伏著,不然少夫人怎麼一個人過來了?可她看來看去,沒找到埋伏的人,卻看到遠處有下人朝著這邊指指點點,顯然也看到了少夫人進去,指不定說些什麼。
素心翻個白眼,「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