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子昂一行人回到別院,他立即讓莫亮珍去梳洗換下破衣裳。
莫亮珍沐浴更衣出來後,見廳上氣氛凝重,馬松跪在地上,臉上有道顏色極深的五指印,打他的人除了皇帝還有誰?她訝然問道︰「這出了什麼事?馬大人為何挨打?」
曾子昂重哼一聲轉過頭去,顯然氣到不想再說。
她只得看向聞鶴和王偉,可這兩人表情嚴肅,似也不同情馬松被打。
馬松汗顏,自己開口,「馬松犯下大錯,自該受罰。」
「你犯了什麼錯?若是因為我被益王抓去這事而怪罪你,那並不公平,你保護的是陛下又不是我。」今天除了發生這事外,她想不出曾子昂為何動怒打人,因此就事論事。
他懊惱的道︰「陛下並非怪臣此事,陛下是責怪臣沒將話對您說清楚,才讓您離開別院,讓益王有機可趁。」
「你什麼話沒對我說清楚?」她不解。
他心虛又悔恨地低下頭來,「臣與您斗嘴,說不過您,為了讓您不痛快,所以故意不告訴您陛下昨日沒來,今日必會想法子支開益王殿下的人馬來別院見您,就因臣沒告訴您這件事,您才會獨自離開別院,遭到益王殿下毒手,臣該死!」
她錯愕,「原來你存心不說陛下今日會來!你、你果然欠打,你——唉,算了,反正我這回也算有驚無險,沒讓益王殿下佔太多便宜去,這次就不與你計較了。」她本來听了也想罵人,但想想自己嘴也壞了些,當時激得馬松只差沒吐血,他想整她也情有可原。
聞鶴沉聲說︰「您不用替他說情,身為人臣,本該听從陛下的命令辦事,他沒辦好事又對您不敬,忘了自己的本分與身分,陛下這一巴掌還打輕了!」
王偉也正色道︰「沒錯,今日要不是陛下發現您不在別院,帶著咱們出去找人,也不會得知您被益王殿下綁去,更不可能及時救下您,所以請您不要替他說情了。」
平日這三人雖有極好的交情,但若其中一人犯錯,其他人也不會寬待。
馬松自己承認,「聞大人與王公公說的對,這事臣罪有應得,理應受罰。」莫亮珍是陛下的心上人,便是他的女主子,可他卻對她不知進退,言語多有刺激,難怪聞鶴和王偉罵他不長眼,這次的教訓已夠他深刻明白,自己糊涂得厲害,萬一莫亮珍真有個閃失,別說陛下只給他一巴掌,他連腦袋都得掉了。
「好了,今日之事到此為止,你們都下去吧。」曾子昂臉上結著寒霜,屏退所有人。
聞鶴與王偉聞令退下,馬松似想再說什麼,張了口又閉上,垂頭喪氣的離去。
莫亮珍見馬松可憐,忍不住對曾子昂道︰「其實這事也不能全怪馬松,我也有錯——」
她話還沒說完,已被他拖到內室去。
他把她壓在床上,瞪著她的雙目帶著兩簇清晰可見的火花。
「陛下……」她才張口,唇就被封住,長舌入侵,吻得她再說不出半個字,只能發出嚶嚀聲。
他並不是要取悅她,而是像在發泄什麼,撕開她的衣裳,直接進入她,不斷索取。
她一開始讓他給嚇著了,隨即明白自己差點讓人辱去,對他來說是無法忍受的,他需要證明她仍是他的,完全是他的,這樣脆弱害怕的他讓她心疼,便沒有了絲毫掙扎,任他對她予取予求,雖動作粗魯了些,卻讓她心中甜蜜,這表示他在乎自己,極度在乎……
「國相府出了敗壞道德的女子,自身沉淪便罷,竟然勾引帝王,敗壞陛下英名。」
「夏亡以妹喜,殷亡以妲已,周亡以褒姒,咱們大燕難不成要亡以莫亮珍?花魔酒病,沉湎婬逸,國相不擔心賢君變昏君嗎?」
今日一早,國相府的門檻快讓人踏破了,朝臣相繼上門指責莫負遠放任莫亮珍媚惑君主,敗壞君威。
莫負遠沉聲問︰「此事只是傳言,可有證據證明老夫孫女去媚惑君王?」
「三日前有人見到莫亮珍出入青樓,身邊的人即是陛下,國相乃守節清磊之人,豈能教育出這等孫女,邀約陛下前往青樓貪聲逐色,國相已成咱們大燕的千古罪人!」
莫負遠告訴眾人,「三日前老夫孫女才去城郊禮佛,怎麼可能出現在青樓。」
「國相可真是老糊涂,莫亮珍說去禮佛就真去了嗎?當日青樓里多得是見到她的人,其中一個就是益王殿下,他親眼見到莫亮珍行為浪蕩地勾引陛下,國相要找殿下對質嗎?」孫女真騙了他不成?莫負遠臉色發青,「就算真有此事,陛下不是紂王,我孫女亮珍也非禍國殃民之女,兩人若有交往,也非如你們所言國之將亡,諸位莫要危言聳听,辱了聖君,欺了亮珍。」
「陛下是聖君,可莫亮珍不是聖女,她行為不檢眾所皆知,若陛下與之親近,那麼離積糟為丘,流酒為池,懸肉為林,為期不遠矣。」
莫負遠動了真怒,「你們欺人太甚,老夫孫女盡管漠視教條和禮規,可老夫相信她仍是潔身自好之人!」
「若潔身自好就不會妄想接近陛下,她若圖皇後之位,咱們是不會允許的。」
「亮珍自小有主見,讓她做皇後她還不樂意,你們這是自以為是!你們若要再辱她,老夫對你們不客氣!」
大家見他真擺出要打架的架勢,不禁傻眼,誰敢跟一個老頭打架,萬一不小心將國相打死了,這還得跟著陪葬,還有瞧瞧他說的那足什麼話,他連孫女不屑做皇後的狂語都說得出口,可見這老頭大概是瘋了,大家深深覺得與他多說無益,不再吵鬧,全都走了。
見眾人終于離去,莫負遠才將方才因準備打架而卷起的袖子放下,可剛轉身就讓人抱住。
莫亮珍淚流滿面,覺得自己無顏面對莫負遠。
她剛起床就得知自己和曾子昂的事曝光了,不知為何會如此,她正驚慌,隨即知曉一群人來府撻伐莫負遠教養孫女無方。為了不讓自家祖父受辱,她立刻就要出來理論,可莫負遠交代下人看住她,將她攔在廳堂外,不許她出現在眾人面前,她再氣急敗壞也只能看祖父遭群臣圍剿,自己卻一句話也說不上。
她憤怒不已,更氣悶至極,她與陛下交往,這就欺師滅祖成了紅顏禍水,非抄家不可了嗎?
當瞧見莫負遠卷起袖子要和人拚命的模樣,她更心痛了,祖父一個飽讀詩書的文官,年紀又這樣大,居然為了她氣得要和人動手,讓她忍不住流下眼淚了,如今更是抱著莫負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莫負遠曉得她心里想什麼,嘆了口氣拍拍她的肩,「咱們進屋里談談吧。」他帶她去到書房,兩人坐定後,他即問︰「你老實告訴祖父,你與陛下是怎麼回事?」
她瞧著祖父嚴肅的臉孔,不敢再隱瞞,便將自己與皇帝之間的事一五一十說出,連她讓曾子言強行擄去的事也一並交代了。
莫負遠听了起先大為驚愕,而後怒極,「這麼說來,你瞞著祖父夜夜與陛下在別院相會?你、你一」
「亮珍朽木難雕,背離禮教,讓祖父蒙羞了。」她頭垂得低低的,輕聲認錯。
「你這是——唉,事已至此,我還有什麼話好說?我只問你,陛下對你如何?」他十分無奈。
她臉龐微紅,「陛下對我其實不錯……」
「就只是不錯?難道他只願這樣藏著你一輩子,就沒其他打算?」他生氣了。
見自家祖父怒了,她忙解釋道︰「陛下說早晚會接我進宮再教育,不讓我在外頭野。」
「他真的這麼說過?」
「是,他說過,還說過好幾次。」她點頭如搗蒜。
他臉色稍緩了下來,「那就好,咱們雖是臣,但也不能如此被欺。」他再問︰「那陛下可說過何時收你進宮?」
「這……祖父也看到了,這群人還不知我與陛下日日相見之事,只曉得我與陛下走得近,就撻伐成這樣,我若真要進宮,陛下得先平息這些反對聲浪,而這並不容易……」
莫負遠重重嘆息,「這些祖父何嘗不知,你迤進宮恐怕難如登天,如今就只能看陛下對你的心意了,所以我才會問你陛下對你如何,他若決心要你,必會替你排除萬難,若不,你背負著皇帝棄婦之名,這輩子是再無指望了。」
先前他之所以對眾人說,孫女不稀罕進宮,那是因為他不曉得她與皇帝的關系,現在曉得了,自然希望她進宮伴駕,這樣才能有正式的身分跟地位,否則此生她只能成為眾人的笑柄。
莫亮珍如何不解莫負遠替她擔憂什麼,她原是不想進宮的,喜愛的是這份在宮外的自由,且她貪戀與陛下的平凡夫妻生活,不需理會宮中的繁文縟節,更不用陷入他是皇帝、可除了自己還得寵幸別人的不甘狀況中,最重要的是自己不能生育,留在宮外不會有人逼她生子。
可今日見祖父遭圍剿,她發現自己不能再自私下去,不能不顧祖父的名譽,已經到該進宮的時候了,至于孩子,那男人身為皇帝,會有其他嬪妃為他生的,自己要做的就是忍,為了祖父她願意,她已做好準備,這回她要為祖父揚眉吐氣,讓那些看不起自己以及污辱祖父的人瞧瞧,她到底禍國殃民了沒!
她自信滿滿的說︰「祖父,就算再難,陛下的承諾我是信的,我與陛下間的事既已傳開,相信不久後他就會有所行動,會接我入宮的。」
「若是如此就好,其實祖父不求你榮華富貴,只求你幸福,你既跟了陛下,就只有進宮一途,除此之外,你已無路可走。」他嘆氣。
「孫女明白。」自己的個性敢愛敢恨,認定那個男人後,就會勇往直前。
莫負遠瞧得出莫亮珍對曾子昂是認真的,如果她肯奮不顧身,那便說明她真的很在乎這個人。當年她對論遠儀從沒這麼義無反顧,她選擇的是逃開,可見論遠儀遠不如陛下在她心中重要,等待多年,孫女終于願意拋開自身的缺陷,敞開心去愛,這讓他十分欣慰。
「對了,你剛說益王殿下綁你去青樓要強納你為側妃,是陛下趕去才救了你?」他回頭提起這事,表情難看。
「沒錯,那家伙實在荒唐至極,干出這事還敢惡人先告狀,說是我邀陛下上青樓玩樂,簡直豈有此理!」方才那群人說益王可做證人,就表示這事是益王傳出去的,她不禁氣結。「你說陛下救你時是蒙了臉的,並無人發現他的身分,益王又怎麼會得知?」
她思考了一下,揣測道︰「想來定是那家伙被打昏前瞧見了什麼,認出陛下來,因此故意將這事渲染開來。這家伙霸王硬上弓不成,便要讓眾人知曉我與陛下的事,意欲引起眾人指責,藉此教訓陛下與我。」
莫負遠氣憤的道︰「哼,這益王無法無天,當初還想祖父給他辦事,真是異想天開,他日見到他,我必不給他好臉色看!」
「你不覺得國相府近來清淨多了嗎?沒人再上門責備你們祖孫大逆不道。」蘇志清挎著大包小包莫亮珍愛吃的東西,親自登門拜訪近來幾乎足不出戶的她。
此刻桌上擺著燕都有名的飛天燒鵝、神仙包子、桂花蜜李以及一袋她愛吃的橘子。
他見她不答,繼續道︰「那是因為陛下天天與麗嬪膩在一塊,那麗嬪進宮一陣子一直無寵,近來卻突然被陛下寵上了,听說陛下還說過幾日就要晉她為昭儀了,照這速度,再往上晉為妃也不用太久。眾人見麗嬪知書達禮,行事低調不張揚,恰恰與某人相反,又見陛下壓根沒提過你,好似青樓那段是誤傳,眾人這才放心,沒再上門找你們祖孫麻煩。」
莫亮珍咬牙問︰「他真寵上劉瓊了?」祖父說她無路可退,唯有進宮一途,可瞧瞧陛下明知她的處境,卻都干了什麼好事?
她以為事情宣揚開來,他必會出面替她解圍,可一個月過去了,那男人眼見她受千夫所指,未吭一聲,替她說句公道話就算了,居然在她水深火熱的這段時間開始寵劉瓊!
劉瓊是曾子言送的,之前她明明問過陛下,他將劉瓊收進宮是因為劉瓊的眼楮像大禧皇後陰奢之故嗎?他說劉瓊就算像也僅兩分像,收劉瓊入宮跟陰奢沒有關系,還反問她,不會跟其他人想的一樣,以為他至今對大禧皇後念念不忘吧?
她當時確實是這樣想,沒想到一點頭,馬上被他抱上床蹂躪,事後他清楚地告訴她,當年會求娶陰奢,除了喜歡她純良的個性外,絕大部分是政治考慮,因為陰奢有異能,能觀天象,他認為她有能力助自己取得大燕天下。
但陰奢心中早已有人,那就是大禧皇帝驀魏,自己雖有野心,但不是卑鄙之人,既然陰奢愛的是騫魏,他也不強人所難,再說,陰奢的心在驀魏身上,便不可能真心幫他,于是他便放手不爭了。
不過由于曾經有過這一段,眾人就一直以為他對陰奢深情難忘,其實不然,他只是未遇到心動的女子,不想胡亂浪費感情,只專心治理大燕天下。
她這才明白大家都誤會他對陰奢的感情了,就是曾子言也當他還愛著陰奢,特地尋來劉瓊獻給他,但若他收劉瓊與陰奢無關,那又跟什麼有關系?她之後又問。
他瞪著她,說他是被她不在乎的態度給氣的,這才將人收下。
當時她听了心里甜滋滋的,當他是在乎自己才會被激,然而事實證明,根本是自己天真,陛下是什麼人,哪里會讓人激得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收自己不想要的人,而今不就寵了劉瓊!他也不想想益王是故意放出消息整她的人,劉瓊是益王的人,他誰不寵,寵劉瓊,這就沒想過她的心情嗎?
蘇志清邊吃著自己帶來的燒鵝,邊同情的勸道︰「古來痴情有幾人,尤以君王最無情,你還是看開點吧。」他也是後來才知好友搭上皇帝,可從古至今有幾個皇帝是專情的?不個個花心、負心兼沒良心!自己這兄弟是遇人不淑。
莫亮珍怔怔的,還是不能理解曾子昂怎麼會突然就變了。
蘇志清以為她豁達得很,可瞧她的表現卻是出乎意料的失意,她不會真對皇帝付出了真感情?思及好友情傷,他緊張起來,燒鵝也不吃了,坐到她旁邊拍胸說︰「你別這樣,皇帝不娶你,大不了我娶,你別給我哭喪著臉,我看不慣!」
莫亮珍苦笑起來,「以我現在聲名狼藉到極致的情況,你敢娶我,你爹娘還不肯讓我進門。」祖父一語成讖,她真的成了皇帝棄婦,皇帝不要的女人,誰敢收?
他十分有義氣的說︰「我爹娘不讓你進門,咱們就搬出去,反正他們早已經將我這個三子當成廢人了,只要你快活,咱們做夫妻又何妨?」
「志清,謝謝你,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沒有嫌棄我,可我不能害你啊,我若嫁你,將來你喜歡的人出現,我豈不誤了你真正的良緣。」
「我不會有喜歡的人出現的,你放心好了。」
「為什麼不會?」
「因為我喜歡的就是——」他看著她,突然沒再說下去了,那眼神半認真,半玩笑。
她心頭騫然一驚,莫非他喜歡自己?見她神色變了,他一頓,大笑起來,「瞧,嚇到你了吧!咱們是好兄弟,我怎麼可能把你當女人。」
她听見這話,高懸的心不由放松,方才是真教他嚇著了。
「笑了吧,能笑就好,表示你沒有傷太重。」
「你不用替我擔心,我沒事的,因為我相信他不會真的對我始亂終棄,他應該……應該心里有我的。」說到最後,她蹙起眉來。
「看來你沒死心,還認為他念著你們在別院的情,可他若念著,又怎麼會立即去寵麗嬪?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他忍不住激她,但一說完看到她臉孔慘白,他就後悔了,忙道︰「亮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這麼說,我不過——」
「你什麼都不用說,我明白的!我什麼都明白!」她壓抑低吼。
他立即閉上嘴,可心里堵得慌,一會後,干脆站起來,看著她,「我說娶你是認真的,你淨可以考慮,嫁我後,國相就不會再讓人罵教導無方,因為你以後歸我管。」他嘻笑道︰「咱們夫唱婦隨,我不成材,你也不好惹,咱們湊對當燕都的惡男霸女也沒什麼不好!」
她卻笑不出來,只一臉尷尬的望著他,不知說什麼好。
他搔首踟躕,頓了一會,才又說︰「你別這個表情,我沒有要你現在答復,可若有一日你想開了,盡管說一聲,任何時候我都可以娶你。」說完,不等她反應便匆匆離開。出了國相府,蘇志清臉上多了一層落寞。
他走後,莫亮珍呆滯了片刻才回神。她只當蘇志清是好朋友,沒想過他會對自己……
唉,這一切簡直一團糟。
她將臉埋在手掌中,覺得無比疲累,蘇志清的事他尚可裝作不知,可陛下……
一滴淚忍不住自眼角滑落。
虧她還向祖父說了大話,她信陛下會對她不離不棄,就算反對聲浪再高,他也會擺平,且不是因為他是皇帝,而是因為他是她的男人,可她沒想過他會連努力都沒有就直接拋棄她,原來之前那什麼平凡的夫妻生活是假的,他的親昵也是假的,根本是自己太傻,慧根不足,才會誤解那男人對自己真有什麼情意。
她當年被論遠儀退婚時也沒這麼難受,可恨她愛上曾子昂後,才知自己愛錯人!
劉瓊晉位了,可不是大家預料的昭儀,而是直接封妃。
瓊,美玉也,劉瓊被封為玉妃,成為皇帝寵妃,反觀莫亮珍,只能每日龜縮在自己府里,因為一出門即招來嘲笑。
要是往日,她定會武裝自己,將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在眾人面前招搖,誰要看扁或看衰她,她就氣死對方。但是這回她完全無心反擊,成日待在自己屋里吃飽睡、睡飽吃,頹廢過日子,要不就揮筆不斷寫字,仿宋體、仿柳體、仿莫負遠的字,甚至仿曾子昂的字,但意識到自己仿的是他的字後,就立即撕毀。
這日,莫亮珍午飯後正發呆,冷清已久的國相府突然又來了訪客,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已嫁給柳時元的莫芷萱。
她哭哭啼啼的跑到國相府哭訴她被柳時元給打了。
莫亮珍見她被打得鼻青臉腫,登時義憤填膺地道︰「他打你做什麼?」
「他要休了我!」
「他憑哪樁?」
「柳時元告訴我,原來當初他嫌棄你名聲差會帶壞我只是個幌子,他不娶我是嫌我爹和大哥都只是五、六品小官,還不如他這個司經局洗馬的四品,我的家世他看不上,他真正要娶的是林尚書的嫡女,所以現在要休了我另娶。」
莫亮珍恍然大悟,原來柳時元悔婚根本與她無關,只是要找個理由另攀高枝。她罵道︰「豈有此理,他這個眼高手低的家伙,你爹和大哥只是五、六品官,可你還有個伯公是一品官,比尚書的二品要大,這柳時元是腦袋壞了,分不清品階嗎?」
莫芷萱說出來意,「所以我今天來是想請伯公做主,讓那柳時元不準休了我。」
莫亮珍了然,堂妹被打不去娘家訴苦,反而跑到她這邊來,本來她還感到奇怪,原來是要祖父出面去替她討公道。她滿懷歉意的告訴莫芷萱,「祖父這會進宮議政去了,一時半刻不會回來。」
祖父雖官大可壓人,可自己近來鬧的事已讓祖父聲望跌落谷底,眾人眼下只是礙于祖父的官職才沒繼續刁難他,若再讓祖父出面處理這種事,勢必是在為難祖父。
莫芷萱慌張地道︰「那怎麼辦?柳時元說今天就要寫休書給我,休書一寫,我就成棄婦了!」
「這……」
「我若被休,哪有臉面活下去,不如死了算了!」莫芷萱哭鬧,還一頭要撞向牆壁。
莫亮珍趕緊將人攔下,沒讓她撞上去,無奈地說︰「好,我先陪你去一趟柳府,阻止柳時元寫休書,回頭祖父回來了,讓人通知他趕去柳府,這可好?」
她破涕為笑,「多謝堂姊肯幫我!」
莫亮珍嘆口氣,只有這時候堂妹才願意叫她一聲堂姊,好吧,沖著這聲堂姊,她找那柳時元算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