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太過害怕,淚水奔流出伊麗莎白的藍色大眼。
那人越走越近、越走越近,她身旁的愛莉也跟著抖得越來越厲害,她注意到伊麗莎白已經不再捂著耳朵,改而捂住自己的嘴。威爾的冷汗浸濕了他的T恤,大衛臉上的汗水像下雨一樣的不斷滑落。
下一秒,每一個人,都看見了前方地上窗格的倒影里,出現了一個男人的影子,男人手上抓著一把沖鋒槍,頭上戴著一頂帽子。
突然間,一束強烈的光線從窗外透進,嚇得伊麗莎白驚喘一聲,差點跳了起來。
她握住手中的匕首,知道情況隨時可能失控,但那男人只是用手電筒掃了一下窗子里,並沒有試圖走進來。他在牆外待了像是一輩子,跟著才轉身走了。
她沒有動,其他四個人也沒有。
每一個人都清楚,那個獵人仍在外面,他們仍能听見他的腳步聲。
那家伙東晃西逛的,一棟屋子、一棟屋子的走,偶爾他們會听見一兩聲槍響,嚇得人心驚膽顫,但那些槍聲沒有引起更多的騷動。
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才終于不再傳來任何聲響。
「所以,你們想在這里等死,還是要加入我的計劃?」
大衛問︰「你怎能確定如果我們贏了,游戲就會結束,你說的那些玩家或莊家就會放我們走?」
「我不能。」她看著他們,道︰「但我確定我們如果不反抗,就會死在這里。」
「她說得對。」愛莉道︰「我們如果不反抗,絕對會死在這里,我加入。」
「算我一個。」威爾點頭。
「好吧。」大衛握緊手槍。
霍香看向伊麗莎白,那女孩點點頭,道︰「我也是,我想要活下去。」見每個人都同意了,她暗地里松了口氣,然後听見威爾問。
「所以,你的計劃是什麼?」她的計劃很簡單。
她要他們去收集柴油,還有酒瓶和可樂瓶,做成汽油彈對付那些獵人。
「為什麼我們不能用這些手槍對付他們?。」威爾問。
她耐著性子解釋︰「因為手槍的子彈用完就沒了,而我們不知道究竟還有多少獵人,或者他們是否一起行動。」
威爾行動不方便,所以她把其中一把槍留給了他,讓伊麗莎白和他一起留在原地,另一把槍她依然讓大衛拿著,讓他和愛莉回去酒吧外面的發電機那里取柴油,她自己則去之前看到的重型機器那里拿里面的柴油。雖然很害怕,所有的人還是同意了。
于是,她往停放機器的空地走去時,大衛和愛莉朝酒吧那兒前進。
愛莉不是很喜歡這個計劃。
她不想回酒吧去看那兩個死掉的獵人,但她更不想和活著的獵人在一起,雖然不想相信,但當她們肩並肩的在躲那個獵人時,那個救了大家的女人用手指在兩人之間的沙子上寫字。
這里到處都有監視器。我們之中有獵人。
想活,必須死。
她把字抹掉,再寫。
到酒吧,那里的監視器被我破壞了。把你的手表留在尸體上,放火燒了那地方,從後門出去,躲到森林里,我會找到你。
愛莉很想追問更多,但她沒有機會,那個女人塞了一個老舊的火柴盒給她,然後大衛就開始說話了。
也許她不應該相信那個女人,可她沒有別的選擇,經過這幾天的遭遇,她很確定那些人是瘋子,沒有辦法講理。
途中,她幾度考慮要試探大衛,但又害怕他會看出她的不對勁。
她和這人才認識兩天,她沒有辦法完全信任他。當然她也不是很能相信那個女人,但如果她是獵人,何必把事情搞得這麼麻煩?
所以,為了保命,到最後她什麼也沒說,兩人來到酒吧時,她找了一個本來應該是裝水的空桶給大衛讓他去裝柴油,再回到酒吧里假裝要找空酒瓶,那兩個獵人仍倒在那里,腦袋已經被子彈打爆了,她看了差點吐出來,但她知道自己沒有時間浪費,她月兌下自己的手表,套在其中一個人手上,再拿了吧台內酒櫃里的幾瓶酒,將它灑得到處都是,主要是在尸體上,然後掏出火柴盒點火。
那火柴盒第一次沒著,第二次只冒出火星就熄了,她緊張得幾乎快尖叫出來,飛快再點了一次,它才終于冒出了微弱的小火,她護著那微弱的火苗蹲下,當它觸踫到酒精時,轟得一下燒了起來,差點燒到她的臉。她吃了一驚,跌坐在地,眼看火勢飛快竄流,她手忙腳亂的爬了起來,匆匆從後門溜了出去。
酒吧燒起來了。
當大衛正將那骯髒的水管插入發電機的油桶,試圖用嘴將那些柴油吸出來時,突然感覺到身後變得越來越熱,等他看到火光,匆匆轉頭時,酒吧里已竄出熊熊烈焰和濃煙,他一時嚇得呆住了,然後才猛地想起來,愛莉還在里面。想也沒想,大衛丟下油桶就從門口沖了進去。
「愛莉!愛莉——咳咳咳——」
他喊了兩聲就被滿布屋子里的濃煙嗆得眼淚鼻涕都流了出來,就在這時,一只手抓住了他。
「往這里走。」
他看不清楚那個人,但他認出了那個聲音。霍香。
「抱歉,我需要你的眼鏡。」她說著,從他臉上摘下了眼鏡。
大衛沒來得及追問為什麼,到處都是濃煙,而他知道自己必須出去,所以當她抓著他往外跑時,他只能跟著。
霍香帶著他離開火場,他不斷的咳嗽,但她沒有停下,只是抓著他往前跑。
就在這時,槍聲響起,雖然離得有點距離,但仍嚇得他不敢停下腳步,只能氣喘吁吁的跟上。等到她終于停下來時,他忍不住跪在地上嗆咳,然後他听到愛莉吃驚的聲音。
「你為什麼帶他過來?」
「因為他沖進火場試圖救你,那代表他不是獵人。」女人的聲音異常冷靜,開口指示。
「待在這里,別發出聲音,別動。」她這麼說,然後消失無蹤。
當大衛終于能看清眼前,發現自己和愛莉被她帶到了一座礦坑里。
「噢,不!」
那場火燒起來時,威爾第一時間就看到了。
伊麗莎白驚慌失措的跑了出去,威爾來不及抓住她,只能暗咒一聲,跟著一拐一拐的跑了出去,試圖把那冒失的女孩抓回來。
槍聲在這時響起,他及時將那女孩撲倒在地,轉身開槍回擊,混亂中,他勉強將那女孩拉到一間屋子里,伊麗莎白在他身旁瑟縮顫抖著,嚇得不斷啜泣。
即便他不斷開槍回擊,對方仍依然在往這里靠近。
「快!」他在槍戰之中,對著她低吼︰「我的子彈快沒了,到森林里躲起來,快走!」
伊麗莎白嚇得要死,但在他的催促下,七手八腳的從後門爬了出去,威爾見狀,回身看向窗外,卻在這時看見一個神奇的景象。
本來在街上朝他這兒靠近的獵人,由最後面那個開始,陸陸續續一個接著一個倒了下來,因為那個偷襲他們的人是如此安靜,以至于到了最後,他們都沒人發現到底出了什麼事。
獵人們倒下了。
那個東方女人還站著。霍香。
他無法相信的看著那個東方女人,有些懷疑自己的眼楮。
那個看起來冷靜得有些可怕的女人走了過來,幾乎在進門的瞬間就朝他的左上方丟出一把刀子。屋子左上角冒出火花,她告訴他,「監視器。」
他一怔,還沒來得及喘息,那女人已經來到身前,再次開口。「抱歉,我知道你想活著,但你得先死掉才行。」
說著,她突然把一條鐵鏈套在他脖子上,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就抓著鐵鏈跳上了屋子里的梁架,又跳了下來。
她猛然下墜的體重,將他瞬間吊了起來,她像個體操選手那般在空中蕩轉了兩圈,再重新落在梁上,將鐵鏈固定在梁架突出的釘子上。
突然被吊到半空中,威爾嚇得抓住鏈子拚命掙扎,過了?會兒才發現即便他被吊了起來,脖子上的鐵鏈並沒有收緊,沒有勒住他的脖子,被勒住的是他的肚子,正確來說是他的腰帶,後面的腰帶。而他甚至不知道她是何時將另一條繩子扣到他腰帶上的。
「別動。」
那個女人站在他腦袋旁,垂首看著他,一臉平靜的說︰「你必須像個尸體,他們才會以為你真的死了。」
「你瘋了——」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安靜。」她警告他。
「放我下來!這不可能行得通的!他們會對我開槍的!」
他驚慌又憤怒的低咆,拚了命的掙扎著,她能看見那些獵人開始靠近,如果他們發現他還活著,確實會賞他幾顆子彈,而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她顯然也無法說服這男人配合,所以她只能采取她知道的方式。
她擊昏了他。
男人瞬間安靜了下來,像個死尸一樣垂掛著,就像她希望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