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亮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當他醒過來時,眼前一片黑,但他暈眩的情況已經好了許多,所以……是因為他身在一片漆黑的空間里?他動了動四肢,感覺到雙手被綁在身後,雙腳也被捆綁著,倒躺在地,嘴巴還被膠布封住。
這里是……
他閉上眼仔細聆听,他听到引擎聲,還有海浪拍打的聲音,而空氣中有股淡淡的腥味……所以他這是在船上?歹徒要帶他們去哪里?為什麼會搭船?
他張眼,眼前仍是漆黑一片,他又閉上眼,再張開眼,適應了黑暗,透過從門縫和窗戶射進來的微光,他終于能用感官進一步辨識環境。
這里是幽黑狹窄的倉庫,並不確定門外有沒有人把守,周遭有一些雜物凌亂堆放,而離他約兩步距離處,一抹嬌小的身影側躺著……
「胡璦樺!」雷亮把膠帶稍稍弄松,含糊的喊道。
「嗯……」細微的呢喃聲傳來。
「妳沒事吧?」他面向她,悶聲問道。
「嗚……哦……」胡璦樺張開眼楮,一片漆黑,張嘴想說話,卻發現嘴巴被封住。
她坐起身,雙手手腕雖被纏綁著,不過是置在身前,還能抬起手臂,她有些困難地先扯掉封住嘴巴的膠布。
「呸呸!」扯掉膠布後,她急問︰「這里是哪里?怎麼黑抹抹的?雷亮?」她左右張望,可是除了黑暗,她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
「我在妳左手邊大概半公尺的地方。」雷亮也坐起身,稍微挪動身體,更靠近她。「妳沒被封住嘴巴,也沒被綁著手腳嗎?」
「有啊!剛才扯掉膠布了。你嘴巴被封著?無法自己解套?」她朝他的聲音處望去,但還是看不見他在哪里,而他的聲音听起來悶悶的。
「妳比我自由很多。」這時他已能看見黑暗中的她。
她不若他被捆綁得那麼縝密,她雙腳並沒被捆綁。
「妳若能幫我撕開膠布,我會更方便說話。」雷亮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看不到你。」胡璦樺能感覺到他就在身邊,她將雙臂伸向前想要用踫觸的。「呃……」她踫到他了,卻不清楚踫到的是哪個部位。
「那是肩膀,再往上一點。」他指示道。
她听話照做。
「太高了,那是額頭。」雷亮笑笑的提醒。
胡璦樺探出指尖,用指月復緩緩描繪他的五官,從額頭向下,朝眉眼移向高挺鼻梁,再往下模到人中,這才模到封住他嘴巴的膠布。
他曾經受過特殊訓練,在黑暗中仍有辨識能力,盡管無法看清她的表情,卻能看見眼前她的身影,感受她溫柔動作,這令他的心不自禁騷動著。
她慢慢地撕開膠布後,忍不住再次問道︰「你知道這里是哪里嗎?」
「我們在船上,但不知道會被帶去哪里,妳仔細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還有,那張古畫是不是有什麼玄機?」雷亮緩去內心的異樣情思,嚴肅的問道。
「我不知道……」胡璦樺才剛清醒沒多久,思緒還有些茫然,過了一會兒,她氣惱的道︰「可惡,說什麼請我做修復古畫工作,一上車就把我們迷昏,五花大綁丟到船上,這根本是粗暴的綁架!就算他們要綁架勒索也找錯對象了吧,我又不是什麼名人、有錢人。」
雖說她在修復師一行算是年輕有為、頗具名氣,但也不至于成為被綁架的對象,她實在無法理解歹徒的動機。
聞言,他不禁陷入沉思。
以他的身價是足以引起歹徒覬覦,但過去他屢屢獨自到世界各地旅行,從來不曾遇過任何意圖綁架他、勒索贖金的犯人,何況依照在工作室的情況,歹徒儼然是針對她,並不清楚他的身分背景。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暗嘆了一口氣,以他的身手,不應該這麼輕易就被撂倒,若非當下分心顧慮她,又被她不慎誤傷,就算對方手中有刀有槍,他也不可能應付不了區區兩名歹徒。
「妳先確認歹徒的真正目的,看看背後主使者是真的要借用妳的專業,還是另有所圖。」雷亮認為應該先確定兩人如今有沒有立即的危險。
「怎麼確認?」胡璦樺愣愣的反問。
「鬧一鬧就知道了。」他附耳提點,看看能否爭取一點禮遇。
她听了之後點點頭,隨即用英文大聲嚷嚷。
守在門外的人推開門板,要她安靜。
胡璦樺不理會,一股腦的抱怨道︰「叫你們上面的人過來!綁架我的目的是什麼?如果要我幫忙修復古畫,就對我客氣一點!把我關在空氣這麼糟糕的鬼地方,還用膠布封住我的嘴,害我呼吸困難,暈船想吐!我看不用到目的地我就病倒了,要是我身體出狀況,帶我去哪里也沒用,我做不了事!」
不一會兒,她跟雷亮就被帶離開狹窄的倉庫,帶往較寬敞明亮的船艙客座。
雷亮在被帶出倉庫前已經被松開雙腳,要不然他無法行走,但一雙手仍被綁在背後。
這是一艘私人漁船,即使在船艙,也僅有少少的座位,看守他們的除了黑灰夾克雙人組,還有兩張生面孔。
封住嘴巴的膠布已經扯掉了,胡璦樺又嚷嚷著雙手被綁得又痛又麻,要是再繼續這麼綁著,到時她雙手發抖,拿不好工具,修復工作也沒辦法進行。
歹徒沒辦法,只好替她松開束縛。
之後,胡璦樺喊渴喊餓,歹徒竟替她送上茶水和餐食。
她不免狐疑,歹徒轉而對她寬容,難道幕後主使者真的有求于她?
「只有妳一個人吃,不會不好意思嗎?」雷亮故意睞了大口吃喝的她一眼。
胡璦樺于是又向歹徒要求也替雷亮送點吃的和喝的。
歹徒雖然照做了,卻要他自己想辦法吃,顧慮他身形魁梧,醒來便有力量反抗,不能解開他雙手的繩索,以免增加多余的麻煩。
雷亮只能一臉哀怨的瞪著眼前的餐食,他也許能低下頭就著盤子吃食,但那吃相實在不好看,他可不願意這麼做。
「要我喂你嗎?」胡璦樺問道。
歹徒提供的食物並不美味,她卻因饑餓吃得有些狼吞虎咽,被綁走之前她明明有吃晚餐,她究竟昏迷了多久,怎麼醒來會這麼餓?想必他和她一樣吧。
「或者,妳可以替我松開繩索?」雷亮扯唇輕笑,給她另一個選擇。他是很樂意由她喂食,不過這種時候他更希望雙手得到自由。
站在他身旁的一名歹徒一听,馬上轉頭瞪著兩人,警告道︰「不準替他松綁。」
雷亮微訝。看來這個歹徒听得懂中文,之後兩人若是要商談逃月兌計劃,必須很小心才行。
沒辦法了,雷亮只能讓胡璦樺喂食。
雖然入口的食物不怎麼樣,可是被她一口一口喂著,好像多了一種特殊的味道。
他近距離凝視著她,她這張清秀素雅的小臉,令他愈看愈有感覺……
「干麼一直盯著我看?」胡璦樺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的低下頭,用湯匙再從餐盤舀一匙食物遞到他嘴前。
「不看妳,要我閉著眼楮吃嗎?」雷亮饒富興味的一笑,張嘴吃掉,接著他輕聲對她道︰「妳不是要送我那個嗎?」
胡璦樺一時反應不過來。
雷亮隨即轉頭看向窗外,陽光照射在海面上,映出刺眼閃光。
「已經白天了,大概是早上八、九點?」他若無其事的聊起時間,還動了下被綁在背後的雙手,又道︰「妳看看我的表,我是不是猜對了?」
他曾長時間待在船上生活,分析光線照射的方向和亮度,應該是上午十點前的陽光。
她原以為他只是單純閑聊,這時忽地意會過來。
胡璦樺先看看一旁的歹徒,再很自然的拉拉自己的領口,接著微歪著腦袋看著他左手腕的手表,驚呼道︰「真的快九點了。距離我們被綁架,不就已經超過十二個小時了?!」她沒有戴表的習慣,要知道時間就看手機,只是她的手機還很可憐的被迫留在工作室里。
听得懂中文的歹徒听他們在談論時間,並未多加在意,看了他們一眼又轉開視線。
雷亮趁機對著胡璦樺微微一笑,謝謝她順利把東西交給他,並小心地藏在被縛的雙手間。
這時,不久前離開船艙、前往甲板的兩名歹徒返回,對看守他們的兩名歹徒交代一聲,歹徒隨即要他們走出船艙。
漁船並沒到港或靠岸,海面上駛來一艘快艇,看樣子是來接應的。
兩人被帶上甲板,歹徒示意他們改搭快艇。
雷亮環顧一望無際的海洋,若現在帶她逃月兌,只能往海里跳,無疑是死路一條,他只能耐著性子等候時機。
坐上快艇不久,一名歹徒拿出手機與人通話。
雷亮耳尖,听出對方說的語言,頓時心一驚。
先前雖能判定他們皆是東南亞人,但因為交談時他們都用英文,他無法確定這些人來自哪個國家,不,應該說他一度有朝那方面揣想,現在听到那個語言,他更加確認。
他不由得緊緊蹙起眉頭,怎麼會被帶到最棘手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