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唔……」夏若鏝發出一聲不太舒服的長吟,張開眼時卻發現自己竟在秦浩棠的背上。
「你醒了?」
「咦?」她愣了愣,有點回不過神來。「我們不是在……loungebar嗎?」
「已經結束了,」他提點,「都快凌晨一點了。」
「耶?」這麼晚了?
「你睡著了。」
「我、我睡著了?」她竟然在他友人面前睡著了。
「你太累了。」
「那你……你先放我下來。」
長大之後就沒被人背過了,這樣走在路上,實在有點太難為情了。
「就快到了。」他雙手一振,將夏若嬡的身子推高些。
「到哪?」
「我家。」
他家?
這果然是……做\\ai的前奏?
「你干嘛不叫計程車?」「離得又不遠,除了你有點重以外。」
「喂!」嫌棄她干嘛不放她下來?
夏若鏝生氣地拍打了他的肩頭一下,卻沒想到他肩頭的堅實,反而疼了自己的手。
穿過他的肩,她看見自己的灰色高跟鞋被他用手指勾著,包包則背在他的肩上,他走路的姿態倒是沒感覺到費力。
她雙臂圈著他的頸,下巴靠著他寬闊的肩膀,接近十二月的晚上,沒有日間的陽光,果然已經感覺到冷意了,她想冬天應該就快來了吧?
可自他身體散發的溫暖,讓她覺得舒適,他身上的男人氣息,莫名的有種安心感,她突然覺得就這樣走下去挺好的,雖然他小了她六歲,雖然他有時會鬧別扭,雖然他吐起槽來讓人氣得牙癢癢,雖然又有可能成為辦公室的大八卦,但是,她行得正坐得直。
三年前發生事情的時候,除了孔惠玫的保護,她也因為問心無愧,堅強的頂著流言,在公司繼續待了下來,即使她知道公司內還是有些人對她頗不以為然,但她沒有錯,錯的是劈腿的男人,受害者犯不著總是檢討自己,把自己傷得更深!
「你……一個人住?」她有些忐忑不安地問。
身為一個成年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她心知肚明,想走的話就要趁現在,不想走,那就該自我負責,不過她還是想弄清楚他家里住著什麼人,萬一還有父母在,豈不是糗大了?
而且他的父親還是公司的董事長耶!
「喔,我跟我女朋友一起住。」
「什麼?」她吃驚直起身。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大笑,「我介紹給你認識。」
夏若嬡微眯著眼,瞪著他完美的側臉,「你有養寵物?」
他肯定是胡說八道的!
肯定的吧!
「沒有。」
「汽車?」
「誰會把汽車放在家里。」
「機車?」
「我剛退伍沒多久,目前交通工具只有大眾捷運系統跟計程車。」他還沒找到他喜歡的車種,反正台北交通便利,地方又不大,這方面不急。
「你真的有女朋友?」靠!
「那你想怎樣?帶我去吵架的嗎?還是我們打一打,誰贏就可以得到你?」
「你想打贏嗎?」
「我比較想揍你!」她掙扎著想落地。
「別急。」秦浩棠穩住她的身子,「看到不就知道了。」
應該不是真的女生吧?
若真的有女朋友在家里,把她帶過去不是找死嗎?
公子都會想盡辦法將其他的女人藏得好好的,不露出蛛絲馬跡,哪有自己自爆的。
夏若鏝雖知道他應該是故意激怒她的,但心里還是只有八成的篤定。
百分之百的信任與自信已經不在她的字典里了,她曾被傷得太深,在這方面有了缺陷。
秦浩棠走進一條巷子,前方有座大樓門口的燈火通明,櫃台後站著一位管理人員,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麼。
見他朝那方向走,可見他家就在那了。
「放我下來。」夏若嬡拍了拍他的肩膀。
「干嘛?」
「你家在那吧?」
「你知道?有在偷偷調查我喔?」秦浩棠笑靨燦爛。
「你朝那個方向走,不是你家難道是我家?」夏若嬡沒好氣回道。
「好好好,就你最聰明。」
「干嘛一直開嘲諷?」真討厭。「放我下來,被人看到多不好意思。」
「我們一路上被很多人看到了。」
「這不一樣啊,那管理員是認識的。」
「你想跟管理員認識?你是想來我家幾次?」
「秦浩棠!」可惡的家伙,不吐槽她會死喔?
「還是想鳩佔鵲巢,趕走我女朋友?」
「你再胡說八道,我回去了。」她生氣的低嚷。
「我跟那個管理員也不太熟。」
「為什麼?」
「那個是代班的。」
「……」
「晚班人員應該今天休假吧。」他嘻嘻一笑。
夏若嬡火大的捶他一拳。
「哎喲,我要打九一一報警!控告你行使暴力!」
「台灣是一一,你干脆打給一一九,我在救護車來之前,再多揍你幾拳,免得人家不肯載你!」夏若鏝氣道。
「你真的很fbnny。」
「什麼?」
「田育華說你很有趣。」秦浩棠跨進大廳,僅跟管理員點個頭,便大剌剌的走往中庭了。
入中庭前有扇門,只有住戶的門卡才能感應通過。
「幫我把門卡拿出來,」秦浩棠下巴朝西裝內側口袋方向點了點,「在里面的口袋。」
「你蹲低一點,直接用你的胸去感應就可以了。」
「你這是在報復我嗎?那姿勢多丑陋。」請顧及一下他完美的形象。
「我穿窄裙被你這樣背著都不怕丑了。」是誰犧牲比較大啊?
「你這是恩將仇報,我一路背你回來,腰都快斷了。」他彎著腰,擺出疲累的樣子。
「男人的腰不夠力,會被看不起的喔。」
「你這是在挑釁我嗎?」敢說男人腰不夠力?
「我不是在說實話而已嗎?」
「瞧你在公司溫文有禮,原來都是騙人的。」
「你在那些女生面前,不也都裝得文質彬彬??」
「我是不是聞到醋味?」他鼻尖動了動。
「你是聞到那邊垃圾桶的臭味吧。」自動門旁就放著兩個垃圾桶。
「你到底要不要拿門卡?」要他在感應器前面罰站多久?
「好……吧……」她溫吞吞的回應,溫吞吞的將手伸入他的西裝口袋內側,拿出門卡來。
「你剛是不是有偷揠我的nipple?」
「我才沒有呢!」就會胡說八道。
夏若鏝快速將門卡在感應器上揮了揮,自動門開啟,秦浩棠走了進去。
「我都有感覺了,還說沒有。」
「你有妄想癥。」她將門卡塞回去。
「喔……」他很做作的低喊了聲,「你又偷揠了一次!」
夏若嬡火大的捶打他,打完之後,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你真是個討厭鬼!」應該還要再加上「幼稚」兩個字。
「我怎麼覺得你很喜歡這個討厭鬼?」
「屁啦!」
「這次不僅吃醋,連屁都放了。」秦浩棠走進電梯,按下「12」的數字鍵。
「那……」她欲言又止。
「那什麼?」
「你又是喜歡我什麼?」
「你用『又』,表示你承認你喜歡我了。」
「屁啦!」她再笑罵了一次。
新式電梯的爬升速度頗快,很快地就抵達了秦浩棠居住的十二樓。
「準備跟我女朋友見面了嗎?」他在門口將她放下來。
夏若鏝套回了高跟鞋後,一臉倔強的喊︰「來吧,沒在怕。」
秦浩棠嘿嘿一笑,解鎖,推開大門,大喊︰「老婆,我回來了!」
他沖上前,抱住了一個人……形立牌。
「……」夏若嬡的嘴角在抽搐。「那個是……林依晨?」
「她在我回國之前嫁人了,否則她老公應該是我!」他非常「痛心」的臉在立牌上蹭了蹭。
「祝你們幸福。」夏若嬡轉身。
什麼啦,公司的白馬王子,竟然迷戀明星,家中還擺著她的人形立牌,她是不是應該拍照起來,發email給全台七百六十四名同事?
這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做出宅男行為的人啊!
長的是公子的外型,行為卻是個阿宅宅……
大哥,這不該是你的風格!
「你知道每天回家時,門口有人迎接的感覺多美妙?」秦浩棠將她人拉回來。
不好意思,若她家大門口就放著一具人形立牌,她應該每天都會被嚇死一次吧。
但……
他會這麼說,是否代表他很孤單呢?
否則怎會希望門口有人迎接他回家?
「來給你看我的收集品。」
秦浩棠帶著她走進客廳。
他的客廳簡直就是一座籃球場,連地板都畫得相似,只是小了點,靠牆兩人座沙發上頭有個籃球框,對面電視上頭也有一個,沙發椅背上放的是球衣,茶幾不知是從哪訂來的,木質桌面上的皮革壓紋,跟籃球一模一樣。
這個人肯定很愛打籃球。
「你球從那個籃框丟進去,電視會被砸到吧?」她指著電視機上頭的籃框架,吐槽。
「誰會從那里丟球啦,你小朋友嗎?」他撇頭,臉上寫著「你好幼稚」四個字。
「想也知道這只是裝飾。」
夏若鏝白了他一眼。
就只會對她開嘲諷。
客廳的另一邊是個開放式小廚房,雖然不大,中島上頭的鐵制鏤空水果籃里放滿了蔬果,上方還掛了幾個鍋具。
這人有在下廚的啊?
浴室的旁邊有一座樓梯,蜿蜒而上,應該就是他的房間了。
「我們上樓去。」他從後方推著她上去,臉上的笑容比進來時更燦爛了。夏若嬡懷疑一到樓上,他就會迫不及待將她推倒。
如此一想,竟有些揣揣不安起來了。
要給他嗎?
要嗎?
他們認識才沒多久呢。
況且他們算在一起嗎?
這個人有多喜歡她呢……
種種疑問如跑馬燈在腦子里跑了一遍,隨著一腳踏上一個階梯,就閃過一個,樓上的模樣也逐漸顯露在她眼前。
長型的空間,雖然分成兩個功用,但是沒有明顯的分界。
靠里擺著床具與衣櫃,毫無疑問就是臥室,靠外的則是一張長型桌子,上頭放著一台筆記型電腦,紅色的蛋形椅,十分可愛,長桌下方兩邊各做了個矮書櫃,塞滿了書。
「這椅子竟然不是籃球做的?」她故意一臉詫異的模著椅背。
「那是因為我找不到,找到的話就會把它換掉了。」
「這麼喜歡籃球?」
「我大學時是校隊,差點被挖角的。」
「結果呢?」
「輸給一個叫林書豪的人。」
「屁啦!」就會胡扯。
「什麼屁?」他一臉嚴肅,「我跟林書豪同年紀。」
「他哈佛大學畢業的,你們才不是校友。」
「竟然有女生知道林書豪是哈佛大學畢業的?」
「加上『女生』兩個字是什麼意思?」他是故意的吧?
「上次有個女生說林書豪是踢足球的。」
「哪個女生?」她語氣不自覺的帶著微微的酸味。
「喔,你吃醋喔?」
「我隨口問問而已。」她有些心虛的別開眼。
「那你知道我什麼學校畢業的嗎?」
「誰知道!」她故意說著反話,存心氣他。
「你知道林書豪的,不知道我的!」他怪叫,「我恨你!」
「你演舞台劇啊!」竟然還用到「恨」這麼激動的字眼。
「我恨你!我恨你!」他夸張地抱著頭,藤原龍也似的崩潰大吼,跪倒在地,「你傷了我的心,我要你賠我!」
他哇啦啦的喊著,將她逗得哭笑不得。
「賓州大學啦!」夏若嬡不得不放大音量,阻止他再繼續當舞台劇的悲情男主角,「賓州大學!」
「哼,」秦浩棠得意彎翹起嘴角,「注意我很久了喔?」
「我算薪資的時候,可以從人事部那里看到基本資料……」
長指壓住辯解的嘴。
「少來,這個月的薪資還沒開始算。」不要以為他不知道她才剛忙完貨款的事情。
而他是兩個禮拜前才剛來上班的「新人」。
夏若鏝佯慍瞪他。
「嘿嘿……」他一把摟住她,將小臉壓在胸口。
在他身側的兩只小手,躊躇了一會兒,才往上回抱住他。
她有點緊張,也有點害羞,仍在猶豫著是不是該從他懷抱中松月兌,編個借口回家比較好,他卻忽然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不給她猶豫的機會,把人扔到柔軟的大床上去了。
而且他真的是用丟的,丟的時候還發出「嘿」的一聲。
當是在丟籃球嗎?
夏若嬡起身,秦浩棠已經上了床,干脆利落的月兌起她的衣服了。
「秦浩棠……」
……
她仍喘氣不止,他也一樣,但身心卻是無比的舒暢快意,只是已經沒什麼余力可以爬起來洗個澡了。
秦浩棠溫柔的拂開披散在她臉上的發絲,勾到耳後,吻吻因汗水而濕濡的臉頰。
「我們先睡吧,明天再洗澡好不好?」
「你不行了?」
「你這是在挑釁我嗎?」她會知道挑釁一個男人體力跟能力時,將會受到的處罰。
「那是什麼?」
他輕彈鼻頭,「裝清純。」
「什麼啦!」她揉揉發疼的鼻頭,「我听過火車便當!」不要以為她很無知。
「我听到你的請願了,」他手按在左胸口處,「明天就來火車便當。」
「什麼啊?」
「我是說去買火車便當來吃,你想到什麼了?喔……」他故意尾音拉得長長,「。」
夏若嬡火大捶了他一下,想想還是不爽,接連又捶了三下。
「好啦!」他將氣怒的粉拳攏在胸前,「睡吧,你累了。」
「是你累了吧?」
「對,我真的累了。」有九成的時間都保持全力推進,怎可能不累?但他爽,爽到翻天。
「那睡吧。」她放柔了嗓,眸一樣溫柔。
他伸出長臂,「躺上來。」
她笑,依偎上他的肩窩,將他的手臂當枕頭,沒一會兒便沉沉睡著了。
秦浩棠親吻她的額心,以腳勾起快掉到地上的被褥,蓋在兩人身上。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