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譚佳如看到走來的譚淳安,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淳安。」她從椅子上站起來,迎向譚淳安,此刻她才發現譚淳安身邊還有一個商寒韞。
商寒韞有禮地說︰「姊姊。」
譚佳如看看他,再看看譚淳安,目光最後落在譚淳安紅紅的唇上,眼帶揶揄地看著譚淳安,一邊回了商寒韞的話,「妹夫今日在家?」
「今日無事,便陪著淳安。」他笑笑。
譚佳如一听,又笑笑地看著譚淳安。譚淳安被看得臉更紅了,下意識地抿了一下唇,又紅又燙,她立刻明白譚佳如為何異樣地看她了。
譚佳如此次前來,主要是听說了譚淳安能開口說話了,她焦急地伸手握住譚淳安的手,一臉的急切,「淳安,快,喊我姊姊。」
譚淳安甜甜地一笑,「姊姊。」
譚淳安說得很慢,但確實說清楚了。譚佳如忍不住地哭了,一把抱住她,「好淳安、好淳安。」
譚淳安的眼楮微紅,眼角不小心瞄到一旁的商寒韞,只見他臉色不知為何地青了。她不安地看了他幾眼,身前的譚佳如一臉的激動,「姊姊以為這一輩子都听不到你說話了……」
譚淳安慌亂地拿著絲絹擦拭著譚佳如的淚水,「姊姊、姊姊……」她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喊著譚佳如。
譚佳如哭著哭著就笑了,「太好了。」用力地抱住了譚淳安。
兩人抱著哭了一會,商寒鼴忍了忍,最終沒法忍下去,伸手將譚淳安拉到自己的懷里,咬牙切齒地說︰「姊姊既然來了,不如坐下用些點心。」
說的是邀請的話,可語氣中的毋庸置疑讓人根本無法拒絕,譚佳如不由得郁悶,打過招呼了,商寒韞還留在這里干什麼呢?她一邊想著,一邊坐下。
丫鬟連忙將沏好的普洱茶和糕點端了上來,商寒韞坐在主位上慢條斯理地喝著茶,譚淳安看了他一眼,見他真的沒有要走的意思,心中嘆氣。
譚佳如只當他們新婚燕爾,親密得很,見他們如此,她這個做姊姊的高興都來不及,也沒太當一回事。她關心地問道︰「我看到陳嬤嬤捎過來的信,一直不相信你能開口說話了。」譚佳如不懂,她和譚毅花了這麼多心思都沒成功讓譚淳安開口,倒想不到譚淳安嫁到了晨王府之後就能開口了,「現在我放心了。」
譚淳安听了譚佳如的話,耳根子微紅,袖子里的手不禁扭在了一起,她要如何說,她之所以能說話完全是因為商寒韞的逼迫,而商寒韞也不是因為好心才讓她開口,完全是他自己的私欲才讓她開口的。
譚淳安整個人都不安了,旁邊的商寒韞高深莫測地看了她一眼,看她如何回應。譚淳安想了想,「我、我也,不知道怎麼,會、會說了。」話音剛落,她听到耳邊傳來商寒韞低低的笑聲,她的臉頰也紅了,有一種說謊被抓包的心虛感。
「呵呵。」譚佳如自然不信,可她相信只要譚淳安能說話就好,于是她點點頭,「晨王府跟你有緣。」
譚淳安心虛地低頭,商寒韞一直不說話,可落在譚淳安身上的眼光卻充滿了笑意,令她更加抬不起頭來了。
譚佳如又問了譚淳安幾句,她不是很順地回答了。
譚佳如坐了一會,商寒餛忽然起身,說有事離開了,他一走,兩個女子都松了一口氣。「妹夫對你好不好?」譚佳如輕聲問。
譚淳安不知道什麼叫好,什麼叫不好,但她還是點點頭,「好。」
「如此就好,你身子可有消息?」譚佳如語重心長地說︰「晨王府沒有亂七八糟的人,商寒韞是獨子,晨王妃應該會心急,你若是嫁進來沒多久就懷上,以後他們也會高看你一眼。」
譚淳安的目光落在譚佳如的身上,「姊姊,你……」
譚佳如一笑,她和譚淳安不一樣,她跟那位宰相大人只不過是契約夫妻,「你不用擔心我。」
譚淳安搖搖頭,「我不、不想生。」商寒韞這麼可怕的人,她沒想過要生他的孩子。譚佳如一愣,「為何?」譚淳安沒說話,譚佳如以為她性子害羞,「別怕。」
譚淳安最近很少作惡夢,可是她心里對商寒韞的恐懼並沒有因此減少,她一直記得商寒韞殺人的模樣,這樣的人值得她托付終生嗎?
那時婚約已定,不可能退婚,她也沒有辦法,可商寒韞這個人難以捉模,她也不想去猜,她知道,這種人的心思如深沉大海,完全猜不透的。
她也知道,商寒韞對她只是覺得有趣,等這情緒一過,他哪里還會在乎她,就如他草菅人命一樣。所以她也不勉強自己,跟他做夫妻已經沒有辦法了,可要跟他生孩字,她可不敢想,等以後再說。
譚佳如不知道譚淳安心中所想,絮叨了一番,又要她注意身子,「生孩子是女人的一大難關,你現在養好了,到時才能水到渠成。」
比起這個,譚淳安更加擔憂譚佳如,小聲地問︰「姊、姊姊,為什麼、麼不……」
「你不用憂心我。」譚佳如這麼說了之後便不願再多說了。
譚佳如性格好強,從小到大只讓她知道她該知道的,一些不好的事情從來不會讓她知道。譚淳安微微嘆氣。
「姊姊,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譚淳安含淚說道。
譚佳如听得搖頭,刮了刮她的鼻子,「你怎麼這麼嬌氣。」
兩人說了好一會的話,直到商寒韞使丫鬟過來問話,要留譚佳如一同用晚膳,譚佳如府中也有事,自然不能留,謝了商寒韞的好意,她便帶著丫鬟離開了。
直到走出了晨王府,譚佳如看著天,喃喃道︰「天色尚早,用什麼晚膳。」
「夫人?」丫鬟疑惑地看她。
她搖搖頭,「走吧。」莫非商寒韞是提醒她霸佔妹妹太久了?她為這個想法而搖頭,定然不會是這樣,哪會這麼小心眼呢。
等譚佳如走了之後,譚淳安便回了屋子,商寒韞並未在書房,蹺著腿坐在貴妃椅上,看她進屋便說︰「過來。」
譚淳安緩慢地走了過去,坐在一旁,他瞟了她一眼,她咬著唇乖乖地挪動了位置,坐在了他懷里,小臉埋在他的胸膛上,心中納悶,這麼冷血的人,為什麼身子這麼暖和,透著一股干淨的味道?
「跟姊姊的話可真不少。」商寒韞淡淡地說。
她乖巧地不回話。他又說︰「那孩子你可以放心了,我讓人將他安排進了書院。
譚淳安點點頭,「謝、謝謝。」
商寒韞看著她,「就這樣?」
譚淳安無師自通地瞅著他,好一會仰起頭在他的唇上親了一口,隨即低頭不敢看他。他彎了彎唇角,對于她的討好,心情格外的好。
于是順勢將她壓在了貴妃椅上,薄唇就著她的小嘴用力地親了上去,這小嘴真是怎麼吻都不夠。他的手伸到她的衣襟口,大手往里面鑽進去。
他低聲道︰「干什麼!」
「該、該用晚膳了。」譚淳安微喘地說。
商寒韞眯起了黑眸,她其實很聰明,很懂得拿他說過的話來堵他自己的嘴,以前是小啞巴時,她盡管想卻不會說,如今會說了。
……
天,漸漸地黑了,而屋子里的歡愛彷佛無休止地循環著。
早晨,商寒韞有事早早出門了,而譚淳安的精神看起來不是很好,珍珠一邊服侍譚淳安起來,一邊低低地問︰「世子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譚淳安搖搖頭,正在挑簪子的裴翠看了過來,「世子妃,是不是世子欺負你了?你莫怕,若是的話,奴婢去求老爺、去求大小姐,給你一個公道。」
譚淳安照舊搖搖頭,看得翡翠更急了,珍珠來不及阻止,翡翠便慌亂地開門見山,「那世子妃為什麼一副一點也不開心的樣子?」
她看上去很不開心嗎?譚淳安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抿了一下唇,鏡中的人兒一臉的春意,一看便是被男人狠狠寵愛過的女子,可她的眼神確實透著不開心,難怪珍珠、翡翠會擔心她。
譚淳安嘆了一口氣,「你們,不、不用擔心。」
翡翠和珍珠听了卻更擔心。珍珠穩重地說︰「世子妃,無論有什麼事情,你一定要跟奴婢們說。」
譚淳安垂眸,她想不通她自己為什麼能在商寒韞這樣的壞人身邊能安然處之,甚至在他的身下放浪形骸。每每想到這個,她便心神不寧,她討厭這樣的自己,為什麼可以跟她害怕、跟她討厭的人相處。
譚淳安低低地出聲,「你們若是討厭一個人,能跟那人好好相處嗎?」
翡翠心直口快地說︰「自然不行,那顯得自己太虛偽了。」
翡翠的話令譚淳安的神色黯淡,珍珠瞧了便道︰「世子妃,有些人也許開始討厭,後來就不討厭了呢,奴婢以前可討厭翡翠的性子了,如今倒覺得她的性子爽朗,比起那些陰私的人要好多了呢。」
非羽翠听了,大剌剌地一笑,連譚淳安也笑了,只是她的笑並未達到眼底深處。她要如何說,她並不是很討厭商寒韞,她僅僅是單純的怕啊,可怕的是她還能跟他一起生活。
「世子妃,莫非你討厭世子?」翡翠膽顫心驚地說。這種話她本不該說,可她擔心譚淳安。
三人都沒有注意到,一雙黑色靴子停在了外間。
「我不是討厭他。」
是不是,而不是沒有。翡翠和珍珠同時對看了一眼,等著譚淳安的下文。
「我,怕他。」譚淳安的聲音極低。
外間的商寒韞卻听得極其清楚,黑眸里閃過一抹不可察覺的陰暗,緩緩地轉身離開,彷佛他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這是為什麼?」珍珠心細地問。
譚淳安搖搖頭,未再多說。
翡翠似是明白地點點頭,「世子個性霸道,作風強悍,往往一個眼神奴婢便嚇著了。而且這府里格外的嚴,奴婢听說,曾經有丫鬟想爬床,世子便命人將那丫鬟當眾活活打死。」
眼見譚淳安的神色異常不好,珍珠使了一個眼色,讓翡翠不便再加油添醋了,方緩緩地說︰「世子妃,若是這種不懷好意的丫鬟,便是打死了,也不能說是世子不好,說明世子坐懷不亂。」
譚淳安笑了笑,臉上並無血色,隨意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