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雨從睡夢中蘇醒過來,睜開迷蒙的雙眼,她習慣性地抬起頭,想看向擺在床頭櫃上的鬧鐘,若是時間不到七點半,還能再賴個床。
平常上班日她一向七點半起床,接下來花四十分鐘盥洗、更衣、吃早餐,八點十分騎車出門,八點半前到公司。
這一個星期為了要做今天開會時用的簡報,她天天加班到十點,昨晚回來後又花了兩個多小時整理資料,上床時已經凌晨一點多。
也許是昨晚太晚睡,今天腦袋有些昏昏沉沉,所以她的眼楮有些花,不僅沒看見擺在床頭櫃上那個她用了六年的藍色鬧鐘,還看見了些奇怪又陌生的東西……她怔了怔,心忖她可能還在作夢,重新閉上眼,隔了片刻後,再張開眼——
還是一樣。
可能是眼楮糊到眼屎了,她抬起手想揉眼楮,當她的手抬到眼前時,她驚悚得整個跳起來。
啊啊啊,這是什麼鬼東西?她的手、她的手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低頭再仔細看,自己的兩只手確確實實變成兩只毛茸茸的爪子。
不可能,不可能發生這種事!一定是她今天早上睜開眼楮的方式不對,她趕緊闔上眼楮,深吸幾口氣,再慎重地張開眼,慢慢地低下頭——
「嗷嗚——」她慘叫一聲,但發出來的聲音卻是淒厲的狗嚎聲。
她驚恐地瞪大了一雙圓滾滾的黑眼楮,「怎麼會這樣?是誰在惡作劇?!」
耳邊響起的不是她的聲音,而是一串汪汪汪的吠叫聲。
她驚駭得張著嘴巴,久久回不了神,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變成這個模樣。
「哪里來的狗,吵死人了。」嘎吱一聲,一扇破舊的木門被拉開,一名約莫三、四十歲的男人走出來,瞧見杵在自家門前的那只狗,毫不留情地一腳踹過去,「好啊,就是你這只死狗一大清早在老子門前鬼叫,把老子的好夢給吵醒了!」
「該——」她被踹得滾了兩圈,痛得哀號一聲。
「噫,這死狗小歸小,皮還皺巴巴長得丑不拉嘰,不過那身肉倒是挺多的,足夠炖一鍋香肉了。」
男人那飽含著惡意的語氣,讓她渾身打了個機伶,顧不得再想其他,邁著四條腿趕緊先逃再說。
男人哪肯讓到嘴的肉就這麼給逃了,立刻拔腿追上去。
她嚇得魂都要飛了,肥嘟嘟、皺巴巴的小身子,拚命往前跑,心里不停告訴自己,她一定是在作夢,但就算是夢,她也不想被吃掉啊!
男人見那狗跑得飛快,追了兩條街也沒追上,停下腳步悻悻地咒罵,「啐,下次再讓老子看見那死狗,非宰了牠不可。」
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回頭見那男人沒再追過來,這才氣喘吁吁地吐著舌頭停下來。
媽呀,剛才真是嚇死她了。
驚魂未定的她抬起手想拍拍胸口,一瞥見那毛茸茸的爪子時,她整個人又不好了。
快醒過來,快醒過來,她不要再作這個夢,太可怕了!
可不論她重新閉上眼,再睜開眼幾次,都沒能月兌離這場惡夢,正在她急得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腦袋里陡然響起一道陌生的嗓音——
「哼,看妳這臭丫頭還敢不敢說本大爺丑,等妳知錯悔改後,本大爺要是心情好,也許就寬宏大量讓妳重新變成人。」
她錯愕得轉動腦袋,想找出那在她腦子里說話之人,但在她眼前只有一座池子,附近並沒有任何人。
「你是誰?」汪汪汪,她听見自己吐出的不是人聲,而是狗吠聲,但此刻她顧不了這麼多,急著再問︰「是誰在跟我說話?你出來!」汪汪汪汪汪……發出的仍是狗吠聲。
她慌忙找遍四周,沒看見可疑之人,就彷佛之前那突然出現在她腦子里的聲音,是她的幻听。
她無助又疲累地坐在池子邊,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眼神惶然迷茫地看向池子。
池面映照出一只皺巴巴,約莫七、八個月大的土黃色沙皮狗,她整個人……整只狗震驚地呆愣住,目不轉楮地瞪著池面上的倒影,不敢相信那只狗就是她。
那狗身上一層層皺巴巴的毛皮,讓她想起昨晚下班回家途中,她騎機車在等紅綠燈時看見一對情侶,抱著一只沙皮狗過馬路,那女孩子逗著被男孩抱在懷里的狗,笑得很甜地說著——
「牠好可愛喲。」
她當時看去一眼,只覺得那只狗身上和臉上就像老人一樣,堆棧著一層層皺紋,實在說不上可愛,忍不住在心里喃喃地回了句——
「哪里可愛,明明長得很丑。」
記得那時她在心里說完,感覺那只狗突然朝她看了過來,那眼神凶巴巴地,好像很不高興地在瞪她。
她當時有點吃驚,但沒多想,心想,就算這狗再有靈性,也不可能听見她心里的話吧,只當那狗看人的眼神就是那樣。
綠燈時,她騎車穿越十字路口,輪胎忽地失控打滑,車頭一歪,沖撞向路旁一支電線桿,匡地一聲,巨大的撞擊令她整個人在那一瞬間被高高拋起,再重重墜落,在她昏厥過去前,似乎听見有人對她說——
「妳這臭丫頭敢說我丑,本大爺就讓妳變成條狗,等妳真心悔改後,本大爺也許會寬宏大量,讓妳重新變回人。」
昨晚的事,和剛剛突兀地出現在她腦袋里的聲音,令她不敢置信地想到一個可能——她該不會是被那只狗給懲罰變成了一只同樣的狗,還穿到古代了吧?!