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易話才剛說完,屋里便走出來兩個人,一個正是曾子昂,另一個居然是陰煙。
陰奢驚訝的問道︰「你們怎麼會來這兒?」
陰煙看見她與驀魏並肩站在一塊兒,立刻妒上心頭,咬牙道︰「父皇派我來帶你回鳴陸的,還不跟我回去。」
「我……我不回去。」陰奢連忙後退,很自然的躲在驀魏身後。
驀魏將她拉出來改攬在臂彎里,護衛的意味濃厚。
陰煙更加妒恨了。「陰奢,父皇已經同意將你嫁給曾子昂,你不回去也不成!」
陰奢臉色灰白,不解的看向曾子昂。「你為什麼向父皇求娶我?」雖然曾子昂曾救過她的命,她也很欣賞他的器度,但她不認為他喜歡自己,更別說能夠不在乎她蛇女的身分。
曾子昂笑得極為親切。「先前你機警救了巧心時我便傾慕于你,後來無意間發覺陰煙想殺你,機緣巧合下救了你,所以當我得知你是鳴陸大公主後便想保護你,免得陰煙再加害于你。」
「你是為了保護我所以娶我?」
「是的,你父皇已經答應咱們的婚事,你暫且隨陰煙回國,我隨後便去鳴陸迎娶你回大燕,而你也不用擔心路上陰煙會再對你不利,她要再敢傷害我曾子昂的未婚妻,這回就是鳴陸陛下也休想保全她!」曾子昂陰狠的怒瞪向陰煙,嚴厲的警告。
陰煙氣得牙癢癢的,可恨的曾子昂,不僅從她手中救走陰奢,還要娶陰奢,他堂堂一國皇子娶個蛇女為妃已是天下笑柄,還敢威脅她?!她本以為他是有點頭腦的男人,沒想到也是個腦袋有洞的!
「你以為父皇願意將陰奢嫁給你是為什麼?那是因為全鳴陸無人敢要陰奢,誰娶她就等著禍延自身,你不怕死,想自招禍端,那也是你的事,我只要不用再見到陰奢就樂得清心,還免得想辦法殺了她髒了自己的手!」
她故意蔑笑。
「你們鳴陸人得了寶貝不知珍惜,偏要將她當成災星,我倒要看看陰奢到我大燕後,對我而言到底是福還是禍。」
「你不知死活敢娶蛇女,將來橫死也是活該!」
一直冷著臉保持沉默的驀魏突然冷聲道︰「陰煙,你這話連本宮都咒了。」
「殿下听錯了吧,煙兒可沒咒你,找死的是曾子昂。」
「你說誰要娶陰奢就等著橫死,本宮正打算飛鴿傳書給鳴陸陛下求娶陰奢,若鳴陸陛下同意了,那本宮豈不也是自尋死路?」
「什……什麼?你也想娶陰奢?」陰煙麗容扭曲。
「驀魏,鳴陸陛下已經答應讓我娶陰奢,你怎能再來搶?」曾子昂眸光一沉。
「搶?陰奢這丫頭從頭到尾就只屬于我驀魏,何來搶?」
「你——」曾子昂變臉。
「本宮不妨告訴你,陰奢會是本宮的太子妃,等鳴陸陛下接到本宮的求娶信函後,就可以知道他會想跟我大禧還是跟你大燕聯姻了。」
「驀魏,你欺人太甚!」曾子昂怒道。
眾所皆知陰弼為人陰險背義,大禧目前國勢明顯高于大燕,可想而知陰弼的選擇會是什麼。
「夠了,你們想娶我,卻只在乎取得父皇的同意,可有人問過我願不願意嫁?」陰奢惱火的瞪著兩人,他們口口聲聲說要娶她,卻完全不尊重她的意願,分明將她當成商品買賣。
兩個男人被這麼一罵,終于醒悟,紛紛急著解釋——
「臭丫頭,你听我說……」
「陰奢,我這是在保護你……」
「都住口,現在誰的話我都不想听!」丟下話後陰奢便從驀魏的懷里掙月兌,進屋去了。
兩個男人對看一眼,也火速跟上去。
陰煙不知道第幾次被忽視,她憤怒跳腳。
麗珠見主子受氣,趕緊上去要安撫,「二公主……」
不過她才開口就成了陰煙的出氣筒,陰煙狠狠打了麗珠一耳光後扭頭而去,麗珠也不敢吭聲,含著淚跟在主子後頭走。
另外還有一對被遺忘的父子,馬永與小山目瞪口呆的站著,草萬金走過去,同情的拍拍馬永的肩。「你沒听錯,主子是大禧當今的太子,女主子是鳴陸的大公主,你能認識他們也算福氣,相信不久之後主子就會帶著女主子離開這里了,你好自為之吧。」說完,他也匆匆進屋去了。
他話雖說得漂亮,但若主子搞不定女主子,心情不美麗,他也休想快活。
「爹,福兒姊姊是那個謠傳誰遇到就會走霉運的鳴陸蛇女公主嗎?」小山驚恐的扯著父親的袖子問。
「嗯。」
「可是咱們上百人不都因為福兒姊姊才獲救的嗎?」
「是啊……」馬永神情復雜。
「我不管,福兒姊姊是好人,我要她做我娘!」
「你說的對,她不是禍星……她是這世上心地最純淨的人,而爹一個粗人,連她的衣袖都不配沾染……沒資格娶她做你娘……」
陰奢公主的身分既已公開,燒鐵村便留不得了,再加上父皇要她即刻回國準備嫁給曾子昂,即使她萬般不願也不得不走。
好不容易能過正常人的生活,無奈這樣的美夢這麼快就結束了。
被她救下的宴山獵戶們知道她要離去,紛紛來送行,小山更是抱著她哭了好久不讓她走。
陰奢再怎麼不舍,還是得啟程,臨走前她去醫館探望那位老人家,老人家已經清醒,得知她是鳴陸公主後,便說將來有機會必定會報答她的救命恩情,這話她沒放心上,畢竟她救人也不是為了要人家報答,況且這一別,他們恐怕沒有機會再見面了。
而她這趟回鳴陸有兩個人也一道去了,正是驀魏和曾子昂,他們決定親自護送她回去,由于兩人氣宇軒昂,外型與氣質委實搶眼,身分又是尊貴,到處惹人注目,無形中讓她的身價整個抬高了,無論到哪兒都成了眾人議論的談資,說是鳴陸大公主烏鴉變鳳凰,一夕成為眾家皇子爭搶的對象。
「你得意了吧,居然有兩個人爭著娶你,這可真讓人意想不到。」陰煙與陰奢坐同一部馬車內,陰煙瞪著她,心里相當不是滋味,極盡諷刺的說。
陰奢並不理會陰煙的挑釁,靜靜坐著閉目養神。
陰煙怎麼也沒料到驀魏沒看上她,卻看上陰奢這不起眼的人物,想到自己連陰奢都不如,簡直是奇恥大辱,這讓她怎麼有臉回去面對對她寄予厚望的父皇與母後?又有什麼臉面對鳴陸百姓的眼光?她越想越氣,一把扼過陰奢的手,粗魯的將她拉到自己面前。「陰奢,你別得意得太早,等回到鳴陸就是我的天下,你以為我會讓你順利嫁給驀魏或曾子昂嗎?告訴你,別作夢,我會讓你兩頭空,最終打回原形,做你人人喊打的蛇女!」
陰煙格完狠話的下一刻,身子突然被撞到一旁去了。
「我警告過你別踫我的未婚妻,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曾子昂出現在馬車內,是他將陰煙摔出去的。
「等到了鳴陸,本宮便昭告天下你品性不良,被本宮嫌棄,看看還有誰願意要你。」驀魏也鑽進馬車里陰冷的說。
「你們——」被摔得狼狽吃痛的陰煙氣炸了。
「看來你不適合與陰奢坐同一輛馬車,麗珠,滾進來把你主子帶去坐另一輛馬車!」藤魏朝外命令道。
麗珠就坐在外頭與車夫一道,馬上探頭進來急道︰「可是載著主子們的馬車只有三輛,您與三皇子各一輛,兩位公主共乘一輛,其余的都是載貨的,怎好讓二公主與貨物擠一塊兒?」
「載貨的又如何?還是她想用走的回鳴陸?我算算,那可得不眠不休走上一個月,讓她自己選吧。」曾子昂毫無同情心的道。
陰煙白了臉,那驀魏本來就是個心狠手辣的,沒什麼好說,可這曾子昂平日看還像是個體貼的君子,這會兒卻成了混帳。
「還不滾,真要走回鳴陸?」驀魏沒耐性,臉孔一擺,十足嚇人。
陰煙嚇得胃部一陣翻攪抽痛,趕緊爬起身,讓麗珠扶著換馬車坐。
陰奢看著兩個作惡的男人有種啼笑皆非之感,這兩個目前正為爭娶她之事敵對著,但對付人時又隨時可以聯手,兩人要是看誰不順眼,那人便準備踩釘山、下油鍋了。
「你可真長進,陰煙不入流,你連她也治不了,這還能做我驀魏的太子妃嗎?」弄走了陰煙,驀魏數落起陰奢來。
「她本來就不是你的太子妃,她是我的皇子妃,陰煙用不著她對付,交給我就可以了。」曾子昂立刻駁道。
這下子兩個男人又劍拔弩張了,陰奢無奈,干脆推兩人下車。「你們也可以走了,我想休息了。」
「我留下陪你……」
「我們一起打發時間……」
「啟稟太子,鳴陸陛下給咱們的回信到了,他答應將大公主嫁與您做太子妃,恭喜殿下,賀喜殿下。」草萬金在外頭大聲的賀喜。
曾子昂臉色大變。「豈有此理!鳴陸陛下既允婚于我在先,怎還能答應你娶陰奢,他這是要將女兒二嫁嗎?」
「三……三皇子,咱們剛剛也收到鳴陸陛下的飛鴿傳書了……」曾子昂的屬下也在車外支吾地稟告。
「內容是什麼?」
「內容……鳴陸陛下無恥背信,送來的是……是退婚信函。」
曾子昂憤怒的瞠大雙目。
「子昂,鳴陸陛下的決定已經很清楚了,陰奢不可能嫁給你,你還要跟著去鳴陸嗎?」
驀魏幸災樂禍的笑問。
曾子昂的表情難看至極,他與驀魏幾乎是同時接到陰弼的來信,也如預期陰弼會選擇驀魏,就因為明白會是這樣的結果,他才堅持要送陰奢回國,逼陰弼履行嫁女承諾。
陰奢無奈的搖搖頭,父皇回復極快,很明顯的根本沒考慮就直接悔婚,要將她改嫁驀魏,父皇這勢利的性子還是沒變。
「哼,鳴陸陛下先將陰奢許婚給我,哪能再悔婚,這可是污辱我大燕,我絕不接受,我要親自去向鳴陸陛下要個交代!」曾子昂怒說。
「你這是浪費時間,陰弼什麼人,見利忘義之輩,任你再不服,只要有本宮在,他定不會將陰奢嫁給你的。」驀魏涼涼的道。
「那便試試,這天下不是只有大禧而已,我大燕也佔有一席之地,陰弼若真要悔婚,就是與我大燕為敵。」
驀魏見曾子昂堅持要介入他與陰奢之間,惱上心頭,干脆挑明了問︰「子昂,你與我搶女人心中必有謀算,我不信你真對陰奢上心了,你這麼來攪局究竟想做什麼?」
曾子昂的怒氣稍微褪去,嚴肅的道︰「驀魏,目前我大燕雖不如你大禧的國勢強扞,但陰奢能助我一臂之力,你我雖然有交情,但也不能阻止我爭取陰奢。」
他想娶陰奢,除了確實對她有好感,真正的理由是因為看中她的能力,這回宴山之災,是她預言暴雨救了眾人,上回也是她讓他們一行人先行躲雨避險,陰弼愚蠢,不知道女兒有窺視天候的能力,更不懂得善加利用,若她在自己身邊就不一樣了,這女人定能幫他大燕趨吉避凶,使大燕強盛起來。
所以他明知驀魏喜歡陰奢,仍想先下手為強,尤其得知他竟然已經找到她,怕自己慢了一步,遂直接向陰弼求娶,陰弼不看重陰奢,他願意娶,陰弼自是樂意,若與大燕聯合,對強大的大禧也是威脅,陰弼當然不會拒絕聯姻,可如今驀魏得知他介入後,毅然決然表明也要娶她,陰弼發現女兒居然奇貨可居,立即有了新盤算,當然傾向靠攏大禧,因為陰弼真正想蠶食與覬覦的是大禧的天下,可他不甘,仍想搏一搏。
陰奢听出他的言下之意,難掩失望。「你想娶我,只是要利用我?」
「對不起,但我也是真心喜歡你,你的心比任何人都干淨澄澈,能擁有你是福分,我向你保證,若是娶了你,我絕不會讓你受委屈,必善待你一生。」曾子昂承諾。
驀魏鐵青了臉,不等陰奢有所回應,便氣惱的搶白道︰「子昂,你莫要忘了鳴陸陛下已經退了你的婚,她不再是你的未婚妻,她是我驀魏的!」
「你……」
「啟稟三皇子,禧京有要事傳來。」外頭曾子昂的人又出聲急稟打斷他的話。
「又有什麼事?」曾子昂煩躁的問。
「五公主出意外了!」
曾子昂臉色驟變。「巧心出了什麼意外?」
「五公主得知三皇子與大禧太子正前往鳴陸求娶陰奢公主,便也想跟著來瞧瞧,才出國賓府就摔馬了,五公主摔斷腿,傷勢頗嚴重。」
曾子昂離開禧京時故意公開陰奢不是宮女而是公主之事,將陰煙因妒謀殺親姊的事傳出去,使陰煙無法厚著臉皮待在禧京,這才說奉命接陰奢回國,其實是羞愧的要逃回鳴陸。
眾人得知陰奢被迫害,大禧太子與大燕皇子皆追婚去鳴陸,目前這事正在禧京鬧得沸沸揚揚,曾巧心也想到鳴陸湊熱鬧,誰知運氣不好,一出門就出事。
「曾巧心可是你唯一的同母胞妹,摔斷了腿可不是小事,萬一治得不好恐怕會瘸了,一個瘸腿公主前途全毀了,你還不趕回去瞧瞧嗎?」驀魏冷冷的問。
曾子昂黑了臉。「巧心不會瘸腿的!」
「那是最好,可瘸不瘸也得你親自回去看過才知道。」
曾子昂陷入掙扎,他心知肚明,一旦他一走,陰奢就是驀魏的了,自己再無一絲希望。
陰奢見他不甘,嘆口氣道︰「曾子昂,我十分感謝你救了我,但我不會嫁給你,因為我心中無你,不能勉強。」
曾子昂一怔,問得更直接,「你對我無意,難道是因為你的心已給了驀魏?」
她臉龐瞬間酡紅了。「我只說不嫁你,沒說喜歡驀魏。」
「沒說喜歡,難不成討厭?」驀魏不悅的問。
「我……也沒這麼說……」陰奢長睫輕掩,臉頰燙紅。
兩個男人將她忸怩羞怯的樣子看在眼里,答案已經很清楚了,驀魏笑得心情蒼翠,曾子昂的臉色就慘淡許多。
曾子昂雖是有野心之人,但並非卑鄙之輩,強扭的瓜不甜,她既明白拒絕他,他也只能暗嘆可惜,選擇放手。「我曉得你的意思了,不強迫,我這就先返回禧京確定巧心的傷勢。」
陰奢點點頭,由衷的道︰「替我向巧心問好,希望她早日康復。」
「嗯,我先走了。」曾子昂不再耽擱,快速離去,他確實相當擔心妹妹的傷勢。
他一離開,某人便死死盯著陰奢。「你沒喜歡我?」
「沒……」
「沒什麼?」
「沒說不喜歡……」
「那可願意嫁給我?」
「我……」
「嗯?」
「不能……想想嗎?」
「不能!」
「沒人這麼霸道的。」
「我就這麼霸道!」
「那我不嫁……」
「嗯?」
「我……嫁。」有人逆來順受慣了,尤其心給了人家,就連底氣也沒了。
「那就好,這趟回鳴陸,一切听我的,明白嗎?」
「為什麼要听你的?」
「既然你父皇已經允婚,我便是你的未婚夫婿,丈夫是天,你當然得听我的。」
「喔……」陰奢的聲音輕輕軟軟的,听得他很舒服。「可是現在我不用嫁曾子昂了,你還隨我回鳴陸嗎?」
心知他是為了阻止曾子昂搶人才非要跟去鳴陸的,而今曾子昂知難而退了,他不一定要隨她回鳴陸的。
「去,怎麼不去?你父王讓你回去備嫁,如今不嫁曾子昂改嫁我,我更是該走一趟鳴陸,看看你住的地方,好好認識一下你的親人,與他們培養培養感情。」
奇怪了,不知為什麼,他說這話時明明親切自然,她卻听出濃濃殺意,還不由自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是怎麼回事?
「來,過來讓為夫的親一口。」驀魏轉眼又變成浪蕩太子。
「你……你能改改無賴的性子嗎?」
「就你敢說我無賴,不過……我就是無賴。」他嘴角微微勾起,雙眼閃爍著精光,反正他就是打算對她無賴到底。
「你……」
陰奢才剛開口,小嘴便被封住,他的舌尖一觸踫到她的唇瓣,立刻如大火燎原,將她吻得纏綿悱惻,難分難舍。
這丫頭是他的,身心都屬于他,不容有一星半點落在旁人身上,就是優秀如曾子昂也不允許,她說心里沒有曾子昂,這一點讓他相當滿意。
她被他吻得暈頭轉向,不過心里甜,與他在燒鐵村的相處,再加上他先前刁滑強橫的表白,以及他趕去宴山救自己,尤其在得知曾子昂向父皇求娶她成功後,不僅不退,還馬上言明也要娶她,手段雷霆的逼父皇悔婚改將她許給他。這家伙為人雖然傲慢不馴,但種種的表現都讓她明白,她自卑蛇女身分根本是不必要的,他是真正喜歡她,無論如何都決心擁有她,因此,她心里早已認定了他,願意將自己交給他,未來的路,她用不著再孤獨了,從此,她的生命里將有他一起。
驀魏結束這一吻,稍稍退開,這才發現懷里的女人很是享受的閉上雙眼,嘴角微微勾起,他不由得調笑道︰「你這丫頭開竅了,居然也能吻得投入?」
陰奢抿嘴笑,害羞得不肯睜開眼。
「喂!」他捏了捏她白女敕的臉頰。
她躲了躲,就是不睜眼看他。
「馬車里有蟲!」
陰奢嚇得倏地瞪大雙眼,一迎上他熾熱的眼神,她馬上曉得自己被騙了,嬌嗔道︰「你壞,騙人。」
驀魏眉頭一挑,嘴角噙笑,比旭日還要光芒四射。「不壞你不肯看我。」他牽起她的手,十指交纏,俊臉低下,薄唇再度覆上她的唇,輕柔地舌忝拭吸吮,她再度沉溺了。
兩人吻了許久,他才徐徐放開她,卻仍有些意猶未盡。「陰奢,你的滋味很好。」
她肌膚晶瑩,臉龐緋紅。「你的……也是。」
他先是一楞,隨即胸膛震動,放聲大笑。「這甚好,咱們互相滿意。」見她雙眉彎彎,嘴唇鮮紅,似是在「邀請」他,他低首又是一吻……
互相確定情意後,一路上兩人甜蜜而行,只是速度越來越慢,十五天的路程都走了二十天了還沒抵達鳴陸,而這期間他們的車隊人數卻越來越壯大,因為驀魏沿路不斷調來人馬,在抵達鳴陸的前兩天,就連人理應該在禧京東宮的晴惠姑姑也來了,奉命專責照顧陰奢。
但她告訴驀魏,晴惠姑姑是大禧的宮女,自己回到鳴陸怎好還由她伺候?
可驀魏說晴惠姑姑做事向來通情達理、知道進退',讓她安心留人,不用顧忌什麼,既然他堅持,她便讓晴惠姑姑待在身邊了。
車隊繼續慢行,等一入鳴陸國境,他們立刻拉開旗幟,完全是大禧太子出訪的儀仗規格,驀魏坐在四馬齊驅金碧輝煌的太子車駕上,領頭的是蘇易,車駕兩側各有四名金甲騎士負責開路,後頭則是大禧侍衛,人數沒有千個,也有至少八百人,隊伍浩浩蕩蕩,可謂擺足了一國儲君的排場。
大禧太子光臨,陰弼率領皇後以及眾大臣到城外親迎,眾人等了兩個時辰終于見到驀魏的車駕出現,待一聲悠長洪亮的通報聲響起,驀魏才由坐駕慢悠悠地出來,陰弼因為等得久了,正不高興,想數落驀魏幾句,就見陰奢也從太子坐駕內出來,這下子他可驚訝了。
太子坐駕一般只能太子與太子妃乘坐,陰弼雖已許婚,但畢竟還不是太子妃,同乘太子坐駕其實于禮不合,但顯然驀魏不在意,此舉無疑是宣示陰奢未來大禧太子妃的身分。
眾人見驀魏穿著華貴的太子袍服,陰奢同樣一身紫色錦緞,兩人站在一塊兒竟十分登對,誰也沒想到陰奢站在氣場強大的驀魏身旁也能自成蘊光,不被忽視。
陰弼暗忖,他對大燕三皇子向大女兒求親已是極為驚訝,萬萬沒料到驀魏居然也來求娶,被視為不祥的大女兒轉眼成了兩國皇子追逐的對象,這太令人意外了,他從沒留意過這個大女兒,不知她竟有這樣的魅力,難免心存懷疑,有心瞧瞧驀魏到底是真想娶奢,還是只為戲弄他鳴陸。若真娶也罷,他正好利用陰奢蠶食大禧,但若玩假的,他也能以此為借口與大禧鬧翻,找到出兵的理由,給大禧好看,所以驀魏娶不娶陰奢對他來說都有戲唱,他這才會毫不遲疑的悔婚曾子昂。
「驀魏,你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
陰弼上前才說話,陰煙突然由後頭奔出來,經過陰奢身旁時還故意要撞她,幸虧驀魏及時將陰奢攬過才沒被撞倒,陰煙不管不顧的直撲呂後懷里,嗚咽的道︰「母後,您要為煙兒作主……」
「誰欺負了你?」呂後故意問,她之前就已收到陰煙的哭訴信函,得知陰煙這一路坐著載貨的馬車回來,驀魏完全不當她是公主看待,半點禮遇不給,現下親眼看見陰煙委屈的樣子,當然想替女兒出頭。
「是陰奢欺負煙兒!」陰煙指著陰奢怒道。回到鳴陸她就有靠山,再不怕驀魏,也不會對陰奢客氣了。
「陰奢,你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欺負煙兒,本宮要你立即向煙兒道歉!」呂後擺出皇後的架勢,根本不信驀魏會舍煙兒娶陰奢,沒忌憚的情況下,當眾斥喝陰奢。
陰奢只是靜立著沒說話。
驀魏冷笑道︰「皇後誤會了,欺負陰煙的不是陰奢,是本宮。」
「是你?」這答案實在太出乎意料,呂後相當驚訝。
「可不是,本宮教訓這不思倫常、不尊長姊、自以為是的女人,本宮自認為並沒有做錯。」
陰煙听了臉都氣歪了。「你非我族人,憑什麼教訓我?!」
「就是因為本宮不是你族人,之前見你謀害親姊才沒拿你怎樣,不過如今本宮已是陰奢的未婚夫婿,就不能不替未來的太子妃討公道了。」
「陰奢好端端活著,又沒有死,你要討什麼公道?況且我即便真的對陰奢做了什麼,那又如何?那時的她不過是我陰煙的一個奴婢,我殺一個奴婢算什麼!」陰煙氣焰囂張的說,完全不在乎自己殺陰奢的事當眾被提及,反正在鳴陸沒有人會覺得陰奢該活著。
「奴婢?你是說本宮未來的太子妃是你的奴婢?」驀魏的神情霎時變得陰沉。
這怒容嚇得陰煙趕緊躲到母後身後去。「那時……確實如此,陰……陰奢自願當宮女跟著我去大禧的……不信你問陰奢!」她把一切責任推到陰奢頭上。
陰奢苦笑,誰會這麼笨公主不當自願為奴?但她又如何能坦白她當初這麼做的原閃。
「是我……自願為奴的沒錯。」
驀魏何嘗不知她的苦處,陰冷一笑。「好吧,既是前帳難算,那現下的帳可就不能馬虎了。」
「現下什麼帳?」陰煙有些不解的問。
「方才你沖撞了本宮未來的太子妃,這筆帳就當眾處理處理吧,草萬金,你告訴她,在我大禧沖撞皇族是什麼下場。」
草萬金立刻挺直腰桿上前,揚高聲調,大聲的道︰「陰煙公主,在我大禧,太子妃尊貴如皇後,一般人若有所沖撞,輕則五十大板,重則砍頭。」他就是要讓所有人都听見。
「砍……砍頭?本公主又……又不是一般人!」
「陰煙公主不是一般人,但公主又怎能與大禧未來的太子妃相比,您說,是不是呢?」
草萬金笑得很欠打。
陰煙驚懼又錯愕,老半天回不了話。
「驀魏,你不會因為一個蛇女要對煙兒怎麼樣吧?這太離譜了!」呂後相當護著女兒。
聞言,驀魏的臉色又深沉了幾分。「一個蛇女?您敢蔑視本宮的女人?!」
呂後見他勃然大怒,嚇了一跳。「陰奢是蛇女的事鳴陸上下誰不知道……」
不等她把話說完,驀魏已向陰弼怒道︰「陛下,本宮的太子妃是蛇年出生之事本宮並不介意,但您的皇後口氣詆毀輕視,這點本宮不能忍,除非陛下不是真心想與大禧聯姻,否則希望您能給本宮一個交代。」
陰弼隨即瞪向呂後,他也惱怒呂後居然當眾說陰奢是蛇女之事,此事雖全國皆知,但她身為陰奢的母後,又怎能不知輕重的在這種場合宣揚家丑,這丟的不只是驀魏的臉,也丟了他的臉,這個蠢女人!「皇後失言,枉為人母,也破壞朕與大禧的情感,禁足宮中一個月,虔心思過。」
呂後被斥責又被禁足,顏面盡失,一張臉乍青乍白,氣得嘴唇都顫抖了。
「陛下莫忘了還有陰煙,方才她對陰奢無禮的樣子您也看到了,若照大禧的規矩,陰煙就算不用砍頭至少也得挨板子,可這里是鳴陸,該拿她如何才能不讓我大禧未來太子妃受辱,還是由您作主吧。」教訓完呂後,驀魏可沒忘記還有個陰煙。
陰弼的神色陰晴不定,陰煙殺陰奢之事早有探子向他回報,他雖氣陰煙心胸狹隘,甚至對姊姊下手,但也沒想過要加以責罰,畢竟陰煙可是他最寵愛的女兒,而驀魏顯然拿方才陰煙沖撞陰奢的事借題發揮,要他拿出個態度責罰陰煙,藉此替陰奢立威,他本想不理會,但驀魏那句「不讓大禧未來太子妃受辱」,壓得他不得不罰陰煙了。
「陰煙跟她母後一樣,禁足一個月。」陰弼終于開口。
驀魏失望的搖搖頭,冷笑道︰「這罰得可真重啊,瞧來陛下似乎不怎麼重視咱們兩國的聯姻。」
陰弼被逼得只得再說,「陰煙,陰奢是你姊姊、鳴陸的大公主,可你卻不敬長姊,還對她做出不可饒恕之事,除了禁足之外,再加上二十大板!」
「父皇——」陰煙秀眉倒豎,雙目幾乎噴出火來,堂堂公主挨板子她恐怕是史上第一人!
「住口,二十板已是念在你不懂事的分上輕饒了,再鬧朕就將你交給驀魏,讓他處置。」
若將她交給驀魏她還有命活嗎?陰煙嚇得花容失色,不敢再吭聲。
「豈……豈有此理……」呂後不忍女兒遭此大辱,又想替女兒說話。
「你也想挨板子嗎?」陰弼當即喝問。
「不……不想……」被皇上這麼狠狠一瞪,呂後馬上閉上嘴。
陰奢低笑,她的男人本事可真大,才剛踏進鳴陸皇都,城門還沒進去,就先給了十足十的下馬威,整了母後與陰煙,連父皇也只能听他的話行事,興風作浪的功夫,當真沒人能比得上。
而周圍的人見皇後母女滿臉灰溜溜,不禁議論紛紛,這對母女過去可是意氣風發得很,但這回卻讓個蛇女壓得抬不頭來了,這讓眾人對風光歸來的陰奢另眼相看,也對于驀魏會看上這禍星感到不可思議,這算不算是時來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