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滅疫這件事怎麼辦?」小希心急,她完全不想當屠夫。
阿叡給她一個篤定的笑容,「放心,我有辦法解決,你先听我說。」
這麼篤定啊,小希微微一愣。「好,你說。」
「我今天出門逛街。」
「嗯。」
「是呂箏領著我出門的。」其實他更想逛的是盛明希的書房,但被阻止了,呂箏和昨天一樣,主動攀談、主動提議出門,他的主動引發阿叡的好奇。
「然後?」
「呂箏在王府里的角色是幕僚,府里幕僚有四個,但他屬于另一支系統。」
「什麼意思,我听不懂。」
「不急,我從頭講起。在京城官員、百姓甚至是女帝眼里,盛明希不喜朝政,只喜歡做生意,她的生意遍布大江南北,主要做的是布料和香料業,而這兩項事業多由另外三個幕僚在幫忙打理,那三名幕僚當中,有兩個是女帝的人馬,換言之,盛明希賺多少錢、有多少生意,女帝通通知道。」
「呂箏呢?」小希問。
「他發展的是另一條支線,比起布料和香料業,能替盛明希賺進更多錢的事業是賭坊、青樓、飯館客棧、易風堂甚至是交通運輸業,如果以收入來算,兩邊的比例是一比九,後者佔多數。」
「全由呂箏經營?」
「我剛開始也是這麼認為,但今天見過蔣淓舒後,我認為呂箏頂多是個聯絡人,至于蔣淓舒手底下有多少人,我就不清楚了。」他甚至不相信蔣淓舒是她真正的名字。
緊接著,阿叡將自己走進餐廳的所見所聞,與蔣活舒的對話全數告訴小希。
「……賭坊、青樓、飯館客棧可以聚財,更能搜集到各方消息,那些錢可以供易風堂做太多事,除醫館、學堂之外,猜猜,易風堂在暗地里還做什麼?」
「做什麼?」
「埋釘子、拓展人脈。」
「不懂,你快講清楚吧,別吊我胃口。」原本在幫忙捶腿的小胳臂,索性枕在他的大腿間,捧住自己小臉,小希听得很認真。
「易風堂培養出來的人材,一個個送進鄰邊諸國的朝堂、後宮,他們的能耐驚人,五年下來,雖然能力尚不足以撼動朝堂,卻也夠影響上位者的決策。否則以盛明珠的治國方式,早就引得鄰國虎視眈眈。」
「這才是她廣開學堂的主要目的?」
「對,不過這些人才,不完全出自易風堂開設的學堂,易風堂畢竟根基尚淺。二十年前,先帝開設學堂,專收窮人和男人,這些人被盛明珠及朝堂大員排斥在外,就算考上進士、入朝為官,也不會受重用,因此蔣淓舒輕易地將他們納入旗下,送到各國朝廷。」
「盛明希想做什麼?一統天下嗎?」
以阿叡來講,他更想知道蔣淓舒想做什麼。「我剛才提到了交通事業。」
「難道這里有火車、公車、捷運?」
「沒有,但這里的鏢局、車行、馬市有七成掌握在易風堂手里,我指的不僅僅是大盛王朝,還有周邊諸國,你想想,倘若戰事發生,她有沒有本事在最短的時間,阻斷交通。」
「能嗎?還有民間的馬匹和其他三成馬市,對了,還有朝堂戰馬。」
「沒錯,但你不能否認,她有足夠能耐得以削弱大半戰力。」
好能干的女人,小希佩服。「我對蔣淓舒很感興趣。」
「明天不必上朝,一起去見見她?」阿叡提議。
「好。對了,言海青問我錢的事有沒有決定了。」
阿叡忖度片刻,「銀子先壓著,別給得那麼痛快。呂箏說李側王夫是盛明珠的人,三個男寵雖出自不同地方,但目標一致,都是別人的眼線,王府偌大的後院里,大概只有夏飛是真心喜歡盛明希的。听說為了嫁給順親王,他和家人鬧翻,王府里的人不明就里,還以為他的後台夠硬,即便嫉妒盛明希偏寵夏飛,也不敢有過度舉動。」
「難怪他敢跑到前院,原來是仗著盛明希喜歡他?」
「順親王府表面上看起來井然有序,私底下各方人馬都有,明里暗里不少雙眼楮盯著,你怎麼曉得不是有人刻意放行,來測測盛明希的態度。」
「這樣的話……阿叡太危險了。」
阿叡自信一笑,他當然也擔心過,怕有人對自己動手,也怕言海青迫不及待使惡計,把他往盛明珠床上送,不過現在滅疫一事發生後,他不擔心了!
見他篤定的模樣,小希放下心。
Jerry常說︰小希是我們的定海神針,不管浪再大,有她在,就不會翻船。
那個「浪」,指的是阿叡。
但他們不曉得,阿叡才是她的定海神針,寄人籬下她總是慌張,但只要他在,不管要不要挨罵、會不會被毒舌,她的心情都會立刻定下來,好像他在,困難就為難不到她頭上。
夜深人靜,梅園的燈火一盞盞熄滅,唯有主屋的燈依舊亮著。言海青讓下人別守夜,各自回房歇息,主子寬厚,下人豈有不應之理。
他細細調好顏料,展開白玉紙,在紙上輕輕勾描。
不多久,一個鳳眼、柳眉,身材窈窕的女子躍然紙上,放下筆,看著紙上的女子淺淺一笑,只是笑意未達眼底。
女人尊貴?不,在他眼里,女人既愚蠢又下賤。
一點溫柔、兩分善解人意,就會被男人耍得團團轉,這個世間,不該由這種低等人物來作主。
微微的聲響傳出,等待的人來了。
言海青刻意舉起畫紙,輕聲低嘆,「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門突然被打開,一抹紅色的身影竄進,言海青回頭,表情由驚嚇轉為驚喜,他丟下畫紙,快步奔到女子身前,一把將她抱進懷里,滿足地嘆口氣。
「雨藍,你終于來了。」顫抖的聲音底下,隱藏著無限激動與情思。
她滿心感動,抱住他的腰,把臉埋進他懷里,深吸一口氣,那是她最想念的氣息。
「對不起,讓你久等。」
看見他的圖,听見他的詩,雨藍很高興,他想念的心思和自己一般。
言海青捧起她的臉,輕吮她的紅唇,巧舌輕描勾寫,勾出她的悸動。
他利落地挑開她的衣服,手指滑過她細致的肌膚,雨藍喉間發出一聲低抑的申吟。
言海青笑開,打橫抱起她往里屋走去。
輕輕放下她,怕把她弄痛似的,他褪去衣衫,跪在她身上,輕撫著她的臉龐,像在撫模最珍貴的珠寶。
雨藍迫不及待了,捧住他的頭往下拉。
他瘋狂地吻上她的唇,他熱烈索取,他的吻沿著她的唇、她漂亮的頸子……下一刻,女人再也抑不住激昂,抬起下半|身,貼緊他的身子……雲雨散盡,雨藍靠在言海青懷里,他不安分的手仍舊在她身上索求。
她滿足地笑著,他真是想她想得緊了。
賞他一個吻,她趴在他身上,撫開他的散發,笑眼相望。
眼前的男子,不是她見過最好看的,卻是最讓她心動的,他的溫柔、他的聰明、他的多情,再再都讓她沉迷。
「海青,有事情告訴你。」忍不住,她又輕啄他的唇,真甜……「什麼事?」
「岳綾三、楚湘完了。」
「什麼?」言海青驚訝不已。「怎麼可能,她們是先帝重用的老人,就是女帝也得敬著。」
「是,可那兩個傻子終究沒忍住,還是駁斥女帝擴大行宮一事,女帝心生不滿,讓我去查查她們有沒有什麼狗屁倒灶的事兒。」
「有嗎?」
「就算沒有,只要我出面查,就一定能查到些隱蔽之事。」
女帝想扣人罪名呢,她要是傻里傻氣地往上報,「此二人都是忠君之輩。」未免太對不起自己。
「事情大嗎?」言海青猶豫問。
「海青想要事大還是事小?」
他沒回答,卻是眉頭深鎖,面帶委屈。
雨藍看得一清二楚,親親他的臉頰,「逗你的,我能不知道那兩個老女人和言氏有什麼過節?我讓她們犯下殺人大罪,砍頭是板上釘釘的事兒。海青,開心嗎?」
砍頭?不是抄家滅門啊?他心里有淡淡的可惜,但沒關系,來日方長,當年對不起言家的那群人,一個一個,他都會讓她們死于非命。
「開心,謝謝雨藍為我做的。」
一哂,他翻身把她壓在下面,她已經張開雙腿迎接他的肆虐,他笑得邪魅,笑得迷惑她的心神,雲雨再起,排山倒海……
言海青背靠在門邊,目送收妥畫像,轉身離去的雨藍。
他臉上依依不舍,心底卻盤算著下次她再過來,自己會听到什麼好消息?
人走後,馬文送進熱水,梳洗過後,言海青走到桌邊,打開一本青皮冊子,提筆,在岳綾三和楚湘兩個名字上頭,畫上大叉,之後,他一一細數後面的名字,淡淡一笑,很快世間再也看不到這些人。
輕吁氣,言海青道︰「馬文,明兒個午後去桂花胡同走走。」
听見主子的命令,馬文低聲道︰「是,要說什麼?」
「就說……」眼底浮上銳利,他拿起小紙包推到桌邊,低聲道︰「就說女帝累了。」
「是。」馬文收下紙包,飛快藏進衣襟里。
他哪里需要阿叡?盛明珠身邊早就埋有他的人,讓盛明希去瞎折騰,不過是讓她玩玩,讓她誤以為……燕承輔的十萬大軍是她的人。
「讓陸兒進來伺候。」
「是。」馬文轉身退下。
收起冊子,言海青回到里屋,空氣里還有淡淡的yin靡氣息。
打開窗戶,將氣息散盡,言海青躺回床上,雙手支在腦後,天未大明,他靜靜看著灰色天空。
嘴角泄露出一絲笑意,對于自己的安排,他志得意滿。
盛明珠以為言氏無害,殊不知他的人,可以讓她死得神不知鬼不覺。
盛明希以為言氏一心助她上位,哼,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兒,不過是利用她的銀子替自己辦事罷了。
盛明玥已死,盛明珠、盛明希再亡,大盛王朝便也走到盡頭,到時言氏將起,創造萬年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