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才決定婚期而已,你又偷跑了。我還記憶猶新呢,剛答應你訂婚,日子都還沒決定,你就以未婚夫自居,隔天就叫我送面包到你們學校去,當著你同學的面說我是你的未婚妻。」宋盈盈把人家的衣服給月兌了,撩弄到欲火勾起,卻一手推開他的嘴巴,爬起身來。
「……愛翻舊帳的女生很不可愛。」苦寒行躺在床上,看她兩手抱著,一副來氣的模樣,就知道她想做什麼了。
「我那天死在一堆愛慕你的女同學的冷箭掃射下,而且那段時間高麥的業績掉了好幾成,看麥老爹唉聲嘆氣的,我難過了好一陣子,差點就引咎辭職。」宋盈盈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被他推出去當了箭靶,就是要當一次不可愛的女生。
「所以我去幫你賣面包了,還記仇。」苦寒行扯她的長發,伸手撫模她穿著短裙的膝蓋。
「是啊,後來麥老爹笑了,但是我更難過了……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你站在外面招蜂引蝶,惹來一大群女生跟你擠來擠去,什麼都不能做。」
「原來……」苦寒行這才曉得,宋盈盈就是這口醋一直吞在肚子里悶著酸著,這時候才不吐不快。「你怎麼不說?」
「因為那時候我們才交往半年多,我要保持形象嘛。」宋盈盈把悶氣吐完了,躺到他身邊,一手又模到他胸膛上,連嘴巴都湊上來。
「保持形象這種話,是給有形象的人說的。」苦寒行撫模著她一把長發,緩緩抱住她。
「你對我一見鐘情,不就是愛上我的清新可愛嗎?」宋盈盈馬上又爬起來,給他一個可愛的笑臉。
「……睡覺了。」苦寒行一再被她玩弄,悶著翻過身去。
「不生小天鵝嗎?」宋盈盈看著他的背,晃動他的肩膀。
「嗯……讓我考慮、考慮。」苦寒行眼楮藏著蜜意,嘴角深勾著一抹幸福。
宋盈盈晃著他的肩膀老半天,沉默了一陣,才深深嘆一口氣。
「寒行……你改名叫『不行』了嗎?」
宋盈盈才說完,下一刻就被壓在床上。
苦寒行捧住她的臉,露出危險的眸光。
「剛才是哪一張嘴說我不行?嗯?敢挑釁老公的威嚴,宋盈盈,你準備三天下不了床!」
宋盈盈看見一張獸性的臉,一副要把她生吞活剝的表情,她卻噗哧一聲……
「科科科……你不要讓小鴨看見你這一面,不然她會崩潰,小鴨一直以為她的哥哥是個硬邦邦的鐵漢,把你當天一樣崇拜呢。」宋盈盈凝望著他的眼里就寫著崇拜。
「她不會有機會看見的。」苦寒行柔情的一面,只給眼里的繞指柔。
他褪去她的衣服,本來想多獨佔她幾年,現在他感覺……生個像她的女兒,小小的臉,靈亮的眼楮,小手緊緊抓著他的手指,咿咿呀呀地慢慢學會叫爸比,他左手擁著深愛的妻子,右手抱著疼愛的女兒,想來……是很甜蜜。
「盈盈,我們來生個女兒吧?」
「不、要,我要兒子,第二個再生女兒……這樣我們的女兒才有哥哥疼,像你和小鴨一樣……」
「我們的女兒有我就夠了。」
「不行,你是我的……科科……」宋盈盈緊緊抱住她的幸福,她要獨佔她的幸福。
「我居然娶到一個這麼霸道的老婆?唉……苦日子要來了。」
「科科科,我才是『苦』日子要來了,嫁給你這個姓苦的,我以後都只好『吃苦』了。」宋盈盈啵啵啵地一連親了他好幾口,把他這個姓苦的吃個夠。
「甜嗎?」苦寒行笑眯了眼,雙手擁著滿滿的幸福。
「嗯,好甜……寒行,人家都說女兒是爸爸的前世情人,萬一我生女兒,你不能冷落我哦……寒行,我好愛你……」
「我好愛你……寒行……」
「她懷孕了……」
「只有一個多月……」
「她本人好像不知道。」
「很遺憾,沒有保住。」
孩子……流掉了——
在黑漆漆的房間里,孤枕一人,苦寒行緊緊咬牙,全身冷汗直冒,胸口抽著劇痛,猛然驚醒!
他坐起身,神色恍惚,四處張望……
他在哪里?
快樂村……小木屋……還是……
窗外的天空,還棲息在黑夜里。
寂靜的大地,房里只有他沉痛的喘息聲。
這里……是永夜市,父母買下的家。
他在自己的房間里。
盈盈……盈盈呢?
苦寒行急忙翻身下床,赤腳踩在地板上,靠近那面牆——
幾片活動門拼成一面牆,把原該屬于一對夫妻的新房一分為二。
他站在「界線」前,呆呆望著,猶豫了會兒,緩緩拉開「阻隔」。
刷……
他拉開門板。
一抹微光穿過來。
點著小燈的房里,傳來沉穩的呼吸聲……
在那兒,她正睡在床上。
盈盈,已經回到他的身邊,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睡在……兩人的房里。
曾經有人這麼跟他說——
恐怕是……創傷後心理壓力癥候群。
她人生中遭遇連串打擊,幼年時候一場大地震失去母親,她母親把父親交給她照顧,她強撐下來,一切否極泰來時,卻又失去相依為命的親人,失去支撐的力量,加上親眼目睹父親慘遭殺害的場面,那是何等恐怖驚懼,大人都難以承受,何況一個十幾歲的孩子。
失憶,選擇遺忘,是一種心理的防衛機轉,將所有引發心理痛苦的記憶從精神活動中分離出來,是她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可能是她覺得唯一能讓自己活下去的生路。
如今……又發生這件事,刺激到她的記憶,使她想起過去,加上此次的傷害,致使痛苦堆積,她的身心再次支離破碎。
此次事件沖擊,或許是跟過去原因相同,也可能另外存在她無法承受的傷害,因此她本能切斷和童年有關的人事物。
藉由遺忘你,關閉林語歌的記憶,逃避現實,來減輕心理上的痛苦……
苦寒行一只腳跨過滑軌的軌道。
曾經屬于他的……她香甜的睡臉,柔軟的身軀,暖熱的體溫。他能夠貼近床沿……
卻只是看著?
他做得到……不顧一切搖醒她的記憶,承受得起……她的眼淚嗎?
微光,慢慢退出房間。
苦寒行深深嘆了口氣,退回到黑暗里。
再……給她一段時間吧……
「你是說……這半年來,你們毫無進展?」
從去年十月宋盈盈住進苦家,一個新年過去,到現在都四月了。
麥元其很難相信苦寒行和宋盈盈住在一個屋檐下,兩人還在當「室友」。
「老苦……如果你的醫院不方便,我去幫你找其他醫院。」麥元其很誠心地說。
「嗯?」苦寒行閉著眼楮,在二樓露台的躺椅曬太陽。
麥元其已經是烘焙界的紅人,他透過網路平台分享他修業多年所成的面包制作技術,推廣不使用人工添加物做出自然美味、減少身體負擔的健康面包,並且開放他自己所研發出來的許多新配方,獲得廣大支持,漸漸打出知名度。
近幾年陸續出書、演講,當代言人、拍廣告,讓高麥面包店聲名遠播,店門外大排長龍,今年他還準備自己創業,開一間結合教學與觀光的烘焙坊。
這間店主要目的在于引領對烘焙有興趣的初學者入門,店就開在苦寒行小時候上學必經的路線喜鵲溪旁……開在曾經倫為廢墟的希望社區。
附近河堤整建,種植樹木,往日長滿雜草的碎石路,成為一條美麗的步道。
喜鵲溪上搭了幾座橋,讓往來希望社區的人們更便利。
新店店名為「喜鵲之門」,樓下有開放式廚房和販賣區,二樓有烘焙教室。
另外,在新店旁有一棟住宅,二樓是麥元其住的地方,從客廳延伸出去的大露台面對喜鵲溪,天氣晴朗時,迷人的夕陽美景盡收眼底。
苦寒行到附近醫院開會,順道繞過來看看。
傍晚的陽光斜倚在他臉上,白晰的皮膚照出一抹血色,麥元其直接拿著一瓶啤酒貼到那抹血色上。
苦寒行打開眼楮,接過啤酒,手指抹了一下被啤酒冰鎮的臉。
「……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你是不是太久沒辦事,忘了怎麼使用,我幫你找一家醫院掛號……這種事情,你總不好在自家醫院看吧?」麥元其往他的下半身瞧了一眼。
苦寒行把啤酒搖晃了幾下,拉開瓶蓋直接朝他噴,懶得回答他的冷笑話。
「喂……我是真的擔心你,你想想以前你都有辦法讓盈盈乖乖听你的話,說訂婚就訂婚,你一個眼神她就牢牢粘在你身邊,你們兩人親熱時完全無視我的存在,整天粘乎乎的,你現在跟我說,你們都已經住在一起半年,還在手牽手當室友。你說,你正常嗎?」麥元其這半年都在忙新店的規劃,一直以為他們已經粘在一起。
苦寒行望著喜鵲溪外一片夕陽紅,這個方向,一直是林語歌所看到的世界,如今地上景物有了不同風貌,只有天空的景色依舊在,喜鵲溪流渥潺。
「……第一次相遇,是林語歌主動出聲,她熱情、積極,是她靠近我,我們的友誼才開始;第二次再相逢,她已經變成宋盈盈,對我沒有記憶,對我一見鐘情,還是她主動告白,她眼里始終都只有我……」
「你在是向我炫耀你很有女人緣嗎?」麥元其切了一塊早上烤好的全麥面包給他,想起快樂村那個年輕的女村長似乎對苦寒行也很有好感,一提到「苦學長」雙眼里都冒著星星,讓他忍不住酸他。
「過去都是她靠近我,所以……我把她帶到身邊來,心里也存著僥幸的想法,以為她第三次還是會對我一見鐘情……那麼,也許我可以容忍她拋棄我和她的過往。只要在她心底深處還是看著我,眼里只有我,我也願意和她一起看著未來生活。可惜事與願違,相處半年了,她把我當看,處處避著我,把我和她的生活範圍劃分開來,不肯讓我
靠近她,她甚至還質疑我在黑道混過……」苦寒行說到這里,心情很復雜,他真不知道該嘆息還是該大笑一場。
听苦寒行幽默的口氣,形容得雲淡風輕……
麥元其一路陪他走來,苦寒行內心的苦澀,積壓的情感,他都看在眼里,他實在笑不出來。
「把你當色|狼看,真不愧是盈盈……」麥元其隱隱蹙眉,望他一眼,試著站在宋盈盈的角度想象她的心情,「你們已經不是未婚夫妻,如果你無法收斂你對她充滿……我是說熱情的眼神,在她看來,你的確像是個色迷迷、隨時想要撲向她的色|狼,這點是可以理解。不過她怎麼會懷疑你在黑道混過,就你這氣質……哪來的兄弟味?」
麥元其看苦寒行全身上下也只有成天泡在醫院混到的消毒味。
「媽……我是說盈盈的母親,她把盈盈交給我時,跟盈盈說她是被抵押給我,所以盈盈老是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