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沒听懂你的暗示,你就不行動嗎?」胡璦樺反問道。
「不,一樣會行動。」雷亮笑道。不過也許會因為要保護驚慌失措的她,沒辦法這麼順利的逃出來。
他忽地舉起手槍,朝著不遠處的快艇駕駛艙射擊。
「你怎麼……」她訝異他突來的舉動。
「來不及換搭舒適的快艇,總不能讓歹徒開著它來追我們。」他一邊解釋,又朝快艇再連射幾發子彈。
子彈用罄,他隨即將手槍拋進海里,要她加速朝他指的方向前進。
他的舉動,令她又感到驚詫。「你剛才……有殺死人嗎?」見他平安逃出來,她放心之際,不免有些膽顫,方才沖出來追他的歹徒只有一名,她雖然對于他俐落的身手驚嘆連連,但這不是在拍電影,就算對方是壞人,她也不希望他任意取人性命。
「沒死人,子彈也盡可能沒打在人身上。我打昏兩個,打趴兩個,其中一個先爬起來追出來。」雷亮輕描淡寫的解釋,「就算這里是柬埔寨,我也不可能殺人。」
「這里是柬埔寨?!」胡璦樺原以為可能置身在菲律賓的某座小島。「搭漁船十幾個小時就能到柬埔寨?」
「我想,中途應該有換私人飛機或直升機飛行一段距離,才又換搭漁船。」他認真推敲。
盡管醒來時感覺被迷昏有段時間,但他能以生理時鐘判斷,昏睡現象絕對沒有超過一天,他們被帶離開台灣只有半天有余,況且歹徒帶著昏迷的他們,不可能大剌剌的搭一般客機,極可能是先用漁船偷渡,離開台灣海域後,再換直升機載送,之後才又將他們送上另一艘漁船,來到柬埔寨。
分析完可能性,回想歹徒將他們兩人帶來這里,還真是大費周章,勞心勞力。
若那個Kim老大僅是要借用胡璦樺的專業,在上門搶畫的同時,才「順便」將他們綁來這里,一旦他們順利逃回台灣,對方應該不可能再動用人力大老遠的去緝捕他們。
「我還是覺得奇怪,那兩張古畫有重要到不惜千里迢迢把我綁來這里嗎?」她是看出兩張畫的玄機,但仍不清楚有什麼特殊貴重價值。
「那兩張古畫不是單純的風景畫,合並起來應該是一張地圖。」雷亮揣測道。
「地圖?」
「畫中的景物和這里的某個地方有點像,我猜這也許不只是一張地圖,極可能還是張藏寶圖。」他進一步做出判斷。
「藏寶圖?」胡璦樺又是一愣。「你是怎麼看出來的?你對柬埔寨很熟嗎?」他的身手這麼好,又懂得這麼多,這讓她不免要懷疑他的來歷。
「來這里冒險過一段時間。」雷亮微揚起唇角。
他過去曾冒險旅行的區域,不僅與古畫中的風景相仿,那時也听說當地有寶藏傳說,連游擊隊都屢屢在尋找。
如果那兩幅古畫真是關乎兩百多年前的寶藏的藏寶圖,就能解釋為何會被搶奪,且先前Kim老大一臉歡喜,急著要她盡快修復,一旦兩張圖修復後合並,呈現原畫的地圖樣貌,也許輕易就能指出藏寶所在。
他對那可能價值連城的寶藏毫無興趣,只擔心她無端被卷入是非。
若她真的留在木屋修復好那兩張古畫,難保對方真會馬上讓他們離開,也許Kim老大會擔心她泄密,反倒會將兩人拘禁到直到找到寶藏為止。
這麼一想,他不免慶幸先想辦法逃月兌才是正確判斷。
「你該不會在這里當過游擊隊,還是出過什麼任務吧?」胡璦樺更覺得古怪了。
「怎麼,懷疑我是恐怖分子?」雷亮打趣道︰「你覺得跟我一起逃亡比較危險?」
「也不是,那些人看起來才像壞人。」即使對身懷絕技的他感到懷疑,她倒沒從他身上嗅到會危害她的危險氣息。
「我確實受過特殊訓練,不過這跟我的職業無關,我是為了自我挑戰和學習防身、求生技能,接受過一名退役的特種部隊人員長達一年的嚴苛訓練。」他坦白道。
胡璦樺听他這麼說,更加好奇了。「所以……你的工作是什麼?」
「是……」雷亮忽地一頓,耳尖的听到除了他們的水上摩托車引擎聲,遠遠的海面上傳來另一道引擎聲響,他轉頭看向身後,有段距離的木屋別墅那方,一艘快艇正啟動行駛,他懊惱的道︰「嘖,剛才沒射壞那艘快艇的引擎室。」
不過方才那幾槍應該有發揮一些作用,歹徒才會直到現在才能發動引擎要追來。
胡璦樺也轉頭看向身後,汪洋大海中,前一刻逃離的木屋別墅僅剩如桌子般大小,快艇也僅有如手掌大小而已,不過她連忙轉回頭,又稍微加快了速度。「他們追不上吧?」
「除非那艘快艇半路拋錨,否則不用五分鐘他們就會追上來了。」雷亮回得篤定。
且不說她現在的車速比方才逃離時慢了許多,水上摩托車本來就無法與快艇競速,在海上看到的直線距離雖比陸地落差大,仍能輕易被對方追上。
「那……怎麼辦?」她不禁擔心起來,還以為已月兌離危險了。
「你先放慢速度,換我來騎。」坐在她身後的雷亮已經站起身。
他之前沒要求換他來騎,是以為快艇被他破壞,歹徒沒有交通工具,無法追來,還放心的跟她閑聊,不料危機並未完全解除。
「呃,那……」
胡璦樺本想再說些什麼,可是他的大手已經握住手把,她隨即被他擠退到後座。
「坐好,不想被甩出去就抱緊我!」話音方落,雷亮立即將油門催到底,水上摩托車倏地向前沖。
「哇啊——」她的身子猛地後仰,幸好雙手及時扯住他的衣服,偏偏他又左彎右拐的,她幾乎要被離心力甩出去,只好改為緊緊環抱住他的腰。「騎快就算了,干麼蛇行?」
「借助海浪的推力更能增加速度。」他騎著水上摩托車在海上橫沖直撞,激起高高的浪花,噴得兩人一身濕。
胡璦樺雙手緊抱著他的腰,臉貼著他的背,更因為害怕而閉上雙眼,她感覺到一會兒人跟車身傾斜得幾乎貼近海面;回正後隨即被浪拋得高高的,又倏地下墜,宛如在坐海上雲霄飛車,就算是膽子不小的她也忍不住驚叫連連。
「到了,可以放開我下車了。」雷亮停下水上摩托車,對仍緊緊抱著自己的她好笑提醒道。
「欸?到……到哪里了?」緊閉著眼的胡璦樺沒察覺引擎聲停止,直到他開口說話,這才緩緩張開眼。「這里是……先前經過的漁村?」怎麼會逃來這里?「我們擺月兌追兵了嗎?」她轉頭朝海面望去。
遼闊湛藍的海面上,仍能看到快艇如火柴盒般的小小身影,敵人顯然仍窮追不舍。
「快,快往前騎,停下來會被追上的!」她忙拍著雷亮的手臂,緊張提醒。
「快艇拋錨了,十分鐘前就停在那里,沒再前進過。」雷亮笑說,邊跨下水上摩托車。「我先前打的那幾發子彈還是發揮了作用。」
他雖然疾駛前進,但仍不時回頭注意快艇的動向,也在數分鐘後發現那艘快艇與他們的距離愈來愈遠,那只有一種可能——快艇拋錨了!
在察覺危機解除的當下,他本要放慢速度,並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可是他卻突然萌生私心與玩興,不希望她放開他,又想再多听听她的尖叫聲,所以他繼續載著她乘風破浪,讓她體驗驚險刺激。
「快艇拋錨了?十分鐘前?」下一秒胡璦樺意會過來,瞋他一眼,沒好氣的抱怨道︰「那你還一直飆快車?!嚇死人了。」原本她能減少十分鐘的恐怖體驗。
她要跨下水上摩托車,未料竟腿軟,一時站不住。
見狀,雷亮馬上伸手拉住她,薄唇揚笑。「真的嚇到了?我以為你膽子很大呢!」他隨即將她打橫抱起,將水上摩托車拋在岸邊,邁開大步朝岸上走去。
「你……放我下來!」胡璦樺掙扎著,被他這樣抱著實在尷尬又困窘。
岸邊停了幾艘舊木船,不少當地人在曬網或曬魚,听到動靜,都不由得看向他們。
「就當嚇到你的補償。」他居然不想放她下來。
她比他以為的還要輕盈、還要柔軟。
他從第一眼看見她,就對她萌生了一抹不曾有過的異樣感覺,不同于對其他女性,他對她升起了濃厚的興趣。
「不,不用了,放我下來!」她生平第一次被男人這樣抱著,感到很不自在,心異常地快跳著,不過她並未多想,只認為是因為方才的海上雲霄飛車體驗讓她的心情還未平復下來。
「你能走了嗎?」雷亮低頭看著她,笑問。
她的頭發跟衣服都濕了,幾綹發絲貼在臉頰,明明模樣狼狽,可是她的雙頰泛著紅暈,又帶著幾分性感,看著這樣的她,他不由得有些出神,心口再度涌起一抹騷動。
「可、可以!」胡璦樺抬眸與他相望,卻好似跌進他的深邃眼眸之中,心跳失序得更嚴重,也更努力的掙扎。
他不好強迫她,只能將她放下來,可是當她的雙腳一落地,膝蓋又是一軟,他急忙要再將她抱起來,卻見她踢了踢雙腳,隨即跨出大步,走在他前頭。
見狀,雷亮莞爾輕笑,連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