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新年快樂。」伍承勛向母親祝賀道。
這是他一年一度固定拜會丁蕙蘭的日子之一,另外的日子則是丁蕙蘭的生日。丁蕙蘭意思意思的朝他點個頭。「坐吧。」
跟在伍承勛身後的伍家律師也道︰「老夫人,新年好。」
「好。」丁蕙蘭隨手指了個位子。「方律師也坐。」
「是。」
丁蕙蘭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兩人,好一會兒才開口,「東西給我吧,我知道你很忙,就不多耽誤你的時間了。」
伍承勛一個眼色,方律師立刻打開公文包,拿出一份文件,恭敬的道︰「這是老夫人要我為您草擬的財產分配書,請老夫人過目。」
丁蕙蘭難得端出伍老夫人的派頭,拿起桌上的茶杯,啜了一口熱茶,淡淡的道︰「放著吧。」
說財產分配書是好听,其實就是遺產分配書,而她故意一個指示都不下,放手讓方律師全權分配她的財產,自有她的目的。
「是。」方律師應道。
等了幾秒鐘,見兩人還不走,丁蕙蘭又問道︰「還有事?」
聞言,無須伍承勛再使眼色,方律師機靈的道︰「老夫人不需要我向您解釋解釋嗎?」
「不用了,有更改我會找你。」這句話,丁蕙蘭最主要是說給伍承勛听的。伍承勛自然不會听不懂。「那我就不打攪媽休息了,再見。」起身向丁蕙蘭再行個禮後,他昂首闊步的離開。
方律師接著說了幾句客套話後,也跟著離去。
就這樣?前後不到五分鐘,而且講的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話,教偷听的呂靜冠怎能不傻眼?
「冠冠,可以了,別躲了,出來吧。」丁蕙蘭放下手上的茶杯說道,她覺得是時候讓呂靜冠知道一切了。
被抓包了!呂靜冠慢慢站起來,充滿歉意的道︰「丁女乃女乃,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躲在這里偷听的。」
「沒關系,這事你遲早會知道,過來這邊坐吧,我有話對你說。」
呂靜冠依言照做,但還是無法消化丁蕙蘭就是伍聯集團老夫人的事實。
丁蕙蘭感慨的道︰「沒錯,你剛剛看到的那個人就是伍承勛,我的養子、默晶的爸爸。」
呂靜冠猛然轉頭看向丁蕙蘭,驚呼道︰「默磊就是那個傳說中跟母親一起被總裁打入冷宮的大兒子?」她身為伍聯集團的一員,關于伍聯集團的奮斗史、家族史,自然有一些研究,只是不確定其中的真假。
丁蕙蘭微微一笑道︰「原來外面都是這麼傳的呀?」她頻頻點頭。「嗯,倒是挺有趣也挺中肯的。」
「丁女乃女乃。」呂靜冠大喊,丁蕙蘭忍得下這口氣,她可做不到。「您居然還笑得出來?總裁他、他……」
「他怎樣?」
「他對您和默磊都那麼不好,您、您……」
「我怎樣?」
「您、您……」呂靜冠精巧的五官都皺在一起了,吐了好大一口怨氣。「厚,不知道啦!」她氣不過的跺了好幾下腳。
難怪伍默磊對人都冷冰冰的,有那樣的父親,會相信人性本善才怪呢!
丁蕙蘭定定的瞅著她,問道︰「生氣了?」
「很生氣。」呂靜冠環起雙臂,怒視前方,不看丁蕙蘭,不停向上吹氣,吹得她的瀏海一掀一掀的。
真可愛。丁蕙蘭輕笑兩聲,別有居心地又道︰「所以你說,默磊那晚對你說的那句話,怎麼不是已經喜歡上你的意思呢?」她早把呂靜冠那一晚被父親趕出家門,到隔天孫子送她到自己家之前的事,盤問得一清二楚了。
「丁女乃女乃。」呂靜冠眯起眼楮,往丁蕙蘭的方向瞪去。「您扯太遠嘍。」
「是嗎?」丁蕙蘭裝傻反問︰「你這幾天不是一直在偷偷觀察默磊嗎?」
冠冠嘴巴上一直說默磊肯定有女朋友了,所以他那夜對她說的那句話,絕對不是自己認為的那個意思,結果咧?明明就是她對默磊動了心,才會天天盼著他來,還死不承認;而他親愛的孫子,自從冠冠來這里住之後,便一反常態天天來報到,說他對冠冠無意,鬼才相信。
「我、我、我哪有!」呂靜冠堅決否認,雙頰卻紅紅的。
「哪沒有?一說謊就口吃了。」丁蕙蘭緊抓著呂靜冠的小辮子,快意的欣賞著她又一次爆紅的小臉。
「丁女乃女乃。」呂靜冠害羞地大聲嚷嚷,繼而不甘心的恐嚇,「您再這樣,我就不理您了哦。」
「好好好,丁女乃女乃不取笑你就是了,別生氣了。」丁蕙蘭笑露一口白牙,愈加渴望呂靜冠能成為她的孫媳婦了。
說笑歸說笑,有些事情,呂靜冠不得不問清楚,「丁女乃女乃,所以傳說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嗎?」
「一半一半吧。」丁蕙蘭遲疑了一下又道︰「就像我,傳說我是一個被丈夫遺棄的糟糠妻,整日待在家里以淚洗面,盼著丈夫歸來,你看我像嗎?」
「不像。」
「所以嘍,這是真實的人生,不是八點檔連續劇,少一點狗血、多一點智慧,才能看清楚現實,進而分辨其中的真偽,懂了嗎?」丁蕙蘭憐愛的撫了撫呂靜冠恢復白皙的面頰。
他們這兩個年輕人對彼此都有意思,卻沒有人有勇氣跨出第一步,她是不是應該再雞婆一點,推他們一把?
再想到吳雪霜日前對她提出的那個無理的要求,丁蕙蘭心中頓時一片清明,不用再考慮了,她就把她的責任完成,其他的就看老天爺的意思吧。
「懂了。」呂靜冠接著許下諾言,「我一定會幫默磊把愛找回來。」他喪失了愛,間接也讓他喪失了愛人的勇氣,丁女乃女乃是這個意思,對吧?
丁蕙蘭但笑不語,因為她認為孫子現在需要的不是找回愛,而是接受愛。
她在搞什麼鬼?連續兩個晚上,伍默磊被呂靜冠的「熱情」團團包圍,說她是發花痴又不太像,但她現在枕在他的膝上要他幫她掏耳朵,這又該作何解釋?本來他是在客廳為她服務的,但女乃女乃說不好看,就把他們趕到呂靜冠的房間了。
「默磊,等一下換我幫你掏,我跟你說,我的技術很好哦,我……啊,好痛,默磊,你輕一點啦!」呂靜冠疼到兩道細眉都皺得變成毛毛蟲了。
活該!他暗罵著她,不明白自己的地位為什麼會在短短兩天之內,從高高的天上,莫名其妙掉到不見天日的地下室,最後竟淪為她的御用小僕人。
「默磊,我警告你哦,不要再弄痛我了,小心我等一下報復回來。」
「不滿意你可以找別人。」伍默磊冷冷的回道,非常努力的不被她沒有限度的熱情打動,打動有兩種,一種是動情,另一種則是動氣,他很清楚他感受到的是後者。
「找誰?丁女乃女乃嗎?」從她決定幫他把愛找回來的那一刻起,她便打定主意,她要沒有節制的對他放送愛,她想,若是她無法用愛融化他這根冰柱,那她就用愛敲碎他吧,不管用什麼方法,只要能把他掩埋在心中的愛逼出來,就算要她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又挑釁他?他克制著把她整個人翻過來打的沖動,繼續很認命的服侍著眼下這個擺明狐假虎威的小女人。
是的,他不能反抗,因為女乃女乃已經私下向他撂過話了,誰敢惹冠冠,就是跟她過不去,所以他只能忍,只能退,只能任由她蠻橫的闖進他的世界,害他夜夜想她想到無法安眠。
「好了。」
「好了嗎?」呂靜冠笑著坐起身,順手抽走他手中的掏耳棒。「謝謝你。」她將掏耳棒用酒精消毒後,她拍拍自己的大腿,說道︰「該你了。」
「我不用。」
「不用嗎?」話音一落,呂靜冠臉色一變,隨即張大口同時深吸一大口氣,怎料她還來及不發出聲音,就被伍默磊的快手一把封住嘴巴。
她瞪著他,再一次拍拍自己的大腿。
伍默磊在心底嘆氣,便宜她了。
但是當兩人調整好姿勢,他不確定是便宜到誰了。
剛剛墊在他膝上的枕頭到哪兒去了?他默默的在心中流淚,零距離的接觸,讓他無法不感受到她柔軟的酥胸,不停地磨擦到他的背部。
老天爺,待會兒換掏另一邊的耳朵時,他該怎麼辦?
呂靜冠是故意的嗎?是,也不是,至少她腦海里沒有那些雜七雜八的綺思,但若他因此對她產生一些不該有的反應,她也不會介意。
掏呀掏的,不知道過了多久,呂靜冠沖著他笑道︰「換邊。」
可以不要嗎?伍默磊好想這麼回應,但他心知她不會放過他,不得已……他真的是不得已才照做的,他發誓。
要命哦!位置相當敏感,再聞著她身上傳來的陣陣馨香,他身上的某個部位再沒反應,他就不是男人了。
很尷尬也很害怕,但他不能表現出來,只能咬牙忍住,再暗暗祈求菩薩保佑,千萬不要被她發現。
痛苦的折磨持續著,而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就在他即將崩潰喊停的前一秒,呂靜冠滿意的退開了。「好了。」
伍默磊快快翻身坐起,而後離她遠遠的,生平第一次覺得此時此刻穿在身上的長大衣好贊,值得再去買一百件回來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