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淮清跟著元杰出了房門,巫挽香把門帶上,落了閂,立刻轉身走向她,劈頭就問︰「怪了,你不是與他在斗法嗎?怎麼搞在一起了?」
瞧師姊臉上那曖昧好奇的表情,巫沐琴不用猜也知道師姊想到哪兒去了。
「什麼搞在一起,我跟他可是清白的。」
「清白?那‘丹表妹’又是怎麼回事?」
巫沐琴橫她一眼。「‘香大夫’又是怎麼回事?」
「司徒然中蠱,我在幫他醫治。」
「呵,那同心蠱不就是你下的?」
「是啊,所以只能由我來醫治,不然他哪可能答應讓我跟。」
「原來如此。」巫沐琴恍悟點頭,師姊這一招的確妙。「你的司徒將軍呢?」
她在百里熙身邊並未看到他。
「太子讓他去召集兵馬。」
「你沒跟去?」
「這是軍事機密,太子和他都不讓我跟,為了不讓他們起疑,我只好乖乖待著。」說到這兒還大嘆了口氣,一臉的不甘心,接著又神采奕奕地問她︰「你呢?哪兒受傷了?」
巫沐琴遂拉起袖子給她瞧。
「噬心蠱?」巫挽香擰眉,立刻坐下來拉起她的手細看,並仔細問明原委,巫沐琴遂將過程說予她听。
巫挽香听完,對她低聲道︰「今夜的突襲是沖著太子來的,那噬心蠱應該是用來對付太子的,只不過陰錯陽差,搞錯了對象,用到了丹淮清身上。」
巫沐琴听了一驚,原本苦澀抑郁的心情因為這個消息而瞬間振作起來,那噬心蠱竟是針對相公的?
怒火給了她力量,她沉下臉色。「是誰要殺他?」
「想要太子死的人肯定是竇皇後了,太子和皇後之間的明爭暗斗早就斗了很多年,只要太子活著一天,竇皇後的皇子就上不了位,這一路我瞧著,太子受襲就不止一次。」
巫挽香的注意力都在噬心蠱上,所以沒看到巫沐琴眼神中的冰冷。
「我要治蠱了,會有點疼,你忍著點。」
要引出蠱毒,便要以蠱攻蠱,巫挽香抓住她的手,拿出一根針,往她手臂上紫黑色的線扎下去,黑血立刻冒出,接著又在上頭撒下一種綠粉,那黑血立刻朝綠粉流去,沒多久,一條蠕動的黑蟲從濃稠的綠粉中冒出來,巫挽香立即拿出一個小瓶子,將黑蟲裝進去,蓋上蓋子。
隨著黑血排出,巫沐琴手上的紫黑線也漸漸消失,恢復了原本的白晰,巫挽香抽出針,在扎針的部位抹上藥膏,不經意發現了一件事。
「咦?」巫挽香驚詫,抓著谷主的手臂細看。
巫沐琴原本陷入沉思,被鷹護法的動作給拉回神,突然想起什麼,立即抽回手臂,拉下袖子。
「谷主,你的守宮砂呢?」
巫沐琴目光閃爍,這反應分明是心虛了。
「你破處了?那人是誰?」巫挽香立即逼問,谷主不在的這半年間,居然找了個男人開苞?
巫沐琴見瞞不住了,只得不好意思的點頭承認。
巫挽香可驚訝了,是誰得了谷主的心,讓她願意把身子給對方?
「是誰?」巫挽香逼問,想起什麼,又道︰「是丹淮清?」
「不是他。」巫沐琴立刻否認。
「不是他?那是誰呢?我不管,你可得從實招來,到底是誰把咱們谷主小師妹的心給偷走了?」
巫沐琴在師姊的逼問下,遂把百里熙供了出來。
「太子?」巫挽香低呼。
巫沐琴點點頭,臉上是無辜的表情,瞧師姊這震驚的反應,她以為師姊會反對,會跟她分析利弊,畢竟太子是皇家的人,可不是一般的江湖人或是老百姓。
「你居然睡了太子?那可是未來的皇上啊,你行啊,佩服、佩服!」
巫沐琴望著師姊一臉的興奮,嗯,好吧,她承認他們萬花谷的人一個個的想法都很驚世駭俗,難怪被世人視為邪教。
「莫說我,你和司徒然到底如何?」
巫挽香表情一垮,大大地嘆了口氣。「還沒呢,那家伙固執得很,跟個石頭一樣,到現在還不肯就範。」
「他不收你?不會吧,我師姊這麼好又這麼美,他到現在還不動心?」
巫挽香的美跟她巫沐琴是不一樣的,挽香師姊不笑時,有一股冷艷感,但只要她願意笑,那股冷艷立即如冰雪融化,春意綿綿,直勾人心,谷中愛慕師姊的男人們為博她一笑,甘願為她做任何事。
巫挽香原本垮下的臉忽而笑得嫵媚。「他不肯踫我,是因為他現在仍是戴罪之身,所以不想耽誤我,我告訴你,他可不是討厭我,而是太有責任感,大業未成,不談兒女私情,還有一點,就是我身分未明,我們救了他,卻不肯告訴他我們是誰,他對我置氣呢,還故意板著臉孔對我。」
「那你還纏著他?」
「當然,是我先看上他的,又不是他看上我,既然我看上了,當然要努力追求他嘍。咱倆在谷中一起長大,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看上眼的自然要出手,除非他不喜歡我才會放手,但他不是呀,明明對我也挺動心的,卻又硬撐著,我就不信吃不到他。」,巫沐琴禁不住捧月復悶笑,挽香師姊向來敢愛敢恨,依自己看,那位司徒將軍遲早會成為師姊的囊中物。
巫挽香為她解蠱後,便得去向太子百里熙稟報,在離開前,她突然轉頭問了一句。
「師妹,你愛他嗎?」
巫沐琴回過頭,對上師姊認真嚴肅的神情,她彎起了笑,沒有猶豫的回答。
「是的。」
巫挽香點頭。「我明白了。」然後她走出房間,帶上了門。
在師姊離開後,巫沐琴依然坐在床鋪上,她靜靜的待著,不一會兒,兩行清淚自她眼角流下。
她低著頭,任由淚珠無聲滴落,床帳再度輕輕被掀起,巫沐琴怔住,她回過頭,對上了師姊溫柔的眼,她沒想到師姊竟然去而復返。
巫挽香嘆了口氣,坐在她身旁,將她攬入懷中。
「我就知道,從小到大,你從不習慣在別人面前掉淚,總是在人前微笑,越是難過,越是笑得歡,你呀……
想哭就哭吧,我又不是外人。」
巫沐琴伸手抱住師姊,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眼淚,抖動著身體,在師姊懷中無聲的哭泣。
「他是未來的帝王……我跟他……注定不可能……」
「我知道。」
當巫沐琴得知相公是太子的那一刻,她就明白自己面對的是什麼人。
帝王的女人得不到專屬的愛,只有寵,可就連寵愛也都要和其他妃子均分,因為帝王必須雨露均沾,平衡各妃子背後的家族勢力,每三年還要選秀女進宮。
巫沐琴是不可能進後宮做妃子的,所以兩人注定要分開,她與他,僅只是一場美麗的邂逅而已。
她既然明白,她的師姊不可能不明白,但師姊沒說破,反倒與她談笑,說她厲害。
「哭吧,把悲傷哭出來。」巫挽香輕撫她的發,溫柔低語。
果然還是自家姊妹好,永遠站在自己這一邊,做她最強的護法,給她肩膀,讓她盡情哭泣。
造化弄人,她第一個愛上的男人居然是未來的帝王,而不是她心目中的老實人,就算她生性豁達,也禁不住內心的痛。原來愛情求而不得時會是這般痛苦,難怪祖師婆要諄諄告誡後輩了。
她不恨百里熙,亦不怪他,因為她也欺騙了他,只不過她太過自信,以為可以掌控一切,解決問題,老天真是跟她開了一個大玩笑。
倘若這是她的情劫,她就必須想辦法度過,必須把心中的不舍及分離的痛苦用力的發泄出來,就當是……作了一場美夢吧。
夢醒之後,她會接受這個事實,因為她是萬花谷的谷主,她的心不能顯露脆弱,才對得起師父和長老們托付給她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